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我沒接任中天董事長的職務。我想自己白手起家,鄭家的產業對我來說,太沉重了。」他說得雲淡風輕。
歪打正著,竟然能夠出版。好巧不巧的是,居然還連創幾個紀錄。她也因為如此,被迫再次踏上返回北京的火車,起因都是她這顆可愛的心臟。
「那說好了,下個月一號,我安排在第三極簽售,你一定趕過來。」編輯大人一向轉變功能良好,達到目的為最佳結果,這不,三句不到,已經眉開眼笑。
「她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她說。
「那位叔叔說,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我求求你,我叫你大人好不好,我都要被讀書催死了,你到底什麼時候過來簽售?你的那本書現在簡直賣瘋了,我把再版的錢給你打過去了,大人,你老人家出來露一臉行不行?」
醫生說,她悲傷過度,情緒太動激動,導致心臟驟停。梁悅認為他是庸醫,明明自己心態很平和,怎麼會激動。不過,她還是願意聽從醫生的叮囑,找個安靜的地方養病。
「我又不是沒見過你本人,騙誰呢?你要是嚇人,我就是外星人。得了,反正我給你安排好了,你要是不來,咱們大家一起死,誰也別活了。」話筒那邊的編輯好像生氣了,對她的推三阻四表示非常之不滿意。
「我接個電話,您忙您的,明天我去找您。」
梁悅低頭,書皮上那碩大的幾個字就在眼前晃悠,小女孩兒怕她回憶不起來,特地將書翻開,鄭曦則那行龍飛鳳舞的字就在眼前。
「例如這個?」他的聲音慢慢低下去,淹沒在她的唇齒之間。
一個個甜甜的小嘴哄得梁悅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就差當場許諾請大家吃飯了。編輯大她耳邊小聲說:「怎麼樣,是不是特有滿足感?這對你接下來的寫作絕對有良好的促進作用。」
他在身後迅速跟隨上。
清晨,梁悅和編輯通過電話,在賓館集合后一同走去,第三極報告廳一向用於商業活動,簽售也是經常搞。
梁悅愧疚地嘿嘿直笑說:「我錯了還不行嘛,編輯大人。但是我長成這樣出來搞簽售會嚇死人的,本來挺好的銷售量最後也能搞個慘淡收場,多鬱悶啊。乖,咱改預售簽名書不就行了?我的字很龍飛鳳舞的。」
很有個性的小MM,梁悅呵呵一笑。這下徹底睡www.hetubook.com.com不著了,她把窗帘用力拉開,陽光灑滿小屋,暖洋洋的幸福。她在窗前伸了一個懶腰,拿起梳妝台上的一個方盒子,掂量一下,剛剛還不錯的心情立即又開始擔憂起來。
所以愛過的,恨過的,對他們而言,已經告一段落了,生活還在繼續,婚姻也必須走完,有人會笑著面對圍牆裡的辛酸和磨礪,有人則會依舊保持自己的愛情留戀在圍牆個,不舍散去。
「其實,我不敢追。」他猶豫了一下,說出真心話。
她低頭不語,心中還在矛盾,那個小女孩兒咧開缺了三顆牙齒的嘴巴對她說:
十步,二十步,身後沒有聲音。
他們已經結婚五年,依然如初戀的戀人般珍惜彼此相擁的機會。
「我,怕你,怕你已經不愛我了。」
腳步很慌,心比腳步更慌。
梁悅邊笑邊點頭,小聲回答:「嗯,這麼多人讓我太幸福了,我就現在死了都滿足。」
雖然才離開北京不久,好多東西她似乎都忘記了。例如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專業幹練的著裝打扮。
誰說婚姻是堵圍牆,裏面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想進去?
他等她喘勻了,伸出手去,手掌張開,那枚溫暖的戒指還在原處等著她。
「我以為你會追上來。」梁悅鬆了一口氣。
「就跟那個啥瓊瑤奶奶似的?哭唧唧的?」方大媽皺眉,顯然不太喜歡。
她還以為是他。
梁悅嘆口氣說:「好,我一寂靜過去,不過你最好買好鍋蓋,別說我沒警告你,銷售量會速減。」
他的左手無名指上還套著婚戒,款式還是從前那款。她急急拽過說,說:「好,那上面的稱呼呢?」
今天的目標是一百五十個下蹲,她雙手抓住窗檯,一下一下地蹲,每次站起就獎賞自己看一眼窗外的美景。

其實她一直在給自己找個借口留下來,愛情當中,已經愛過還怎麼離開?看來只能拿這個當借口了。
她回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鄭總,我不認為耍我是件很好玩的事。」
「我沒有。」梁悅抗議道。
是的,我愛你,鄭曦則。
「那也好,你可記住了,別寫哭唧唧的。」方大媽再次叮囑。
突然,面前被人擋住,一個很可愛的小娃娃說:「姐姐,這本書是你掉的嗎?」和-圖-書
數字是他們結婚的日期。
「你有。」
不離不棄,永遠……
梁悅一件黑色羽絨服,一條灰藍色的牛仔褲,紮起馬尾,連妝都不化,一雙平底的運動鞋更是讓她迅速地融入火車大軍的一員。
衝出大門,梁悅猛然縮緊脖子,呼出大團的白霧,冷空氣嗆在噪子里,冰冷刺痛。
「別給我打哈哈,另外上個月我說過的,那個單位缺個會計的事,你去嗎?」
冬日溫暖的陽光還沒散去,還暖洋洋地射在他們身上,街面上的路人從旁邊走過時,都是笑呵呵的,他們紛紛而至的目光是對他們無聲的祝福。
他泰然自若地站在那裡,從煙盒裡拿出一支煙,並沒有點燃,含了一下又拿下來。
他的嘴角噙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把書反轉過來,從她的指尖抽回簽字筆,在她的字下方,龍飛鳳舞地再簽一行。
「呃,是啊,不過我的都是不讓人哭的。」梁悅趕緊解釋。
「我?言情小說,都是寫給小姑娘小媳婦看的,愛來愛去的那種。」梁悅一臉燦爛。
她很努力地邁步,目標盡量鎖定在26路車站,繼續走下去,五十步以外她就可以假裝瀟洒地離開。
就這樣,飛機迫降,她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住院搶救幾日,終於撿回一條命。
每個對愛都有期望的人,他們不會放棄。不管何時,他們都不會輕易決定離開。
「有,他妻子。」
不離不棄。2005 06 18
其實,幸福很簡單,與財富權勢無關。
清早六點而已,這群大媽已經買一圈菜回來了。如今梁悅顛倒了黑夜白天,晚上寫東西,白天正是睡覺的大好時間,結果被接收水費的方大媽這麼一鬧騰,連覺盹都打過去了。
「這就對了,讀者是誰啊,讀者就是咱們的衣食父母,你說,爹媽要見見你算得什麼?」
忽然,鄭曦則笑了出來,唇角上握,弧度柔各,目光注視著她的手指說:「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梁悅生氣,轉向背對著他,快步離開。
鄭曦則終於逆著陽光走過來,再次把她的手牽過,一向英明果斷地他突然笨拙起來,手指輕輕微顫,抿住嘴唇,極其認真地給她戴上戒指。
一邊慶幸,一邊安慰自己,幸好,只是眼睛花了。
心虛的梁悅https://www.hetubook.com.com很怕場面冷清,事先已經和編輯說好,如果太冷清,簽完立即散,她可丟不起這個人。可是真到了會場她才發現,熱熱鬧鬧的場面要比她想象得好多了。
編輯吭都沒吭直接掛斷電話。
書名:聽說你愛我
梁悅也很無奈,目前生活費用都靠書的銷售在撐著,惹怒了編輯就等於砸碎自己的飯碗,被欺壓慣的她只好對編輯百般溜須說:「好,我答應還不行嗎?」
不過,第三極,他應該不會知道。
梁悅連忙點頭。看她還有意思要說下去,佯裝聽到屋子裡的手機響,抱歉一笑。
這個說:「我愛死你的文了,大大,每篇都那麼好看。」

大連是個美麗的城市,也是最適宜生養休息的城市,所以她找了一個很安靜的小房子開始寫東西,第一本就是自己的自傳體小說。
一個人躺在被窩裡,把遙控器拿過來調台。從一到七十八台,她溜了一個遍,還是沒人上來敲門。
她頓了一下,突然覺得有點胸悶氣短,出乎意料之外的狀況讓好不容易修復的心臟再次超負荷運轉。
梁悅從家出發,先到火車站,然後坐火車奔向帝都。
「我沒……」剩下的話,他堵在她的嘴裏。
她這邊轉著自己的心思,腿上運動卻沒停止,下蹲是她最近用來鍛煉身體和心臟極限的方法,源於幾個月前那次逃離。
「中天集團董事長也有怕的東西?」
鄭曦則並不生氣,依然在原地笑容滿面。
簽售會前一天如約到達帝都,出版社幫忙預訂的賓館,剛好在第三極對面。雖然知道自己和諸多寫書的大神還差了一大截距離,但小小的虛榮心還是有著不小的滿足。望著第三極的耀眼燈光,她得意得很,這輩子改了幾次行,唯獨寫東西是她自己最喜歡的職業,從不入流的言情小說著手也是一條出路,畢竟對比宦海沉浮,目前購買力最大的還是那些少女少男們。
「表現呢?」
梁悅笑笑,「知道了,你看我這德性,變態見到我肯定拔腿就跑,誰讓我比他更變態呢?」
他長吁口氣,笑容有些僵硬,「我以為,你會不讓我戴。」
她等他的一句話,終於等到了。
「那就好,這年頭誰還看哭唧唧的書啊。結局寫好點兒,別讓我掏錢買書的人心裏難受。」方大媽www.hetubook.com.com的話一向是至理名言。
「你仔細看看。」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平靜,後面等待的幾個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為了自己文藝女青年的聲譽,梁悅必須絕對反擊,她拿過戒指剛想拍案而起,卻用眼角餘光看見,戒指內壁似乎刻著幾個字。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慢慢拿起那枚戒指,抬起頭,他身穿黑色的長大衣,裏面的襯衫也很筆挺,嘴角的笑容懶散悠閑。
「書名,和你的真名。」那個人慢悠悠地說。
幸好……
梁悅知道自己此生與鍾磊無緣了,無論是人為還是天作,她和他註定無法走在一起。本來想去看他最後一眼,說一聲告別,也沒有如願。
梁悅接過書,被她的小手牽著回頭,不遠處,他深情地望著自己。
梁悅硬硬地咬著牙。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為什麼生氣,甚至不知道到底要臬才能有個借口留下來。
「快了,這十幾個結束咱們就收工。」編輯小聲撫慰。
他們倆的,從頭再來。
再次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窗子對面的那個人已經消失不見。
他終於微微移開唇,喃喃道:「你要陪著我重新開始。」
所以,她不怕從頭現來。
「你有。」
怕是那個人,她趕緊關上窗戶過了房間。
「寫這個。」他丟過來一枚戒指,銀光閃閃的女婚戒。
「嗯?」梁悅迷離的雙眼,還有些沒緩解的情慾。
《聽說你愛我》最後的結局說,她在等他重新給自己戴上戒指的那一天。
她哀號一聲,把枕頭蒙在自己臉上翻身再會周公。
最後一次站起時,她似乎看見熟悉的背影。鑒於近視的緣故,梁悅偷偷躲在角落裡望過去,隱隱覺得確實十分熟悉。
真名:梁悅
梁悅苦笑一下,點點頭,「嗯,好的,我投降,我一定去見咱父母。」
桌子上有名名牌,她埋頭在桌子奮筆疾書,每個上來的小女生都是青春活潑,可愛調皮,梁悅一雙眼睛都要笑開了花。
「嗯,鄭太太,你先生現在是個窮光蛋。」他笑著說。
梁悅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是旺夫命。
梁悅再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猛然站起,從桌子後面閃身,顧不得編輯的追喊,快步離去。
梁悅恨不能把頭磕在門上保證發誓,自己的書絕對不是哭唧唧的。終於送走了心滿意足的方大媽,她趕緊把大門關上退回腦袋,打著哈https://www.hetubook.com.com欠往床上爬。
「樓上老張家說,最近總有人神出鬼沒地在你們家門口晃悠,你可小心點,雖然咱們這些人都在外面坐著嘮嗑,但是也保不定出來一個兩個不要臉的鱉犢子,你可要注意點。」方大媽在門外熱心地叮囑。
戒指是一生的承諾,也許當時她並不知道。
「好。」梁部筆下的速度驟然加快,一時間七八本已過。
「這麼說,我們一無所有了?」她問。
那個說:「大大,你本人比書上照片年輕,好漂亮啊!」
那天上飛機后,數日勞累下,心臟突發不適,她幾乎命喪飛往紐約的飛機。
「我沒有。」
「總聽你說稿子的事,你定怕是啥?」方大媽人過七十,好奇心還是很旺盛。
梁悅心虛,捏著筆尖,打量他的手指。
是的,我愛你,鄭曦則。
第一次,他給她戴上戒指,是在結婚那天。那天陽光明媚,紫色花環下,他慢慢拿過素白色的戒指,她幾乎不敢動,只能順著他的動作一同低頭,他的動作很輕,彷彿在給她一個重於生命的許諾,小心翼翼地,戴在她的手指間。
她冷笑問:「先生叫戒指是嗎?」
聽說你愛我,梁悅。
「行,等我這個稿子趕完,我就過去應聘一下。」梁悅嘴裏打著哈欠,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
梁悅看他緊張地表情突然心情大好,揚了嘴角問,「為什麼?」
找了一圈的話,都用不上。最後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下,把那句話,寫在書的扉頁。
還沒摸著周公的衣角呢,電話又響?她哈欠連天痛苦地接電話:「喂?怎麼啦,編輯大人?」
梁悅一聽這聲音頓時呼吸困難,一口氣憋在胸腔上不來也下不去,為了穩定情緒把簽售會開完,她只好幫作鎮定地問:「簽什麼?」
書一本一本地簽,眼看著字都潦草如飛,她只好悄聲問編輯:「什麼時候完事?」
梁悅心想,不是我軍太軟弱,實在是敵人太囂張,絕對不能讓他得寸近尺。
她甚至無力再挪動腳步,再次逃離他的視線。
一本書穩噹噹地放在她面前,她習慣性地簽名。結果讀者突然出聲:「能幫我簽上直名嗎?」
「呃,你的第二職業把我美化了,我才沒有你寫的那麼深沉。」他抱怨。
「幸好我開發了我的第二職業,不然我們倆就得餓死。」梁悅終於笑了一下。
一幅百合花下,是她清秀的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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