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三章

「是啊。」陳年說,「天黑得太快了。」
程遇風又重新寫了一份。
似乎在無意間,她改變了他很多,不僅在觀念上,更多的是在生活習慣上。
琳姐說:「原來是校友,緣分啊緣分。」
「嗯?」
「程先生,你再幫我寫一份吧。嗯,名字是立鵬飛。」
陳年拿著包往外走,在門口剛好遇上辦事回來的立鵬飛,她腳步一頓,和他打了聲招呼。
「陳年?」
陳年也拍了拍手,微微瞪大眼睛,咦,這個男人好眼熟。
前兩天上面有領導下來考察,陳年每晚都加班到八九點,忙得昏天暗地,直到考察結束后,她才稍微鬆了口氣。
陳年禮尚往來:「新郎也很帥啊。」
在其他人眼睜睜甚至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墮落的時候,只有她願意伸手,把他從泥濘中扶了起來。
大家都是專搞研究那塊的,平時相處也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和暗潮洶湧,飯桌上的氛圍很是輕鬆自在。
又加了一條:「爸爸您也晚安。」
請帖四周也滾著金邊,看著精緻又高貴,一打開就會有一部紙飛機飛出來,同時還伴隨著悅耳的樂聲。
以後對外有應酬什麼的,就不用副主任這把老骨頭親自上陣了,這小夥子來得可真是時候。
程遇風把請帖推過來。
陳年順勢靠在他肩上:「怎麼樣?」
祝你幸福,陳年。
她拿著杯子去倒了杯熱水,剛喝兩口,就看到副主任領了個男人進來:「這是我們實驗室新來和圖書的同事,哈佛大學的高材生,大家認識一下。」
「困了?先去洗澡。」
如果不是她,他恐怕仍深陷無力的不甘不平中,至今還渾渾噩噩地度日,不知道未來該往何處去。
「不辛苦。」
陳年只是笑了笑。
陳年一張張地翻看下去,看到隔著面紗親吻的那張照片時, 她忍不住「哇」了一聲,這角度捕捉得也太好了吧!

陳年覺得挺有趣的,翻翻合合,玩得不亦樂乎。
「這麼晚才走?」
「欸寫錯了,不是『利』而是『立』。」
陳年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早就來到實驗室,等忙完手上的事,她恍然發現外面已經天黑了。
大概是她的話刺傷他的自尊心了吧?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對那時前途迷茫的立鵬飛來說,有一種酒是越喝越清醒的。
立鵬飛是她大學時的同學,畢業后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面了,原來他是去讀了哈佛的研究生,現在還和她進了同一個研究所。
「不用。」陳年清淺一笑,「我家那位已經在外面等我了。」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們。」
「謝謝。」
經秋入冬,轉眼間就進入了十二月。
另一邊,婚期定下來了,就在元旦當天。
終於來新人了!
「要不,我送你吧?」
立鵬飛拿著請帖站在原地,看著門外相攜走遠的背影,他垂落視線,輕聲笑了出來。
「你們好,」男人笑得謙遜有禮,「我是立鵬m•hetubook.com•com飛,很榮幸以後能和大家共事。」
立鵬飛心想,其實不只是校友,而是同班同學,只是他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聊著聊著,容昭發覺時間不早了:「先到這裏吧,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
婚禮前的準備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大到訂酒店,小到喜糖喜餅的種類和捧花樣式,每個關卡都有葉明遠容昭和智囊團成員們的把關。
程遇風挑眉,陳年解釋道:「實驗室新來的同事,也是我以前的大學同學。」
請帖設計得獨出心裁,大紅底色,正中間是一朵鏤空的心形雲,左右兩側分別是新郎新娘的縮小版照片,兩人把雲托在手心。
「嗯嗯。」她應著,看到桌上還有一疊未寫的請帖,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上印下一個響吻,「程先生你辛苦了。」
然而,立鵬飛深知,這種感情和喜歡無關,她給予他的,是並肩作戰的勇氣,是一往無前的決心。
本來電子請帖什麼的都很方便,也省事,可三位長輩堅持婚禮應該要有儀式感,雙方親朋好友的請帖前些天已經寫好送出去了,剩下程遇風和陳年朋友同事的這部分,得由他們自己寫。
依然還是森林公園。
立、鵬、飛?
陳年點點頭,掩口打了個呵欠。
偏偏他看起來毫無愧疚之心,她看不下去,就說了他一句,具體說的是什麼,現在已經記不清了,後來直到畢業,兩人好像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和_圖_書不禁感慨道:「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小啊,曾經我以為他不會在物理研究這條路上走下去的,沒想到……」
終於被女兒記起來的葉明遠:「……晚安。」
果然,夫妻生活的和諧有助於睡眠,陳年一夜無夢睡到天亮,吃過早餐后鬥志滿滿地去研究所。經過和同事們的一番努力,感光器的研究有進展了,她恨不得把一分鐘掰開兩半來花。
「再見。」
他繼續走這條路,也是因為她。
「好的,媽媽。」陳年回了條語音,「晚安。」
在無數艱難的時刻,總有一道聲音這樣對他說,讓他羞愧難當,又讓他醍醐灌頂。
是你自己。
程遇風已經把電腦關掉,回卧室去了,陳年收拾好東西也走進去,聽到浴室里傳來水聲,她眼睛轉了轉,從衣帽間里拿出睡衣,輕手輕腳地朝浴室走去。
立鵬飛看向陳年,笑意依舊,目光卻亮了幾分:「老同學,好久不見。」
副主任難得放鬆,幾杯酒下肚后,滿臉就泛起了紅光,反倒是被眾人起鬨著灌了不少酒的接風宴主角立鵬飛,眸色清明,不見半分醉態。
走著進去,後面是被抱著出來的,這筆生意做得還不算虧。
他不就是……
以前從未在十二點之前睡覺, 和她住一起后,十點出頭就被她拖上床,雖然最後折騰下來還是得十二點后才真正合眼。
陳年不由得想起了大學畢業晚會那晚,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一個人躲在角落喝悶酒www.hetubook.com.com,紅白無忌,全仰頭往嘴裏灌。
「寫好了。」
既然副主任都發話了,這事就算拍板定案了。
手機里也有來自程遇風的好幾條未讀消息。
陳年細心地發現,他把她抱起來時,她胸口隱隱有走光的趨勢,好在他反應很快地側身換了個角度遮蓋過去了。
「這樣,」副主任接著說,「我們今晚一起吃個飯,也算是為小立接風。」
「那……我走了,再見。」
陳年挑了部分照片發到家庭群,容昭如獲至寶般一張張保存下來,母女倆你來我往,語音發了好幾百條。
嗯,甚至連休息日也學會賴床了。
「聽說你元旦要辦婚禮了,恭喜。」
立鵬飛這麼說,陳年才想起來,這一整天他要去辦各項手續,一直看不到人影,她都忘了把請帖給他。
陳年給程遇風打了個電話,讓他不用等自己回去吃飯。
陳年也笑了:「好久不見。」
程遇風中肯地評價:「新娘很好看。」
葉明遠好幾次想插嘴都找不到機會,只好默默地欣賞相冊里的照片。
立鵬飛接過來:「我會準時出席的。」
程遇風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她聞到他指間還有淡淡墨香,好聞極了。
唔,這個視頻得珍藏起來才行。
程遇風遊走的心神被一陣清脆的笑聲拉了回來,他抬頭看去,屏幕上播放著一則小視頻。
程遇風不只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類似的話,其實吧,他以前都不怎麼關注自己的長相,不過是一張皮囊而已, 可她這m.hetubook•com•com麼喜歡,他心下也覺得挺受用的。
程遇風正在客廳寫請帖。
實驗室資歷最老的琳姐帶頭鼓起了掌:「歡迎歡迎!」
她從包里拿出請帖遞過去,希望他不會覺得初來乍到就收到新同事老同學的紅色炸彈有些「不友好」。
她盤膝坐在沙發上 , 面前擺著一部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顯示的正是他們在森林公園裡拍的合照,光影效果處理得很棒, 簡直無可挑剔。
身穿白紗的陳年戴著花環在林間小跑,茫然地兜轉尋覓,終於在小路盡頭看到了程遇風,她提著裙擺飛奔過去,一把撲進他懷中。
婚紗照的成片一周后就出來了, 由於製作還需要一定時間, 攝影師先把電子檔發給了陳年。
尤其是他們當時心無旁騖, 沉醉其中的表情, 雖然被定格成畫面,但現在看起來, 還是能感受到滿溢出屏幕的甜蜜。
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陳年還記得,立鵬飛曾因排名倒數的緣故自暴自棄過,遲到、上課走神,有次甚至弄錯實驗數據拖了小組的進度。
陳年回到家。
琳姐靠過來說:「你這位老同學,酒量真是好啊。」
他把她穩穩接住,抱著轉了幾圈,工作人員趴在樹上,往他們周遭灑落花瓣……
反正有辛苦費的。
程遇風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她盯著電腦出神, 他把一杯百香果檸檬茶放到桌上,在她旁邊坐下,也湊過去看。
晚上八點多,飯局在醉醺醺的副主任的長篇大論中結束,大家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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