第四卷 西遊
第五百二十三章 族滅

「家主放心,等你叛軍攻破內院,我便縱火燒了這祠堂,不會讓這些亂匪驚擾列祖列宗。」鍾叔輕聲說道。
「一個陳家我都不怕,還怕他一個小小的陳濤,沒有了世家的助力,他也就是一個稍微見識多一點的普通人,不足為懼。」
判官亦是點頭說道:「咱們這些神靈,力量的強弱全都靠香火願力,城隍爺累計了八百年的香火,這力量夠他們受的了,咱們還是趕緊幹活,莫要偷懶省得大人回來了訓斥。」
「唉!不過畢竟有心理準備,局面倒不至於無法控制,只可惜了堂堂大楚便這樣亡了。」
他抓起一隻燒雞慢慢的吃著,嘴裏喃喃自語道:「老爺,我欠你的恩情,這次便還清了。」
他是大楚官員,因為名聲極好死後被封判官,登臨神位,因此對於大楚一直有著好感,眼看著這個強盛一時的朝廷就這般坍塌,還是十分的傷感。
陳濤輕輕的撫摸著自己兒子的臉,將那雙死不瞑目惡雙眼緩緩的合起來,眼角的眼淚不停的流下,對著兒子的屍首喃喃自語道:「莫要怪為父心狠,你的這心性能力沒有了陳家這顆大樹,如何在這個亂世生存,又談何中興我陳家家業。」
等到天快亮的時候,中年人便得到陳家祠堂大火的消息,而陳家的直系的老少婦孺全部死在了祠堂里,唯獨不見了家主陳濤的影子。
然而這孩子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若是太平時節,有自己的庇護倒是能平安一生,如今卻是亂世,這樣的人如何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生存下去,這一刻,陳濤下定了決心。
「估計又是陳家那幫老不死的在鬧騰。」判官不屑地說道,他出身平民,對於這些世家大族沒有絲毫的好感。
老僕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放下了密道的機關,摧毀了鑰匙,緩緩的走到了案桌上面,看著滿地的屍體和擺在桌案上獻祭的食物。
就在這時,刀光m.hetubook.com.com閃過,孩子的頭顱衝天而起,鮮血灑向大地,讓老李的心神為之一震。
「老韓,我們的確得想個法子了,不能讓這些孩子將自己的生命葬送在我們手上。」中年人望向遠方,突然嘆了口氣說道。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王雄輕輕吹了吹刀上的血跡,冷冷地說道。
「叛軍很快就要打進來了,我們也堅持不了多久,家主還是趕緊離開的好。等您進了密道,我便在這邊徹底鎖死,密道內的食物只夠你一個人吃的,你這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還是趕緊動身吧,莫要錯失良機。」老僕神色凝重地說道。
陳公子感覺到了父親溫暖的手掌,在他的印象中,父親似乎從來沒有這般和顏悅色過,然而很快一股劇痛襲來,他低頭一看便發現自己的父親正手持一柄匕首捅在了他的肚子上。
判官話音剛落,只見一道香火之光在通道中一閃而逝,一位身穿官府的年輕人踏入通道進到地府之中,不到片刻功夫那裡的喧鬧聲便停了下來。
「就他們,還真以為是八百年前,那是候沒有城隍,陰司人手不足以至於這些陰魂經常逃出地府到陽間為非作歹,現如今城隍道立了快八百年,城隍們一個個都是修為高深之輩,你看著吧,有他們好受的。」
而老韓卻是跑到他的身邊,一把撕住了他的衣領,那副瘦弱的身軀此時卻顯得格外有力量,大聲地吼道:「你看看你,和當初那些人又有什麼兩樣,看看你屠刀下的孩子。」
陳濤愛憐的望著自己孩子輕輕的嘆了口氣,彎下腰將他抱進懷裡,輕聲說道:「生逢亂世,女人便沒有了尊嚴,若是讓她們活著只不過是受辱罷了,還不如我動手,也能保全她們的名節,你可懂?」
陳濤看著自己孩子不堪的表現,憤怒的將他從自己母親的懷裡扯了出來,力量之和圖書大,讓陳公子踉蹌的倒在了地上。
「父親,不要殺我啊,你就我一個兒子,不要殺我。」此時的陳公子就像是發了瘋一般,爬到陳濤的身邊,抱著他的大腿大聲的哀求著,眼淚與鼻涕不停的流下來,很快便打濕了陳濤的褲腿。
「家主,該走了。」一位老僕走到陳濤身邊輕輕地說道。
「列祖列宗在上,陳濤不孝未能保全陳家,今日逃出此難必與亂匪不死不休。」陳濤恨聲說道,然後他決然的走向桌案後面的密室,老僕已經為他打開了大門,走到大門不禁最後再看了一眼祠堂。
「今日亂軍攻進府邸,你等婦孺難免受辱于賊人,可我陳家百年清譽豈容玷污。」說完這話,陳濤雙眼一閉,輕輕一揮手,只見無數的弓弩從門外射了進來,慘叫聲頓時響起,不到一會的功夫,祠堂里的婦孺便被屠殺殆盡,唯獨陳公子躺在地上,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的父親,有一攤明顯的水跡在他的雙腿之間。
文員望著遠去的聲音,不由得咋舌說道:「聽聞咱們這位城隍可是曾經修行界里有名的劍道天才,陳家這幫老東西這次要吃大苦頭了,要知道城隍爺可是很多年都沒有親自出過手了。」
城中風起雲湧,屍橫遍野,地府之中亦是不得安寧,城中的城隍廟裡,無數的陰魂凄凄慘慘的向陰間的通道走去,他們都是死在這場風波中的人。
「母親,孩兒不孝,我陳家數百年的基業今日恐怕要葬送了。」陳濤跪在地上這般說道。
判官手持判官筆,望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陰魂隊伍,輕輕嘆了口氣道:「唉!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如今這枉死的魂魄是越來越多,我都快扛不住了。」
自幼被溺愛長大的陳公子六神無主的撲在自家老夫人的懷裡,嚇得瑟瑟發抖。
一位臉龐全是鮮血的僕從從外面跑了進來,神色焦急的低聲和陳濤說了幾句話。之後陳濤hetubook•com•com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兒子,暗暗搖了搖頭。
陳濤輕輕放下自己兒子的屍體,環顧了四周,陳家先祖的牌位密密麻麻的擺在桌案上面,他走過去跪在牌位前面狠狠的磕了幾個頭,額頭上面都滲出了鮮血。
一旁替他打下手的文員亦是說道:「是啊,亂世命如草芥,我等陰司也是壓力極大,這還只是願意去往地府的鬼魂,還有不少鬼魂逃脫在外,聽說城隍大人這幾天也在發愁,這麼多的陰魂逃逸,搞不好會出大亂子的。」
「您是有所不知,陳家這次可慘了,據說差點被滅了滿門,祠堂都被燒了,這幫老傢伙如何做的住,沒了後代祭祀,他們就會漸漸消亡,因此一個個像發了瘋似的想要衝到陽間報仇雪恨。」文員在一旁解釋道。
老韓指著其中一個年級較長的士卒問道:「老李,你是瘋了嗎,忘記了自己的孩子是怎麼死的了?」
老李獃獃的站在原地,望著不遠處倒在血泊中孩子的屍體,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總覺得這個世道不應該是這樣的。
「父親!!!」陳公子最後只說出這樣一句話便緩緩的倒在了陳濤的懷裡,眼睛睜的老大,裏面全部都是難以置信。
中年人自信的話語讓老韓不由的笑了笑,緊接著便提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憂心忡忡地說道:「再這樣下去,這支隊伍就完了。」
中年人將手中的消息遞給了坐在一旁的老韓,老韓很認真的看了一遍,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說道:「這陳濤有心性,能隱忍,如今逃出去恐怕會成為心腹之患啊。」
「勝兒你過來!」陳濤輕輕的擦去自己眼角的淚花,對著早已嚇得不知所措的陳公子說道。
陳公子的眼神瞬間明亮了起來,他感覺自己似乎還有一線生機,連忙說道:「父親,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走吧!」
「鍾叔,外面怎麼樣了?」
和_圖_書老韓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內心同樣很清楚,這樣下去,迎接他們的也只有死路一條,而眼前這位能夠將所有勢力統一在一起,帶著大家一起前行的男人身體已經是每況愈下,如今僅憑著胸中的一口恨意支撐,又哪有功夫去處理這些事情。
老韓也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心事重重的向著陳家內院走去。
老夫人仍然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我的兒,你莫非糊塗了不成,我陳家在此數百年,城中又有精銳部隊忠心耿耿,怎麼可能覆滅。」
陳濤聽聞此言,臉上閃過失望的神色,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兒子的頭顱,腦海里閃過這個孩子剛出生的情景,他是那般的喜悅和慶幸,看著曾經的小肉團一點點長大成人,身為父親的他內心便充滿了成就感。
老李將自己的頭顱轉過去,看到了一臉驚恐的孩子,他們雖然是陳家的孩子,但是還在懵懂無知的年紀,父輩們手上雖然沾滿了血跡但這些孩子卻一無所知,他們的眼神里絲毫沒有仇恨只有恐懼。
「濤兒,外面如今究竟是什麼情況?」老夫人急切的問著自己的孩子,眼神中還有著希冀的眼神,希望得到的消息不會太糟。
士卒突然好似被雷霆擊中,整個人獃獃的站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粗糙長滿厚繭的大手,此時上面已經沾滿了鮮紅的血跡。
兩人相視一笑,繼續開始自己的工作,對比陰魂確認信息,引導他們有序的進入陰司地府。
「鍾叔!永別了!」陳濤最後說了一句,人便衝進了密道之中。
中年人這才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何嘗不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么的隊伍你是知道的,良莠不齊,若是不用金銀和女人為誘餌,又有幾個願意真心賣命,如今雖然佔據了此城,但要不了多久那些世家的軍隊就回像是聞著血腥味的鬣狗,蜂擁而至。」和圖書
「老李,別聽老韓的,他一介書生永遠都是這樣,婦人之仁。」一個滿臉都是刀疤的壯漢走了過來,臉上滿是暴虐。
「孩兒豈敢欺瞞母親,如今叛軍已經攻進大院,估計要不了多久就來祠堂了。」話音剛落,喊殺聲便已經在祠堂門外響起,老夫人再也支撐不住,一口氣上不來便過去了,周圍眾人一看不由的哭聲一片,如今這祠堂中女眷居多,一時間哭聲震天,似乎在宣告著家族的末日。
同時還不忘轉過頭提醒老李道:「老李千萬不要學這婦人之仁,我們生於亂世要的就是一個狠字。」
此時的陳家大公子,早已經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外院中的喊殺聲已經漸漸逼近,陳家最核心的族人全部躲在祠堂里。
這血跡讓他似乎回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當初他就是這般死在了世家狗腿子的手中,他那不滿三歲的孩子,一個會笑著揪著自己鬍鬚喊著爸爸的孩子就這樣沒了,那鮮血就像這一般。
「你看,若是當年陳家順手解決了你,或許今日就沒有這滅門之禍。」說完這話王雄便提著刀繼續殺戮。
而此時地府深處卻是傳來了陣陣怒吼的聲音,不禁惹得所有的陰魂側目,判官和文員伸長了脖子向裏面打探了一番,發現那通道處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情景。
「我陳家在此地經營多年,在祠堂的後面有一條一人寬的密道,可以通往城外。」
「我陳濤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廢物兒子!」聲音凄厲,雙目圓睜,陳公子何曾見過自家父親有這副模樣,要知道往日里他都是以嚇得陳公子只能悄悄的靠近自己的奶奶,祈求她的保護。
陳公子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依舊還掛著恐懼的神色,自己父親剛剛無情的一幕在他的心底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王雄,孩子何其無辜,已經誅滅了他的家族,沒有了家族支撐就是放他一條生路他又能做什麼呢。」老韓有些氣憤的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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