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宮殺
第十八章 江山無人共相與

數日隱忍終得釋放,堆積在一起竟凝不成半句言語,答不上他的問話。
昇平止住李世民接下來的言語:「是德妃娘娘救了臣妾。」
李世民此刻面對兩張弓箭一對兄弟,面容異常平靜:「原來你們從未當世民是過兄弟。」
「可我們身體中的骨血相同,太子殿下難以否認。」李世民不肯示弱,冷唇譏諷。
仍有幾個膽怯宮人顫巍巍守著昇平不肯離開。大約她們覺得即便秦王真的改換了天地總會礙於昇平安危不會下令血洗東宮的。所以抖抖索索的她們不住顫動著身軀垂低著髮鬢蜷縮成一團,圍住昇平裙裾。
他終究開始行動了,昇平瞧得眾宮人驚惶面容反而在從容的笑。
李世民沉默片刻,忽而嘴角揚出一絲笑意:「那太子殿下,假以他人手劍刺世民胸口,又以大軍逼迫,你與世民又算得什麼兄弟?」
拓跋貴妃因慣力被迫雙膝跪地,她強撐起雙臂支住身驅急劇喘息:「那時,你身懷有孕,算不得數。」
李建成應答不成惱羞成怒,伸手將箭羽搭在弓弦上,他恨恨拉開弓弦咬牙切齒道:「讓開,若是你再不讓開,本宮就地殺了你!」
「先去將東宮殿門關上,再用桌子抵住,否則亂軍殺進來誰也活不成。」昇平見幾人沒有主意的模樣萬分無奈只得沉聲吩咐。
齊王元吉見狀不由得勒得戰馬嘶鳴,他忿而大叫:「李世民,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膽敢用伏擊手段逼殺當朝太子!」
此刻,窗外殺聲越發激烈,似有萬軍破城而來,反襯得空曠大殿一片寂靜忐忑,拓跋貴妃見昇平挾持宇文賢妃陰狠下臉一步步逼近。昇平手中發簪一點點刺入宇文賢妃的脖子,笑的異常從容。
太子與齊王趁機策馬追趕李世民,雖頭頂有箭雨劈頭而至,但因兩側護衛的兵將皆舉甲抵擋,兩人只顧低頭追趕便可,眨眼間已逼近李世民身側,兩人左右展開將他夾在其中。
拓跋貴妃不理昇平激烈言語,由地上拾起發簪比在昇平臉頰,陰冷笑笑:「後悔?那本宮先毀了你的容貌,看最終究竟是誰後悔!」
胸口所受劍傷再痛也不比心涼寸寸。李世民忽然對太子和齊王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對兩位兄弟愧疚許多,究竟平定南北是為誰的雄圖霸業做鋪墊,端看咱們三人誰更有造化了!」
假若此時是李世民率先沖入宮門,敢逼死他摯愛女子的人,無論是誰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住手!」尹薰此時髮髻散亂沖入殿內,見兩人如此糾纏,伸手欲奪拓跋貴妃手中發簪。
李世民克制自己情緒許久,方才對拓跋貴妃和宇文賢妃二人低喝:「你們自我了斷吧。明日我會奏請父皇,送你們的全屍回家。」
尹德妃神情一震,直直望著拓跋貴妃猙獰面容。
昇平瞬間被拓跋貴妃勒住脖子,再回身掙扎已經是異常困難。拓跋貴妃在昇平耳邊譏笑:「原來獨孤家子女也不過如此窩囊,只怪你這個賤婦生了一副柔弱的身子!」
怨不得她們,想那北族人何時見過如此聲勢浩大的宮傾攻城?
只有太子仰仗身後大軍方能率先沖入宮中,李世民螳臂當車,勢必和_圖_書會輸。
李元吉回首,發現不妙境況,頓時厲聲大叫:「皇兄!」
「兩位娘娘難道不曾想過,如果此時闖入的人是秦王,該怎麼辦?」昇平似笑非笑的停住腳步。
李世民面沉似水,捂住胸前傷口,不住咳血:「太子殿下還有什麼話需我轉告父皇?」
李建成緩緩搖頭否認,他狹長的雙目眺望陰霾籠罩的皇宮東向,狠狠道:「本宮錯在,沒有親手殺了她!」
昇平拂袖,回視冷笑:「拓跋貴妃是想拿住臣妾向太子邀功嗎?」
「沒錯,是你害死了母后。」李建成咬牙痛斥:「我們根本不是兄弟!」
拓跋貴妃思及至此腳下不禁發軟,心中有些惶惶,面容上卻仍強裝鎮定:「笑話!此乃生死戰場,不會有此荒唐假若。」
噗的一聲李建成胸口中箭,箭穿胸而過,進了大半尾,帶出涓涓血流染色胸前衣襟。馬上李建成愣愣垂首方才看見自己胸口箭尾,陡然口噴鮮血摔落馬下,噗通一聲震起四周塵土飛揚。
「不必那般麻煩,堂堂大唐尹德妃與前朝隋文帝楊堅的齷齪醜事誰人不知?就連當今皇上也是知曉的!」拓跋貴妃冷笑:「只是大唐皇宮上上下下只瞞你一人罷了。若不含辱迎你入宮,又怎能得到你們莫家殘餘誓死效忠皇上?」
太子建成昂首抬高視線,蔑然望定李世民,語氣輕佻:「好,那你幫本宮告訴父皇,今日本宮下場便是父皇的明日。」
李世民回身瞥見地上金光晃晃的簪子,再瞧拓跋貴妃和宇文賢妃二人畏縮模樣,心中已經明了。
心中怒火中燒的李建成並不理虛情,冷哼一聲,將手中弓箭對準李世民的額頭:「好你個秦王,詐逼父皇,趁亂謀宮,你與本宮算得什麼兄弟?」
拓跋貴妃仰仗自己身高體壯,裹住昇平身體閃在一旁,向尹薰聲嘶力竭道:「尹德妃,你最好少管閑事!」
宇文賢妃見拓跋貴妃死狀備受驚嚇,恐懼的扭曲被昇平划傷的面容,猙獰著哭喊,似已就此瘋魔。
進門便掌摑東宮宮人實則是為了壯膽,此舉正是拓跋氏虛張聲勢之道,若她手中果真握有確鑿聖旨又怎會做此失態舉動?只怕她與宇文賢妃暗自篤定太子此役會勝,急忙忙跑來東宮擒人向太子邀功。
李世民冷冷睨著太子,言語冷淡:「太子殿下錯在一生以皇權為重。」
李世民緘默不語。李建成只是虛軟的笑,顯然力氣正從他的身體里消失。
昇平在袖籠里暗自按住掌心發簪緩緩站起,朝兩位妃子俯下身深深施禮:「不知貴妃娘娘賢妃娘娘找臣妾有何要事?」
宮門轟隆隆一聲巨響,似被巨大櫞木撞擊了宮門發出的震耳欲聾聲響。東宮殿內被驚嚇的宮人又是一陣尖銳驚呼。
李世民擰住眉頭,見太子臨到此時仍記掛謀奪昇平性命心懷不悅,「宮傾成敗又與女人何干?何必總把罪名怪在她一介女流的頭上?」
他在找我。昇平心頭一動,溫熱淚水幾乎湧出眼眶。
恍若隔世重生再見時的心中忐忑。她在等待宮殺最終結果……
「拓跋貴妃,無論太子殿下和秦王孰贏孰輸,你都動她不得!」尹德妃厲聲斷和*圖*書喝。
天色晦暗,風卷著濃烈的血腥氣味由內宮方向傳來,越靠近,氣味越刺鼻。李建成不覺有些心急,手搭強弓策馬直闖玄武門。
李建成忽然呵呵笑了,欲掩蓋自己眼底所含的屈辱。此生雙膝下跪,他只拜過一人,不料最終結局會是如此。
「皇兄早就想殺我了,不是嗎?從世民五歲時。」李世民淡淡笑著,昂首對著面前熒熒閃耀冷芒的箭鋒,毫無懼怕神色。
紫檀木長桌還等沒移至門口,只聽得殿門咣當一下被人由外踹開,昇平聞聲愕然站起,迎面而至的正是氣勢洶洶的拓跋貴妃和宇文賢妃,東宮宮人不知她們來此何意本能加以阻擋,拓跋貴妃揚手將幾名宮人利落掌摑在地。
昇平笑了,開懷的淚水卻抑制不住的滾落在他的肩頭。
箭身長勁,一道寒光,劃分兄弟血脈,瞬時分出勝負。
「怎麼,你與這賤婦老父那段舊情,至今還不能忘卻嗎?」拓跋貴妃譏笑。
李世民痴痴望住昇平,見她滿臉血污卻又不知傷再何處,焦急的疾步邁至近前,寬厚臂膀張開將昇平用力攬入懷中,罩上只屬於他的氣息,顫抖著聲音問道:「你,還好嗎?」
太子對他的質問並不回答,回首舉起弓箭瞄準眼前這個仇敵:「可惜,你再沒必要知道了!」
李建成回手從肩頭再取一箭,打准弓眼,使勁全身力氣,對準李世民後背射了出去。
昇平此時額頭血流不止,血痕蜿蜒爬滿艷美臉頰有些駭人。尹德妃還來不及上前為她擦拭血跡,殿外已有鐵蹄聲紛雜踏來,昇平心中不禁突突直跳,呼吸也近乎停滯。
尹薰見兩人神色黯然搖頭,「本宮不是救你,而是在害你。」說罷從昇平身邊走過,專註望了望昇平熟悉的容顏,目光藹然,彷彿又見彼時心中牽挂的的那個人,而後由李世民腰間拔出長劍,李世民知她要做什麼並沒有阻擋,她將長劍橫在頸項從容向昇平笑笑:「有時候,本宮真羡慕你母后能留住他一生。」
「臣妾母后出自獨孤世家,獨孤世家曾掌握天下大半兵馬。縱然臣妾再不才也從母後身上學得一些皮毛,不要用這般齷齪手段妄圖逼臣妾就範!」昇平說罷毫不猶豫將發簪刺入宇文賢妃頸項,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昇平對拓跋貴妃的威脅不以為然,滿眼不屑的看著她:「若真是皇上下旨賜臣妾殉葬或者自縊,臣妾自然無話可說,只是動則掌摑東宮宮人,怕貴妃娘娘自己心中也知道所傳旨是假的吧?」
李建成捂住胸口長箭,仍屏住氣息想要奮力站起,只是未曾踉蹌走上兩步,人又撲地跪倒在地。
察覺殿內眾人的沉默,李世民猛地將昇平從懷中拉出,他的手指顫抖,幾乎不敢觸摸昇平臉上那片血色。他輕輕撫過她臉上的血痕,一擦,一寸乾淨,一抹,一寸安虞。直至額頭傷口處昇平吃痛避縮,他的手指才遲疑定住。
霎那間,萬籟俱靜。只聽箭羽帶動風聲,響過耳際。
尹薰赤紅著雙眼利落出手,仿若二十余年前與楊堅的那場貼身近搏,她出手重捏拓跋氏手腕向外輕抬,待到發簪離開昇平面頰后再橫掌下斷,重重和圖書一下切在拓跋氏手腕上,拓跋氏當即吃痛不住,手中發簪叮噹落地。
李世民心如死灰,淡淡頜首:「果然如此,多謝四弟指點明白,我終於能放下心中牽絆了。」
尹德妃聞言微眯雙眼緊抿嘴唇:「你敢派人調查本宮底細?」
李世民將手中長劍交予身後侍衛,立即翻身上馬,對著齊王冷笑道:「成就尊榮霸業怎能顧及手段?更何況,齊王與太子兩位逼我的手段也未必高明到哪裡去!」
「太子妃果然心中比誰都清楚。本宮今天也不妨也把明話說與你聽。宮牆操戈禍首是你,無論太子殿下還是秦王衝進東宮坐穩太子位,你是萬萬不能留下的,本宮此時來東宮就是為了送你上路!」
拓跋貴妃見昇平有意糊塗不禁冷笑,指點窗邊漫天可見的火光:「太子妃可知宮門外正在廝殺的究竟是何人?」
李世民聞言大驚,整個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立即厲聲詰問:「你說是誰?」
李元吉與此同時也端起手中弓箭,身後數名兵將頓時一字排開手持護甲將太子和齊王二人團團圍在中央,每個兵將摘下手中強弩與宮牆上守衛鋒芒對峙,千鈞一髮,只待兩邊一聲令下。
宇文賢妃見狀氣急,便揮起手掌扇來,昇平對此毫不示弱,回身操起榻邊玉枕擲去,玉枕正砸在宇文賢妃頭側撞在牆上嘩啦碎得滿地玉片。
提及那次懷有身孕,尹德妃心頭更覺悲涼,再不肯說了。原本那個身孕來的蹊蹺去的糊塗,她不敢知道真相,生怕自己知道真相後會想親手殺了往昔的恩人。
「對了,還有一句話,本宮送給二弟。」李建成笑得渾身亂顫,似乎想起什麼:「你配不上她,終生不能及。」
昇平頜首,欣然將手中發簪再施加力道,一股紅艷血流順賢妃脖子緩緩流淌而下,賢妃疼痛難忍不禁大叫:「不如你這個賤婦殺了本宮,何必如此折磨本宮!」
長劍飛刃,寒光抹斷尹德妃最終的溫柔語句,似此塵世再無值得她留戀的情愛,選擇毅然離去。
宮殺絕境何時變得如此令人心懷溫暖?
李世民手中強弓發箭完畢后再無力抬起,手臂悄然沉下,軟綿綿跌落在身邊。
毒咒說罷,心高氣傲的拓跋貴妃回過身,一頭碰在牆壁,頓時血流滿面昏厥過去。
發簪逼近,昇平冷冷望著發簪閃動的金色光芒動不了也躲不開,臉色因勒得過緊漲紅一片。簪尖一個用力,刺入昇平額頭,一滴溫熱血珠從眼前墜落,睫毛帶過一點殷色血意,惹得眼前景象被披上一塊紅幕般,到處是艷色詭異。
李元吉猶如聽見天大的笑話般仰面大笑:「兄弟?哈哈,若非你擅長征戰之術,馬不停蹄的南征北戰擴我大唐疆土,我們兄弟怎會容你到今日?算起來,你平定南北只不過是在為我們兄弟打天下罷了!」
齊王李元吉見狀不由暴怒,反手搭弓射向毫無抵抗能力的李世民,奈何秦王身後守衛已看出太子侍衛所布陣仗的破綻,頓時萬箭齊發,如傾盆雨柱呼嘯而至,抵擋的重甲再來不及複位,齊王李元吉已被隨後而上的尉遲敬德補上幾箭,摔落戰騎。
李建成面對眼前緊迫局勢怔了片m.hetubook.com.com刻,一改往日陰狠面容,嘴角反而抿出絲絲輕柔笑意:「未曾想,本宮謀划這麼久究竟還是錯了一步。」
拓跋貴妃陡然提起身形,趁昇平不備踢開她手中緊握的發簪,也因為此舉過於用力,昇平所握髮簪隨力道上移,賢妃頸項至臉頰眼角眉端皆被劃出一道深深血傷,雪膩肌膚因傷口向外翻開,疼得宇文賢妃捂住臉頰,掙脫昇平束縛后靠在桌邊不住呻|吟。
李世民犀利的目光在殿內不住四下尋找,直到望定昇平後方才停住,原本緊抿的薄唇劃出一抹弧度,似笑似喜。
李建成對李世民的辯解不置可否,雙眼仍是望向東宮,他成竹在胸的冷冷微笑:「只是,她們也該動手了,宮傾宮殺,本宮也要她一同下地獄!」
「假若呢?」此時昇平長發披于身後,身穿素白色長衫迎風而立,夜色中分外嫵媚的詭笑,整個人猶如暗夜羅剎,妖瞳中散發奪人心魄的蠱術。
昇平拼儘力氣才從腔子里迸出幾個字來:「拓跋氏,你若殺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沒了氣息。
拓跋貴妃聞言神色一變,但隨即恢復鎮定:「太子親帥東營大軍怎會闖不過宮門?你別想以謊言擾亂本宮的心智。」
話音落地,李世民身後驟然亮起數百松油火把,一時間明晃晃將玄武門內外照如白晝,李建成見狀立即勒緊馬韁向後撤退,他側身再望,玄武門左右宮牆上已站滿帶兵刃的守衛,皆攜重弩密匝匝直逼門外來援。
李世民勉強從地面爬起,徐步行至李建成面前,他高高在上俯視身穿赤金蟒袍的太子,李建成揚起陰俊面龐定定望著仇敵兄弟,此時此刻,四周混戰再無法惹他二人注意,畢竟眼前成王敗寇已定輸贏。
宇文賢妃不等昇平將話說完幾步上前握住昇平手腕,「你一個區區太子妃,怎敢目無尊長質問起貴妃娘娘?」不料,昇平反手探出發簪,無需如何用力,鋒利的簪尖已經輕易划傷宇文賢妃手腕脈搏,血頓時洇洇滲出傷口。
李世民見太子策馬而入,手拖長劍往前踏上一步,淡淡施禮:「皇兄,你終於來了。」
是他,還是他?或者是結果他們坐收漁翁之利的旁人?
太子建成見狀欣喜,再引馬上前,不了李世民已將此箭由掌心奮力拔出,反手搭在跌落馬下侍衛的強弓上,待到李建成騎馬向前邁出一步時,手鬆弓發。
「你以巧計逼死麗華,又害得麗容婚事盡毀,拓跋家此時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即便沒有聖旨,本宮也能讓你嘗嘗本宮真正的厲害!」拓跋貴妃厲聲道。
原來既往自己所受的無邊寵愛皆因為了換取莫家殘餘勢力的效忠,並非欣賞她的才幹和性情。
東宮侍衛早已攜私自鑄造的刀劍不知蹤影,殿內四周彌散著刺鼻的血腥氣息揮之不散。想來,一場廝殺爭鬥正在兩儀殿正門上演。而後東宮倉皇逃竄的內侍連規矩也不管不顧,只知求得自己能存活性命,卷帶著前方塵土連滾帶爬的到處尋找縫隙躲匿。
尹德妃牽制住拓跋氏雙臂扭在身後,逼她下跪在自己面前。尹德妃定定望著拓跋貴妃頭頂斑白的鬢髮,心頭一軟,終還是鬆開她的手腕,:「拓和*圖*書跋貴妃,我們都老了。記得二十年前你曾與本宮交手,彼時,你的武功還略勝本宮一籌,今日,你已經無力反抗了。」
尹德妃不禁凄然一笑,「既然如此,本宮就更不會讓你傷了她,正如拓跋貴妃所說,本宮與她父皇有舊情未了,那麼本宮今日就坐實給你瞧瞧!」
昇平冷笑,嘴角不覺上揚:「笑話,臣妾怎敢殺太子殿下的庶母呢,更何況韓王元嘉知道是臣妾殺了賢妃娘娘,也未必肯饒得了臣妾。若是此時衝進來的是太子殿下,臣妾豈不又多了一個無辜罪名?兩位娘娘若是果有心,不妨等上一個時辰,勝負自然見了分曉。」
隱隱可見玄武朱紅高門內正佇立一匹馬,一個人,在濃色黑夜中孤寂等待對手。
昇平冷冷回視於她鎮定回答:「臣妾知道,是太子殿下和秦王。」
尹薰此生最為感激的人是李淵。正是他肯在自己心傷時細心安撫體貼憐愛,莫氏雖因端木氏敗落,卻能在歸順大唐后得以恢復以往榮耀,不得不說是李淵對尹薰多加關照的結果。她心中與楊堅遺憾過往和今日此情此恩相比,已漸漸淡去不足掛齒。方才拓跋氏一席話猶如利刃迫她恨不能就此剜去自己雙眼,怪自己認錯了李淵的為人。
李世民面容平靜,漸漸合攏雙眼,太子建成說罷用力拔出胸口長箭,使盡全身力氣也無法將長箭折斷,最終還是重重丟擲一旁,整個虛軟的身軀猶如風箏斷線般栽倒在地。
這些宮人們懵懂的聽命,戰戰兢兢爬出幾個宮人將殿門闔攏,再去推搬桌椅擋住。
此箭用力迅猛,縱然以手掌阻擋還是將李世民轟然帶落馬下。
周邊太子侍衛,見太子來不及躲閃冷箭皆呼:「殿下!」
李世民猶如天神般突然由殿門處奔入大殿,血染的長袍迎風飛卷,兩鬢散落幾縷亂髮被風吹亂訴說著心中惶急,宮燈搖曳下,他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清晰,仿若刻在昇平心頭。
就在此時,李世民猛地勒住戰馬戛然駐足,一羽箭尖直逼他的胸窩,李世民咬牙揮手,以掌心擋箭,任由箭尖刺透掌心,隨即五指將箭尾緊握擋住來勢。
李世民突然毫不猶豫的策馬返身向宮門內沖,由於動作迅速又非事先預演好的兵法,隨從一時猶豫來不及跟上,中間竟閃出縫隙,李建成等準時機立即張手開弓,一柄赤金強羽箭破空而至,李世民聞聽箭聲而至立即偏身躲閃,此箭正刺中身邊守衛,守衛當場被箭貫穿胸口斃命,整個人跌落馬下。
李世民面色陰沉望著痴愣佇立在一旁的尹薰,也想將她置之死地:「你……」
拓跋貴妃對這種命令不曾匍匐哀求,她只是怒睜雙眼怨憤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不住的冷笑:「不消秦王勞心本宮去處,本宮自然知道成者王侯敗者賊的道理。只是本宮在天之靈不會放過這個賤婦,本宮會詛咒她終生抑鬱,不得善終!」
李元吉見二人舌戰已是百般不耐,他抬手已將自己身後重弓強箭掏出,對太子忿忿道「皇兄與他廢話做什麼,立即結果這個異心叛賊就是。」
宇文賢妃受驚過度眼前發黑,險些跌倒。昇平閃身躲在宇文賢妃身旁,一柄銀簪頂住她略有鬆弛的頸項。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