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耕牛(上)

「用不成就宰了去。」聽穎一說,我滿懷激動,來了快一年了,沒沾過一絲牛肉,秦鈺帶來的氂牛干全被程初都給要走了,都沒來及吃上一口,「給官上彙報了吧?罰了多少錢?」這個年代,耕牛是貴重生產資料,雖然自家養,但官府都要造冊的。如果因為使用不當而造成的傷亡,按牛的健康狀態,主人會被政府處以不同的罰款。不管你什麼身份,如果不彙報就私自宰殺耕牛,更是要蹲大牢的。
「報了,派人都來看過了,同意咱們自己殺的。是壯牛,罰了咱家六百錢呢。」穎話里透著喜悅,一點也沒心痛的樣子,彷彿牛和錢都不是自家的東西,「這會正殺呢,我已經吩咐廚房去準備血豆腐塊,家裡幾年沒吃過牛肉了。」
穎和蘭陵也混熱鬧的跟了我後面,看我指東打西的指揮,摻扶著笑成一團。也難怪,這個年代的男子極少有進廚房的,雖然廚師幾乎都是男人,但平日里沒啥臉面,都吃的胖胖的被www.hetubook•com.com別人欺負,職業歧視。我則不同,沒這些個講究,平日里飯菜一旦不可口,就殺進廚房裡激揚指點一番,沒人敢說三道四,大家只當是這個家主錦衣玉食慣了,特別挑口,不好伺候。
穎趕緊過來吧準備找下水的僕役叫住,「夫君,下水都給殺牛的了,家裡一般不吃那東西,怪髒的。」
看來時代不同,價值觀念也大不相同。二十一世紀一般都吃羊血豆腐,許多商販為了利潤,不惜用牛血冒充羊血,招致顧客唾罵。現在倒好,牛血成了奢侈品,怪不得進門看穎和蘭陵倆人說的高興,都等著這一口呢。真期盼啊,好久沒吃生裡脊了,片成薄片,撒上鹽、孜然,又嫩又香又滑又……
蘭陵已經來了,穎和她正高興的談論著什麼,每當看到兩人親密的樣子我都會產生負罪感,還歧生出一種邪惡的欣慰,很複雜,不好表達。
蘭陵捂嘴笑著,看我乖乖的被穎拽出和_圖_書去甩衣衫。
穎已經習慣蘭陵長期頻繁造訪,對禮節上已經不是很在意了。我也樂意如此,一天到晚打躬作揖的,受不了,這樣和和氣氣的比什麼都好。就像穎現在這樣,過日子一般的舉動,放在幾個月前絕對不會出現。
「哦,那算了。」給了人家就沒要回來的道理了,沒浪費就成,大不了再摔死個牛專門吃下水。「你和公主去廳里坐,這裏味道重,別熏到了。」她倆都香噴噴的女孩子,不太適合這個地方。
胡亂刨了幾口血豆腐,就吩咐下人準備各種調料,家裡沒有的就去藥房抓,小茴香、大茴香、花椒啥的,藥房比廚房齊全。
「麻布給鍋里煮乾淨,一會包了這堆調和。你去帶人給下水都洗乾淨,啥?叫人拿去扔了?還不給我找回來!」太浪費了,這個年代都學會糟蹋東西了,一頭牛多少下水,多好吃的牛雜碎啊。
「能的。」穎含笑瞥了我一眼,「甩完了,還不進去。妾身到要看夫君弄和圖書個什麼花花出來。」
「等夫君回來一起吃。托公主的富,今天家裡嘗個新鮮。」穎起身拿了甩把,拉我出門,「快站門口去,一身的土,進來也不說叫人給你甩甩。」
「都沒吃早飯么?」看著空空的飯桌,有點奇怪。
蘭陵最近也來的很早,往往我回來的時候正趕上穎招呼她一起吃早飯,每當這個時候,我就得委屈的另起一桌。雖然不是正餐,但和女客同一個桌子上用飯還是不合傳統的。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蘭陵原來是客人啊。
身為關中人,吃牛羊肉是最拿手的,當年也認識些搞飲食行業的回民朋友,我雖然不是業內人士,但絕對是資深品嘗人士。
「好,一會吩咐廚房,牛不許他們弄,聽我的調派。」這個年代不太有用調料的習慣。為了不腐敗,不管啥肉,都整成大塊子,先吊的鍋灶上面熏了再說,亂致癌。「今天為夫親自下廚房給你們弄吃喝。一會牛血別多吃,留好胃口,全當過年了。和_圖_書
「骨頭都剔乾淨,沒我吩咐不許亂扔東西!」讓人支了大鍋,把調料和骨頭都燉起來,的確是壯牛,光骨頭都剔了好幾筐子,怕能燉幾十斤牛骨油出來。把牛骨油和麵粉用1:7的比例放到大鍋里炒熟,就是著名的牛骨髓炒麵了,百十斤炒麵夠喝到明年開春,補鈣補熱量的,一家人都能長的瓷實起來,也彌補了穎不喝羊奶的缺憾。
今天沒啥消息,古代原始的通訊手段讓我無奈,如果蘇定芳用了手機該多好,最起碼大唐電信不敢用停機的方式催他繳話費吧。
「等我吃什麼呢?」我舉起雙手,好奇的問道。
回到王府,把韁繩扔給下人;每當這個時候都有一個問題困擾著我,滿懷幽怨的彎腰觀察著自己一雙已經往羅圈發展的修長美|腿。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按這個趨勢發展,過上幾年,就算我用立正的姿勢站著,齊達內也能從我胯|下穿襠射門了,再過幾年的話,說不定連國足的球員都能華麗的射門了,難道我已經成和-圖-書為馬背上的民族了么?
「早起夫君剛出門,莊子上就有人來報,咱家寄養給莊戶的耕牛從坡上滾下來把腿摔折了,怕是用不成了。」穎細細的甩著我身上的塵土,動作輕柔,「轉過去,看身上髒的。老是不見有雨,滿到處都是灰,再騎馬的時候慢些。」
我現在趁沒人的時候練習一種新的走路姿勢,夾緊大腿,雙膝靠攏,然後僅僅用小腿行走,也許這樣可以糾正一下越來越嚴重的雙腿畸形化;如果還是不成的話,我正在考慮是不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把自己的下身用麻布纏成木乃伊的樣子。我現在終於明白,以蘭陵那麼好的身手,卻從未見她騎馬的原因了。
這些天我就像個等待成績的高考學生一樣,心情忐忑盼望著遼東前線的戰報。近些日子里,晨騎取代了晨練,每日天不亮就飛馬去右武衛屬所翻閱最新軍情,然後又急急趕回,正好能和穎吃個早飯。如果馬速快一點的話,還能趕上監督出門前的二女喝個羊奶。我實在是太勤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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