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費思量

天政帝破天荒的對著瞳兮笑了笑,「這個主意不錯。」
「姐姐年華正盛,可別學了妹妹,只比那尼姑庵的姑子多了三千煩惱絲而已。」慕昭文今日又是素顏,頭髮只是用一支普通的玉簪別住,早沒了往日的萬種風情。
「那,那應該是個什麼態度?」
瞳兮眼明手快的將獨孤思琴扶了起來,「賢妃姐姐不必多禮,姐姐能進宮就是這宮裡莫大的福氣,太后當初將整個後宮打理得拖拖貼貼,可惜天妒紅顏,妹妹我又是個不醒事的,不能為皇上分憂,臣妾懇請皇上將臣妾代理後宮之權交由賢妃姐姐。」瞳兮拉著獨孤思琴的手對著天政帝道。
這樁事定了后,慕昭文開始盡心儘力的為瞳兮出謀劃策,因為她曾經寵冠後宮,總是有獨到之處的。
瞳兮心裏也暗自高興,自己總算做對了一件事。
「最重要的便是要放開些,皇上是喜歡宮妃熱情些的,最忌諱便是掃了皇上的興緻,跟著皇上的指示做總是沒錯的。有時候主動一些也沒關係。」
「可是宮妃能不能留住皇上,不就是看在那事兒上的態度么?」慕昭文一笑,大概是知道了癥結,可是又覺得沒道理,天政帝在床上一向甚好,理當不該有問題的。
舞裙,慕昭文賣了關子,說是等瞳兮練好了她在親手給她做,保證驚艷全場,瞳兮倒也不懷疑,這幾次相處下來,她覺得慕昭文的有些點子都十分的奇特。
「昭文總是要搏一搏的!」慕昭文的神情很堅決。
「什麼都聊,比如御花園的什麼花開了,也可以比如自己宮裡的趣事兒,或者揀些笑話給皇上聽,大多時候得看皇上累不累,如果太累,就為他捏捏肩,揉揉頭上的穴位,或者唱支曲子什麼的。」
所以獨孤思琴的注意很快就被萬眉兒吸引了過去,那萬眉兒頭上插的也是一朵藍田玉,與獨孤思琴一比,何有所勝。
「眉兒妹妹,雖然本宮論年歲比你和_圖_書稍長,可是你畢竟比本宮先進宮,以後可以提點本宮一點兒。」獨孤思琴意氣風發,大有小天下之感。
慕昭文臉一白,「至從我那孩子去后,對這後宮我算是寒了心,再沒那些心思。」
只是這一次太后薨了,獨孤丞相才將這位二女兒獨孤思琴接了回來,據說這位二女兒乃是獨孤媛鳳的同胞姊妹,所以獨孤媛鳳出生時的異相,獨孤思琴自然也有,獨孤丞相也曾表示過懷疑,一門同胞的姊妹,怎麼可能出兩位皇后,而且此地無銀的出來澄清過,這些都是虛無的東西,並不能表示獨孤思琴能成為天政帝的皇后,但是因著獨孤思琴出生的奇迹,獨孤丞相周遭的人便開始起鬨,到最後,這獨孤思琴自然也是要送到後宮中來的。
只是她說的未必沒有道理,天政帝對宮妃在賞賜上並不大方,除了份例,很少有而外的賞賜,所以有些無寵、少寵,家世又不好的妃嬪捐不了什麼。
到如今瞳兮真是無計可施了,連天政帝的面也難得見上。除了有個節慶舉辦家宴,她能遠遠的往上一眼外,其他再沒有機會。以前還能厚顏去含元殿求見,可至從上次她演的那出好戲后,天政帝的書房再不準宮妃踏入,瞳兮苦笑著,看來她也算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頭戴一朵藍田玉的獨孤思琴,今日顯得格外的風華出眾,少了以往太后那些稍顯老氣的打扮,青春了不少,看起來到有新鮮之美。
「可是,你出宮又能幹什麼,你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又長得這副好模樣……」
「姐姐多才多藝,隨便拈一項在皇上面前表演一番,皇上是定然會側目的。只是這復寵容易,顧寵卻難,多順著皇上的心意,軟言溫語總是對的,皇上每日要煩惱朝堂的事,在後宮就是求一寧靜的休息之處。」聽慕昭文這意思,倒好象是覺得瞳兮有些貴族千金的驕橫,許是平日硬https://www.hetubook.com.com口硬言得罪了天政帝。
「臣妾倒有一個法子。」瞳兮朗朗出聲,在天政帝徹底的冷落她之後,她反而破釜沉舟有了一絲膽氣,能主動有勇氣同天政帝講話。
瞳兮只是想不到獨孤思琴回來得這麼快,恰好選在「牡丹花神」生日的當日入宮。一入宮的封號便是正一品的賢妃,天政帝還特地為她舉行了牡丹花宴。萬眉兒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果不其然後面果真出了事。
「眾位愛妃能為朕分憂解難,為天下黎民所想,實乃朕的賢內助,朕敬諸位一杯。」天政帝的興緻頗高。
獨孤家忽然要送一個聽都沒聽過的二女兒進宮,據說是二女兒從小身子弱,不能住在人多吵雜的地方,所以一直養在獨孤夫人的娘家,潯陽府,所以大家從不曾聽聞。
「可是有些書畫、首飾也不時興了,賣不了許多錢,並不能給皇上幫上大忙,臣妾等只能微盡薄力。」獨孤思琴嬌聲道,誰都知道她捐了一副前朝大書法家王羲之的真跡,卻還這般謙虛,真是有些虛偽了。
天政帝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這宮裡哪有不得罪人的,瞳兮並不怕得罪萬眉兒。如此給了一個萬眉兒惱怒自己的機會,以後自己萬一有什麼事,也算有個犯罪的疑兇,免得她表面甜如蜜,背後卻狠如刀,大家卻還以為她是好人。
萬眉兒勉強笑了笑,只因為瞳兮讓出了權利,她萬眉兒卻再沒法獨攬大權,獨孤思琴可不是省油的燈。惱怒之下,也狠狠的瞪了瞳兮一眼,瞳兮假作不見。
慕昭文彷彿也看出了瞳兮的疑慮,「昭文雖然心死,但還不願身死,只盼望娘娘一朝得償心愿,能夠住昭文脫離這後宮之地。」慕昭文緩緩跪下,表情決絕。
「可是皇上,這些都是妾身等內室用的物件,讓那些外臣……」萬眉兒不甘心瞳兮能重新獲得天政帝的注意。
玄纁也出過餿主https://www.hetubook.com.com意,讓瞳兮往平日天政帝下朝的必經之路,牡丹園去與天政帝來個不經意的邂逅,卻被瞳兮喝斥了回去。這次倒不是為了什麼端莊與否的問題,去邂逅倒是問題不大,可是萬一天政帝不給自己台階下,那她這個貴妃真的是當到頭了,瞳兮寧願自欺欺人,也不願冒這個險。
關於天政帝在慕昭文小產後的絕情,瞳兮在心底也有兔死狐悲之感,只是很少對慕昭文提起,怕惹了她心酸。
從小到大,她雖然辛苦但也算是順利,可是唯獨遇上天政帝,她是多說多錯,多做多錯,怎麼也不對,瞳兮不明白,自己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家世有家世,無妒且賢,即使不要求寵冠後宮,總不該落到如此田地的。
「不過姐姐,這些普通妃嬪都會,依我看那事兒卻是最為要緊的。」慕昭文也不知道瞳兮與天政帝的問題,所以只能靠自己想象,她所明白的便是性與愛在男女相處之道上都是同等重要的,如果沒有愛,那前者的作用就更為大了。
「只是咱們這些宮妃捐物也有些說不過去,不如皇上廣邀群臣顯貴,將姐妹們捐的這些物件拿出來競拍,讓那些豪紳也能慷慨解囊,他們能得皇家物件,自然也是心甘情願的。這樣一來,豈不比拿去市場上賣來得好?」這個主意瞳兮已經琢磨了半天,期間自然也有慕昭文的提議。
此外,瞳兮最意想不到的便是,自己失寵后,慕昭文居然還願意同自己來往,甚至往來得比以往還勤。可是慕昭文是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瞳兮卻是心有不甘的樣子,態度不同,所以彼此間總有說不出的隔閡,瞳兮也不知道慕昭文為何一心要幫助自己復寵,甚至乎有時候她覺得慕昭文比瞳兮自己還要在乎一些她是否失寵的問題。
想到此,瞳兮更是沒有了興緻,再不想提這個問題,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了慕昭文。
只是她提出的www•hetubook.com•com在端午夜宴上,「一舞驚人」的提議還可以考慮,因為慕昭文向瞳兮展示了一種她從沒見過的舞蹈,這種舞最難的地方就在於總是用腳趾尖在跳舞,穿的鞋也不同於平時舞娘所穿,乃是一種從沒見過的鞋子,但是十分的漂亮。
瞳兮對「主動」一次抱著保留的態度,能夠承受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可是聽慕昭文這麼說,瞳兮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做錯的,她從不曾拒絕過天政帝,至於放開些,卻有些不了解,可是想起天政帝逼自己做的那許多動作,瞳兮雖不曾見過別人的家事,但是想必也是不該有的,當他從背後來的時候,她總覺得那種動作太過淫穢,心裏多有不適。
「無妨,做這種好事何居小節,何況又不是什麼貼身物件。」天政帝輕輕的駁了回去。
獨孤思琴和萬眉兒自然是不反對的,只是這邀功的卻並不是瞳兮,天政帝難得高興的請了所有嬪妃一起去知魚亭賞新開的姚黃魏紫。
不管是為了天政帝的朝前,還是為了大明宮這個朝後,兩虎相爭對自己都是有利的,瞳兮自然是識大體的,反正她打理六宮之權也名存實亡,何不做個人情。
不過端午宴的事情瞳兮還沒顧上,宮裡便又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瞳兮這才知道,原來同天政帝一起也可以做這麼多的事情,為何她就沒想過呢?或者說她一見到天政帝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因著今年從正月到四月,京畿附近都沒下過一滴雨,稻子根本下不了秧,眼看著下不了秧全年便沒了糧食收成,農民急,重民愛民的天政帝也急,可惜國庫能撥下作賑災銀的卻不多,去年八月收入國庫的銀兩,早做了安排,有了去向,加之近兩歲邊關又有些不寧,大筆的銀子跟流水似的花了去,治河又是個無底洞,所以儘管天政帝的國庫不算空虛,卻也不算豐富。因為天政帝不是一個守著錢不肯花的主,大筆的錢都用於了為民造福,僅僅幾www.hetubook.com.com年便鑿就了一條大運河,為沿途百姓和商旅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慕昭文笑了笑,「可笑皇上對我絕情至此,卻並不願將我逐出宮外,所以昭文只得求助於娘娘。」
瞳兮心裏一驚,斷然沒想到慕昭文有這種匪夷所思的念頭。「可是,你已經是皇上的妃嬪了,要出這後宮要麼是死了出去,要麼就是被貶出家……」瞳兮顯然覺得這兩條路都不好。
瞳兮臉一紅,她早為人|妻,聽慕昭文的語氣和看她的表情,便猜了八九不離十。「那,那事兒有什麼要緊的,不就是傳宗接代么?」如果是往日,瞳兮肯定鄙視了慕昭文,覺得她有順從一品妃嬪的身份,可是如今她卻覺得也許慕昭文說的是有道理的。
瞳兮心裏暗自嘀咕,如果她沒那心思,又為何淌這潭渾水。她是斷然接受不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幫助的。
當她到了瞳兮面前時,也只是屈身行了行禮,大概是以前居太后之位慣了,還有些不適應要對人屈膝。
瞳兮倒不好再說,點頭算是應了,慕昭文出宮對自己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謹防她東山再起是一回事,而來能幫她完成心愿,瞳兮覺得也未嘗不是一件積德之事,因著她如今幾乎無人留意,假作死了放出去也不是什麼大事。
。瞳兮偶爾從令狐進那裡得來的消息也確實有用,估摸著這也算是挽回天政帝心的一個方法吧。
瞳兮便首先向兩位執掌後宮職權的賢妃和純元夫人提議,希望後宮女子能將自己多餘的首飾捐了,能籌一點兒算一點兒,主要是為京畿的百姓修建引水渠,解解燃眉之急。
「也好。」天政帝順水推舟的應了,瞳兮的光輝似乎又暗淡了許多,比起這後宮的幾個新秀,失色了不少。
瞳兮自己卻是知道的,她何嘗敢有違天政帝的意思。「不知妹妹同皇上在一起的時候,都聊些什麼?」她實在是想知道如何才能不冷場,不那樣相對無語的枯對。
「你還說我,你不也是年華正盛么?」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