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葉微因不想繼續再問下去了。反正她不認識Clara,以後林暮年又要回去了,可能再也沒交集,問多了,反而事情也就多了。所以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誰知站在她床邊的林暮年朝她莞爾一笑,笑容極淡,「真巧,我來醫院複診,幫助阿姨找女兒,沒想到阿姨的女兒會是你。」林暮年的聲線還是那麼迷人,低沉溫潤。如若拿林暮年和賀遲遠的聲音比較,林暮年是乾淨明朗的溫溫暖陽,賀遲遠則是高深莫測的無底黑洞。
林暮年看著葉微因抱怨的樣子,眼睛又閃又柔,緊接著又黯淡了下來,他輕笑,「要不,我還錢給你?」
林暮年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說:「可以。」
葉微因沒話說。她做過賀遲遠的秘書,知道賀遲遠在交接賀榮光的事業,很多事情必須親力親為。她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不再任性要求什麼,她最後嘟著嘴,「我要親親。」
葉微因嘆息,接過他的手機,幫他下載了微信,然後用他的手機號作為賬號登陸,密碼她輸了他原先的密碼。
「嗯?」
葉微因求助地看著警察,希望警察能幫她說下好話。她是她媽媽養大的,十分了解她媽媽的個性。她要是開口,準會遭第二次罵。借別人的口解釋,她媽媽絕對會息事寧人,脾氣瞬間降為零。
「剛才你一直站在後面?」葉微因先問。
林暮年的臉上立即露出尷尬的神色。他不自然地說:「路過,肚子餓了,就順便進來吃碗面。」
到底誰是好、色之徒?
林暮年說:「Clara算是和我青梅竹馬吧。我爸是早一批移民到法國的華僑。Clara的爸爸是法國貴族,對我爸爸很照顧,幫了我爸爸很多,讓他在法國站穩了腳。兩家人關係很好,所以我和Clara關係也不錯。」
「微因?」回頭不是別人,那麼湊巧,竟是林暮年。林暮年驚訝地看著葉微因,「你……你怎麼來這裏了?」
她是個十分斤斤計較的人。她希望她的每一次付出,都能得到她想要的回報。如若沒有,她會選擇不願付出,然後不斷後退。她是自私,她是膽小,但她覺得自己沒做錯。她只是希望自己幸福。如此而已。
林暮年什麼都沒說,低著頭吃碗里的面。
林暮年眼神躲閃地說:「忘記了。」
「微因!替媽媽向帥小伙道謝!發什麼愣。」
「嗯。」
這個班戟她吃了不下上百次了。阿林麵館的打蛋冰淇淋班戟是和牛肉麵作為套餐出售的。葉微因太愛吃那裡的牛肉麵,忽略了作為配餐的班戟,所以她的腦海里並沒有對班戟形成「美味」二字。
賀遲遠說:「看起來不嚴重?」
葉微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無名指。由於手指被搶劫犯掰脫臼了,婚戒已被取了下來。無名指沒了婚戒,葉微因忽然覺得很不安,這種從未有過的情緒讓她無措。
葉微因愣了愣。她不知道怎麼評價,因為她完全不熟悉候鳥。但從它因季節周期的不同隨時遷徙,她感覺確實不符合林暮年。林暮年大概是那種隨遇而安,就算有火山爆發,他還會泰然處之的人。或許如他所言,像留鳥一樣,管季節如何,自己活自己的?
林暮年笑道:「不,我覺得我像留鳥。守著一個港灣,畫地為牢,終身監禁。」
老公出差才不過三四天,她就懷念賀遲遠的嘴唇了。這該如何是好?
葉微因認真地看他。
其實葉微因也就說說。真要去吃這餐飯,她不會帶賀遲遠的,也不敢帶賀遲遠。她覺得賀遲遠會吃醋。一想到賀遲遠吃醋的表情,臉憋著通紅,朝她怒目圓瞪的同時,出口傷人地朝她冷嘲熱諷。很奇怪,一想到這樣的賀遲遠,她就想親一親。
葉微因淡定地放下筷子,藉著辣椒給的鼻涕,猛得一吸,裝著委屈倔強的語氣說:「嗯,不嚴重!」
林暮年說:「你有聽過《候鳥》這首歌嗎?我總覺得……」他頓了頓,「這首歌很好聽,彷彿唱出了自己的心聲。」
葉微因心想,或許世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呢?或許是自己記憶錯誤了?雖然她在不斷否定自己,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朋友是誰?」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從來不畫人物不拍人物。如果有一天,我畫了人物,我就封筆了。」
「嗯。」賀遲遠有著根深蒂固地認知。女人的手代表女人的心。
「比上次好點。」葉微因看著林暮年依舊纏著紗布的手,「你的手呢?」
葉微因是照著賀遲遠給的列表一個個吃下來的。幾乎都是高級餐廳才有的東西,有一部分葉微因吃過,有一部分葉微因沒吃過,好評參半。當她準備去吃第七樣甜品的時候,她愣住了。
「微因,我送你一幅畫吧。過些天,我要回法國了。算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
葉微因低著頭,應著:「嗯。」早在讀大學的時候,林暮年的一幅畫就買出一萬元。這個紅包其實挺大的。林暮年算是她的朋友,收朋友的紅包不過分。
葉微因平時不怎麼聽歌,所以不知道這首歌唱了什麼。她神情茫然地點頭,算是應付林暮年了。她又問:「候鳥是什麼鳥?」
「我現在不畫畫了。」林暮年忽然轉移話題。葉微因知道,林暮年是在給彼此一個台階下。
葉微因一聽,心裏可不爽了。她委屈地扁著嘴,「那搶劫犯搶我的婚戒,我把婚戒摘下來你都凶我,我要是把婚戒丟了,你肯定就不要我了。嗚嗚。」葉微因越說越委屈,索性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葉微因聽了老闆娘的話,愣了好一會兒,隨即笑著否認,「我覺得老闆娘特別會自我意淫,哈哈。」
正在她發泄的時候,林暮年說:「微因,你還喜歡我嗎?」
到底是辜負了舊時光的美好。
「你!」葉媽媽被葉微因搞的沒脾氣了,嘆了口氣,「先不跟你瞎扯了,我得感謝個人,我這從來不到醫院的人在骨科找了半圈也找不到你這個病房,是個帥小伙帶我來的。」葉媽媽回頭,從人群中拔出一人立在葉微因面前,笑臉盈盈地對那小伙說:「帥小伙,這就是我女兒。」葉媽媽又把頭轉向葉微因,見葉微因眼睛直露露地盯著帥小伙看,張著嘴幾乎看痴了。葉媽媽立馬不高興了。雖然這帥小伙確實長得白凈好看,畢竟自家女兒是結過婚的婦女了,而且剛才還和她信誓旦旦地說「愛的力量」,這一眼就移情別戀了。
此時此刻,她沒有回憶班戟的味道,而是突然很想吃牛肉麵了。那個她快拋之腦後的美味牛肉麵。
警察十分善解人意地幫葉微因解釋:「這位女士,你稍微冷靜點。你女兒遭到搶劫了,因為你女兒誓死捍衛自己手上的婚戒,英勇地跟搶劫犯拚命,湊巧地擊垮了搶劫犯,不過發生了點意外,你女兒的手指被搶劫犯掰脫臼了,不過你該高興,畢竟沒骨折。」
「你不愛護我的手了。」葉微因委屈地抬起自己受傷的手指。賀遲遠很是無奈,「交給糕點師就好了。我會列個菜單,交給他們。」
葉微因繼續吃面。
「我只問,你還喜歡我嗎?」
「嗯。」林暮年點點頭。
這時,老闆娘端著托盤走了過來,把兩碗牛肉麵和班戟擺在葉微因和林暮年的面前,替林暮年回答:「你這還沒聽明白?當初和你在一起,是因為喜歡你才和你在一起。笨死了。」
「如果他要求的話,我會。沒要求,我覺得沒必要吧。」林暮年思考兩秒后回答葉微因。
賀遲遠走過來,伸手要看看她的左手無名指,葉微因甩手負氣說:「不嚴重。」
「廢話,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是李欣桐的閨蜜!」
葉微因愣了下,總覺得這樣做是不是藕斷絲連?怎麼有種背叛賀遲遠的感覺?她故意說道:「可以帶我老公嗎?」
葉微因停止了咀嚼動作,僵硬地看了林暮年一眼。林暮年卻一絲不苟地盯著她,好似這樣,就能等到答案。
她叫賀遲遠幫她列個表,選出C市有名的甜品,她要吃個遍。這點和_圖_書小事,賀遲遠一個小時后就傳真給她了。葉微因收到列表,心裏那個滿足,忍不住又對賀遲遠,「老公,我又想親你了。」
葉微因稍稍愣了下,把手機還給林暮年,「賬號就是你的手機號。密碼也是你手機號的登陸密碼。」
何為偷師?吃別人的,品自己的。
葉微因聽了警察的陳述,覺得警察措辭有問題,心想完蛋了,她指定又要被罵了。
葉微因抿了抿嘴,心一下子亂了起來。在她的潛意識裡她該大聲說,她還喜歡他。林暮年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生,戀愛三載,怎會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但是她怎麼也說不出口。因為她的腦海里會蹦出賀遲遠。那個很迷人的男人,總會溫柔的執起她的手,幫她細細地抹護手霜,然後很滿足地摸著她的手,如此呵護她。
C市本身就是一線城市,美食就像人才一樣,匯聚於此。美食又繼續像人才一樣,只有出類拔萃,才會被人爭相搶奪。葉微因這人死心眼,她認準了Julien大師,所以她眼裡沒有其他甜品。對於C市的美食,葉微因其實很陌生。當她花心思去研究,她發現,以前的目光太短淺了。
葉微因徹底愣住。無怪她這麼驚訝,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或許是骨子裡的自卑,她覺得像李欣桐那樣漂亮的美女,宋子墨都不喜歡。與宋子墨一樣優秀的林暮年怎麼會喜歡她這樣樣貌平凡個子矮小的女生?
林暮年有開車,只是葉微因瞧著林暮年的賓利車頗為眼熟,連車牌號都有點眼熟。葉微因知道賀遲遠有四輛車。他平時只開他的邁巴赫,其他三輛車放在老宅車庫裡生灰。她偶爾有事要用車,會去車庫裡選輛車開。三輛車都開過,內室環境多少有些印象。
「啊,嗯。」葉微因神情不自然地敷衍應付。
「得了。下次請我吃頓飯就好了。」葉微因只是隨口說說,也沒指望真能吃這一餐。誰知林暮年卻說:「嗯。等你我的手好了,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
順利登陸,他沒有換密碼。
林暮年笑了笑,什麼也不說。
兩人平靜地看著窗外陽光明媚的寬闊街道。春天的陽光總讓有有種暖徹心扉的感覺。葉微因眯著眼,享受陽光迎面照射的溫暖,「這裏跟五年前沒有一點變化啊。那時候剛上大一,老拉著欣桐來這裏吃牛肉麵,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在這裏可以遇見你。那時候,你好像就坐在我們這個位子上一個人吃牛肉麵。一個星期固定二三四在這裏。」
葉微因眯了眯眼,「你倆有發展的機會。」
甜品店因葉微因手指受傷,暫且被葉微因拋棄了。葉微因不是閑的主,即使手受傷了,她還是想繼續學習的。於是,她天天窩在電腦旁,看各種食譜,強化自己。努力搜尋了好幾天,葉微因發現電腦里的那些食譜已經不能滿、足她了,她大部分都知道了。她需要「偷師」。
在葉微因等媽媽的時候,把警察等過來。警察要對葉微因做筆錄,也沒問什麼,就問被搶的經過。葉微因一五一十地告訴警察。警察一邊做筆錄一邊說:「你運氣好,這個搶劫犯以前是個小偷,沒做過搶劫的事,第、一、次、做難免緊張。所以不是你躺在手術室里。要放在平時,以你的身、板,很難制、服。」
林暮年看著她,「如你所說,我這種人或許不適合有對象。」
「嗯,你說人物是個鮮活體,該在當下。一瞬間的定格就像停留在過去,過去不該被停留。」葉微因說完這句話,忽然有些想笑。林暮年的話,她都記得,而且記得那麼牢。
正在葉微因發愣的時候,她媽媽衝過包圍的人群,跑到葉微因的床邊,擔憂地罵道:「你是不是愛上醫院了,三天兩天往醫院跑。你直接在醫院打地鋪得了。」語氣兇巴巴,神情卻十分明顯地表現出關心。
葉微因的臉皮抖了抖,覺得賀遲遠奇葩,「就愛我的手?」
「所以,你就認為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因為喜歡,對嗎?」林暮年定定地看著她。
m.hetubook.com.com林暮年很迷茫。
這時警察插上一句,「我先走了。案子有進展再聯繫你們。」
林暮年笑了笑。葉微因古怪地看著他,「我記得你對這裏的牛肉麵沒有執著的偏愛啊,你怎麼在這裏?」
「我結婚了。」葉微因說。
「Clara。」
葉微因有些尷尬地說:「想吃這裏牛肉麵,所以來了。」
「我會害他不吃的。宋子墨只願意吃李欣桐的口水。」
「你還記得我的□□和密碼啊?」林暮年收回手機,表情依舊很淡。
「對不起,是我不懂得經營這份感情。所以,你離開我,我不怪你。」林暮年低著頭,說著苦澀的話。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葉微因這才發現,她太急於知道答案,反而給自己挖了個坑。葉微因把頭低得更低了,大口嚼著牛肉塊,好像牛肉跟她有什麼仇,葉微因咬得特別重。
下次?什麼時候?
葉微因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對我不上心。」好像習慣了抱怨,當她說完后,葉微因覺得自己說這話不合理,又補充一句,「那個記得下次發給我,別又忘記了。」
去的時候還算早,下午兩點多,算不上中飯和晚飯時間,所以麵館人很少。葉微因一進麵館,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去尋以前一直坐的位置。偌大的廳里只有一位客人,可這位客人偏偏好死不活地坐在她想坐的位置上。
葉微因沒好意思說,賀遲遠當天到醫院,她撒了撒嬌,揩了揩賀遲遠的油,住院的目的達到了她就出院了。她趕忙岔開話題,「對了,你上次不是說給我看你的候鳥嗎?我一直沒收到微信。」
她打的去了B大阿林麵館。
林暮年看了下手機,忽然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待會兒有個買主要買我的畫,快到約定時間了。我先走了。」
林暮年說:「大學同學。只是不知道微因還記得我嗎?」林暮年把目光看向了葉微因。葉微因一接受目光,就感覺自己渾身觸了電一般,心越發虛了,她乾笑道:「哪能忘記你啊。」
葉微因被送到醫院后還是一直哭,此時此刻的她特別想見到賀遲遠然後求撫、摸,奈何賀遲遠遠在法國,怎麼也不可能趕過來。因為知道賀遲遠趕不回來,葉微因就沒打電話給賀遲遠了,直接打給了她媽。
葉微因聽后,「哦」了一聲,語氣頗為撒嬌,「我現在手受傷了,甜品店就交給你了。」
「我喜歡上了這種鳥。」林暮年說。
「候鳥是隨季節不同周期性進行遷徙的鳥類。在聽這首歌之前,我原以為這種鳥類永遠沒有港灣,他們會隨時遷徙,心無定所。後來去了非洲,有位專門研究候鳥的朋友告訴我,候鳥還有一種鳥種,叫做留鳥,終身留守在一個地方。無論什麼樣的季節、無論怎樣的環境,它永遠在那兒。」
葉微因感覺自己要窒息了。好像被沉重的鎚子狠狠地砸中自己的心臟。她用顫抖語氣說:「可你表現的並沒有很喜歡我。你就像對待別人一樣對我溫柔,對我好。我感覺不到自己的特別。」
「對了,你有候鳥的照片嗎?讓我瞧瞧。」葉微因在盡量找話題。果然應著那麼一句話,分手了,最好連朋友都不要做。她試圖改變這個說法,但她發現,竟然那麼難。害怕觸及礁區沉船,小心翼翼得讓她疲憊。
「那我也沒要求你,你幹嘛往我碗里放牛肉?」
林暮年問:「手指怎麼樣了?」
林暮年說:「你知道宋子墨當初選擇和李欣桐在一起,並不是因為喜歡而在一起嗎?」
「好、色之徒。」賀遲遠如此評價葉微因。
「……」這不是重點!葉微因深吸一口氣,「那隨便誰,你會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給他吃嗎?」
「嗯?」
送別警察,葉媽媽熱情地問林暮年,「你是微因的朋友?」
林暮年順著葉微因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在非洲拍候鳥的時候,手指被岩石砸傷了。」
她那麼努力地護著婚戒,大概是怕賀遲遠不高興吧。畢竟,賀遲遠很在乎這隻婚戒。
「我不是宋子墨,微因。和*圖*書」林暮年嘆息道。
「康復的差不多了。上次最後一次複診的時候,想順便看看你,發現你出院了。」
葉媽媽離開后,林暮年直接坐到葉微因的床邊,盯著她受傷的無名指發獃。
葉媽媽驚奇地問:「你們認識?」
她打算裝作不認識的。
「他出差了。」不知怎麼的,葉微因不想提賀遲遠。她試圖換個話題,目光不定地看看四周,這才發現林暮年的手掌有紗布包著。她忍不住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嗯,我愛我媽、的、頭。你要不要把頭湊過來給我親一親?」葉微因繼續縮著腦袋說著厚臉皮的話。
葉微因抿了抿唇,神情尷尬地說:「謝謝。」
賀遲遠無奈,把嘴唇送了過去。葉微因便把手臂圈在他的脖子上,投入這場相思、纏、綿里。
林暮年笑而不語。
賀遲遠愣了一愣。他並不知道事情的緣由是什麼,只知道葉微因遭到搶劫了,在住院。他急急忙忙地放下公事趕回來,見葉微因在悠閑吃拉麵,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幸虧她沒事。對葉微因的感情,他不知道是莫名的衝動?還是命中注定的戀慕?賀遲遠輕輕撫摸她的手,摩挲著,低垂的眼睫毛微微顫動,瞧不見他的目光,語氣略帶沙啞,「微因。」
「我會愛護你的手,讓你的手永遠像十八歲一樣,年輕而又美麗。」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好想親近賀遲遠,好想……
兩人吃完面后,起身離開麵館。老闆娘看著兩人離得太遠的背影,惋惜地搖搖頭。
「……」
列表說寫著——B大阿林麵館的打蛋冰淇淋班戟。
「因為你喜歡吃。」
林暮年說:「放在家裡。下次給你。」
「嗯。」
這是葉微因的理解。
林暮年笑了笑。
這一次,他依舊沒有回頭。葉微因沒有像那次那樣,像一隻受傷的小鹿,捂著臉痛哭。她只是覺得眼酸眼脹。她所遺憾的,或許不是和林暮年沒有好的結局,而是她的付出,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回報。
「啊呸!愛你、媽個頭!」
葉微因說:「真老土,現在還有誰用彩信啊。微信吧。」
賀遲遠當天晚上趕了回來。他到醫院的時候,葉微因正在吸拉麵,拉麵放了辣椒,平時不怎麼吃辣的她,鼻涕橫流。她正吃得津津有味地時候,賀遲遠推門進來。兩人相視而對的定格畫面,正是葉微因手持筷子往嘴裏送拉麵的情景。
「不夠深刻。」
「我沒時間。」
很快林暮年就給了她答案。林暮年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留個手機號發彩信給你。」
葉微因上前去拍了拍那位客人,想讓他讓座。那位客人回頭,葉微因愣了。
葉媽媽是聰明人,見兩孩子神情都不自然,便知內有乾坤了。她也不便八卦,隨便找個借口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葉媽媽說:「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們倆先聊。」
「哦。」葉微因也沒細想,直接坐在他的對面,招手叫了老闆娘下碗牛肉麵。
葉微因知道林暮年有攝影的愛好。但去非洲拍片不是她的愛好嗎?難道愛好也能傳染?不過她的記憶里,林暮年對哺乳動物較為感興趣,要拍也是哺乳動物,怎麼會選擇鳥禽類?葉微因把自己的不解提了出來,「你怎麼會娶拍候鳥?我記得你比較喜歡哺乳動物。」
很自然地動作,這已是一種習慣。曾經多少的歲月里重複著這一系列的動作?她從沒有要求過林暮年把他碗里的牛肉給她吃。林暮年只是知道,她喜歡吃這裏的牛肉。葉微因忽然問林暮年,「要是宋子墨喜歡吃這裏的牛肉,你會把你自己碗里的牛肉給他吃嗎?」
林暮年沒有附著笑,很淡淡地說:「我喜歡你,才和你在一起的。」
果不其然,葉媽媽聽后,一聲吼,「哎呦,平時一點風吹草動你就抖三抖,小時候被欺負,連個屁都不敢放,綽號忍者神龜。你這烏龜膽子哪裡借來的豹子膽居然跟人拚命?為了個戒指有必要嗎?你不想活啊!」
其實摁、倒搶劫犯,葉微因也沒想過自己能做到。平時的她,膽小如鼠hetubook•com•com,別說為了個婚戒跟歹徒拚命,就是看歹徒一眼,她都不敢。現在回想起自己的英勇,葉微因都覺得自己不可思議。
「別人也喜歡吃啊,你幹嘛不自覺給他們?」
賀遲遠依舊伸手托起她的手掌,仔細地問道:「以後別那麼晚回家了,我給你派個司機吧?再說了,搶劫犯求財不求命,你直接給他就是了,幹什麼這麼拚命?平時見你膽小如鼠,這會兒就充當女漢子了?」
葉微因默默地看著林暮年漸行漸遠地背影,彷彿回到分手的那天,她等他的回頭。如果那一天,林暮年回頭了,那麼他們的孩子都可以出來打醬油了。可是那一天,他沒有回頭。
葉微因縮著腦袋,唯唯諾諾地說:「這叫愛的力量。」
葉微因不置可否,用沉默表示出默認。
林暮年見葉微因不回答,神情落寞又沮喪,「我知道了。」
老闆娘再看了看林暮年,搖搖頭離開了。老闆娘是看著這對小情侶發展的。那時候林暮年來這裏吃面並不勤,是自從葉微因來這裏吃面后,才開始勤來。老闆娘知道,林暮年來這裏,是為葉微因來的。次數多了,老闆娘心裏其實也在暗暗著急,直到有一天,他們手牽手進麵館,老闆娘才覺得這是正常的結果。一晃眼五年過去了,什麼都是原來的模樣,獨獨她覺得最該有的模樣已是昨日黃花。
葉微因還是在沉默。
眼前林暮年開的這輛車,內室環境和她腦海的那輛賓利頗為相似,更湊巧地是,掛件與香薰也一模一樣。佛珠與茉莉花的香薰。葉微因忍不住問:「這車你哪來的?」
林暮年低垂著頭,靜靜地看了她幾秒,嘴角終羡出一抹淡笑,「再見。」
葉微因也沒說話,悶頭吃著最愛吃的牛肉麵。有一雙夾著大塊牛肉的筷子出現在她的視線里,然後把牛肉放在她的碗里。再然後一塊又一塊的牛肉進入她的碗里。葉微因抬起頭,看著對面林暮年的碗里只有面,一塊牛肉都沒有了。
「這叫物以類聚?」葉微因反問。
葉微因怔了怔,神情略帶傷悲,「哪裡。其實你人非常好,是我太自私。」林暮年的品行,她是看在眼裡的。他信基督,奉行上帝,仁慈寬容是他的座右銘。或許是他太善良太仁慈了,她這種人承受不起。
「哦。好的。」葉微因識相地點點頭。
「你覺得自己像候鳥?」
葉微因古怪地看著神情略顯落寞的林暮年,「你想說明什麼?」
林暮年笑了笑,囔囔自語,「是啊,過去不該被停留。」
葉微因白了他一眼,「能忘記嗎?堂堂大學生居然沒手機號?你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呢。你嫌棄手機號太長難記,就給你買這個手機靚號,還是照著你的生日選的。要知道買它花了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害的我在你那兒蹭吃蹭喝,還遭你嫌棄。你說我能忘記嗎?」
「那時候我們都在一個廣播社了,你應該都認識我了,我還跟你表白了,為什麼你每次見到我都裝作不認識我?接近你真難啊!你跟宋子墨一個德行。」葉微因回憶自己倒追林暮年的場景,唏噓不已。
那麼她和她媽媽的對話以及警察的話,他都聽清楚了。她也不用說過多了話了。葉微因說:「我結婚好幾個月了。你呢?有女朋友了嗎?或者,老婆?」
葉微因順著話題問:「怎麼不畫了?畫畫不是你的愛好嗎?」
其實是真的不嚴重。本來連住院的必要都沒有。但是葉微因就想在病床上等賀遲遠回來,就想他緊張,就想他關心。
林暮年笑道:「我們各自心有所屬。」

葉微因皺眉,Clara是誰?她不認識。她知道,賀遲遠的英文名是leroy。
「……」
林暮年沒接話,又問她:「你老公呢?」
「我幫我朋友出來跑腿,所以借車給我開。怎麼了?」林暮年瞧見葉微因苦思冥想的樣子,不禁關心地問了一句。

有時候,死認一件事一個人,或許不是好事,會錯過更多美好的風景。
葉微因嘿嘿笑著,「這是對你愛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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