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然已經畫了，就把它畫完好了。

夏啾啾有一個放鬆的時間，就沒覺得讀書特別難受。

「安慰不了，」沈隨將自己旁邊的筆記本順手丟了過去：「你要不畫十分鐘畫吧，畫完了，要是考不好就告訴自己，我天天畫畫順便讀書還能考這個成績，不錯了。」

「就一個期中考，考不好又怎樣？」

沈隨壓著笑意，站在門口道：「啾啾，是我。」

他曾以為她愚蠢呆傻，如今卻驟然發現，以前那個傻乎乎的姑娘，內心卻因乾淨所以看人看得更加簡單真實。

和程淼打麻將的時候，忍不住道：「啾啾啊，最近特別不開心，總是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也不出來。都不知道這麼把她關在家裡，是對還是不對了。給她請老師，她也說不用了。每天在房間里，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別說她在我本子上畫了只小狗，」沈隨平靜出聲：「就算改年我給你一張請帖，你也沒資格管。」

然而江淮安卻給了他一個大驚喜，江淮安不是當年的知識點掌握得好，而是構建了一個超出常人的數學思維。

楊薇用手裡的書將顧嵐推開，抬手理平了自己身上的褶皺，淡道：「等放假吧，我要準備比賽，還要準備考試。」

夏啾啾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道：「這明明是只小狗！」

沈隨笑了笑，揚了揚下巴道：「先把你最近卷子拿過來我看看。」

夏啾啾聲音軟嫩，就算凶起來，也像小奶貓齜牙咧嘴凶人一樣，讓人半分氣不起來。

江淮安捏著本子，臉突然沉了下來。

羅佑幾乎將重寶全壓在江淮安身上，每天一下課就催江淮安來補習，周末也不放過他，單獨叫他和楊薇、還有一個叫唐楊的人來補習。

顧嵐沒有話，好久后，悲嘆了一聲：「學業誤我！」

沈隨給夏啾啾講題，他各科比較均衡，每一科都能講。講完之後，夏啾啾都會思路清晰很多。

然後她就看見了一個短髮、清瘦、笑容輕佻的姑娘。

喜歡的東西彷彿就是本能。比如說愛寫小說的人，你不讓她寫，她就滿腦子奔騰情節，什麼事兒都做不了。喜歡畫畫的人，你不讓她畫，她畫幾何圖形都能找到美感。

說著，他將筆記本合上：「可真讓我傷心。」

「講了幾天？」

江淮安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道：「老師，你有資料就一起發，要考試就一起考，你這樣其他同學會有意見。」

小狗眉眼靈動，揚著弧度，眼裡身材飛揚，微微揚著下巴，看上去似乎對人不屑一顧，但眼裡的光亮卻明明白白寫著：「你挺好的，我很喜歡你 ，我想和你玩。」

沈隨收拾好了書包，打了個招呼道：「我先走了。」

夏啾啾緊張起來，畫畫都覺得心慌。考試前兩天，夏啾啾坐立難安，沈隨翻著最新的武器雜誌hetubook.com.com抬頭看她，含笑道：「心慌？」

沈隨愣了愣，隨後明白江淮安在問什麼，解釋道：「啾啾成績有些跟不上，我給她講了幾天課，她給我畫的。」

輕描淡寫，夏啾啾就覺得臉頰發熱。

「要不……」夏啾啾躊躇著：「等過了期中考？」

顧嵐從夏啾啾手裡接過小狗的畫紙，沉默了一會兒后，嘆了口氣道：「天賦這種東西，真是不能比。」

「要考試了，」夏啾啾抿了抿唇：「我怕我考不好。」

「阿姨讓我來看看你，我來看一下你最近學習情況，可以嗎？」

他靜靜等著夏啾啾畫完，然後在她停筆前假裝自己看完了卷子道：「啾啾，要準備講題了。」

楊薇剛走到門口，聽到這話，她頓住腳步，抿了抿唇，想說什麼，卻還是咽了回去，大步離開了教室。

南城所處的省份，數學競賽五月省預賽、九月全國決賽，沈隨已經拿了去年的金獎，五月預賽時，150分滿分拿了145，全省第一；九月決賽一試，120分滿分拿了119，加試180分滿分拿了169，拿到了全國第三，但因為當年金獎一共有4名，沈隨也是拿到了一等獎的名額。

沈隨的笑容有點僵，如果面前不是夏啾啾，他一定覺得這個人在拐彎抹角表達「你真的吵到我了。」

夏啾啾想了想，雖然見不到江淮安有些煩悶，但也不至於到不開心的地步。她想了想：「可能是我總關著門媽媽不高興吧？」

本來羅佑最初看中的是楊薇，畢竟江淮安以前成績不大好，突然崛起，基礎怕是不牢固。羅佑見多了這種突然成績好起來的，大多只是把當時的知識點掌握得好，畢竟考試一般都是考當年的知識點。

說著，楊薇抬頭看她們一眼，皺眉道：「你們兩都不準備考試的嗎？期中考要到了。」

沈隨的經驗其實要比江淮安說的實用得多。

只是沈隨也沒多說，跳過了這個話題道：「聽你媽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

「有什麼意見？」羅佑奇怪看了江淮安一眼：「好苗子就重點培養，這是對一個團隊資源利用最大化考慮！別把同學想得這麼小氣，他們都是懂事的，不會有意見。」

夏啾啾有些疑惑，顧嵐笑了笑：「畫得特別好。」

說完，羅佑擺了擺手道：「我先走了，我老婆等我吃飯呢。」，而後就風風火火跑了。

夏啾啾看著這隻小狗，覺得它酷似江淮安，特別可愛，於是她就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狗安。

他看著上面的小狗，突然意識到。

沈隨問得恭敬，夏啾啾想起上次沈隨指點她學習來。

沈隨這小子，不是看上自家閨女了吧？！

沒多久，她就看見江淮安，輕輕點了個贊，然後回復：「畫的不錯。」

她給那隻毛茸茸和圖書的純白色奶狗細細填色，等到天快亮了，她終於畫完這隻小狗了。

放學的時候，顧嵐畫著畫，瞧著夏啾啾，揚著嘴角：「你昨晚做賊了？」

她一畫畫就不困了，整個人精神得不行，直到手機再次響起，凌晨三點，是江淮安說，睡了。

楊薇：「……」

她忍不住來了氣，氣勢洶洶喊了句：「誰！」

聽到這話，沈隨苦笑了一下，也沒多說什麼。

沈隨笑了笑，等上了車，程淼就不高興了：「你去給夏啾啾補什麼課？你雖然是報送，但也不能這麼浪費時間掉以輕心啊。」

而且沈隨講課張弛有度，他不會一直逼著夏啾啾，夏啾啾一走神，他就讓她去畫十分鐘，調整了狀態后，再接著講。

「要不，」楊薇躊躇著，慢慢道：「你再畫只貓？」

沈隨笑著出聲：「好。」

她畫畫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就將門反鎖著。

「你不安慰我嗎？」

江淮安沉默無言，慢慢捏起拳頭。

於是等沈隨走的時候，夏啾啾格外高興，下意識說了句：「下次再來！」

這話讓程淼噎了一下，也沒什麼好說。

他沒有說話，沈隨平靜看著他：「你是他的誰？憑什麼管這麼多？自己好好讀自己的書，你有本事，也保送一個有時間去給她補課看看？」

夏啾啾沒想到激動起來的顧嵐這麼風騷，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低頭道：「她不犯病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這話也沒什麼，江淮安雖然不喜歡沈隨，但沈隨不找事，他就不挑事。他點了點頭，應了聲，將本子拿過來翻了翻。

夏啾啾靜下心來，點點頭道：「好啊。」

她保持著這個被壁咚的姿勢扭頭看向旁邊的夏啾啾，慢慢道：「你從哪裡搞來這個中二貨的？」

不夠，遠遠不夠。

沈隨瞧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有些看呆了過去。

果然自己在沈隨心裏，就是一個妹妹角色，她放下心來，點頭道：「謝謝你了。」

她笑容明亮，沈隨覺得自己唇邊的笑，從未勾得如此自然真實。

「還好啦，」夏啾啾有些不好意思抓抓頭：「也沒怎麼嚇到，就是畫歪了一條線，橡皮擦修一下就行。」

「對，」楊薇點頭：「宋哲那樣的貓。再畫只武邑那樣的狗……」

匆匆忙忙之間，就接近期末考。

他上樓去，敲了夏啾啾的門。夏啾啾正在畫畫，嚇得手一抖，線畫歪了過去。

「行啊，」何琳琳趕緊道：「她一貫最喜歡你了。」

對於夏啾啾身邊的人來說，哪怕他成長飛快，哪怕他奮鬥努力，可他的確，醒悟的太晚了。

這個成績，羅佑是極為滿意的。今年沈隨高三，6月份就高考畢業，不可能去參加9月份的決賽，因此羅佑就培養了一批高二的學生作為沈隨的繼承人。

接下來的時間，因為江和-圖-書淮安去了競賽組，夏啾啾被逼著不能去補習班，於是一時之間，兩個人的聯繫就只能靠手機和中午吃飯。

等一起回去的時候，楊薇悄悄拉住了夏啾啾：「啾啾。」

連著幾天，何琳琳發現后，有些憂慮。

燈光下，夏啾啾的整個人都被籠罩了一層光芒，她坐在那裡畫畫，眉眼間卻靈動無比，身材飛揚。

夏啾啾講完，顧嵐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就是說，貓狗都是公的？」

她還想說什麼，又想起現在江淮安肯定在看書，就只能發了個委屈的表情后回復「不說了，學習！」

沈隨嘲諷勾起嘴角：「除了打架惹事當學校里的扛把子，家大勢大投了個好胎，江淮安，你還會幹什麼？」

聽到是沈隨，夏啾啾倒有些詫異，她站起身來，開了門，從門裡探出腦袋來：「有什麼事嗎？」

江淮安冷著聲音，沈隨慢慢沉下臉色來。

「也不是這麼說，」沈隨笑了笑：「我就是覺得把知識點再給人講一遍，會消化得更好。平時我也給同學講，沒什麼區別的。」

說完，沈隨背著書包走了出去。

有了顧嵐誇獎，夏啾啾瞬間信心爆棚。等中午和江淮安一群人吃飯的時候，她一個勁兒在誇自己畫的狗可好看了。武邑趕緊道：「拿出來看看。」

江淮安無語看著這個地中海歡快奔跑出去的背影。

旁邊沈隨看書聽著，想了想道：「要不我去看看？」

他明白這句話的深意，夏啾啾總是將人看得這樣通透，心思敏銳得讓人惶恐。

夏啾啾拿了自己的作業本和卷子給沈隨，接著就趕緊趕工。沈隨一面瞧夏啾啾的卷子，一面掃著她的進度。

看了一會兒她覺得困，乾脆拿了紙來，開始亂塗亂畫。

「沒，」夏啾啾打著哈欠：「畫了只狗，哦，」夏啾啾將那小狗遞給顧嵐：「你看看怎麼樣？」

要讓一個女人忘掉一個男人，就趕緊讓她遇到下一個男人。

「貓？」

為了讓自己靜心讀書，夏啾啾都得先將自己腦海里的東西打了線稿，才能安心開始學習。

「那個，沈隨，之前你是不是整理了一個幾何題相關的專題？」

等夏元寶送沈隨和程淼出門的時候，沈隨突然道：「伯父，如果不介意，以後我每天來給啾啾講題吧。」

「然後？」夏啾啾認真聽著，就差拿出小本本開始記錄。楊薇看她認可，一時也忘記了其他，趕緊道：「你看漫畫吧？我覺得你可以開個漫畫，也不用畫特別精細，說清楚故事就行。就叫……貓三狗四感情史……」

宋哲鼓起掌來，旁邊楊薇目光落到那小狗身上，眼裡突然有了光彩，也不知道是想些什麼。

江淮安捏著筆記本，立刻出聲：「我不還！」

「會失落啊，」夏啾啾嘆了口氣：「你看我，畫也不畫，漫畫也不看，吃不香和_圖_書睡不好，要是還沒個好結果，不是會很喪氣嗎？」

「畫只狗都能畫出我們江哥的氣質，這真是深情厚誼。」

夏啾啾「呃……」了一下，顧嵐點頭道：「很好，我覺得很有感覺！要不一起！故事是你創作還是誰告訴你的？」

夏啾啾回頭：「嗯？」

但一想，精英標配的沈隨，明顯比江淮安靠譜得多啊！

第二天下午，江淮安在數學組裡補完課，準備回去。羅佑突然叫住了他和沈隨。

說完，她就提筆在沈隨扔過來的筆記本上畫了只小狗。

沈隨：「……」

他忍不住想起夏啾啾那時候罵他的話——把懦弱當成熟，這樣的人，我不喜歡。

「阿姨讓我來輔導你學習，」沈隨笑著道：「你是找老師，還是想我給你講？」

夏啾啾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多說。

「行，」楊薇趕緊道：「然後小貓叫小哲。他們是一位富豪的貓狗。富豪沒有孩子，死了之後，就由小安和小哲繼承他所有財產……」

夏啾啾這才發現，明明說好畫個畫醒醒瞌睡，卻直接畫到了三點。

「馬上！我很快就畫好了！」

面對如此殘忍的江淮安，夏啾啾簡直想「哇」的一聲哭出來。

這個時候也到上學的時候，夏啾啾收拾了東西往學校跑，一天都萎靡不振，上課就在睡覺，困得不行。

羅佑這老師他是明白的，直腸子一根筋，什麼都是「團隊最先」，自我奉獻就算了，還總幻想著所有人和他一樣樂於奉獻。

「嗯？」

畢竟技巧可以學習，天賦不能複製。

沈隨拿過來的時候，嘆了口氣：「這狗怎麼看著長得像江淮安？」

「師兄，」江淮安突然叫住他，沈隨扭過頭來，看著江淮安指著小白狗問他：「這隻狗是誰畫的？」

這話讓夏元寶呆了呆，旋即反應過來。

江淮安覺得自己胸腔里彷彿是塞了一個正在膨脹的氣球，自己隨時可能炸掉。

沈隨聽著，點了點頭：「是挺難過的。」

沈隨和江淮安皺眉看向楊薇離開的方向，羅佑卻毫無知覺，只是同江淮安道：「你好好看，明天我就拿張卷子考你，你別偷懶！」

等回到教室，夏啾啾十分興奮同顧嵐道：「顧嵐，我想畫個漫畫，故事是……」

夏啾啾將小狗拿出來，宋哲瞥了一眼，嗤笑：「這不是咱小江哥嗎？」

「你先借江淮安看完，我整理好了再發全班。」

夏啾啾老老實實把楊薇給供了出來。

他要學習！他要抓住所有的學習資源，好好學習！

哪怕這是沈隨的筆記本，他也要學習！

江淮安備受羅佑器重，高二開始半個學期后，大家成績逐漸開始拉開，數學組裡也開始隱約能看到一些苗頭。

「楊同學，」顧嵐靠在牆上，低頭看著楊薇：「幫我寫個腳本行不行？？」

還是那隻小安，如今她畫得爐火純青，十分鐘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將小狗畫得活靈活現。

顧嵐和夏啾啾留在原地，兩人對視了一眼：「怎麼辦？」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一盆冷水，澆在兩人心上，將那熱情打磨得透心涼。

結果一隻熟悉的小狗引入眼帘，那隻小狗在本子右下角，乖巧蹲著，抬著一隻手，旁邊寫著：「好好學習，金榜題名。」

楊薇迅速說出一個故事來，夏啾啾聽得眼睛發亮，連連點頭，楊薇一說，她腦海里就全都是畫面。

沈隨點點頭：「學習還好吧？」

「沒有啊？」

夏啾啾趕忙出聲，然後最後一筆收尾，接著舒了口氣，抬起頭來：「畫完了。」

說是這麼說，可是等到晚上，夏啾啾還是忍不住開始畫。

於是等下午放學，楊薇往奧數班走過去的時候，在走廊上，突然就給人一把拽了過去。

沈隨從旁邊拿了本子遞給江淮安，安撫了聲：「羅老師是這樣的，你要自己處理好同學關係。」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筆記本一關，沈隨去而復返，平靜道：「不想看把筆記本還我。」

「嗯，是的。」沈隨點了點頭，微笑道：「老師要用嗎？」

夏啾啾有些為難，看了一眼自己的畫。沈隨瞧著她的目光，體貼道：「你先畫，我先看看你的情況。」

說著，她就放沈隨走了進來。

聽著這話，夏啾啾忍不住有些感慨。

「嗯，」夏啾啾點頭，沈隨放下雜誌：「慌什麼？」

「我那隻狗叫小安。」

於是夏元寶立刻點頭表示：「那再好不過了，我們啾啾的數學就全靠你了！」

江淮安盯著他，絕不退讓。

沈隨很少聽夏啾啾帶著氣性的聲音，愣了愣后，忍不住有些想笑。

等晚上睡覺前，夏啾啾在桌上畫了這隻小狗親著一個小姑娘，旁邊生活：「啾啾，晚安～」的樣子，然後傳了微博。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江淮安站在原地，驟然有些頹然。

江淮安猛地嗆到，急促咳嗽起來。

接著夏啾啾就爬起來，到書桌面前繼續看書。

夏啾啾有些艱難：「還……好……」

夏啾啾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來，點頭道：「好！」

沈隨進了房間，找了一個凳子坐下，抬眼就看見了夏啾啾桌上的畫。他立刻知道了夏啾啾的怒氣從哪裡來，微笑道：「我吵到你了？」

夏啾啾本來想說找老師，可是又想起沈隨上次給她講題那種透徹感。她一時有些糾結，沈隨似乎是明白她在糾結什麼，開口道：「我給你講吧。明年我就上大學了，也見不著你。你一直對我挺好的，我也沒怎麼回饋過你。不管怎麼說，」沈隨眼裡落著笑意：「我都是把你當妹妹看。」

他要比沈隨更好，比沈隨更優秀，比沈隨更適合站在她身邊，讓沈隨、讓她父母，永遠露不出那副「你配不上她」的眼神來。

楊薇擺擺手，優雅轉身：「我先去奧賽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