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壇花雕

兩人講了十多分鐘才結束通話。
遲芸帆正想著,沒想到罪魁禍首自己出現了。
秋杭杭和張玉衡對視一眼:「這孩子沒救了。」
雖然這個動作很幼稚,但她就是不管了,睫毛往上翹起來,澄澈的眼底滿是認真:「機長,說好了,兩年後我來參加入學考試。」
陳年帶著疑惑回到教室,不過當她坐下來,稍微翻了翻放在抽屜的五套卷子,她的心思就全部集中到做題上了。
陳年的笑容比外面的陽光還要燦爛,兩顆酒窩也跟著一閃一閃的,她又伸出兩根手指表態:「機長你放心,我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
許遠航得逞似的吹著口哨走遠了。
那邊的聲音又低又啞,聽在陳年耳中,似乎有一種沙沙的質感,她清了清喉嚨,「我想回桃源鎮看外婆。」
電光火石間,陳年腦子浮現一個詞。
題目還是等明天早上再做吧,睡覺要緊。
遲芸帆方才進來時也看到了車裡的陳年,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如果沒認錯的話,駕駛座上的男人應該就是那位程遇風機長,儘管有些訝異,但她向來對這些事並不感興趣,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聽到這兩個字,陳年覺得,這十幾天來的煎熬一點都不算什麼了,精神一下振奮起來,她甚至還可以一口氣連做三套卷子!
尖刀班的學生沒有暑假,期末考試一結束,他們也開始了為期兩個月的高強度封閉式訓練,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好在大家心裏都清楚,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比別人付出百倍辛勞。
張藝可變成了熊貓眼,她本來就近視,現在更是頭暈眼花,卻還是執著地拿著高和*圖*書考必背古詩詞鞏固記憶,趙勝男也被訓練弄得全身酸疼,癱在床上一動不動,菲菲可能是比較輕鬆的了,雖然累,但也不忘捧著手機和男朋友發信息。
這意味著兩人還可以見上一面。
七月天氣燥熱,人的心情也容易煩悶,曾平凡雖然在教學上一絲不苟,但私底下是個很隨和寬容的老師,他經常從家裡給學生們帶來冰鎮綠豆沙和一些當季水果。
遲芸帆剛從市電視台錄完「十佳之星」的節目回來,她穿著一條嫩綠色的收腰裙,露出的兩隻小腿又長又白,腳下是一雙精緻的涼鞋。
陳年默默地去洗了個澡,爬回床上,繼續搗鼓物理大題去了,她才剛摸索出解題方向,宿舍的燈「啪」一下滅了。
程遇風眼底有笑意一閃而過,他從來沒有和人用這樣簡單純粹的方式定下約定,倒也覺得挺新鮮,他微微傾身靠過去一點,接著,兩人的尾指勾在一起,共同完成了一個承諾。
飛國際航線啊,而且還是一早就飛, 這不是意味著他天不亮就得起床了?
「好,」程遇風氣定神閑地把手搭在方向盤上,「每個月按時上交成績單,我要監督。」
周日下午三點左右, 程遇風的車停在市一中門口, 陳年解開安全帶, 朝窗外張望一眼,估計很快就要密閉集訓了,機長平時也很忙的,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遲芸帆漫不經心地輕笑一聲,「他誇我腦子好。」
平胸么?
哎,那個許遠航,不就是趙勝男班上的嗎?他是體育生?
「機長,你今晚還會在S市嗎?」
遲芸帆也是就事www.hetubook.com.com論事,並非空穴來風,有幾個體育生經常出去打架,嚴重敗壞學校風氣,本來他們愛打不打,和她八輩子也沾不上關係,可就是那麼倒霉,偏偏她也被卷了進去。
陳年走近一看,發現遲芸帆居然還化了淡妝,她忍不住讚歎道,「真漂亮啊。」
程遇風點點頭:「明天一早飛巴黎。」
她順便把卷子帶回宿舍。
剛接通,他就聽到一道急切得如同狂風驟雨的聲音,「遇風,小葉子……找到了!」
「機長,我明后兩天放月假。」
工作上處處精細,一點兒也出不得差錯,精神經常高度集中,生活中他就隨意多了,何況也有自在的資本。
遲芸帆都諷刺人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了,他怎麼可能會誇她「腦子好」?
路上程遇風開車, 她怕他分心,加上自己的心一路都是飄著的,所以兩人就沒怎麼講話,如今校門口就近在眼前了,她卻想多和他說幾句話。
別看機長對外形象都是光鮮亮麗, 穿上制服往那兒一站就是一道風景線, 大多數時間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去機場的路上,平時還要多次接受嚴格的訓練, 背後承受的壓力非尋常人能想象。
為了不耽誤程遇風回酒店休息,陳年拿好東西就下車了,和他說了再見,目送他的車子消失在拐彎處,她這才腳步輕鬆地往門口走。
「我後天中午飛S市。」
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就把她的心情哄好。
程遇風正要把手機放回桌上,鈴聲又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葉叔」。
陳年閉上眼,睡意幾乎不用怎麼醞釀就自己來了,迷迷糊和-圖-書糊間聽到趙勝男讓菲菲把燈調暗一點的聲音,她很自然就聯想起來——
要是有人經過303教室,可能會看到四個學生每人手裡拿根冰棍邊吃邊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問題的畫面。
其他三人也是剛剛回來,個個都一臉疲色,期末大考在即,誰都不輕鬆。
此時,程遇風剛結束模擬艙訓練,他換了身衣服出來,就接到陳年的電話。
「真的嗎!?」
雖然用的是「某些人」,但指向已經很明顯了,好像挺傷人尊嚴的,這樣不太好吧?
她從張藝可那兒知道遲芸帆在市一中也是赫赫有名,她每次都牢牢佔據文科全級排名的榜首,尤其寫得一手好作文。每次重要考試過後,她的作文都會當做例文複印出來,人手一份。
他是這麼的優秀,她也要變得很厲害才行啊,將來才可以和他比肩而立!
胸大無腦。
陳年回頭一看,這不是上次用籃球嚇人的男生嗎,好像叫……許遠航?

遲芸帆對此類的溢美之詞早已免疫,淺淺一笑算是回應,陳年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每個人性格都不同,有些人外向,有些人內斂,不過,陳年對遲芸帆挺有好感的,不僅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她的仗義相助,而且感覺和她相處很舒服。
答應過機長的,不會因為兩年後的約定分心,她會更加心無旁騖地投入到學習中去。
一想到那個畫面,陳年由衷地覺得,好像接下來的什麼辛苦自己都能忍受了。
陳年暗想, 機長今天本來難得休息一下的,卻因為她的緣故, 不僅昨晚沒睡好, 還要等到中午送她回S市, 她心裏的負罪感更重m•hetubook.com.com了。
陳年為這個莫名透著親昵的字眼心跳快兩下,她又想起他的那句話,忍不住想再確認一遍,她伸出小拇指,朝他勾了勾——
陳年初來乍到,沒有準備檯燈,不過她也沒有開夜車的習慣,而且是真的很累了。
夸人腦子好,不是在暗諷……
午後時分,明明四處都飄著暑熱,可她渾身透著一股清涼之感。
許遠航直直地走到遲芸帆跟前,仗著身量高,有些逼人的氣勢,他嘴角挑笑,目光若有似無地在她身上某個地方滑過,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這個觀點恐怕市一中的大部分同學都無法認同,畢竟遲芸帆在他們眼中,已然是一朵高嶺之花,美則美矣,但不好親近,只能遠遠地欣賞。
走到噴水池邊,陳年就遇上了遲芸帆。
兩人都要回教室,雖然目的地在不同方向,但有段路還是相同的,經過籃球場,有不少男生在揮汗如雨地打球,圍觀的女生們發出陣陣歡呼聲,陳年想起了遲芸帆不久前寫過的一篇作文。
程遇風幾乎可以想象電話那端,她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心情也跟著愉悅幾分,「真的。」
陳年好奇:「他剛剛跟你說了什麼?」
小姑娘把什麼都寫在臉上, 程遇風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牽唇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說,「你覺得我不情願做的事,還有人能逼我去做?」
陳年也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程遇風。
好辛苦。
十一點半,全校宿舍統一熄燈。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有個懶洋洋的男聲從身後傳來,「不錯不錯,說得真好。」
是嗎?
接下來的周一、周二是期末考試時間,和_圖_書周三周四評講試卷,周五家長會,周六以後就正式放暑假了。不過對於准高三的學生們來說,暑假只有半個月,八月初又要返校補課了。
不對啊。
哄?
寫到十一點多了,別棟的教室陸續暗了,保安看這邊還亮著燈,打著手電筒過來,陳年還有道物理大題怎麼都算不出結果,又不想麻煩保安,連忙收拾東西,「就走了。」
不知不覺間,外面天色黑了,陳年揉揉發酸的手,下樓去小賣部買了個麵包,吃完又繼續回到座位埋頭苦寫。
陳年自信滿滿:「沒問題!」
這樣苦中作樂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月底,四個人終於暫時結束魔鬼訓練,迎來放兩天月假的好消息,久旱逢甘霖,歐陽那被折磨得沒有血色的臉上開出了大朵的笑容,人也樂瘋了,像脫韁野馬一樣在教室里跑了幾圈。
怎麼感覺不像,剛剛他們簡直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
他去接了一杯溫水,喝了兩口潤潤嗓子:「準備怎麼安排?」
歐陽張牙舞爪地從他們後面撲上去,三人鬧成一團。
只見向來冷靜的遲芸帆眉間迅速積起一絲被冒犯的怒意,甚至想抬起手來給他一巴掌,但還是慢慢壓下去了。
張藝可說,遲芸帆的作文視角獨特、言辭犀利和文風行雲流水,具有很鮮明的風格,陳年第一次看時也被震撼到了,確實寫得非常棒,不過……她覺得有些用詞……
一會兒后,宿管阿姨就過來查房了,等她的腳步聲消失,各個宿舍都會不約而同地亮起小檯燈,果然,張藝可和菲菲的檯燈一上一下地亮起來了。
她把心中的想法跟遲芸帆說了出來,「你在作文里諷刺某些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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