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正身處於其中。
昇平覺得自己腔子里的心怦怦跳個不停，整個人慌得厲害。嘴不停的張開閉攏卻說不出話，眼前一黑，終還是腳下發軟靠在對面人的懷中。
楊諒抬起頭望著昇平含淚的雙眼，一絲悵然笑容留在他的臉龐：「阿鸞，記住，沒有人能保護他在乎的所有的人。若楊氏一門就此滅絕，你就甘心做個不諳世事的太子妃吧。」
「嗯，她說今夜子時漢王會去兩儀殿受審，太子妃娘娘……可以再見漢王最後一面。」長樂看見昇平臉色蒼白驚惶的回答。
似乎，他還在她耳邊沉沉的說：「既然你已經答應與本宮謀划，生死都要在本宮身邊。即便真的想死，也要死在本宮懷裡。」
昇平傷感開口：「可是，阿鸞會怪自己，阿鸞不能保護任何人。」
不再懂得淚水的咸澀滋味。
說阿鸞救你？實在好笑，如今除了能趴在木柵欄外與他四目相對，她根本連車籠都無法打開。
尹薰遽然離去，長樂忐忑的扶起臉色慘白的昇平。昇平望著楊諒離去的方向，心中難過無法言喻。
若是人在歡愉時，渡過一個時辰何其簡單，可當昇平知道此次是她與諒哥哥最後相見的機會什麼都不做的時候，空手度過一個時辰又是何其可怕。
「不！諒哥哥，阿鸞不讓你死，阿鸞一會兒就去找李淵那個老賊，哪怕他將我們兄妹就此圈禁一生，阿鸞也要就此保住諒哥哥一條性命！」昇平不肯放手，緊緊抓住楊諒冰冷的手指。
亥時昇平被長樂輕輕搖醒，再睜眼發現枕側的李建成已不在身邊。
李建成站起身，彎腰用力將昇平抱在懷中，回身對那人輕聲道：「去看看，到底有誰去秦王府邸探望過秦王。」
李建成凌厲眼神立即示意一旁內侍，內侍會意又上前斟滿一杯，昇平覺得李世民粗壯的手指都已緊緊扣住桌案上了，臉上帶著笑容掃了眼自己面前的玉色酒杯，不容分說抬手舉起酒杯又仰頭一飲而盡。
昇平點點頭，哽咽著說，「那一年還是太子哥哥娶親諒哥哥回來過。而後咱們兄妹就再也不曾相見過。」
為何？太子突然換了心性？
昇平抬起頭茫然看著她。尹薰低下頭，神情木然：「太子妃不妨賭一次，今日皇上不會殺漢王。」
不會的。她果真想死，誰也不會攔住。無論是誰阻攔，她會毫不顧及。
「沒什麼，賭一次人性不定罷了，皇上也一樣，也許他此刻龍顏大悅不忍殺漢王呢。」尹薰蹲在昇平面前，目光灼灼：「或者是太子會為漢王求情。」
昇平知道，他還想保留自己最後的皇族尊嚴。
不管怎樣，昇平賭下的最後一搏顯然並不曾成功。可她至今還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裡。
昇平壓低頭頂風帽，步履加速轉出東hｔtps://m•heｔubook•ｃoｍ.ｃｏｍ宮。承天門離東宮並不算遠，只是心急，腳下的路也變得長起來。
車籠繼續前行，終到了承天門口，為首侍衛對著陰影處突然跪倒叩首，壓低聲音道：「德妃娘娘，人已經帶到了。」
是否，現實也在正色警告她，那段屬於昇平公主阿鸞的甜美回憶也將很快消失不見？
也許楊諒言語里所指的是太子李建成，可昇平心頭不經意闖入的卻是李世民一雙桀驁不馴的眼睛。隨即昇平開始痛恨自己，將那雙奪人心魄的眼睛從心底抹去。
尹薰從昇平面前悄然跨過，算是完成昇平那日對她的懇求。沒錯，她只能做到這麼多，再往深一步，再往遠一些，她都不甘願也不想去做。說到底她與楊堅的交情也不過只有一夜而已，根本不值得她冒死相救。她能做的就是讓楊堅的兒女臨死相見，僅此而已。
昇平這廂還在望著李世民踉蹌背影出神，李建成的視線已經冰冷向她方向投來，「怎麼，太子妃擔心二弟？」
她望著菱花格外高懸明月心中不住焦慮：李世民難道因為下午酒中迷|葯過多錯過了阻止公審漢王的時間？抑或是他根本無法求到李淵心軟放過前朝皇子？再或者他已經決定放棄與李建成正面交鋒，犧牲她？
「太子未時已經出宮，不知何時歸來。」長樂小聲稟告。
很快車籠被鑲嵌推動，昇平和楊諒之間被隔開了些許距離。
昇平鬆口氣，可還沒等放鬆下來，人又開始緊張：「那太子呢？他去了哪裡？」
李建成見李世民如此倉惶而走笑道：「太子妃你看，不過說到給二弟求娶長孫常尉家的妹子，二弟竟然臊得要先退了，不許不許，再坐下來聊聊。」
為什麼沒有人？是不是人已經被押過去了？還是根本已經改了入宮的路線？昇平不停的向四周張望，卻在長街盡頭看不見任何人。
李建成哈哈大笑：「看來，二弟果然是去意已決，好好好，去吧去吧，明日讓太子妃給二弟說媒去。」
尹薰從陰影處走出朝那名侍衛點點頭，「暫且退下，本宮有事要與他說話。」
昇平猝然坐起，覺得眼前一面漆黑。她連忙閉上眼讓自己恢復清醒，隨即抬起頭問道：「方才德妃娘娘來過了？」
「太子妃娘娘，現在才亥時，還有一個時辰才到子時，勿急。」長樂攔住昇平動作。
昇平失望的閉上雙眼，淚水再次滾落。
李世民並不辯解，他只是憨然笑笑，俯俯身立刻轉身離去。
一路上為不引起他人懷疑，昇平早已卸掉身上所有釵環玉佩，除了鞋底磨蹭青石磚的甬路發出沙沙聲響，再沒有任何聲響。
如今只能坐等子時到來，坐等諒哥哥一步步走入死亡。
不覺和-圖-書間李建成的笑容還在眼前，頭腦卻已經開始模糊了，整個人身子軟的厲害。昇平瞬時回過神，一把抓住李建成的袍袖想要站起身，可全身無力根本站不起來。
如今想來，其實她也是他唯一的妹妹，唯一的阿鸞。
所以尹薰只不過在說笑罷了。
昇平的雙臂軟綿綿掛在李建成頸項上，整個人氣息微弱，她能聽見的只有這些，因為鋪天蓋地的黑色淹埋了她的理智。唯一的感受就是李建成將自己放置在軟榻上，隨即整個人沉沉的壓上來。
昇平模糊記得他在自己入睡時還靜靜靠在身邊，一雙冰冷視線刺得她在黑暗中也難得安寧入睡。她的手指緊握身子僵硬，始終像一頭防備的小獸躺在錦衾一角不肯靠近他，而他也不曾對她作出任何親昵舉動。
李世民喝罷杯中酒，便猛地扶桌而起，金絲楠木的膳桌咣當一聲推向昇平，動作之大不由得讓她心頭一緊。昇平抬頭看去，李世民似是不勝酒力般晃著身子向李建成擺手：「皇兄見諒，臣弟似乎不勝酒力有些頭暈了，先行告退，望見諒，見諒。」
昇平哀哀趴伏在青石磚上不住的哽咽，尹薰目送囚車緩緩離去才說道：「太子妃，你現在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楊諒聞聲抬起頭，在提刑司連夜拷問下他青白色的臉頰已經深深凹陷，昔日神采飛揚的雙目也現混沌不堪，他看清來人是昇平后，露出溫暖笑意點頭：「阿鸞，是你。你還好嗎？」
終有一天，她不再是那名驕縱的太子妃，她要學會適應被唐朝君臣刻意屈辱的日子，她要懂得如何討好敵人存活享受無尚榮耀，不知那時，她是否還會如此刻般心痛絕望？
昇平想也不想立即吩咐道：「快，長樂，快把長麾拿來，本宮要去承天門。」
昇平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嚎啕，楊諒緩慢回身，看著昏暗不明的昇平所在微微笑著。車籠上兩盞白紙油燈為他枯瘦的臉龐染上一層光暈，他的笑容彷彿在夜色里變得溫暖。
偏就有一絲不知從哪裡來的涼意直入骨子裡冰透全身，經由微風拂過，連神智也變得冷靜起來。
「諒哥哥，阿鸞害了你，阿鸞不該為了保命苟活。」昇平滿臉是淚，悔恨不已。若能讓她選擇，她應該在那日宮傾時再多加幾分力道自我了斷才是。
眼前一連串的變故似乎說明今晚會有大事發生，可昇平根本理不出個頭緒，她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眼前一切異動代表怎樣的風向。
都不可能。
李世民去時步履凌亂，寬闊脊背僵硬木訥，雖他在竭力克制自己行走姿態，但從動作中不難看出全身已是虛軟。
昇平眼淚一下子湧出來，手指拚命抓住木柵欄，悲慟的看著依舊保持笑容的楊諒。
尹薰和圖書一把拽住昇平手腕語氣冰冷：「你再求本宮也沒用，你跟著去了不過是個一起死罷了。」
漢王楊諒冰冷的手指伸出木柵欄輕輕划著昇平的臉頰，將她流下的眼淚抹去：「記得保住二哥的皇嗣，大約，那個孩子是楊氏唯一的血脈了。」楊諒頓了頓，又笑笑：「阿鸞，諒哥哥先走一步去見父皇母后，你別急……」
尹薰此時素衣長麾髮鬢斜綰，眉目間淡定從容，她悄悄俯身在昇平耳邊說：「必定會讓你說上一句話的，不用著急，千萬不要出聲以免驚了他人。」
昇平猶豫的停頓了一下，順從的從李建成手中端過酒杯放置自己唇邊抿了一口。此酒香氣濃郁味道偏澀，的確不像尋常貢酒。用舌尖嘗了嘗，酒勁稍嫌不足。
你還好嗎？自然不好，身為皇族遭受恥辱宮刑，便是能得以苟活，心怕也已經死掉。
離開東宮后甬路變得狹長起來，兩人出宮巷入東苑才走到承天門，清冷甬道上一人皆無，除了氣喘吁吁的昇平和惶惶難安的長樂，宮牆安靜，長街安靜，連風都是靜的。
昇平向前踉蹌幾步還要追上去，奈何被尹薰牽制住手臂根本無法走出陰影黑暗，整個人跪倒在地。
「上次在大興殿上，諒哥哥就想跟阿鸞說，阿鸞現在很漂亮，肖似母后呢。阿鸞和諒哥哥大約有五年不曾見過了吧，果然變得不太敢認了。真是女大十八變，那個調皮的小阿鸞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被實施宮刑的楊諒還竭力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他消瘦的面頰隨著笑容動作抽搐著，但他刻意不讓昇平發現自己正忍受著□難忍的疼痛。
昇平斜長孤影被宮燈拖出遠遠，在金銷石磚上冰冷僵住，彷彿是沒有生命的玩偶，無力做出任何反抗。
昇平還想再說，尹薰已經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身子向陰暗處推，昇平不管不顧，只是抱著木柵欄不肯放手，楊諒低下頭看著昇平攥著柵欄的泛白手指，十根纖細手指因為過於用力已經變形，他伸出手，顫抖著掰開昇平不舍的手指。
昇平坐在空寂大殿上默默數著更漏聲聲，只等子時到來。
沒有任何力道，卻是代表訣別。
幾名侍衛遠遠避開，尹薰看了看車籠里的楊諒又回身看了看陰暗處的昇平：「太子妃，出來吧，不過你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再緩，那幾名侍衛就會沒命的。」
昇平惶然抬起頭，尹薰面無表情拉起她，隨即厲聲命令侍衛道：「可以了，你們將漢王送到兩儀殿吧。」
昇平聞聲立即疾步走到車前，雙手拉住車籠柵欄望著裏面癱坐的漢王楊諒：「諒哥哥，諒哥哥，你……」
兄妹手足相伴二十幾載終還是要散，就像楊廣，就像每一個生長在她身邊的兄長都會轉身離去，諒哥哥也不例外。她曾經擁有過的寵溺ｗｗｗ.hetubook.ｃｏm•ｃoｍ疼愛，她曾經擁有的兄妹情深，都似過眼雲煙般消散。不管昇平自己願意與否，這些人總還是抓不住留不下。
除了等，只能是等。
「是。」那名內侍拱手從殿門悄無聲息的退去。
長樂疾步跟在昇平身後也是一聲不發，右手拎一盞蓮花寶燈，左手為燭光遮擋步風，面色萬分緊張四周觀望。
「太子妃娘娘別急，子時未到，一定還不曾過去。」長樂在昇平身後小聲安慰道。
靜夜無聲，悶熱的氣息隨著昇平的呼吸越來越弱變得凝滯起來。
更漏終於指到亥時三刻，昇平匆匆穿好外裳與長樂從後宮門悄然離開。垂首侍立的宮人們似乎不想知道她們去處，只是默默的佇立在殿檐下沒有人敢抬頭詢問。
長樂在昇平鉗制下掙扎退縮：「太子妃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德妃娘娘只說是讓太子妃娘娘記得子時去承天門，漢王會從那裡經過去往兩儀殿。」
「說來，也難為阿鸞了，楊廣和楊勇內鬥，父皇母后病逝，大隋至傾滅時都只有阿鸞一個人在此堅守，對此諒哥哥心覺慚愧，阿鸞還是個孩子，怎能當得起如此多的事，如此多的磨難……國亡宮傾都怪不得你的，是哥哥們不好，害了你。」漢王楊諒深陷的眼窩有些隱隱的濕意。
「諒哥哥……」昇平禁不住出聲，話沒等出口已經被人捂住嘴。昇平惶然回頭，發覺尹薰已不知何時站在身後。
果然，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遠處已經可以聽見轔轔車輪聲響起，昇平定神望去，只見三五個侍衛押解一輛木做車籠向這邊走過來，車籠里端坐的白衣男子正是漢王楊諒。
昇平定了定神，人在陰暗處站好，渾身顫抖的她不得不掐住自己的手背來穩住慌張的心神。
昇平愣住，隨即瘋一般的搖頭，越發泣不成聲：「不，若是楊氏有一日滅絕，阿鸞絕不苟活在世。」
大約，不會了吧？
此次李建成是蓄謀已久的計劃。他讓李世民喝下詭異藥酒只是想知道李世民最親近的臣僚是誰。昇平黑著雙眼蜷縮在李建成胸前，心中有著異常的清明。看來，李建成已經打算開始為自己奪位鋪路了，不，也許從他迎娶昇平那刻起就已經扯掉以往遮蔽兄弟親情的面紗。
事到如今他還在刻意寬慰她，她知道。
「太子妃娘娘，夜已深了，德妃娘娘讓您務必在子時清醒。」長樂見昇平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連忙上前稟告，她語聲刻意壓的很低避免被外人聽去。
李建成低頭，看見昇平雙頰呈現奇異緋紅，嘴唇更是嫣色|誘人，溫熱氣息薰人心動。他嘴角上揚，低聲吩咐：「來人。」
身後立即有人上前，面色冰冷的如同鬼魅般站在李建成身後。
楊諒力氣遠勝於昇平，幾下昇平便不由自己脫開手，昇平見狀立即返htｔｐs://wwｗ•hｅtubｏoｋ•ｃom.ｃｏm
身跪倒在尹薰面前，嘶啞了嗓子哀哀哭道：「德妃娘娘，臣妾只想隨車前往求皇上饒了臣妾兄長，臣妾共有五位兄長，他是臣妾最後一位親人。求德妃娘娘成全，求德妃娘娘成全！」說罷，昇平在青石磚上瘋狂磕頭，額頭碰在青石磚上砰砰作響。
「他出宮自然有人接應，本宮不會惹人注目在東宮親手危害手足，這點太子妃倒是可以放下心。」李建成幽幽開口，從李世民所坐位置拿過酒壺，給自己斟滿一杯親自端在昇平面前：「不信，太子妃嘗嘗？」
李建成見狀笑道：「此酒不過是加了些軟魂散之類的東西，李世民身兼內力能挺著到走出宮門已是不易，不過，以太子妃你的身體只能抵得過一口而已。」
此刻，他的白衣染滿血跡，夜色里呈現駭人的深褐色，看不真切。
那時，她不再是天闕里最驕傲的公主，她只是一個屬於大唐後宮的妃嬪，一個甘於與弒兄仇人耳鬢廝磨的玩偶，……
「阿鸞做的很好。」楊諒停頓了一下，扯動嘴角無謂笑笑：「諒哥哥聽說李家逆賊打著鎮國公主討逆的旗號來南苗挑釁，也覺得阿鸞做的對。馬踏疆土收復失地本就該是男人們做的事，阿鸞一個弱質女流，能在反賊後宮得以存活已是難得，阿鸞，沒有人會怪你。」
漢王楊諒瞭然的笑了緩緩的搖頭：「傻阿鸞，生死哪裡由得了一個弱質女流的你，屆時，怕是你想死也還有人不允許。」
這是李建成對她說的言語嗎？為何幽幽不似真實，似摻雜了些許情感，軟綿令人心動。
昇平皺眉。
至於昇平到底能否救回漢王，這，本就與她無關。
楊諒輕輕用力，手指已經脫離昇平掌心，他淡淡的笑：「別去，千萬別去，你去了，楊氏一門就真的滅絕了。」
千言萬語終堵在喉嚨，她根本不知該說些什麼。
昇平當然不信李建成的言語。她覺得，此刻耳邊的一切不過是場幻覺，一場即將伴隨血雨腥風而來的幻覺，風雨欲來的宮殺終於要開始了。
「德妃娘娘的意思是？」昇平怔怔，幾乎不敢問清尹薰話里意思生怕自己心中剛剛浮起的幻想立即破滅。
昇平定定望著楊諒，眼淚滑落臉頰。眼前淡定從容的楊諒似乎又像那個為她擦藥的諒哥哥了。那時她喜歡在西苑放風箏，常不留神會跌倒在地。擦傷小腿被扶起后更是哭鬧不休。她偏愛廣哥哥的照料，對埋頭幫自己處理傷口的諒哥哥總是哭鬧不予理睬，他顧不得被她推搡，從容的挑出嵌入肉里的灰滓，不覺疼痛的她除了哭還是哭，只因諒哥哥不是楊廣。
昇平收回自己視線謹慎回答：「沒有，只是臣妾覺得秦王走的實在匆忙，有些失態而已。」
昇平一驚，連忙抓住長樂的手臂：「為什麼這麼說，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