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雙雙艷

娟兒沒見過那位蘇姑娘,因此毫無概念,只追著問,「那你說,到底是紀姑娘好看,還是你那位蘇姑娘好看?」
「那我和萃姐兒先去老太太跟前也認一認這位太夫人。」紀蘭側頭對紀澄道:「你先跟著這位春蟬姐姐去偏廳坐一坐,等我看著老太太得了空,才領你去磕頭。」
放下東西后,娟兒和緞兒又垂著眼睛無聲地退了出去,等離了偏廳的視線,兩個人才你推著我,我推著你的往游廊的廊凳上坐了。
「澄表姐。」沈萃應了一聲。
紀澄點頭稱是,回屋換了件衣服,上身是粉地暗薔薇花的短襦,配了淺紫蝶戲薔薇的長裙,顯得略微喜慶又不張揚,頭髮也特地梳了個簡單的髮髻,簡單插了一把白玉雕蝶戀花的發梳,將少女特有的清麗凸顯到了極致,真真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嘆。
「好啊,你又來偷杏仁露喝,今日統共就沒做多少,還要供應一眾客人,我去告訴綉春姐姐去,看她待會兒怎麼收拾你。」緞兒在娟兒身後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嘁,又是哪裡來打秋風的窮親戚,連個杏仁露也沒喝過么,巴巴地到人家家裡來要。」緞兒撇嘴道。
至於如今齊國公的居處則在芮英堂的西側。安和公主下嫁時,皇上沒有賜建公主府,這是讓公主作為人婦、人媳嫁入齊國公府的意思,但皇上也沒虧待安和公主,特將齊國公府西側一片活水之地賜給了安和公主為花園,經過了二十幾年的陸續修建,那花園已經和原先www.hetubook.com.com齊國公府的花園融為了一體,也因此,齊國公府的園子成了京城最有名的四大園林之一,且是其中佔地最廣的。
芮英堂是沈家老太君所居,這是歷代齊國公居住的上房,建制也是整個東府最大的,三明兩暗五開間,兩側有耳房,背後還有三間抱廈。
就這樣,蘇筠和紀澄的美貌變成了兩個年歲相近的小丫頭較勁的事物了,就好比鬥草似的,你說你手裡的傲雪梅好看,她卻說她手中的並蒂蓮更美。
紀蘭拿這個什麼脾氣都寫在臉上的女兒也沒辦法,只能沖紀澄抱歉地笑了笑。
娟兒咧嘴一笑,轉身退下,去了旁邊的茶室。
「五妹妹。」紀澄跟著沈家的稱呼叫沈萃。
沈萃聽了心裏就更不得勁兒了,哪裡跑出來的表姐,居然就要跟她一塊兒上學了,她有堂姐堂妹可以相親相愛,誰稀罕她啊。
兩個人之間再也無話,沈萃是不想搭理,紀澄是不想上趕著貼冷臉。沈萃這個人,高傲慣了,你若是上趕著巴結她,她反而瞧不上你,紀澄上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沈萃這種性子。博取好感的機會還有很多,並不急在這一時,太急切了,反而容易被人掌控弱點加以利用。
緞兒也是個好奇的年紀,她今年十三,只比娟兒大半歲,「那我跟你一起去送杏仁露,看看那位紀姑娘是不是真的生得那麼好。西北那地兒,聽說遍地黃土,能生出什麼水靈的人物啊?」緞兒打心眼兒里就不信娟www.hetubook•com.com兒的話。
沈萃的眼睛這才看向紀澄,其實她一進門時就看見紀澄了,只是不想跟她說話。紀澄上回來的時候只小住了幾日,她們兩人也沒怎麼說上話,沈萃只記得紀澄是個挺漂亮的姑娘,可今日驟然一見,才發現這位紀澄表姐,竟然長成了天姿國色的人物了。
「哎呀,怎麼紀姑娘就說不出來了呢?」娟兒追著問。
緞兒摸了摸下巴,「還真不好說,各花入各眼吧,我覺得紀姑娘更像是,哎呀說不出來,但蘇姑娘一瞧就是牡丹花一樣的。」
娟兒魂都嚇掉了,轉過頭一看是緞兒,這才拍了拍胸口鬆了口氣,「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喝了,是紀姑娘要喝,我來給她倒。」
「嘁,你個沒見識的小東西。」緞兒一隻指頭推開娟兒的額頭,「什麼天仙下凡啊?能有這會兒在老太太屋裡的那位蘇姑娘一半整齊就不錯了。那蘇姑娘才是戲本子常唱的那國色天香的小姐呢。」
緞兒將那桃式盒的盒蓋揭開,裡頭一共七個小桃盞,分別盛了些杏脯、杏仁、柿餅、核桃之類的零嘴,其中還有一盞芙蓉糕,色如粉色芙蓉,形狀也似芙蓉花,若非講究人家的廚娘,恐怕不會有這等耐煩心來雕琢。
「春蟬姐姐說她是三夫人的外侄女兒。」娟兒道。
原本如今的沈大老爺繼承爵位后,老太太就該搬到別的地方去頤養,但因著沈大老爺和安和公主都十分孝順,堅持不讓沈老夫人搬離她住慣的地方。
那伺候茶水的小丫頭見和_圖_書著紀澄時,先是一呆,半晌后才記起給紀澄上茶,她年紀小小,膽子卻很大,湊到紀澄跟前問:「紀姑娘,咱們這兒還有新鮮的杏仁露,添了牛乳做的,喝著可香了,你可要來一杯?」
紀蘭領著沈萃和紀澄到芮英堂時,站在石階上的打簾丫頭眼尖地早打起了帘子,往裡面報了一聲兒,片刻后就有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迎了出來。
「多謝姐姐。」紀澄點頭道。
三個人同桌吃了飯,紀蘭起身道:「昨日因著你們兄妹要來,我特地在老太太面前告了假,今兒我也得去東府里老太太跟前伺候,幫她招待來往女眷。」
「你別斜眼看人。我看那紀姑娘人挺好的,也不是什麼窮親戚。三夫人的娘家不是晉地有數的大商么,我看紀姑娘的氣派應該是三夫人親親兒的侄女兒。」娟兒頓了頓,拿手背掩了嘴,湊到緞兒耳邊道:「你是沒見著那位紀姑娘,生得跟天仙下凡似的。」
「哪裡來的什麼紀姑娘,你少唬我。」緞兒走過去接過娟兒手裡的一小杯杏仁露,一口氣喝了,又趕緊拿手絹兒擦了擦嘴。
「怎麼樣,瞧見了吧?」娟兒沉不住氣地問緞兒。
而旁邊的沈萃那一身跟眼前人一比,簡直就是俗不可賴的蠢物。紀蘭暗自嘆息,又想著沈萃今年也十四了,早就該說親了,一直挑來挑去也沒個合適的,如今身邊再站個紀澄,這一對比只怕于親事上不利,因想著她自己替沈萃看中的那幾家,少不得要讓紀澄盡量少接觸才好。
沈萃一向自認為是家中,和*圖*書乃至親戚當中生得最美貌的,可如今被紀澄這樣站在跟前兒一比,她就成了那綠葉了。
「這位是紀姑娘,三夫人的外侄女兒,你好生伺候著,我去老太太跟前兒候著去了。」春蟬回頭又對紀澄道:「姑娘現在這兒稍坐,等老太太空了我就來請你。」
娟兒和緞兒一前一後地進了偏廳,前者端著杏仁露,後者則捧了一個填漆戧金山水紋桃式盒,低垂著眼皮將東西放到了紀澄手側的大理石鑲心黑漆方几上,一點兒聲響都沒弄出,規矩學得極好。
「是。」紀澄應了話,跟了春蟬去偏廳等候。
便是這桃式盒也十分別緻罕見,一般的工匠都做不出來,市面上有錢想買也未必能買到,蓋面彩漆戧金,上面仙山瓊閣、松拔鶴飛,寓意松鶴延年,十分應景。紀澄心忖,這些勛貴世家,手裡可能沒有幾十萬兩現銀,但所有的富貴都體現在這些吃穿用度了,難怪家道中落之後靠典當也能維持許多年的體面。
「我帶我娘家侄女兒來給老太太磕頭。」紀蘭對著迎出來的春蟬道。
娟兒愣了愣,回嘴道:「我雖然沒見到那位蘇姑娘,可紀姑娘生得肯定不比她差。」
紀澄這次隨哥哥紀淵前來,本就是藉著給老太太賀壽的名頭來的,自然該去給老太太磕個頭。
偏廳里這會兒沒有人,只有負責伺候茶水的小丫頭還倚在柱子上打瞌睡,頭剛剛落下,一下就驚醒了,睜開眼一看見春蟬,趕忙地迎了上來,「春蟬姐姐。」
紀蘭口裡的東府,就是齊國公府,因著府邸在hetubook.com.com銅雀大街的東邊兒,因而叫東府,那忠毅伯府就被叫做西府。至於沈三老爺這邊兒則被呼做「鐵帽衚衕那邊兒」。
紀澄本要拒絕,可見這小丫頭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便轉而笑道:「好啊,那就勞煩小姐姐了。」
春蟬看了紀澄一眼,心裏驚嘆于這位表姑娘的美貌,但面上並不顯,「老太太屋裡這會兒還有一位客人,是打南邊兒蘇州來的,三夫人知道咱們老太太是南邊兒長大的,來的這位就是老太太在江南的表姐,這回是特地進京來給老太太祝壽的。」
「哎喲,這可真是太稀罕了,那位太夫人只怕年紀不小了,還舟車勞頓的過來,肯定同咱們老太太情分不一般。」紀蘭笑道。
「多大個姑娘了,還撒嬌,快來見見你澄表姐,昨兒你回來得太晚,沒見著。」紀蘭將猴到她身上的沈萃扯下來。
「你也跟我一起去吧,給老太太磕個頭。」紀蘭對著紀澄道。
緞兒笑道:「我覺著吧,這位紀姑娘和那位蘇姑娘該換個位置,紀姑娘生得裊娜纖細,皮膚又白又嫩,倒更像江南水鄉的女兒家,若不是身材高挑,還真看不出是咱們北邊的女兒家呢。而蘇姑娘呢,生得明艷大方,倒是有北地胭脂的氣質,就是身段兒矮小了點兒。」
「可不就是么?這會兒兩個人正手拉著手聊過去呢,先才還哭過一回。」春蟬道。
「你表姐這次要在咱們家裡多住些日子,你們兩姐妹多年沒見正好相親相親。等過了老太太的壽辰,學堂開學了,你表姐也和你們一塊兒上學的。」紀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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