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吃不到

被周圍那些婆子一攛掇,侯婆子也就打起了王麗娘的主意,這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的,若是能攀上個富家公子做個外室也是夠格兒的,如此一來王麗娘還可以繼續跟她住在一塊兒,那富家子弟得閑過來住一宿賞點兒銀子花花豈不是兩全其美。
沈徹笑道:「好啊,麗娘有一雙巧手。」
這日知道七夕沈徹要來,侯婆子自然殷勤,一大早兒天沒亮就去豬頭張家的滷肉鋪子排隊,定下那豬耳葉子。
這才有了王麗娘人生第一次拿手絹兒撩男人的戲碼。王麗娘當時不過是想著試一試,壓根兒沒想過會成功,哪知道沈徹卻回了頭,還衝她輕輕扯了扯唇角。
那王麗娘本不是個浪蕩性子,可抵不住經年累月被侯婆子慫恿,那日在從樓上往街上望,看到沈徹時那神魂兒一下就飛了過去。正如榆錢兒的話,王麗娘心裏想的也是,哪怕能跟他只做一宿夫妻這人生也就值當了。
王麗娘扭腰走到沈徹的身後,替他揉捏起肩膀來,「今日煨的牛尾公子可還滿意?」
這也只能怪王麗娘太心急了,所以吃不上熱豆腐。
其後的事情自然就順理成章了,侯婆子簡直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這位沈家二公子出手可是極闊綽的,還給她銀子開了個小小的酒鋪做營生。
沈徹可沒有給紀澄講太子太傅家的向大姑娘的故事的閑心,轉而又問道:「你們怎麼會裝扮成舞姬的?」
這潛台詞的意思是她們已經賣得很貴了么?紀澄抬起頭詫異地看著沈徹,敏感地問道:「向大姑娘是誰?」
紀澄此刻已經回神,聽見沈徹的質疑,眉m.hetubook.com.com毛立即就豎了起來,沈徹這是什麼意思?懷疑她和外人合夥做的這件事?她這樣做能有什麼好處?
「公子似乎有些疲倦,我替你捏捏肩吧。」王麗娘一邊擺著杯筷一邊觀察沈徹的神色。
這話沈徹可不能接,也只能裝沒聽明白。王麗娘心下暗暗嘆息一聲,想起前兒侯婆子的話來,這男人女人沒有真正親近過,就捆不到一起去。
王麗娘燦然一笑,「公子若是喜歡,麗娘以後天天給公子煨。」
想到這兒,王麗娘的臉就微微一紅,她低頭看了看沈徹,雖然只能看到這遠冤家的頭頂和後腦勺,可在她眼裡便是那後腦勺也比別人好看了一百倍去,王麗娘心一橫,將身上穿的水紅薄衫的領口拉了拉,那夏日薄衫裡頭只著了件霜白綉牡丹的肚兜,可是那霜白的布卻也比不上她胸脯的肉兒白,她自己有時候看了都會晃神,只不知道自己心上的冤家會怎麼看。
紀澄和沈萃照著沈徹的話,把實情一說,別說老太太了,就是聞聲回來的齊國公沈卓也黑沉了臉,紀蘭雖然沒說話,可是手心都已經被指甲給掐出血印子了。
七夕之際,沈徹不去看看王麗娘實在說不過去。
那王麗娘的婆母侯婆子也知道,早早兒就躲出去了,她沒福氣兒子死得早,這媳婦為她兒子守了三年,也算是對得起她老侯家了。都說女子一嫁從父,二嫁就由己了,可侯婆子如今全靠王麗娘做些針線活兒養活,她哪裡捨得王麗娘改嫁。
霓裳迎了上去,伺候沈徹換了鞋子,柔聲道:「廚上熬和*圖*書了綠豆百合湯,公子沐浴完可要飲一碗?」
沈徹聞得霓裳的驚訝聲低頭一看,也見到了她手裡那枚穿著五色縷的針。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難得他也有拿不準的時候,不知這突如其來的五色縷是何時跑到他身上的。
沈徹心裏雖然覺得沈萃這腦子真是不知怎麼長的,連自己得罪了誰都不知道,但嘴上依然安撫道:「別急,總會水落石出的。」
一頭豬的鹵豬耳朵里能挑出來的形狀完整的耳絲也沒多少,更何況豬頭張的鹵豬耳朵可是在京師最有名兒的。侯婆子若非去得早,肯定是買不到的。
這廂侯婆子買了鹵豬耳朵,那廂王麗娘也走了半個城打到了二兩沈徹喜歡的玉泉白。那玉泉白是南城城郊一個小酒坊的招牌酒,每天產出不多,而且只賣半年,每人還限購,最多只能買一斤,也不知名氣是怎麼傳出去的,反正每天鋪子還沒開就已經排了半條街上的隊伍了。
其實在沈徹看來,紀澄在這件事里能得到的好處實在也不算少。她不僅救了她自己,還救了沈萃,看沈萃現在那模樣,對紀澄那是一個依賴和佩服,想必等她回去,她姑母也會對她感恩戴德的。在這件事里她顯得有勇有謀,有情有義,很能得人好感。外人或許不會知道內情,但是他那位大哥還有四弟肯定是會知道的,到時候……
「麗娘做的牛尾是京師一絕,別地兒再沒能越過你的。」沈徹道。
就連紀澄自己也沒想到原來自己可以在這件事情里得到這許多好處。
紀澄臉一紅,頓時聽明白了沈徹的重音,那是一個「只」字和圖書,她心裏只覺得憤憤,這是什麼時候,這位二公子居然還有閒情逸緻捉她語氣上的錯兒。
這個晚上很多人睡得特別香,比如紀澄,也有很多人議事議得很晚,比如老太太的芮英堂。
說話間霓裳又低下頭給沈徹脫腰帶,只見得一絲銀光閃過,霓裳「咦」了一聲,怎麼會有五色縷?
王麗娘就是那位沈蕁和紀澄在端午節時看到的陪在沈徹身邊的那個小寡婦。若非這條五色縷出現,這位王娘子從今日起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在出現在沈徹的記憶里了。
侯家婆媳為了牢牢攀上沈家二公子這棵大樹,也實在沒少費心思。
紀澄和沈萃被沈徹送回家后,果然沈家所有的僕人都已經派了出去找她二人,沈芫和沈蕁見到她和沈萃安然歸來后,激動得直掉眼淚。紀蘭的眼睛都已經哭腫了,老太太的眼圈兒也是紅的。
絕對的惡趣味,紀澄瞪著沈徹不說話,這人嘴角含笑,簡直絲毫同情心也無,他難道就不能體會一下她們劫後餘生下的擔驚受怕么?
沈徹很快就離開了馬車,雖然都是表妹,可同乘一輛馬車總還是不好。
王麗娘雙手捧著酒杯藉著遞酒的動作偎入沈徹的懷裡,「公子。」
但凡吃過鹵豬耳朵的都該知道,最好吃的就是那成行的耳葉子,中間一條白色軟骨,吃起來軟硬相間,別有風味兒。但是這豬耳朵就那麼大,一刀下去總有邊角余料,但這位沈二公子只吃那形狀最完整的耳絲。
王麗娘覷著沈徹杯中酒空之後,蓮步輕移地走到沈徹跟前兒,彎腰替他斟滿酒,那一雙豬頭肉慢慢晃晃地幾乎都要跑和-圖-書出去了。
也不怪霓裳會驚訝,打從她開始伺候沈徹的時候起,每年七夕沈徹回來,她就沒見過他身上有五色縷,他若不想讓那些女子近身,那些姑娘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他身上別得了五色縷的。
應該不可能是王麗娘。
紀澄低頭不語,只聽沈徹又道:「通常這些地方買姑娘,也就三、五兩銀子的事兒,當年那位向大姑娘也就賣了五十兩銀子。」
紀澄在沈萃投過來的狐疑的眼神里,開口道:「我鼻子自幼就比較尖,我聞見那房間里香粉氣味兒特別濃,就知道肯定是女子的房間,這才帶著五妹妹冒險闖進去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總是好對付一些。
沈徹聞言也並不再追問,轉而安撫沈萃道:「別擔心,這件事不會有太多人嗯知道的。天香樓的人絕對不敢多嘴,至於麻子那條線,家裡自會料理的。這會兒想必家人正到處急著找你們,回去后把實情告訴老太太和嬸嬸們就行了。」
沈徹回到九里院時,霓裳正在燈下給他縫製新的中衣,見他進來忙地放下手中針線,家中僕人到處找沈萃和紀澄的事兒,她自然也聽說了。
「哦。」沈徹應了一聲,但那語調卻十分值得人玩味,「這麼巧就剛好闖進了舞姬換衣服的地方?她們也那麼巧就沒發現你們是假冒的?」
沈徹一把扶住王麗娘的腰,一手接過酒杯,將她固定在離自己三寸的地方,眼睛故意在王麗娘那高聳的豬頭肉上流連了許久,然後笑道:「麗娘,這種事情女人太主動了,就沒意思了。我不是教過你么,若想吊著我,就得把肉舉得高一些,叫我和圖書看得到吃不到才有意思。」
沈徹到侯家時,王麗娘就如霓裳那般迎了出來,她是個細心體貼之人,同沈徹相處不久之後就基本摸清了沈徹的習慣,見他進來又是伺候換鞋更衣,又是絞帕子伺候洗臉、洗手,拿出了十二分的溫柔小意來伺候。
到時候紀澄自己的名聲不打緊,可是沈萃卻是個玉瓶子,只要紀澄拿捏住這件事,想嫁給沈徑也不是不可能,就看她姑母紀蘭舍不捨得沈萃這個女兒了。雖然什麼也沒發生,但畢竟是到了天香樓,還在人前舞了一曲。
沈萃見紀澄失了神,趕緊接話道:「我們是誤闖進舞姬換衣服的地方的,澄姐姐就讓我趕緊換上她們的衣服,免得別人發現。」
紀澄沒回答,她的心思還纏繞在沈徹提到的向大姑娘身上,那是誰?為何沈徹會拿向大姑娘來類比她們?
沈徹追問了一句,「那澄表妹覺得該賣多少銀子?」
「至於為何進來的那舞娘沒認出我們來,我也很詫異。」紀澄老老實實地道。她也真是可憐,本是一片冰心在玉壺,可惜對於心機深沉的人來說,別人很難懷疑她做事是沒有目的的。
接下來紀澄和沈萃就被丫頭送回了屋裡頭洗漱安歇,家中長輩只囑咐她們對外就說是貪玩兒怕家中僕人跟著,所以淘氣地甩掉了丫頭和婆子,自己玩兒去了。
沈萃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對沈徹道:「二哥,能不能查得出究竟是誰人害我們啊?」
但是紀澄在看見沈徹的眼神后,很快也就明白他為何會懷疑了,因為紀澄也想明白了這裏頭的好處,不過沈徹猜錯了一點兒,她一點兒都不想嫁給沈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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