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句

淼淼看得心驚肉跳,唏噓不已,希望那輛車上的人不要出什麼事才好,遇到這種情況真的是太倒霉了。
他幫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入睡姿勢,被子也蓋好:「又不是只想跟你做那件事,睡覺吧。」
MY。
霍斯衍想象著那畫面,抵唇微微失笑:「好看嗎?」
「初雪夜求婚,還有那麼多那麼美擺成心形的玫瑰,給你男朋友的浪漫打滿分!」
這麼美好的你,看似近在眼前,實際上卻遠在天邊,永遠無法被我擁有。
淼淼心裏浮現一種異樣的感覺,可又具體說不上來:「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開車。」
霍斯衍沒否認:「嗯。」
十分鐘過去了,霍斯衍還沒從樓上下來,淼淼正琢磨著要不要上去看看,就聽到他的聲音:「淼淼,上來一下。」
正值晚高峰,路上車流如織。
一顆心,終於找到了歸宿。
剩下的話全吞了回去。
她的心從怦然到悸動到跳動如雷,連耳朵里都是振聾發聵的心跳聲。
想起他聽到下雪時的反應:「初雪求婚,是周逢玉出的主意?」
就算不得不去遠行,也知道家裡,還有一盞溫暖的燈火在等候。
生於親情淺薄的霍家,自幼便被教導,「情」是這世上最廉價最脆弱的東西,身為繼承人,更不能有情,不能有軟肋,他原來以為按著家族期待所劃定的軌跡走下去,會結婚、也會生子,卻要孤獨終老。
如果這隻是幻夢一場,請讓她不要再醒來吧,這裡有親愛的家人,有他,也有她。即便身體被困在沉睡中,可她活在自己想要的生活里。
十八歲那年,他父親做了人生中最勇敢最反叛的一件事,帶著妻子和兒子逃離霍家,那段東躲西藏的日子,回憶起來只剩幸福溫馨,可事實並沒有那麼樂觀,爺爺態度強硬步步緊逼,也有某些人暗中謀划著斬草除根,後來是父親不惜以死和-圖-書相逼,才得以徹底與霍家決裂。
「是的,麻煩你了。」
淼淼小聲地說:「可以吃事後葯。」
「吾家有女初長成,激動地流下了老母親般欣慰的淚水。」
「你呀。」她摟著他脖子,主動邀吻。
他極少說這麼露骨的情話,耳根和面頰都泛紅了:「你願意在裏面合情合理合法且永久性定居嗎?」
「阿衍?」
淼淼這才發現攝影機的存在,也留意到客廳桌上用粉色玫瑰擺了一個巨大的心形,旁邊還燃著一對香氛蠟燭:「這些你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霍斯衍不同意:「很傷身體。」
淼淼已是淚流滿面,朦朧的視野中,時光彷彿交錯,那個她永遠只能仰望和追逐的清俊少年,眨眼間變成了成熟穩重的男人,跪在她身前,懇求她,給他一個家。
她站在月光下,一點點地紅了眼眶。
一分鐘不到,評論就突破了兩百。
霍斯衍的心也跳得很急,鼓點般砸著胸腔,之前在腦中反覆演練過的告白話語一個字也記不起來了,只記得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去,找到她的手,握住,彷彿怕她逃掉,握得很緊,聲音微微發顫:「淼淼,你願意嫁給我嗎?」
當然記得。
淼淼在他下巴上親一口:「我好喜歡哦。」
淼淼回憶著,對上他溫柔的眸光,笑吟吟地說:「是一輪上弦月,很美。」
霍斯衍喉結聳動,艱難地克制住想親她的衝動,淼淼摟住他手臂,靠得更近:「我們不開車去嗎?」
「今夜初雪的城市有北岸、南江、W城、A市,不知道小可愛在哪座城市呢?」
聲線壓得更低,幾乎是在誘惑她了:「淼淼,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應了聲「好」,沿著弧形的原木樓梯走到二樓:「文件是找不……」
旁邊運作中的攝影機把求婚的整個過程記錄了下來,這唯美至極的瞬間也被收了進去。hetubook.com.com
進電梯后,是霍斯衍按的樓層,淼淼也沒注意,到了才知道是一樓,他繼續往前走,走得很快,她也跟在後面走了出來。
霍斯衍被喚回神,輕咳一聲,推門下車。
霍斯衍那緊繃的身體線條一松,將鑽戒輕輕推入她無名指,起身,抱住她,低頭親了下去。
十字路口,紅燈亮著。
情投意合,如膠似漆,親密無間。
淼淼啟動車子,開過紅綠燈,正要提速,對向的車開了遠光,霎時間眼前一片白茫茫,情急之下她按了喇叭,只見那車和她的車隔著護欄飛馳而過,也不減速、不開轉向燈就猛地變道,直接將另一輛車撞停在路邊。
因為大二時出過一場很嚴重的車禍,每次出門,爸媽都會叮囑她注意開車安全,可現實是,就算自己再怎麼小心翼翼,有時也提防不了像這樣的無妄之災。
外賣到了,保溫措施做得好,擺在桌上還冒著熱氣,兩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地吃完飯,坐在沙發上聊天,聊著聊著又親到了一塊,激|情的火熱從沙發轉戰蔓延到浴室,再到大床上。
淼淼把戒指取下來,看到鉑金圈內印著兩個字母——MY。
聽到他在喃喃自語:「真的下雪了。」
如果你不在身邊,那麼,日升月落,春夏秋冬四季輪迴,於我便再沒有了意義。
「要換鞋嗎?」
……
霍斯衍停下腳步,神色似有些懊惱:「我忘了。」
淼淼熄火,解開安全帶,見他並沒有要下車的意思,臉上表情還是氣定神閑的,只是,手虛握成拳,又鬆開,似乎在……緊張?
深吻結束,平復喘息。
「今天上午。」
對向的車流慢了下來,蝸牛似的蠕動,開出近千米后,竟完全停滯不動了,淼淼這邊的路倒是很順暢,一個小時后就抵達了盛安公館,這次她直接把車開進了別墅的地下停車場。hetubook•com.com
淼淼電話訂餐時,那邊的工作人員再三確認:「請問是燕江區華亭路的盛安公館嗎?」
淼淼看著手上的鑽戒,設計很獨特,像一朵花的形狀,中間是一顆主鑽,四周眾星拱月般綴著六顆碎鑽,主鑽對應唯一摯愛,碎鑽則象徵她名字里的雙淼六水。切割面很完美,無論哪個角度看都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條路格外筆直,一眼望不到頭,兩旁站著挺拔的路燈,彷彿一條通向天邊的燈河,而緩緩挪動的各式車子,則如葉葉扁舟,誰也不知誰的終點,只在這初雪的夜色中短暫相逢,便各自散去。
深藍色床單開出團團褶皺之花,卧室急劇升溫。
他們天生契合。
「世間有情人終成家屬,而我依然在落雪的大街上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汪汪汪【doge】」
「我想和你有個家,再生兩個孩子……」
淼淼又哭又笑,哽咽著,雀躍歡欣著,點頭:「我願意!」
中途叫停,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他的眼光向來很好,她身為女人的小小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霍斯衍上樓去了,淼淼坐不住,四處參觀,走了一圈,發覺這棟屋子確實處處透著低調的奢華,可太大太空蕩了,幾乎沒有一絲生活氣息,她從窗外看出去,只有孤燈、落雪和枯黃的草地,如果是她家,那裡應該要有花有樹有鞦韆的啊。
開門,進屋。
淼淼又有些想哭了,她靠在他肩上,面帶笑意,眼眶發紅:「阿衍,我覺得好幸福啊。」
「可是,」淼淼在他唇邊呵氣如蘭,「今晚很特別,很重要呢。」
浪漫過後,現實問題也來了,他們都還沒吃飯,冰箱里也空空如也,懶得冒著寒風再回產業園,所以只能叫外賣了。
「淼淼。」霍斯衍低聲喊她名字,握著她的手按到心口,抬頭,專註而深情地看著她,「我這和_圖_書裏很小,只裝得下你一個人。」
淼淼的性子藏不住開心事,朋友圈那邊她是計劃著等領了證再丟個紅色重磅炸彈進去,於是就發到了微博上,也沒有放張揚的鑽戒照上去,只是挑了一張粉玫瑰的照片,配上三行情書:
初雪。
一切都很好。
生性溫和,沒有野心的父親因為執著要和母親相愛相守而被剔除出繼承人之列,付出的代價是,將唯一的兒子拱手讓出,讓他去走自己原本要走的路,這是無奈之選,唯有如此,一家三口才能卑微相守。
「那晚我到家沒多久,就收到你的信息,內容是今晚月色很美。」她仰頭嘆氣,「我當時好傻,真的跑出去看月亮了。」
「啊啊啊這是被求婚的節奏嗎?」
怎麼親都不覺得膩味。
「先坐,等我一會兒。」
「一起去吧。」
霍斯衍親她眼角,繾綣無比:「我也是。」
我願意啊~
「喜歡嗎?」
淼淼是第一次進他家,簡潔大氣的裝修風格,黑白灰呈現出自然的過渡和融合,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性冷淡風?應該是有安排鐘點工過來打掃,地板傢具和窗戶都一派乾淨。
綠燈了,薄雪輕撲在擋風玻璃上。
淼淼點頭:「可能性很大。」
那種無能為力的悵惘和遺憾,清晰如昨,淼淼的心輕輕地疼了一下,笑容越發明媚。
然而,即便讓步到極限,即便他們已是合法夫妻,可他母親從始至終都沒有得到霍家的承認。
通話結束,淼淼好笑道:「住這邊的有錢人都不吃外賣的嗎?」
淼淼踩下剎車,順便拉了手剎:「還記得嗎?」她偏頭看向坐在副駕一路安靜無聲的男人,「第一次我送你回盛安公館,不認識路,是你給我口頭導航的。」
「我想過了,只有和你締結婚姻關係,我才能真正感到安心。」
從黑夜走向黎明,還未來得及喘息,隨著母親因病去世,這個小家又散了hetubook.com.com,他和父親一個在美國,另一個定居挪威,一年只見一次。
驚喜、激動、難以置信等複雜情緒交織,潮水似的湧來,淼淼雙手捂著嘴,禁不住地心花怒放,清澈眸底深處也有一朵朵的絢爛花開,她目光沁滿了柔情,一眨不眨地看著,一身黑色正裝,打著領帶的霍斯衍緩緩朝自己走來,就像電影里的慢鏡頭,一幀幀地從她眼前過一遍,心裏再過一遍,這珍貴的一幕,不捨得錯過哪怕一秒。
正到關鍵處,霍斯衍發覺自己再次犯了同樣的錯誤:「沒有套子。」
霍斯衍猜測:「應該是酒駕了。」
柳絮般的雪花輕盈飛舞著,落入他和她的發間。
謝謝你讓我這麼的幸福。
淼和衍的首字母縮寫。
霍斯衍虔誠地在她手背上落下輕吻:「我想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和你在一起,無論晨昏朝暮,一抬頭就能看到你近在咫尺。」
那雙深邃黑眸在燈光映襯下,熠熠生輝,彷彿摺疊了小片的星空進去,乍一看,原來細細密密全是遮不住的笑意,淼淼不知道為什麼下雪會讓他這麼開心,畢竟他平時鮮少對外物露出這麼明顯的情緒,她的心也跟著歡喜起來:「是啊,A市今年的第一場雪呢。」
「不用,直接進來吧。」
在情感的世界里,他一直在漫無目的地漂泊,直到遇見淼淼,才結束了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女孩子歪著頭看他,面容嬌俏而鮮妍,笑得眉眼彎彎,梨窩淺淺,紅唇微翹,展現出最適合親吻的弧度:「嗯,喜歡!」
幾分鐘后,白色奧迪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淼淼目視前方,熟練地打著方向盤,車往右拐個彎,穩穩地匯入主幹道的車流中。
「安全期。」她面色鮮紅欲滴,微喘息著,「你注意點,別在裏面……就行。」
他輕啄她嘴唇,貼著問:「喜歡什麼?」
「也許吧。」霍斯衍並不關心那些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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