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半個小時之前,倪凱倫貼在她的耳邊,悄聲地跟她說:"Adam私下跟我透過口風,說菲比忽然看上了你,已經開口欽點你做大中華區的形象大使。
大老闆難得來一次公司,笑面虎一隻,這會兒聽到了,擺擺手沒讓十三爺回話,笑眯眯的瞪了一眼倪凱倫:「凱倫,你是公司大將,胳膊肘往外拐,這可不太好。」
趙平津走進去一看,廚房的地板上擱了一口鍋,裏面燒了黑乎乎的一大堆東西。
趙平津站得離落地窗很遠,也沒有說話,眼底灰濛濛的,像一片海。
他們是夫妻,卻沒有半點夫妻的那股熱乎勁兒。她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沒法跟著一個男人在冰冷的墳墓里守活寡。
趙平津一眼掃下去,眼神微微一晃,已經全明白了,那是黃西棠留在屋子裡的那箱東西,郁小瑛把她留在柏悅府里的東西一把火全燒了。
趙平津說:「怎麼了?」賀秘書躊躇了一下,稍微壓低了一點聲音:「您夫人——在房子里。」
郁小瑛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舟子,這麼過日子,你累不累?」趙平津看著和他生活了三年多的這個女人,她站在他的面的生的臉龐上淌著淚。他心裏忽然閃過了一絲痛楚的憐惜,他朝她跨了一步,想伸手拉一下她的胳膊。
倪凱倫不再調侃人了,大老闆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她也實話實說:「這一年黃西棠片酬飛漲,新進來的幾部劇,價格都開到哪個數了你不是不知道,她還想著限公司續約,沒自己出去單幹,這都不錯了。」
「合同下個月做到期了,本來年初就該談了,碰上了她母親的事兒就擱下了,這一擱都小半年了。」
郁小瑛卻一把揮開了他的手,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你把我當什麼了們的婚姻當什麼?」趙平津終於出聲勸她:「一箱子舊書而已,你又何必這樣。」
旁人分不清真假,也不管真假,總之中影太子爺的緋聞女友,這個身份在劇組裡,沒人敢得罪她。
屋子裡反正沒人,一套房子而已,趙平津偏了偏頭說:「讓物業公司處理,我車上有房門卡,你安持司機送過去,如果等不及,讓消防破門。」
郁小瑛看著眼前的男人,眼底慢慢地浮出一層水光。
他背過身扶住了牆壁,站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放棄了。
倪凱倫說,也就是黃西棠今年復出拍戲的這兩三個月,巴黎總部那邊忽然表出了要簽約的意思。上個月院凱倫已經飛了一趟北京,見的是大中華區副總,合同也帶回來了,公司律師在看,基本八九不離十了。
他認識她時,她還是學生,雖然讀的電影學院,但穿著打扮還帶了一些學生氣。趙平津從不覺得這有什麼,至少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趙平津從不挑剔她的穿著。趙平律和沈敏他們當時也年輕,公司剛起步時,連寫字樓都租不起,幾個男人在套房的客廳里辦公、寫程序代碼,這樣持續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西棠印象和_圖_書最深的是,客廳的燈光二十四小時都不息,趙平津坐在客廳的一張原木色長桌前,穿阿迪達斯的運動短褲和T恤,戴著副黑框眼鏡,對著電腦的黑色屏幕狂敲鍵盤,黑色短髮凌亂,神情像只暴躁的獅子。西棠也是偶爾見他出去談合同,才穿正式西裝。西棠替他收拾衣物,他衣櫥里那些藍白灰的基礎款襯衣一季一換,每一顆組扣、每一絲布料都透露著考究和金錢的味道。其實他們在一起兩年多,逛商場買東西的次數居指可數,趙平津太忙了,只在每年她過生日時,抽時間陪她逛一次。
她今夜的心情格外複雜而虛榮,這跟簽下一部好電影的心情是不一樣的。這是一個新的世界,是圈內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意味著藝人將進人頂級的時尚圈子。
他們談戀愛的時候,趙平津正在創業,忙得昏天暗地的,一次都沒有陪她出去玩過,那一趟還是趙平津出公差。那會兒京創剛成立沒多久,李明接了一個關外國企的單位項目,做完了大半年,賬遲遲收不了,趙平津託了當地的一個工程處的本科師兄打了聲招呼。那邊關係複雜,趙平津只好親自過去了一趟,順帶把黃西棠帶了去,他去工作的時候,西棠自己背個包去逛瀋陽故官。趙平津記得什麼正經生意都沒人談,就全是飯局,早上就開始喝,一直喝到了下午三四點,喝得心力交瘁地出了酒店,打了輛車去找她,兩個人在帥府旁的小飯館吃東北菜。
早晨十點。中原集團的會議室正召開總經理例會。
西棠愣住了,好一會兒才說:「怎麼會輪到我?」
趙平津走了出來,看了郁小瑛一眼:「燒沒燒著自己?」郁小瑛哼了一聲。
倪凱倫出了幾天差,這天一大早回到公司上班,來不及進自己辦公室,就被老闆秘書叫走了。
倪凱倫聳聳肩,置身事外的:「她不是委託了律師跟公司談嗎,這事您問我有什麼用呀!」
西棠又摸了摸他的臉,溫柔地應了聲:「我知道。」
他的房子也不多,除了府右街的那一個院子是為了招待客人而買下的,其餘的都不大,基本都是為生活起居便利而添置的,包括郁小瑛自己也不止霞公府。
趙平津點點頭:「沒事了,回吧。」
趙平津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胸口的躁悶,他知道自己應該追出去,應該哄哄她,把她送回單位或者家裡。他腳下一動,客廳的一整面敞開著的觀景落地玻璃窗卻瞬間如同一個巨大的深淵向他撲過來,整個客廳在刺眼的陽光中仿若一個漩渦飄浮在空中,窗帘的遙控器擱在沙發背上,他朝那邊看了一眼,只覺一陣暈眩和噁心。
趙平津邁開腳步緩緩地走進了廚房,他蹲在地板上,伸出手撥了撥那堆餘燼。
西棠仍然記得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件奢侈品。
可這一刻凝望櫥窗,彷彿回到了十八歲的她眼裡依然有渴望的亮光,這一份渴望,不再是渴望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能走進商場買個新款皮包,而是渴望自己成為頂級時裝藝術的一分子,和他們一一起工作,成為這個時代最好的藝術的一部分。
「你律師堅持先談續約再簽代言。所以你的條件,十有八九,十三爺會點頭。」
趙平津開車回了柏悅府。
這種每周例會,如果沒有特別的工作安排。趙平津一般授權沈敏做主持,今天沈敏出差去了,他進了會議室。
進了大老闆的辦公室,十三爺坐在沙發上,招招手讓她坐了,開門見山地問:「黃西棠打算什麼時候續約?」
他坐在地上咳了半晌,站起來慢慢地走到浴室,用毛巾把那兩張登機牌擦乾淨了,整整齊齊地夾在了床頭的書里。
郁小瑛從來不管這套房子的事兒,結婚後這房子都沒進過,她既然不管,趙平津也就沒主動提過。
那是她入行的第二年,拍了電影之後有了一些收人,攢了兩萬多塊錢。當時她還是小女孩兒,眼界太淺,對那份花錢買來的自信和虛榮還帶著閃閃發光的幻想。那一天西棠特地約了巧兒陪她,她還記得那是春天的午後,兩個女孩兒一起打車去了國貿。西棠緊緊地拉著鍾巧兒的手,懷著朝聖的心情踏進了一樓,買了人生中第一個過萬塊的包,之後西棠偷偷地愛惜得不得了,下雨天都捨不得背,也沒敢告訴趙平津,怕露了小家子氣,趙平津在兩個星期後才在沙發上注意到她的包,只隨口向了一句:「什麼時候買的?」西棠知道他從小到大是錦衣玉食慣的,第二次見到他時,她就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那塊表。讀他們那種學校的女孩子,不管有錢沒錢,鑒賞力都是一流的,表是入門級的傳承系列,國內售價二十萬人民幣左右,而且看得出戴了有一些年份了,棕色錶帶有些許磨損的痕迹,貼合手腕處溫潤白暫的皮膚,看起來有股漫不經心的隨意。他那樣的人,眉目俊朗,白襯衣配一塊白金名表,表只是最基本的配飾。在他們的生活習慣中,多精貴的東西,都不過是供人使用的物件而已。
於是沒隔多久,她跟胡少磊的緋聞就傳遍了娛樂圈。
一切都早已消失了。
西棠一般不太關心除了拍戲之外的事情,她的代言數量在國內的當紅女明星中排不上前列,但代言的質量一直被倪凱倫和她自己嚴格把控。一般如果有代言來談,倪凱倫都會問一句她喜不喜歡,也是因為這種商業把控,雖然損失了收人,但也令她沒有過度地消耗自己的名聲。
趙平津依舊沉默。
進組一個月後,西棠有了兩天假,於是回上海休息了兩天,晚上倪凱倫剛好也在家,於是帶了孩子去仙居樓吃飯。那一天從餐廳出來,倪凱倫跟她說:「我也在家,告訴你為什麼十三爺忽然急著續約吧」那一天晚上吃完了飯,倪凱倫開車載寶寶和保姆回家,黃西棠獨自開了一輛車,掃了一眼後視鏡,狗仔的車和*圖*書跟在後面。如今仙居樓已經成了媒體朋友定點蹲車的地方了,小地主年初時專門給正在健身的西棠研究出了幾道菜,連西棠的營養師都覺得不錯,重點是相較於寡淡的白水煮肉,小地主燒的菜竟然還兼顧了口感,西棠覺得好吃,於是有時介紹劇組的藝人朋友來嘗嘗,沒想到一來二去的,仙居樓漸漸在圈子裡有了口碑,西棠這陣子過來,都不得不盡量低調了。她打轉方向盤,繞開了狗仔追行的車道,車子沿著淮海中路開過去,經過燈火璀璨的環貿廣場,微微一抬頭,就看到了巨大的玻璃熒幕上閃著淡淡金光的品牌標誌,心裏有些微微的激動。入這一行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會有值得激動的事情。
十三爺殷勤地道:「其實出去開工作室多累人啊,做生不如做熟,再簽三年吧?條件好商量。」
那天夜裡下了戲,阿寬把倪凱倫的叮囑又傳達了遍,西棠知道凱倫是為她好,眼下正在談合約的微妙時期,未來還不知道怎麼樣,為人還是盡量低調。西棠心裏也有計較,公司在她落魄時收留了她,如今紅了,翅膀硬了,翻險就飛也不好,可誰都知道,她之前的合同,公司抽成抽得多狠,說到底誰也不久誰的,只是都是相處多年的同事了,這一份人情還是要顧念。倪凱倫建議她將事情都交給律師,平時就待在劇組,盡量少回公司。
郁小瑛昂著頭:「舟子,咱倆好聚好散吧。」
司機轉身示意那個物業經理:「我送區經理下去吧,辛苦。」
總會計師在給他做稽核工作彙報的時候,他的秘書敲門進來了。
倪凱倫出了十三爺的辦公室,又往橫店打了個電話。
之前黃西棠狀態不穩定,公司也在觀望,遲遲不肯談續的,下半年她全面恢到了工作,公司突然就著急了。
趙平津語氣平和得不像一個活人:「我待會讓劉司機給你一張房卡,這屋子你要來隨時來,要什麼東西,隨你處置。」
西棠減緩了車速,隔著玻璃窗,細細地打量著櫥家裡穿著春裝的模特兒。這麼多年了過去了,她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女孩兒,現在身邊用得最多的,就是一款軟牛皮托特包,皮子做舊耐用,可以摺疊成任何形狀塞進她的箱子,她用它來裝劇本和保濕噴霧,它跟著她出人機場、酒店、劇組。
三十多分鐘后,會議結束了,賀秘書等在會議室門口,她明白趙平津的習慣,不是天大的事兒,絕不能打擾他的工作,尤其是會議場合。
賀秘書躬身低頭。在他身邊低聲地說:「趙董,柏院府的物業公司打來電話。說您家裡的火警響了,酒店保安上去查看,屋裡疑似有濃煙冒出。」
倪凱倫對於這次的事情十分謹慎,直到這會兒了,才跟西棠說了這麼一星半點兒。她明白這份合同的價值,歐洲藍血品牌,真金白銀的代言合同,這種奢侈品牌對代言明星的考察和長遠發展的估量,也許會前前後後長達數年,據悉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任合同擁有者,是那個紅遍亞洲的韓國女星,那還是三年前了,若是西棠繼任,從此以後她的巨幅海報將出現在全亞洲的機場免稅店、購物商場、時尚雜誌和奢侈品櫥窗。
這套房子離公司近,他在中原上班以後,加班加得多了,晚上常回去住,其實也不長住,國盛衚衕的家裡,他還是住得習慣些,結了婚後,基本都回霞公府。
落地窗的窗帘不知道被誰打開了,屋子裡的新風和空調系統的換氣殺菌功能都開到了最強檔,郁小瑛就站在客廳里,看起來神色還算平靜。
賀秘書領命走了,趙平津轉過身,示意繼續開會。
門開了又關了。
西棠坐在片場的摺疊凳上休息。
司機上來跟他彙報:「物業、消防先進來的,起了一點煙霧,沒大事兒,後來消防到了,查看無誤后已經撤離了。」
倪凱倫笑看說了一旬:「喲,之前怎麼沒見您能著她簽約呀?」
西棠逛了一天餓極了,趙平津倚在椅背上,看著她呼嚕嚕地吃一鍋酸菜燉排骨,他一點胃口也沒有。
事實上,這段時間作為國內風頭正勁的當紅女明星,黃西棠一直是非纏身,沒少叫公司的宣發忙活。自從《春遲》上映,獲得了口碑、票房的雙豐收之後,那一整年西棠的私生活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一開始是單親家庭的身世,她是非婚生女、母親是小三的傳聞在網路上被扒得非常不堪,然後過了一陣子,又有她的一個不肯透露姓名的同學出來力證她長得跟大學時代不一樣,還爆料她從大學正始就被富商長期包養,還多次墮過胎。
在跟公司的新合同裏面,黃西棠拿回了一部分的經紀約,還提高了片酬分成比例,律師說過,續約的問題不大。
物業經理見到他進來了,趕緊招呼:「趙先生。」
倪凱倫悄悄跟她說:「這兩天基本談妥,只差你簽字。這一單要是成了,公司今年單單一季度就賺到不行。」
她以為她闖了禍,他會生氣,會罵她,會為了她有一點點情緒起伏,可沒承想他對她可真是干依百順了。
趙平津一踏進屋子就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從廚房裡飄散出來。
細小的灰燼飄浮起來,趙平津忍不住偏過頭嗆咳了一聲,眼睛卻看到了底都有半張沒燒完的紙片,他拿出來看,是兩張疊在起的登機牌,他的名字和黃西棠的名字緊緊地挨在一起,紙都燒了大半截了,殘留了一邊,出發地寫著北京,目的地是熏得焦黃的兩個字一瀋陽。
西棠那段時間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但蘇灧和倪凱倫打的這一仗卻是得到了十三爺的大力讚賞,就憑胡少磊甘願被利用,默認女明星的公司炒這個傳聞,就足以讓黃西棠的身份背景頓時高深莫測起來。
趙平津停車入庫上了樓,一踏進五十二層的電梯門,就看到物業經理陪著他的司機站在門前。
助理阿寬接的電話。
趙平津開門走了進去。
這男人的心,她掏心窩子焐都焐和_圖_書不熱。
西棠一直以來都在專心拍戲,就是因為相信公司,這也是她同意原因之一,星藝的公關和宣發,不是一般的公司可以比的。
郁小瑛知道,她什麼都能要,卻要不到一個人,那一刻忽然覺得很好笑,她忍不住,站在客廳里仰著頭笑出聲來。
她沒結婚前就常住在燕西的別墅,寫的似乎是他岳父的名字,他也從不過問。
西棠筷子沒停,卻忽然湊過頭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笑嘻嘻地說:「我可憐的寶貝,都被蹂躪成什麼樣兒了。」
後來在北京的兩三年,她也就買了那一一個包。她離開北京時,倪凱倫回去替她收拾的屋子,什麼都帶不走,那個包直接拿出去賣了,還有趙平津送給她的那些貴重首飾,全部都折成了錢寄給了她。
趙平津走出來,看了賀秘書一眼,知道她有事兒,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她跟在他身後說:「趙董,需要您回去一趟。」
郁小瑛定定地看著他,她哭過鬧過,他永遠是這樣,好脾氣沉默地忽著哭得厲害了,他有時會走過來,輕輕地摟一摟她的肩膀,她又會心軟,兩個人繼續過著相安無事的日子。
這種為了藝人資源發各種營銷稿子是各家娛樂公司的慣用手段了,西棠沒紅之前就看遍了。為了搶奪利益,使什麼下作的手段的人都有,她自己根本不看這些新聞,只是擔心她媽媽會傷心,可那時她媽已經住院了,蘇灧的公關手段厲害,將那些完全是抹黑造謠的新聞直接高調地告上了法庭,一下歪風亂氣就肅清了大半,而後再報她的新聞的媒體也不得不斟酌一下了;然後是她母親走時,喪禮是公司幫著料理的,因為《春遲》是中影的投資,蘇灧嘗試著邀請了胡少磊。一般這種白事,娛樂圈裡的人,若非真的交情深,很少大腕會親自參加,一是沒時間,二是嫌晦氣,可沒想到胡少磊真的出席了,離開時還接受了採訪,直言很喜歡她的表演,順帶還懇請媒體對藝人的私生活多點尊重。
公司內部高層也都知道,自西棠成名以來,上海這邊的精品店總監AdamPhilips跟公司一直有接治,但也就僅限於邀請她參加活動、看看秀。上一次在巴黎看秀,她坐的甚至都不是第一排。他們在中華區有天後劉遂心,是品牌方合作了五六年的腕表和珠定代言人,上次在時裝周,西棠就看到她跟首席設計總監菲比淡笑風生,身邊擁簇著一堆人,這麼多年,坊間已經認定她是品牌最得寵的國內女星。
倪凱倫笑嘻嘻地答:「您跟她說呀。」
趙平津握住她的手,說:「別鬧,累。」
那一瞬間,他覺得什麼都好了。
趙平津怔怔地看著那些紙灰,上面還看得出一些依稀的筆跡,那是她寫的電影劇本、上課寫的人物小傳,上面有一張照片,她和鍾巧兒的臉都變成了灰,他的手指一觸,立刻碎了。灰塵瀰漫,趙平津退開了幾步,忍不住咳嗽起來,手裡還緊緊地攥著那兩張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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