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兇手和才俊

「吃我魚!」蘭陵打我時,我擰了方向,正沖了池子里的白鵝,正紅掌拔清波,忽然朝水裡一竄,甩了條花鯽魚上來,伸嘴接住,一吞,沒了。「殺才!就說魚怎麼一天一天的少,都它吃了!」擼了袖子就準備下去找當事人理論。
「你家裡,我提什麼?」蘭陵臉上微紅,語調如輕絲般纏人,就勢側身半卧,踢了鞋子屈腿上來。「日頭都沒出圓呢,可就想了幹壞事么?」
穎白了我一眼,出去準備了,二女則偷偷遞了新手絹給我,繡的精細,樹枝上一對喜鵲活靈活現,不過不太適合老爺們用,當禮物收藏了去。二女起小心思,我拍她小手,「耍心眼啊,就快了,人家皇家裡現在是十七歲,嘿嘿。」
抓了兇手,穎回來聽我一說,笑的發軟,「吃就吃了,別問人家要什麼花魚,就後面河渠里撈些雜魚雜蝦的扔進去,免得弄個好景緻出來天天里不分裡外的朝涼椅了領人。」說著小眼睛含笑打量我,一臉的壞表情。
嘿嘿,當然古怪,依照尉遲敬德老將軍的創意仿建地花園。不古怪才怪,連大門都換了毛竹的,有柴扉的感覺,池上的浮萍才被管家打撈完餵雞,顯得光潔,游魚影影綽綽,不時的盪起漣漪。
「地動了!」穎首先反應過來,撲回來使勁將我朝涼廊下面推「下去,趕緊下去!」
唐代地關中是地震高發地帶,光毀滅性的地震有四次記載。
來的是看家的大白鵝,一扭一扭邁了官步過來,器宇軒昂,面色沉穩,……殺手!壞老子好事。扭頭苦扔對蘭陵道:「還能繼續不?」
※※※
「看,嫉妒我才華了吧?」扭身給她個脊背,愛打打去,「聽不得好作品,啊!停,靠!」
「趕緊收拾,有人進來!」蘭陵胡亂將頭髮扎兩把,也不管我,扭身出了亭子去了桃樹林下。
「那好,弄點蛤蟆回來聽叫喚。」「夏天蚊蟲多,弄點回來還能吃點,生態平衡。」「還有那岐山的莊子咋辦?好幾百里的,過去一趟光騎馬屁股都開花了,愁的,打賞就打賞唄,弄到岐山去……」
「子豪兄自打李老爺子病好后就一直恍惚,你們誰再在背後說三道四,休怪俺老程翻臉不認人!」紈絝青龍寺旁槐樹林的聚會上,我來晚了,一到就聽到程初為我打抑不平,見我過來,程初起身恭敬問候安慰道:「子豪m.hetubook.com.com兄,看您氣色不錯,身體定然是康復如初。過去的事情就算了,不就是個蒸酒的技術嘛!」
「明再給你那魚送些子來,不耐活,快死光了。」一早蘭陵過來,我趕緊再要點回來,穎見魚少了都不太樂意,硬說是下人偷偷吃了。
「往後別說你是左武衛的人。嗯,見你就想抽,趕緊滾遠!」去探望李老爺子時候遇到梁建方……
風雲人物,一般是指近期比較出彩的政界要人、商界大亨、有為的響馬……若實在想當風雲人物又和上面三個職業拉不上關係的話,請將王修王子豪的猛烈峁家行為做為參考,定有斬獲。
「想什麼呢?」蘭陵推搡我一把,氣地笑了。「成天說我們女人心眼小,你也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七歲的孩子不會長大嗎?人家現在是偏偏才俊,雖然家景落魄些,不過就憑了才學,總有出頭之日。」說著故意蔑視我一眼,「不像某人……」
「岐山就岐山,沒什麼不好。」穎一臉無所謂,「本來也是沒人打理的莊子,既然給了咱,就順便過去開個釀酒作坊,反正那邊打的糧食拉過來也變了肉價錢,不如就地給一氣都蒸了釀酒,那邊氣候好,弄這個正合適。」
蘭陵輕輕撇我一眼,嘴角含笑,輕聲嘟囔。「謀算我呢,起什麼壞心思。」
旺財跑來汪汪兩聲……我打!
「再拉來就是了。」既然過來了,拉蘭陵到池子旁新修的小草亭下感受情調,反正進來時候我在裏面反拴了大門,不會有人干擾,「不錯吧,涼椅才換的,舒服又寬敞。」
「……」
「別下重手,就剛才那樣……」蘭陵伸手攀上我脖子,呼吸略帶急促,熱氣撲面而至,兩條腿象葫蘆絲一般的扭在我身上,舒服……正火頭上,忽然一把將我推開,凌身坐起,慌手慌腳的整理衣衫,頭髮潑散一般。
「是少了許多。」蘭陵站了池子旁,大約看了下密度,隨手扔了小把小米進去。引得魚兒爭搶,卻沒有前幾天開鍋一般地場景。不解道:「魚也喂的夠,吃的懶懶的,水質也好,怎麼就少呢?」
「誰說地,幹壞事管人家日頭啥關係?」輕輕搬了她肩膀,搬過她臉寵,四目相對,「花草山(假山)水,發發詩意,和自己婆娘吟詩作對,老天爺都管不著,你就認了吧」
「哦,算了。」hetubook.com.com獻法子的事情是我和穎倆人商議的結果,也就她知道內情,多少有倆人貼心能舒服點。「這水池子花不少錢吧?我發神經你也不勸著,修這麼精緻,看了肉疼。」
「錢管家的老大就不錯,前一陣子在後村上的石灰窯里主持的能看過眼,妾身打算讓他過去歷練歷練,往後接了他父親的差,畢竟也是靠得住地人。」穎看四下無人,脫了鞋襪將腳丫泡了水池裡踢騰。「這流言啊,還得一陣子才過去,夫君若是不愛聽,也不用出門搭理那些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
「夫君,咱家花園上地勢高,沒辦法出活水。掛不了出水獸頭。」穎對我發飈是有準備的,笑著解釋古代噴泉的道理,「可是氣壞了,別說您,就光那麼些女人家地宴席上。妾身一去就有人問話,全是問妾身怎麼不勸勸您的話。」
「不認還有什麼辦法?」蘭陵輕輕挪動身體,造型愈顯突兀誘人,「落你手裡,還能過了好去不成?」說著埋下頭去給我個側影,「一上了熱天就乏,腰腿都不松泛,郎君給妾身捏捏……」
「吃就吃了。」蘭陵一把揪住我,「好不容易有個景緻,吃倆魚算什麼,多好看的鵝,你嫌棄人家,給我抱走吧?明天送你一池子魚換。」
這調子熟悉,不像是我作的。雖然我忘記作者是誰,難道小學課本上有蘭陵的詩。
「哦?」警報解除了,蘭陵既然要看鵝,就不用鬼鬼祟祟。我拉她上了涼亭。鵝也看見我倆,忽然來了興緻,在池子里「嘎嘎」叫喚地同我打招呼,游的起勁。「嘿嘿,沒看出來,還是個人來瘋。」
不得了啊,如今這名出的,男女老幼皆知,也算是個境界了,我假裝不生氣!
我終於反應過來,隨手將二女扯起掀了下去,涼廊是靠了一邊院牆立的,只要掀下去起碼不會讓牆砸到,不會有生命危險。穎在我身後立不起來,光是推我,我拼了全力拉了她胳膊朝廊下滾落,捏好角度,讓她正好能落到我身上,不至於摔傷,脊背朝下重重的砸了下去。
「呵呵……」蘭陵依靠了亭子邊上看的出神,情不自禁的笑著,輕聲吟著:「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拔清波。」
敗家嘛,就來個徹底地。涼廊架起來,拖了一年的工程,正好趁伏天之前修好,花園也和-圖-書得有花園的樣子,人家花園都有池塘,安家憑啥就一個蓄水池?挖,朝大里挖,噴泉!
「才不是我。」蘭陵搖搖頭,笑吟吟道:「是應了景色隨口念的。一個七歲小孩子作的,你相信不?」
「啊!」差點給推了涼椅底下,怒道:「要死!」
「啊,王賢侄。」去工部里講解技術材料,曹伯伯和藹道:「皇家親賜的山莊,天大的榮譽,羡煞老夫啊!遠是遠了點,不過也算是關中嘛,打算什麼時候過去看看?」
「爺爺說你是敗家子,把莊子上的好處讓了別人……」正誇張的抖尿根子。旁邊衝出一個老者挾起小孩飛奔而去,瞬間,蹤跡全無。錢管家與眾人則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籌備。
「我覺得殺鵝比較解恨。」這事全憑個興緻,就現在這個氣氛,繼續也沒多大意思,恨恨道:「吃燒鵝不?我請客!」
「七歲?童工?你有戀童癖?」上下打量蘭陵,該真不會喜歡這一口吧?
「哦?」跟前人多,我有點不好意思,笑眯眯蹲身問道:「誰說我就是敗家子?」
「不,偏要出門!」嘴硬而已,其實我也就不太出門。關中有句老話,少不出關(潼關),老不入川(出泰川入四川)。這年頭一沒汽車二沒火車,出門就是受罪,尤其是關中自古土地肥沃,尤其守了風水寶地龍首平原上的人家,出行幾百里都罕見,若是行腳走遠路長期在外奔波的人會被視為不務正為一的『流氓』。行萬里路,破萬卷書的說法在這裏行不通。「鵝呢?給池子里游下看看,旱鵝,不知道會不會游水。」
「去死!」蘭陵撲身一頓拳腳,「你這個濫人,打不死你!」
「哈哈……」蘭陵皺了鼻子笑起來,使勁朝我背上捶兩下,「問的下作,可看你呢……」
捏,哪還有得說?咱絕活。光天化日,陽氣重,三兩下就起了念,「朝過翻點,捏不實在……」蘭陵是好身段,有武藝的人,要啥有啥,柔韌性一流。
「嗯,別耍壞心思。」蘭陵笑著警告我,「你家花園裡總覺得古怪,上次你夫人帶我去的時候就我……可就不知道哪的問題。」
「切!」不屑的擺擺手。「才俊就是當了禁臠用的,少用那語調,發花痴的大姑娘見的多了,老婆娘就見你一個。」抵擋了蘭陵的拳腳,笑了幾聲,驟然嚴肅道:「詠鵝而已,雖有刻畫的生和*圖*書活。但形單影隻,略顯淡薄,雕蟲小技而已,不足掛齒。」
「聽好!山下一群鵝,唏噓趕落河。」頓了頓,「落河捉鵝醫肚餓。」看了看蘭陵,她還沒反映過來我的變軌,悠然吟道:「吃完回家玩老婆。好!」
「怎麼不會!」穎笑我無知,「有水的地方才養鵝,每天有人專門牽了到莊裡地水渠呢,要不旱成黑的了。」
「你作的?剛剛?」千古流芳的作品難道就是出現在偷情不成后?
不知道誰進來,心慌意亂,尾隨蘭陵進了桃林朝池邊偷窺,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氣喘吁吁。大胆明明裡面栓了門的,就算不栓門,下人沒許可一般不敢進來,穎一早就出去了,二女還沒下班,逮住非得剝了他皮不可!
「聽好!」咱張口就來,鵝嘛,千軍萬馬才見氣概!乾咳兩聲,調了下音調,舉目望月狀,沒摺扇,薄扇勉強代替了,扇搖幾下,「山下一群鵝。」扭頭問「怎麼樣?」
「我也覺得怪,可就是一氣地少,還找不到屍首。」不合邏輯,死魚會漂上來。雖然見過黃鼠狼蹲池子邊上起壞心,可它沒辦法撈啊。「要不一起過去看看,眼見為實。」
嘿嘿。走,吃飯去。「領了二女過了涼廊,穎已經那邊候下了。」「怎麼有搖晃?」剛盤腿坐下,涼廊好像起了顛簸,顛簸逐漸的厲害了,海盜船?
「叔叔,叔叔!」我正和管家等人在莊子的蒸酒作坊旁籌劃拆個南牆增加作坊面積時,就聽到稚嫩的童聲呼喚,回頭一看,光屁股小男孩,把了雞雞在牆根前尿了老高。「叔叔,你是敗家子嗎?」
「躺會就對了,老婆娘家的,當我稀罕?」朝蘭陵腰上象徵性使點力氣,她也就裝作拗不過的樣子,一臉不情願的貼我坐下來。「從山莊回來好些日子了。也不見你提……」
「栽贓!」我大度的揚手恐嚇,「少胡說,我可是……」正說著,二女帶了針鼻回來,反面旺財不知道又受了什麼氣,一個勁哼哼,不時地上去咬針鼻,反常。「回來就好。」給話題岔開,「去,涼廊那邊用飯,都分派好了,咱們過去吃飯夏涼,往後晚上要熱了,就打了鋪蓋睡過去,多好。」
「不換!」吃魚歸吃魚,鵝餵了這麼長時間,多少有了感情。「魚你照樣送,鵝不給。想要自己養一隻去。」說著下去給鵝趕了出來,一路吆到門跟前,竹門上輕輕和_圖_書一展翅就竄了過去,得意地在門外朝我示威兩聲,邁了官步軒昂的走了。壞傢伙!
「誰,七歲就這麼牛?」我有點嫉妒,我上小學時候六歲,然後課本上竟然印地是七歲小孩的作品,可笑地是,講解語文老師已經快六十歲了,還一個勁的誇讚其中的意境。「那小孩肯定活不久,死了沒。」
二女紅個臉,爬我身上不依的磨蹭,「都十七了!」
「哦?」蘭陵起了興許,「聽這個話,郎君有氣勢磅礴地作品?妾身洗耳恭聽,好長個見識。」
「什麼?」蘭陵見我語氣不對,停下問道:「怎麼靠?」
「……」
「看。」蘭陵沒理我氣話,指了指白鵝,「下水了,游的真好看。」
「有什麼疼不疼的。該花的錢遲早的。就你您不說,妾身也得修個池子出來,不為別的,家裡有個池子鎮著,夏天涼爽許多呢。」說著找了水池旁的大石頭坐下,「魚蝦地。找人朝裏面放些,公主要送好些個花魚呢,明天就抓來。」
蘭陵帶來的花魚不錯,好看,還不怕人,人影子朝了池塘一映,魚就聚焦成堆上等你喂它,所以我不好意思去鉤它們,每天早上去花園餵魚成了一家三口最期待的事情。鯽魚耐活,離水一小時還能緩過氣來,尤其不挑水域,洗腳盆子里都能活個一兩年,鉤魚的都知道。可魚自從放下去就開始減少,一兩天看不出來,七八天上就沒幾條了。
「沒事了。」蘭陵輕笑幾聲,幫我緊了緊襻扣,「不是人,呵呵……」
「怎麼會?」蘭陵一臉不信,「前年冬天池子都上凍了,也沒見有死過的。這天氣還沒熱起來,就開始死魚了?」
「……」
為嘉獎王家損已得國的大無畏精神,而王家掌門對朝廷別無所求的情況下,由皇家出面賞賜田莊豪宅一處,不遠,離長安也就二百多里,岐山下一處號稱景色與物產劇佳之所,佔地不小,連莊園算上,九百三十畝地。
「數目是多了,群毆嗎?」蘭陵掩嘴笑道:「後面呢?」
「也是。」雖然禁酒時期,王家釀酒的糧食都是戶部上統一調撥,不過可以將岐山莊子里的糧食逄到工部調拔的份額里,還省了糧食地運費,降低了成本。「看誰合適過去主持?」
「你這人,太惡毒了!」蘭陵不滿的打了我一下,「人家活的好好地,才來了長安,在道王府上供奉了差使,前途無量,那像你!」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