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抱佛腳

「你有什麼法子?」紀蘭道。
紀澄和沈萃小心翼翼地從長梯上爬到玉勾草堂的屋頂上,這下視野就寬闊許多了,居高臨下可觀全貌。
紀蘭沉吟片刻道:「你這法子么,也還算可以。哎,上輩子我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孽,遇到這麼個倔脾氣的丫頭。這中壇選藝我能有什麼法子讓她過啊,你說是不是?」
紀澄搖了搖頭。
紀蘭眼睛一亮,她原本就擔心即使自己想法子讓沈萃拿到中壇選藝的資格,可是到了正日子一上台就顯形了,那才是丟臉丟大了。
紀澄聞言也嘆息一聲,「不過五妹妹年紀也不大,今年努力一年,明年準定是有希望的。」
紀澄嚇得差點兒沒尖叫出聲,回頭一看是沈萃,這才輕聲道:「五妹妹,怎麼是你?」
而在紀澄看來,如果她來組織中壇的選拔,這些千金閨秀們觀賞性不太高的獻藝她都不會選的。而如那日皇家馬球隊中場時宮中舞姬的舞蹈就是極不錯的,既調動氣氛,看台那麼遠也基本能看個囫圇。
紀澄垂眸想了想,「如今離二十六的太近了,已經來不及練習了,若是五妹妹能進得中壇選藝,正式登場那一日的獻藝我倒是還有些辦法。」
可是小姑娘不會這樣想的,加之沈萃又是個好強的性子,早就受不了成日生活在陰影中了。「不,我就是要贏她,還要贏王悅娘,娘,你不知道王悅娘看我的那個眼神,我討厭死她了。這種的中壇hetubook.com.com選藝我一定要贏!」
但沈萃一直都以為自己娘親肯定是支持和肯定自己的,哪知道紀蘭卻這樣說話,明顯就是沒把中壇選藝的事情當真。
其實沈萃也是個小可憐,從小就生長在各個姐姐的陰影里,她總是最不出眾的那個。現如今又來了紀澄和蘇筠,她依然還是那個最不打眼的。
沈萃一心想在中壇選藝上讓所有人眼睛一亮,叫他們知道沈家還有位五姑娘,可惜錯誤估算了自己的勢力,被蘇筠給打擊慘了。
這天下少有做父母的能拗過兒女的,紀蘭又寵愛沈萃,只得應承她來想想辦法。
「你在幹什麼?」沈萃問。
按照紀澄的意思,沈萃本身不算太出眾,可是找來一群綠葉襯托一下,把舞編排得好一些,既吸人眼球又揚長避了短,即使下來有人嚼舌根,可只要她的中壇獻藝成功了就行。
若說紀蘭會聽天命,那絕對是笑話,聽天命她就不會有機會可以嫁給沈家三老爺了。
紀蘭這才驚訝地問道:「你五妹妹還沒起么?」紀蘭原本還以為她已經去了老太太的屋裡。
紀蘭找來紀澄問道:「你和阿萃一起都看過蘇丫頭的舞了?」
沈萃抱著被子坐起身,「誰也沒惹我,我不想參加中壇選藝了,反正去了也是丟人現眼。」
其實紀蘭也是為了沈萃好,她以前為了能高嫁費盡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現在紀蘭哪裡捨得沈萃吃苦,她https://m•hetubook•com•com只要安安心心等自己給她籌謀就行了,將來紀澄進了宮,自家老爺的官位再進一進,沈萃的親事還不是隨便挑啊?
而此刻那小洞正好讓紀澄能夠隱約看見假山腹中沈萃的在做什麼。紀澄細細聽了會兒,才知道沈萃是在練習唱曲。
紀蘭但笑不語,沈萃的年紀的確不算大,可也實在不算小,要不然紀蘭也不會急著打紀澄的主意。「哎,你幫我看著你五妹妹一點兒,幫幫她,其他的事兒就聽天命吧。」
對於紀澄來說,這一次中壇選藝無論是沈萃贏還是蘇筠贏,都跟她半點關係沒有,只是對一直在尋找機會的人來說,每一件事的背後可能都隱藏著契機。
紀蘭這才火急火燎地去尋沈萃,沈萃果然還在捂著被子睡大覺,聽紀蘭喚她,她還不耐煩地踢了踢腿。
這日沈萃剛練完嗓子從假山出來,就見紀澄在林子那邊躡手躡腳地不知在做什麼。她好奇心起,輕輕走到紀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萃和紀澄對視一樣,就知道兩個人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沈萃低頭不語,被紀蘭問急了,這才吞吞吐吐將她偷看蘇筠跳舞的事情告訴了紀蘭。
紀澄朝沈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聲音壓得更低的道:「我剛才看到筠姐姐和芫姐姐瞧瞧出門,跟著她們過來的。」
「這有什麼,就值得你氣得床都不起的?」紀蘭道。
其實紀澄就不明白了沈萃既然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參加中壇選藝,怎麼不早幾年就開始準備,現在基本已經來不及了。她哪兒知道紀蘭的心思,從來也不督促沈萃去準備,沈萃自己就懈怠了,等到了當口了,沈萃卻又開始火燒眉毛地抱佛腳,這哪裡能行。
原來那片林子離靜園的玉勾草堂不遠,雖名草堂但其實是以瓦遮頂的,過一段時間就有家僕去翻檢屋瓦以防漏雨。沈萃回頭就吩咐了丫頭,將他們翻檢時用的長梯抬了出來。
從屋頂下來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時,一路上沈萃都沒說話,第二日也不見她練嗓子了,只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
不過紀澄暗自搖頭,沈萃在山腹里唱歌,效果可是要很多的,雖然紀澄不懂什麼迴音、混響之類的道理,但是卻知道在山腹里唱歌和在平台上效果是不一樣的。
「這是怎麼了?誰又惹你了?」紀蘭扶額地想,她這女兒真是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小氣了,動不動就容易生氣。
紀澄踮起腳四處看了看,然後以手掩嘴地在沈萃耳邊說了一句,沈萃立即就點了點頭。
「我瞧著筠姐姐那一身舞藝,沒有個五、六年的功夫是練不出來的。」紀澄道,她也不明說好壞,但紀蘭肯定能聽得懂。
紀澄來回捋了捋垂在耳畔的頭髮,很快就定下了計來。
看了不過片刻,本來還嘰嘰喳喳的沈萃已經陷入了沉默,眼珠子瞪著遠處的蘇筠都不轉了。
紀澄的心性兒其實也不算太定,她自和-圖-書然也是極好奇的,所以悄無聲息地從假山後爬了上去,那假山頂上有一處半月小洞,洞下山腹中有一潭水,月上中天時從半月洞中可以投印到潭水裡,也算是別緻小景。
紀蘭趕緊拍了拍沈萃的手背,「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蘇筠怎麼能跟你比?蘇家早就沒落了,如今不過一個空架子,她自然得用心準備中壇選藝,可是我們家萃姐兒何須如此辛苦,你想要什麼娘都會想辦法滿足你的?」
說實話,蘇筠這一次絕對是有備而來。手中兩條白練,被她拋舞得如同雲中游龍般,穿梭自如就像是活的一般。到最佳時,甚至舞出了一個球影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這份本事可不是一兩個月能練就的。
「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兒不舒服?」紀蘭伸手去摸沈萃的額頭,「沒有發燒啊,你這是怎麼了?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還不起來?」
「什麼都看不到,不看了。」沈萃站了半晌腿都酸了於是開始發脾氣。
「阿萃一個勁兒地說蘇丫頭的舞跳得太好了,自己跟她沒法兒比,你覺得呢?」紀蘭又問。
紀澄點了點頭。
紀蘭心裏咯噔一下,「這是為什麼?出什麼事兒了?」
「別管我。」沈萃悶悶不樂地道。
紀蘭還沒察覺到沈萃的異狀,卻聽紀澄道:「姑母,五妹妹還沒起身么?她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沈萃急了,「連你也覺得我就該贏不了她們是不是?」
這之前紀澄和-圖-書曾經向沈芫和沈蕁都仔細打聽過歷屆中壇獻藝的具體情況。既然是獻藝,自然是希望能突出自己,好叫別人知道自己的能耐,所以獨自登台的情況是最多的。
沈萃的聲音明媚裡帶著一絲天生的磁啞,說話時還不覺得有多特別,但此刻聽她唱歌卻多了幾分額外的味道,初聽時覺得不怎麼樣,但是聽進去之後卻覺得餘味悠長,也難怪她要選擇唱曲了。
不說別人,就是蘇筠排的那支霧都比沈萃不知好上多少。
沈萃再也不說話,從紀澄的肩頭探出半個腦袋,盯著林子里看。只是這處林子濃密,除了偶爾看見一片衣角之外,根本看不出全貌,自然也不知道蘇筠是排的什麼。
「你可有法子幫一幫阿萃?」紀蘭試探地問道,其實她對紀澄也沒抱什麼期望,畢竟連她自己都沒什麼法子,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沈萃有幾斤幾兩紀蘭還是知道的。
而沈萃除了聲音好聽之外,無論是詞還是曲,在紀澄看來都十分的尋常,只能算是尋常的好聽,若真是拿去中壇選藝,恐怕得勝的幾率幾乎為零。
紀蘭聽紀澄一分析,不由點了點頭。說起來這道理實在簡單極了,也不是沒人做過,但為何這幾年都沒人這麼辦了?還不就是綠葉太多,怕顯不出那紅花來。你一個人表演,別人還問一句,那是誰啊?若是許多人,誰又會問你是誰?
馬球賽的場地十分大,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中壇上獻藝,除非是火眼金睛的人,否則誰看得清她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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