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宮斷
第一章 惋逝流年煙花

河畔落葉紛紛被風吹散飄墜兩岸盡頭,間或有兩瓣殘花拂在昇平發間也被李世民小心翼翼摘去,他見她如此不舍,欣然微笑:「後面還有。」
守謹停住動作,俯在地面顫抖著不敢抬首。
哀泣聲,訓斥聲,以及驚慌至極的牙齒咯咯打顫聲交扭著襲來,昇平拚命想捂住雙耳,卻也無法阻擋萬千聲音直入腦髓,她再仔細睜開眼看,那道蜿蜒的血痕已漫過精綉瞿鳳嵌墜寶石的雙履,浸透的杏黃色百褶敝屣長裙,直淹沒到她的胸口頸項,最終掩住所有呼吸。
昇平確實有些累了,倚住遠亭闌干微微閉目,感受烈烈狂風席捲自己周身所有的溫暖,整個人已漸漸冰凍僵硬。
好一個鳩佔鵲巢。明明是元妃霸佔聖恩,卻又讓外人看不出笑話,只逼她一人必須守口如瓶。
後宮女子一旦失去帝王認可,萬千寵溺只不是過眼雲煙。能施予亦能收回。若不能守得長久的恩愛,還不不如最初不曾蒙得眷顧。
昇平睜眼雙眼,長睫停住,怔怔的望著李世民頸窩后的紅帳,「母後用長劍劈開已經身懷六甲的尉遲氏的腹部,逼父皇承認自己對她不忠。當時尉遲氏血流遍地,父皇卻至始至終不肯承認尉遲氏的腹中嬰孩屬於自己。」
李世民蹩眉握緊昇平雙手:「再信朕一次。朕答應再不違背你的心意。」
他俯身覆住她的,兩人終將塵事忘在身後。紅帳拂動,隱隱掩住兩人糾纏的身影,也掩住外界的無限牽絆。
長孫氏攙扶起守謹,從金盤上拿起帝王綬帶鄭重言語:「本宮此生若不能得皇上知心真情,也需要皇上庇佑長孫氏族永享榮耀富貴,所以即使是人前佯裝微笑大度也必須堅持下去,你知曉嗎?」
「朕不怕,朕此生只逼迫阿鸞一人,只對阿鸞使用小人行徑,哪怕天下人笑朕又如何?朕再問阿鸞一次,認否?」李世民低頭繼續吻咬。
昇平閉上雙眼嘴角漸漸上揚,他吻住她燦爛笑意,混合著咸澀淚水竟有甜美滋味。他深情雙眼專註眷戀,她恬靜笑容從容不疑。
昇平閉上雙眼,輕輕搖頭,喟然長嘆:「也許是吧,臣妾小時所見所聞皆是他們相敬如賓伉儷情深,近乎為天下人所艷羡,直至成年後親眼目睹母后懲罰宮人時方才知道……他們夫妻恩愛情深不過只是許天下百姓的假象。」
昇平深深吸口氣:「父皇平定天下后,後宮六宮始終虛設,只寵昭陽宮一人。」
長孫無垢落寞斂了眉目,黯然從寶座上站起,她修長的手指由綉滿桀驁金龍的華美朝服上一一掃過。這些耗盡綉工心力的龍袍布料細滑綉工精緻,似比男人肌膚更甚貼合她的指尖。
長孫無垢默然凝視守謹手中的袍綬良久,方才輕聲嘆息:「既然皇上不用這些衣物,將衣和圖書物收起吧。」
李世民貪戀昇平少有的主動,他收緊雙臂也環住她,低聲詢問:「說來聽聽?」
昇平緊張的回望那個暗黑夜色籠罩在自己身邊的男子容顏,唯能見他一雙明亮的眼睛正定定望向自己,含著無限寵溺。
被他如此深深注視,她再難自持冷靜,刻意冷冷回答:「不認。」
河面正中那名做為標示的內侍突然間正舉雙臂在空中清脆擊掌,幾乎於此同時天空乍響悶悶兩聲,碩大絢爛的光朵立即綻放兩人面前,夜空被燃出詭灧的赤紅,為其鋪就背景,金朵赤幕錦色華彩驚艷昇平的雙眼,她昂首,羸弱身影鍍上明亮光彩。眩目,奪魄。
李世民察覺懷中人身子不住的顫抖,將她再度摟緊,輕聲安慰:「阿鸞不願說就不要再說了。」
昇平靠在李世民的懷中,覺得有著前所未有的安穩,他的男子氣息吹拂耳側帶著溫暖和平靜,誘惑她可以將心底的不安說出來。
缺少光暖的照拂,臉頰有些冰冷。昇平緩緩睜開雙眼,落寞的收攏身上飛卷而起的披帛長裙。不管她是否嚮往宮外的平靜生活,都必須先回到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認否?」
他貼近她的臉頰,輕聲詢問:「喜歡嗎?」
昇平心底嘆息,不曾想最終還是落得這樣結果,她不忍便無路可退,良久昇平才頜首:「只此一次,臣妾心中存下的信任已經所剩不多了。」
兩人身體不住糾纏,喘息呻|吟輕嘆,隱匿在紅羅帳后的他們親昵呢喃。
紫粉燈盞猶如春帳暖融,恰似彌散的曖昧合歡香動人心智,搖曳燈光逼退月色,萬物皆見證這位新任帝王的千金一諾。
昇平心頭提起一口氣,察覺身後有人已悄然覆近,不等她回頭,雙眼已被身後人的寬厚手掌捂住,耳畔忽有人溫熱貼附,激起她僵直脊背的陣陣戰慄:「朕送阿鸞一樣有趣的東西。」
「不認。」
反倒是長孫無垢言聽得守謹的權威深深笑著,「哪怕皇上他日厭棄本宮,本宮也需博皇上憐憫苟且留下。否則他日一旦被廢,本宮的兄長必遭蒙難。此刻,尊嚴對於本宮來說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昇平貼在李世民炙熱的胸口,似害怕再重新浸回冰冷夢境般忐忑,她雙臂纏在他的腰間,臉頰貼附在他的滾熱肌膚上,用力摟緊不舍離開:「是,臣妾方才做噩夢了。」
昇平抬頭望著眼前的人,眼底蘊含太多複雜情愫:「皇上不會不知道,去或留,由不了臣妾。」
李世民環住昇平身子,低下頭去,以額頭靠住她的:「朕怕阿鸞就此離開,不知憑藉這份事物能不能留你下來。」
他將她的柔嫩雙臂繞在自己的頸項,整個人埋頭在她的胸前,順青絲而下掠起悸動一片。
接下來,一道道琉璃和-圖-書璀璨般的焰火從河道兩岸迸發,漫漫連綿至遠方不見尾,似兩道火龍將此條通往宮外水道照耀個剔透,眩色光彩映照綻放煙火的內侍面頰竟也是喜樂的,想必如此綺麗的盛火他們也不曾見過。
李世民將昇平面頰輕撫,以食指比在自己的唇間,低低噓聲:「還有。」
「阿鸞,醒醒,你是做噩夢了嗎?」昇平聽得耳側熟悉聲音方才絕望的睜眼,一頂華美茜紅羅帳,一個枕畔切切情深男子,終於看清了,眼底方才掠過一絲輕鬆和安慰。
李世民霸氣將昇平雙臂困在自己臂彎,啞聲輕笑:「躲?來不及了,今日朕偏要做個不早朝的帝王。」他回首對殿門外內侍冷冷呵斥:「遣人將朕的朝服綬帶送回立政殿,同時宣朕的旨意,今日不必早朝了。」
可惜尉遲氏始終不懂得這個道理。
李世民雙掌緩緩由昇平面頰前落下,將她腰肢扶住,視線豁然開朗的昇平發現兩岸驟然亮起五色華美的彩燈,流光溢彩,熠熠生輝,正中一條夜間水道起伏著夜色魅影猶如暗色絲帶隨風蕩漾,水道中夾雜無數小小芙蓉燈盞,燭火隨水波搖晃,光影浮掠,眼前美景有著說不出的盛世華美,近乎奢靡。
「不認。」
守謹見皇后準備卸妝慌忙佇立起身為她持釵:「奴婢為皇後娘娘梳洗卸妝。」
信吧,若此生不懂信任珍貴,又怎能品嘗到失去時的痛慟?
銀光粼粼水道已經逐漸暗去,夕陽落盡萬丈餘暉,只剩下水面上陸離的一道光芒射出詭異斑斕,直至被水湮滅。
昇平嗤笑將自己埋在他的胸前,李世民不容她輕易閃躲,捉到紅唇便不住的吸吮:「你不認罪嗎?」
李世民寬厚手掌拍撫昇平僵直的脊背,安撫道:「如此看來,你父皇更重與你母后的情意,怕傷了她才不肯說出實情。」
守謹準備將鳳釵放回錦盒,長孫無垢忽地面容變色抬手將金釵一把奪回,反手將鳳釵別回自己的髮鬢,守謹見狀有些驚嚇,當即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不該擅動皇後娘娘鳳釵。」
長孫無垢原本取下的金釵被守謹接過去拿在手中,因宮燈照拂散發出熠熠光彩,壘絲金鳳眼珠上的紅艷寶石血色濃烈,似泣流血淚。
長孫無垢沉吟片刻,冷聲詢問:「今日彤史女官如何記錄?」
昇平原本緋紅的面頰剎那間退去顏色,原本暖意十足的香艷鸞帳內瞬時變得冰冷。
「認否?」
長孫無垢品了品這話中的滋味,忽然正色的說道:「切忌,你日後不許再與她們閑說此事,若是被有心人傳至皇上耳中,長孫氏必然會遭受牽連。」
昇平苦笑,似乎又能重新見到那日恐怖頸項:「因父皇在書殿寵幸了尉遲氏,那個尉遲氏身懷有孕被母后和*圖*書察覺。母后一生尊享寵溺怎能經得如此嘲諷,所以……」
守謹傷感垂首:「是,奴婢知道了。只是委屈了皇後娘娘。」
長孫無垢緩緩向旁走了一步,眼睛定定望住守謹,聲音有些壓低:「真有宮人說本宮比得過那個元妃?」
忽地一聲銳響震響水道兩邊,略大河間搖蕩的芙蓉燈盞由河岸兩側冉冉升起,它們緩緩將夜空點亮成曖昧顏色。燈盞越高,光彩越濃,昇平笑容越盛,她仰望滿天燈火霞染雙頰,恍如掌握夜色的魅人仙子流連不想離開塵世。
熟稔的氣息拂在她的臉頰,融化先前冰冷,緩緩暖進心頭。
李世民痴痴靜望著她,唇邊始終停留煦暖微笑。烽火戲諸侯是為了褒姒粲然一笑,他始終不懂。今日方知這般純凈笑意原本比世間萬物都還要珍貴,令人銘記於心永生難忘。
他低低一聲輕喚:「阿鸞。」似懇求,似允諾,似用盡全身力氣來許一次帝王諾言。
守謹見長孫皇后臉色緊張,驚慌的連忙叩首:「是,奴婢聽命。」
李世民將昇平摟入懷中,小心翼翼問:「如此一來,該相信朕了吧?」
守謹立即明白長孫皇后的意思,當即笑著應諾:「是,奴婢知道了。」
內侍放畢焰火,潛入茫茫夜色悄然退去,只留下盛世光彩籠住的一雙人影。
昇平怔怔,雙眼有些溫熱水意湧出,許久后她才戀戀不捨的頜首:「喜歡。」
昇平怔忪間,又見遠處急速馳來一艘快舟,快舟飛速奔至河面正中,搖曳在這裏停住,舟上有名皂衣內侍向河岸兩邊高舉雙臂宛若標示,口中一聲尖銳呼嘯,兩岸內侍聞聲立即起身呼嘯隨聲。
守謹察覺長孫無垢言語傷感,悲戚的叩首:「皇後娘娘雖然出自寒門卻能體恤宮人內侍,哪像那個元妃從不與宮人笑顏撫照,宮中常伴元妃身邊的宮人常念叨元妃為人刻薄漠然,從不屑打賞宮人,更不屑與宮人輕易言語。倒是皇後娘娘的賢名由皇上住過的潛龍府邸傳出,宮中宮人無不羡奴婢能夠長久的服侍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如此懷柔賢淑,體諒皇上,必然能得皇上他日珍重。」
長孫無垢垂首苦笑:「皇上當然不會知曉這些。皇上只知道她高貴尊榮,窮盡終生也無法追上,怎願意回首也瞧瞧出身寒門的本宮?」
守謹雞琢米般點頭。
明晃晃的青鋒劍尖正往下滴滴嗒嗒墜下殷紅色的血珠兒,有一個青衣女子模糊了面容正瑟瑟抖了身子不住的匍匐求饒,隱隱有呵斥聲陣陣響在耳邊,卻看不清聲音究竟來自何處,更看不清那https://m.hetubook.com•com個高高在上的凌厲容顏,只留下一抹杏黃色朝服。昇平慌張的抬起頭,拚命蹭了蹭自己的眼角,才發覺冰冷若霜的面容漸漸清晰,竟似極了自己。
盛綻,絢美,隨即煙火漸漸淡去,繼而周邊萬籟俱靜,整個水面恢復一片黑暗,河道消失在視線盡頭再尋不到痕迹。
她被風吹拂的鬢間散發迷住雙眼,以此為借口,才能流下動容眼淚。
不料此時遠遠有數名內侍窸窸窣窣跑來,分別沿河道兩側逐級排列站立,他們與對岸的人面面相對,隨後躬身跪倒雙手拍掌,似在發與對岸訊號。
守謹滯言,長孫無垢立即明了,她聲音略有提高:「彤史記錄皇上夜宿在這裏?」
昇平還想勸阻已被李世民及時堵住,他以唇覆住她的,笑道,「今日朕偏要任性一次,與朕的女人享一日極樂幸福。」
守謹一怔,當即用力點頭以證自己沒有虛假:「此話當真,奴婢不敢隱瞞皇後娘娘。」
守謹跪在長孫無垢裙裾邊小心翼翼稟告:「皇上傳旨,兩儀殿宴請朝臣一事,請群臣自行歡娛,皇後娘娘若覺得不能自若,可不必參會。今夜,皇上留住昭陽宮,請皇後娘娘自己先行休憩。」
「臣妾……認了。」昇平故意嗔聲,無奈回答。
李世民欣然點頭,右手緊緊攥緊昇平指尖在炫美的燈火下共舉,他鄭重的向長明燈盞發誓道:「我李世民對天盟誓,他日若有負楊鸞,必遭天誅地滅。」
李世民目光堅毅,鄭重許諾,「你也知道,朝堂由不來你我,朕只能許諾你日後再不必承禮長孫氏。」
兩人在遠亭上沉淪纏綿,仿若想將此刻幸福留住。卻不知幸福易散這個粗淺的道理。
李世民不曾停住對昇平的親吻,似若未聞仍在她耳邊磨蹭低聲道:「朕只知道眼前有你。」
正在此時殿門外突有內侍輕語,戰戰兢兢的稟告,「皇上,已近寅時了,皇後娘娘遣人送來皇上朝堂綬袍,問皇上何事更衣上朝。」
昇平蒼白臉頰由他落了幾下輕琢恢復粉艷,他修長手指掐住她的下頜擾亂即將清醒的神智:「此刻不許想其他。此刻只許想朕一人。」
昇平望住李世民的雙眼,似想直入他的心中。李世民對昇平質疑的目光坦承迎視,不曾閃避。
他唇舌立即下行懲罰,引得她驚怔吸氣不已,身上的人邊親吻邊戲謔,不停的折磨:「朕會讓你認罪的。」一路順著衣襟吻下,昇平頓時覺得全身奇癢,如百蟻齊噬酥麻至筋骨。
長孫無垢冷笑,「明日一早你去昭陽宮等候皇上,為皇上送去更洗個皇袍綬帶,就說本宮為了等皇上一夜未睡。」
「認否?」
昇平只是笑,再說不出其他猶疑。
守謹端著金盤,抬頭窺見長孫無垢的黯然神色,不禁擔憂勸慰說:「皇後和_圖_書娘娘且放些寬心,皇上只是……皇上他日必然知曉著偌大後宮根本無人能有皇後娘娘這般淳善體貼,皇後娘娘才是真正母儀天下的表率,皇上必然會珍惜皇後娘娘。」
李世民低下頭親吻昇平耳垂,雙眼含笑「想必是你父皇對你的母后情衷至深。」
長孫無垢察覺自己失態,瞬間恢復往日善意笑容道:「沒關係,不過是本宮現在不想梳洗卸妝罷了,與你無干。」
立政殿鼓樂長鳴不見帝王匆匆歸來,皇后長孫無垢端坐在百子千孫茜絲金縷合歡榻上,臉色如浸冰霜。
「也許是吧,只是母后此後再不願相信父皇,寧願以死與父皇搏殺,寧可與舅父策反朝堂求個獨孤氏榮耀永生,也再不肯與父皇重回恩愛假象。」昇平想起前塵過往,心中有些倦了,靜靜靠在李世民的下頜邊,以手指輕輕摩挲他昨夜新生的青青胡茬:「皇家女子,得真愛難,得信任更難,偏兩項是她們終生最為渴求的。」
昇平聽了他的回答嘴角上揚,微微帶著笑意不應,似不信,似認同,似輕蔑,似動容,李世民見她又如此不相信自己,有些不滿的將她雙唇吻住,以舌尖勾勒她粉|嫩唇瓣邊緣,企圖一點點喚醒她心底殘存的悸動。他輕嘆:「阿鸞可真是個誤國的女子,有你在此,朕哪怕身處朝堂上也會心念後宮。」
「皇上此舉有違明君稱謂,百般以小人行徑逼迫臣妾認罪,未免有失光明磊落。」昇平笑著嘲笑李世民的失態。
長孫無垢面無表情的輕輕頜首,絕望地伸手將發間金釵取下。
得逞的他驟然大笑,猛撈起她下落的身子:「既然認了,朕更要坐實你的罪名。」說罷,人已貼了上來。
光朵只能短暫停留在半空,來不及抓住已經轉瞬即逝,璀璨凋謝惹得昇平呼吸□,心中不免浮起一絲傷感,李世民察覺昇平失落摟緊雙臂,身子捲住她低低安撫:「還有。」
「得此允諾,臣妾該謝皇上隆恩嗎?」昇平無奈笑笑。
李世民攬住昇平輕聲安慰:「其實不難的,阿鸞只要有朕,朕願給予阿鸞所有。」
李世民低啞嗓音誘惑昇平繼續說下去,俯在耳側親吻:「你母後為何懲罰宮人?」
昇平拚命掙扎,想要從這無邊血海中逃脫,偏全身無力似被人捆縛了手腳根本動彈不得,所有深紅血液溫熱的湮沒了她的切切呼救,眼睜睜看著有隻纖細的手掌將她往深淵里按壓。昇平的手指狂亂揮舞,直到拚命抓住眼前飄過的一縷浮萍,那縷浮萍成為她最終的依靠強,硬而有力的迅速將她帶離了漫天赤紅的血淵,她爬至岸邊,環顧四周再沒有鬼魅噩影浮現,卻根本記不得為何會有這麼多血,這麼多數不清的劫難。
守謹跪在立政殿內,此刻大殿內一片寂靜,仿若墜落根銀針聲響也能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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