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說的不是一回事兒……」梁千雅向房門口望了望，轉回頭一臉糾結地看了肖依伊片刻，終於憋不住說，「我爸前兩天偷偷去了一趟H市，我猜是給您買禮物去了，昨天我在他屋裡看見一個小首飾盒，這麼大……」
肖依伊滯了半晌，又繼續去搜各種白血病的病因，會不會遺傳。
但肖依伊沒有說什麼怨懟的話，她覺得沒必要，只是輕嘆了一聲說：「顧昭明沒跟您說過我們到底為什麼離婚嗎？我們離婚，就是因為孩子不是他的。」
肖依伊笑了笑，梁千雅湊上來說：「您覺得我爸會送您什麼禮物啊？」
劉馨說：「還沒定呢，剛琢磨這事兒，就算去也得等澤濤放假了，到時候問問你大爺他們去不去，他們要去的話過年我們就不回來了，一起在那邊兒過年了。他們要不去，三十兒那兩天我們回來過個年再回去，看澤濤什麼時候開學，他開學前回來，想問問你的時間，你還有年假嗎？連著春節假期多休些日子，帶著陽陽咱們一起去。」
自從梁宇琛周末過來住，這兩日里肖沐陽就不要媽媽或丁姨陪睡了，一定要爸爸，因為爸爸會給他講自己編的故事，而不是繪本上那些已經聽了多少遍的，而且爸爸不像媽媽那麼嚴格，睡前只能講三個，爸爸會一直講到他睡著為止。
「你坐這兒幹什麼呢？」梁宇琛問。
「不一樣，有的東西就得男朋友送才有意義啊。」
梁宇琛佯做不滿，按了她的肩膀把推倒在床上。肖依伊笑著抬腳踹他胸口，被他抓住腳腕，扯到自己腰側，手掌順著腿滑上去，頃身壓到她身上，吻她的頸側。她癢得歪頭擠開他，他便在她肩上輕輕咬了一口。
肖依伊又道：「您還是聽您兒子的，讓他愛人知道您來找我不太合適，我不方便送您回去，您看我是給您送到地鐵站合www.hetubook.com.com適，還是幫您打輛車？」
肖依伊說：「不知道，請咱們吃一頓好的吧。」
肖依伊應了一聲嗯。
「我買不了，我爸有錢，讓我爸給您買。」
「是，剛吃完。」
肖依伊說：「我跟她說陽陽跟顧昭明沒關係，以後應該也不會來找了……不過看她下車走時的樣子，我心裏還是有點兒不太舒服……」
「臨時取消了。」梁宇琛答。
肖依伊把顧母送到了地鐵站，老人在聽她說完適才那句話后便再沒開過口了，只是下車的時候還是堅持把那袋特產留在了她車上。
「倒也不是為了他。」她說。
肖依伊降了車窗，顧母便湊上來對她笑笑：「依伊啊，我還怕錯過你了呢，還行，我這眼神兒還行。」
肖依伊想了想說：「再說吧，等你們定下來，我看看時間的。」
「咳……也沒什麼事兒……」顧母低頭撐開放在腳下的大帆布袋，「這不是快過年了嘛，帶了點兒特產，給你爸，還有孩子，給你們拿回家嘗嘗。」
肖依伊只見過顧昭明母親兩次，一次是顧昭明帶她回老家見父母，辦婚宴，最終不歡而散。她被顧昭明從婚宴拉著離開后在酒店住了一晚，期間顧昭明自己回了一趟家取行李，兩人次日便乘高鐵返程了，她甚至沒來得及跟這個婆婆正式道別。
其實顧母說完前半句，肖依伊便大抵猜到她找來的目的了，震驚過後，是憤怒和可笑，顧母一口一個孩子孩子，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口中那個「孩子」叫什麼，她看著顧母把那個「能不能」說了好幾遍，後面的話半天沒說出口，因為她自己也知道這個請求有多過分。
「沒什麼事兒了，天干，多喝點水就好了。」
她點了這句話搜索，下面一條條寫著兩三個月，三四個月，六個月……點進去一條看上去比和圖書較權威的，上面寫著：如果不接受治療，平均生存期僅三個月左右。
「那就好。」劉馨道，「我跟你爸商量著過年出去的事兒，想叫著你和陽陽一起，怕他病了去不了。」
肖依伊問：「什麼時候走？去多久？」
顧母也有些無所適從的客套，沒話找話地說：「你們單位不難找，坐地鐵直接到了，還挺快的。」
「啊。」顧母拎著個大帆布口袋上前，「過來看看你。」
梁宇琛走近，站在肖伊依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本正經地委屈：「那我怎麼辦？」
肖依伊沒吭聲 ，顧母又道：「頭些日子一直發燒，還流鼻血，一開始沒在意，還以為就是感冒上火什麼的，後來不見好，去醫院查了，說是什麼急性什麼白血病……家裡祖輩兒上也沒人得這病……」
肖依伊沒答，反問說：「您來找我，顧昭明不知道吧？」
「回個信息。」肖依伊把手機放回包里，拎著包下了車，「你不是說要晚點兒回來嗎？」
「什麼怎麼辦？」肖伊依坐在床邊仰頭看著他笑，其實還有後半句「不是有異地戀嗎」，但莫名地說不出口。
梁宇琛意外過後，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終於行至路口，肖依伊拐進一條窄街，找了一個沒有攝像頭的位置靠邊停好，問說：「您找我什麼事兒啊？」
梁宇琛哄肖沐陽睡覺的時候，梁千雅就到肖依伊的房間里洗澡，用媽媽的瓶瓶罐罐給自己做一套香噴噴的身體護理之後，母女倆坐在床上聊天兒。
她劃了半天也沒發現有用的答案，都是病情癥狀，病理，如何治療等信息。她又把信息滑到最上方，查看了一下急性白血病的種類，然後按種類具體搜索，直到發現所謂急性白血病也有很多種類，有的治愈率很高，治愈后和普通人沒區別。
進小區時，肖依伊落了車窗，把那袋特產和-圖-書送給了保安，把車停到了地庫的停車位，沒立時下車上樓回家，而是拿出手機點開網頁，在百度搜索框上輸入「急性白血病」幾個字，關聯出的第一個選項就是「急性白血病能活多久」。
咚咚，敲車窗的聲音，嚇了肖依伊一跳，轉頭見是梁宇琛，隨手關了手機，推開車門。
「您上來吧，上來說。」肖依伊讓顧母上了副駕駛，不論她是誰，一個老人在這數九寒冬里等了她這麼久，她總不能視而不見。
肖依伊笑說：「怎麼著，我想好了，你給我買啊？」
顧母神色暗淡下去，滯了半晌，方開口道：「昭明不知道我來，他住院了，看病呢……」
梁千雅換了個問法：「那您有什麼期待啊？」
肖依伊沒問她從哪兒來，想也能知道，只問說：「您來半天了嗎？專門為了來找我？」
梁宇琛垂眸抓了肖依伊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裏撫弄摩挲。
「陽陽怎麼樣了？還上火嗎？」
「沒什麼……」肖伊依轉移了話題，「剛才阿姨打電話說和我爸、我大爺他們想出去過年，讓我帶著陽陽和他們一起去。」
在顧母錯愕又茫然的注視下，肖依伊平靜地說：「您要不信的話，可以去問顧昭明，我送您去地鐵站吧。」
肖依伊開著車離了單位，趕上晚高峰，車行緩慢，一時間也找不到方便停車說話的地方。
梁宇琛這個時候推門進來，梁千雅用力閉了嘴，偷偷沖肖依伊眨眼一笑，起身說：「我睡覺去啦，晚安。」
「不用套我話，高中之前百分百不會有，放心。」
「哎呀，你好像很懂的樣子啊。」
如果一定要說自己情緒不高的原因，比起向他傾訴對兩人感情的彷徨與焦慮，對他提顧昭明的事反而更自在坦蕩。
「媽媽你看啊。」肖沐陽仍在給媽媽獻寶。
知道她藏了心事，他沒開口問，如果她願意https://m.hetubook.com.com說，他就聽著。
「您找我？」肖依伊一頭霧水。
「你答應了？」梁宇琛問。
肖依伊嘆說：「我現在過生日是過一歲老一歲，你以為跟你似的啊，我一點兒期待沒有，寧願永遠也不過生日。」
梁千雅用手比劃著戒指盒的大小，肖依伊哦了一聲，假裝不明白她的暗示。
晚飯過後，梁千雅回屋學習，梁宇琛被肖沐陽拉到樓上幫他修理壞了的汽車，肖依伊和丁姐一邊聊天兒一邊刷碗的時候，接到了劉馨的電話。
感到她情緒不高，他未再加深旖旎，吻了她臉頰一下，從她身上下來，躺在旁邊。
「我明白。」梁宇琛抬眸，「為了他也不要緊，不論是誰，沒到殺父之仇的程度，總不會盼著對方去死。」
肖依伊反握著梁宇琛的手，長嘆了口氣。
兩人正說著話，肖沐陽從樓上咚咚咚跑下來，拿著汽車到肖依伊面前顯擺：「媽媽，你看，爸爸給我修好了，還有一個，爸爸正修呢，一會兒我倆比賽。」
「我自己有錢，用不著他給我買。」
見梁宇琛側身看著自己，肖依伊翻身坐起來，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今天顧昭明他媽去我單位門口等我，說顧昭明好像得了急性白血病。」
顧母張了張嘴，沒能出聲。
「沒定呢，咱們這兒太幹了，我和你爸這些天鼻炎都犯得厲害，想著海南，或者再遠點兒，澳大利亞紐西蘭那邊兒。」
「不用了，謝謝您。」肖依伊說，「有什麼事兒您就直說吧。」
「沒呢，他們還沒定去哪兒，到時看看時間再說。」
顧母有些局促地說：「頭兩年一直給昭明他哥他們看孩子了，昭明這邊兒也沒顧上，那個什麼……孩子也四歲了吧，我這做奶奶的都沒見過呢……上幼兒園了吧？」
不知是剛剛在寒風中站了太久，被凍了臉，還是覺得自己的請求太過唐突，顧母的臉和*圖*書有些泛紅，殷切地望著肖依伊：「依伊啊，阿姨沒想來，就是，就是我和他爸還有他哥都去測了，沒配上……你跟昭明也是夫妻一場……他有什麼不對的，阿姨給你賠不是，阿姨就想說……能不能……能不能……」
肖依伊沒去麵包店，直接開車回了家，路上不自覺地回想上次碰到顧昭明的情景，她那時沒太注意，但他似乎並不像生病的樣子，又或許只是還沒病發。
顧母說：「沒多久，知道你上班不方便，我這也是剛到，剛出了幾輛車就看見你了。」
梁千雅離開后，梁宇琛打量著肖伊依的神色，問說：「聊什麼呢？」
劉馨說：「行，那我們商量好了告訴你。」
肖沐陽沒應，拿了汽車又咚咚地跑上樓去。
第二次見面是在她爸家，顧昭明的父母千里迢迢趕來，逼著顧昭明當著雙方父母的面給她下跪道歉。顧昭明跪了，他跪在她面前說他之所以在她孕期同意離婚，完全是工作壓力太大，精神狀況出了問題，他不想離婚，他還愛她，想要好好跟她過日子，讓她再給他一次機會。她沒應顧昭明的話，只是跟雙方父母說，兩人過不下去了，這婚是離定了。
「去哪兒？」肖依伊從廚房走去客廳。
「在家呢吧，剛吃完飯？」劉馨問。
劉馨在電話里聽見聲音，疑惑地問說：「宇琛在你那兒呢？」
今天是第三次見。
梁千雅問說：「過兩天您生日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想好了嗎？」
肖依伊掛了電話，拿了他的玩具做驚喜狀說：「真的修好了啊，真好，再玩兒一會兒就得去洗澡了啊，你現在一天天的睡得越來越晚了。」
劉馨哦了一下，沒多問：「行，你忙去吧，我打電話就為了這個，等我們訂好了時間和去哪兒告訴你，你再看你能不能去。」
肖依伊愕然地怔了怔，繼續往下划，這是說如果不接受治療，如果治療及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