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反倒是最輕鬆的一個。
李姑娘撇嘴又抱怨了幾句，才叫身邊嬤嬤半拉半拖地走開了。
苗氏送了人出去。
待酒席散了，賓客們也就漸漸散了。
夏老太太興緻好，兩位老太太又坐下來說話。
沒有了外人，李家老太太講話就方便些，打發了李姑娘與杜雲瑛她們一道玩耍，她笑著道：「我們七丫頭也不小了，我日日操心著，就想嫁個同在京城知根知底的人家，我好放心。」
等她們走遠了，杜雲蘿看向錦靈，錦靈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壓根什麼也沒聽見的模樣，杜雲蘿很是滿意。
自打杜雲茹搬去了清暉園，水閣這兒就空了出來，雖還是有婆子打掃，但到底比不得有人住的時候，看起來冷清多了。
杜雲瀾的親事定了大半，廖氏心頭大石去了，只要替杜雲諾掌握著，也就不心急了；苗氏恰恰相反，她正替杜雲瑛著急，只是怕太過急切了反倒是叫人看低了女兒，說話用詞頗為謹慎。
夏老太太心情極好，又是愛笑的人，叫幾個太太奶奶和-圖-書們逗得合不攏嘴。
那廂並不曉得叫杜雲蘿聽見了，依舊在絮絮說著。
杜雲蘿聞言，不動聲色地打量那位老夫人，她記得，這一位是夏老太太從前在閨中的好友，夫家姓李，是簪纓世家，她的丈夫在未告老之前是國子監祭酒。
夏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答道：「不瞞你說，雲瀾正在議親，說的也是門當戶對的人家，雲瀾他父母都挺喜歡的，我老太婆就不唱反調惹人嫌了。」
杜雲蘿的目光落在了李家老太太身邊那個嬌小玲瓏的姑娘身上，一下子就通透了。
穿過長長的游廊，隱約聽見嬌嫩聲音傳來。
新娘送出了門，娘家這兒的熱鬧卻才剛剛開始。
「祖母也是糊塗，那杜雲瀾有什麼好？根本比不得杜雲荻。就這麼要人打太極一樣的給推了，還不如簡單說透了點了杜雲荻的名字，依祖母與那老太太的關係，還能再給推了不成？」
杜雲瀾已經在議親了，萬一夏老太太礙著情面。要把李家姑娘說給杜雲荻，那和-圖-書可怎麼辦？
這些話瞧著是手帕交之間說些家長里短，可意思明明白白的，就是想要聯姻。
杜雲蘿陪坐著，時不時搭上幾句話。
「老太太，瀾哥兒今年也有十六了吧？」坐在夏老太太下首的老夫人笑著道，「前陣子我們老三遇見他，回來與我說，瀾哥兒長高了，也俊多了，看著就歡喜。」
夏老太太端著茶盞：「當祖母的，我也一樣，哪裡捨得她們嫁得遠遠的，雲瑚要留在嶺東，我心裏也是不舍的，就盼著沈家那小子爭氣些，早些入京謀個功名，往後雲瑚還能回到京里來。」
客人多，彼此間打聽相看的也就多，雖然都說得比較隱晦，但只要有心，還是聽得出來的。
杜雲荻的婚事是杜公甫的重中之重，親自挑選了唐家女，若不是中途殺出個施蓮兒來。也該是美滿和順。
這就是打太極，一句推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李家老太太也不好再纏著說什麼，拍了拍自家姑娘的手以作安慰。
這兩位議親成婚。都沒李家什麼事體。www.hetubook.com.com
李七姑娘聽見了，雙眼一紅，面子已經丟了，她恨不能讓李家老太太把杜雲荻的名字也一併講了。
夏老太太點頭：「是啊，雲瀾也十六了，我們最小的雲蘿再過幾個月都要十四了。你看看我們兩個，老太婆了呀。」
在杜雲蘿的印象里，從前杜雲瀾娶的就是姜家女，婚後日子也算是平順。有兒有女的，姜家女出身不低，又有個拿得出手的外祖家，廖氏都要捧著她，這日子自然舒坦。
杜雲茹嫁了，杜雲蘿定了，餘下杜雲荻，正是一心求學的時候，又是個哥兒，甄氏也不怕耽擱他兩年，慢慢來就是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真假都不重要了，李家老太太只能尷尬笑了笑。
今生冒出來一個姑娘，是看在了中秋時東宮賜下來的酒菜份上吧。
不管李家老太太與夏老太太是個什麼關係，只要是打了杜雲荻的主意，就算過了夏老太太這一關，還有杜公甫攔在前頭。
夏老太太臉色沉沉，慢條細理抿了一盞茶。
童年時與杜雲茹在水閣里玩和圖書鬧，對杜雲蘿來說，已經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這麼一想，不由感慨萬千。
李家老太太大笑：「老了也好，享享兒孫福，哪裡像從前當媳婦子的時候，勞心勞力的。你底下幾個姑娘小子年紀相仿，這兩年啊，就等著娶進來嫁出去吧。哎，都定下來了沒有？」
杜雲瀾和杜雲荻孰高孰低，在杜雲蘿心中自然是有偏向的，可杜雲瀾也是她的兄長，什麼時候輪到別的姑娘家來挑三煉四了？
應該說，從前李家壓根就沒提過聯姻，杜雲茹出閣時。李家老太太只帶了一個媳婦子來吃酒，姑娘么，根本沒露過面。
在水閣里坐了會兒，眼瞅著接近午宴時候，才帶著錦靈往蓮福苑去。
回到蓮福苑裡，夏老太太少不得埋怨杜雲蘿離開得久了些。
杜雲蘿不耐煩聽這些，尋了個借口，避了出去。
李家老太太吃多了兩杯酒，在廂房裡歇了會兒，起來時，賓客就只餘下她與李姑娘了。
又是這般把話題帶開了，李家老太太有些不滿，附和了幾句，終是把話給說透了。
杜雲蘿和圖書頓了腳步，豎起耳朵又聽了兩句，就曉得在游廊另一邊的是李家那位姑娘了。
夏老太太也是心知肚明，對方問得表面，她答得也就表面：「雲瑛和雲諾都沒定呢。我可是操心了，至於兩個小子的婚事，叫我們老太爺煩心去。我不管。」
李家老太太還有些理智，沒有再提，起身告辭了。
一路隨意走，待抬頭時，已經到了杜雲茹小時候住的水閣跟前了。
甄氏由杜雲蘿扶著回去凈面，重新抹了香膏胭脂，又回到賓客之間。
李姑娘瞧不上杜雲瀾，杜雲瀾還壓根不會娶她哩！
「姑娘，您不見剛剛各個都不提杜四爺嗎？那可是定遠侯世子嫡親的小舅子，又要謀功名的，杜家還不捏著他的將來，娶一個好出身的貴女？姑娘，那杜三爺一點也不差，也是嫡子嫡孫的，正是我們如今最好的選擇。」
雖說這也是人之常情。和杜雲蘿內心裡就是有些不舒服。
苗氏安排好了席面，請了眾人入席，又聽沈長根家的說前頭院子里男賓們跟前也安排妥當了，這才放下心來，入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