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紙(上)

「房家案子解了,包括你在內的人都特赦了,你要是願意的話,今後可以恢復身份了。」二女今後可以沒有負擔的生活了,因為這一點,我還是比較喜歡唐朝政府的。
「二女,你去拿紙筆,我胳膊痛,你念你寫,快!」趁現在記憶力神奇的清晰,得趕緊記下,腦子裡若有若無的東西老是乎隱乎現,白紙黑字它就逃不掉了。
這是一種二十一世紀還在民間傳承的造紙方法,據說是從清朝中葉流傳下來的,造紙原料隨手可得,工藝流程簡單,而且紙質柔韌潔白,表面光潔滲透性好等優點,熟練工一日可造百十來張。
「寫好沒?」看二女終於滿頭大汗的停筆了,我有點迫不及待,「拿來我看,你再準備一張紙來,寫個正式的。」
「好,今不起來。」昨晚差點沒被折騰死,我心存報復,賴床是個好辦法,「襪子脫了去,有味道。」和二女在一起讓我心情舒暢。
正如蘭陵說的那樣,晚上渾身疼痛難忍,全身的皮膚都好像被撕開,然後再細細的灑上鹽巴一般,不幸的是我還睡在中間,連翻動一下身體的念頭都強忍住了,怕驚醒熟睡中的穎和二女,直到窗外隱約泛白時,睡意才壓制住了疼感和圖書,結束了我的熬煎。
二女對蘭陵比較厭惡,寧願繼續在房子里剝陽桃。這樣也好,畢竟誤會由二女而起。
「你去打水來,我自己寫就成。」趁現在記憶完好,我需要再完善一下,提起筆就開始在二女的草稿上修改起來,任由二女擦臉梳頭,毫無知覺。
一覺睡到午後才睜眼,二女正盤腿坐在我身旁仔細的剝著陽桃,一個小腳丫子就扔在我面前,微微有一絲姑娘家的汗味傳來。她昨天為了找我在山上沒少跑路,晚上為了拉我睡到中間,連腳都沒洗就上床了,一早上又跑去打陽桃,沒味道才怪,是個臭女子。二女剝的認真投入,全然沒有發覺我已醒來,正輕輕的撕扯果皮,小心翼翼的不傷著果肉,身旁的盤子里整齊的碼了十來個剝好的,一個個潤澤如玉,黃瑪瑙一樣的顏色,看的我直咽口水。
陽桃汁,一個念頭從腦子裡閃過,有點模糊,到底是什麼要陽桃汁呢?果真?羊桃粉?果脯?王老吉?……都不是,昨天還說過的,造紙!想起來了,昨天還給二女和公主吹牛過,被蘭陵一通笑話。
穎和公主正坐在前亭里聊天,桌上還是果品點心一堆,看架勢已經吃過飯了,這個和圖書不公平,我剛吃了幾個陽桃,那東西胡開胃,實在餓的不行。見了禮,啥話不說,先把撰寫的東西交給穎和蘭陵過目,趁她倆研究的空擋,抓了桌上的點心就是一通海塞。
手紙這個東西是盛唐時候才被貴族廣為使用的,也就是說我需要再等五十年才能享用,而要用上柔軟且略帶香味有衛生紙雛形的如廁至寶,大約還得等九十年,等楊國忠推廣后才成。一百一十歲的瓜老漢,蹲在廁所里激動的淚流滿面用原始衛生紙擦屁股的情景讓我不寒而慄。
今天馬球隊有比賽,我不在場,也不知道程初一個人能搞的定不,現在怕是快打完了吧。想到昨天已經交代秦鈺過去幫忙,大概不會有大問題了吧。正想的出神,二女又遞過來一個果子,我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力道沒掌握好,汁水四濺,弄我一臉。二女見狀慌忙拿了個手巾差拭,生怕雪白的被頭被染了顏色不好洗掉。
打著飽嗝,心裏突然產生了個奇怪的想法,要是我穿越時空到了一個貧困人家,用這個東西估計連頓好飯都換不到吧?值得慶幸。
兒時的記憶普遍殘缺不齊,可今天猶如鬼上身般的完整清晰,甚至連當時打工都不太清和-圖-書楚的工序都排列的錯落有致,我一邊又一邊的念叨著,不管二女寫到哪,我就權當是複習了。
「恩。」二女爬伏過來,饒有興緻的聽我的好消息,臉上仍然掛著笑意。
二女點點頭,過來幫我穿衣裳。我才注意到,竟然不知不覺間下床了,連衣裳都穿了一半,鬼上身?
「恩。」二女挑了個熟的好的放我嘴裏,專註的看著我吃完,「再一個?」又塞一個給我,「妾身清早才打的,新鮮呢。」
「那個公主來了,夫人正陪著說話呢。」二女說道公主,一幅鄙夷的神情,「等那女人走了夫君在起床,妾身給你剝陽桃吃。」
檢查了幾遍,感覺再無紕漏,大功告成!「二女,隨我出去不?」既然已經起床,沒必要在躲了,讓蘭陵等了半天也算出氣,現在身上疼痛已經小多了,再加上獲得造紙工藝,心情陡然舒暢。
「好吃。」由衷的讚美道,「夫人呢?」醒來的時候看不見穎心裏老覺的空空的,少了點啥。
「丟我嘴裏一個。」直到等二女把手裡的陽桃剝好,我才出聲。
二女飛快的除去襪子,腳丫子伸我鼻子邊,眼波流動著細聲輕問道「味道還厲害不?昨天晚上都沒洗。」
自打來到唐hetubook.com.com朝,對這個時代的紙就一直有點不習慣,平時練字打抄搞用的竹紙又黃又脆,對摺一下就得成兩半,其屬性更接近於餅乾,有時候寫點東西,稍微手舞足蹈動作大一點,就滿桌子紙渣(有誇張成分),弄的不爽。而若要寫一些正式點的文函,比如房契,地契,賣身契等,就得換成貢紙(早期的宣紙),這種紙質量不是一般的好,卻貴的離譜,快趕上花露水的價錢了。
「臭著呢,拿回去。」伸手撓了腳心一下,二女觸電般縮回腳丫,仰著頭咯咯笑著,「有個事我得給你說下,你聽了肯定高興。」我想起昨天蘭陵告訴我的事情,想讓二女有個驚喜。
二女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夫君再吃一個,比其他的大些。」又捻起一個餵給我。
我小學時候,曾經在渭河邊的同學家住過一個暑假,他家隔壁就是一個小造紙作坊,廠長、員工、會計都由一個貧困潦倒的老光棍擔任。沒事的時候就去看他造紙,若要幫他攪拌一早上紙漿子,可以得到一毛錢工錢。我和同學倆累的和猴一樣的給他幹了兩天後,被同學的母親發現並大罵一頓,說那老光棍是神經病云云,以後再敢去他家,就要把先把兒子扔河灘不準回和-圖-書家,然後在通知我的家長收拾我,於是,打小的創業熱情就被同學母親扼殺在搖籃之中。
自從家裡搞了三產,條件改善後我花的第一筆錢就是打著『一日不寫手生』的旗號購買了大量的貢紙,每日都在懷裡揣上一張備用。這個紙吸水的能力超強,揣懷裡可以吸附體內的汗氣,到使用的時候,軟軟、綿綿,即使又厚又糙,也比前兩者舒服多了。在我的唆使下,穎和二女也養成了這個好習慣,雖然穎偶爾心痛的嘮叨幾句,但也只是說說而已,畢竟家裡已經不為錢發愁了,乾乾淨淨的誰不喜歡。
還有一點雖然比較丟人,但不得不說,來到唐朝後,我患上了輕微的如廁恐懼症。由於身處唐初,貴族的生活習慣還有隋朝的遺風,再加上是搞生產抓建設的年代,從上到下都提倡勤儉節約,導致,『廁籌』這個東西還在廣泛使用,從小沒有打下良好的使用基礎,不小心弄到手上的事情連續發生。於是我先試著用竹紙,這個紙太脆,不是劃破肉肉,就是被指頭洞穿,下場凄慘,不得不繼續使用廁籌,凄涼無比。
在二女心中,給我喂陽桃比也許特赦重要的多,以後莫要再提這個事情了,看來她對房家的反感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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