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問題。」
丁玖玖被調侃得臉一熱。
邊說話，女孩兒邊低下頭盯住兩人之間的洗漱盆，她咬著細牙手下一用力——還真被她把洗漱盆搶回來了。
丁玖玖伸手去拿自己的洗漱盆，只是剛摸到盆，還沒來得及用力，她就眼睜睜看著一隻比自己的小短手長了一圈的手掌按住了盆邊。
「畫畫，你覺沒覺著，玖玖從剛才洗漱回來以後就有點奇怪？」
女孩兒張了張口，聲音帶著初起的乾澀喑啞。
喬灣想了想，「還真是……這是出去洗漱一趟被人套了麻袋嗎？」
丁玖玖心裏「咯噔」一聲，本能地生出點不太好的預感。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那我就要回房間了，今早7點還有例會，希望寒時同學你沒有忘記你昨天答應的副組長的事情。」
丁玖玖收回餘光，決定「速戰速決」，便仰起臉，看向面前這個足足比自己高了二十公分的男生。
錯身走了不到兩步，那個聲音卻是從身後追了上來——
洗漱完回房間的袁畫走進來，聽見餘聲不由好奇地看了兩人一眼。
丁玖玖：「……？」
目光從女孩兒紅透的白耳垂上掠過，寒時眸光深了深，便撇開視線。
丁玖玖慢吞吞地爬起身，伸手試了試額頭，果然帶上一層冷掉的薄汗了。
手裡那捧水終於順著指縫流得一滴不剩，「清醒時間」結束，丁玖玖舒出一口氣，站直了身。
坐到臨時辦公室的圓桌旁，喬灣表情微妙地盯了某個方向一會兒，便拖著凳子到旁邊，和袁畫ｍ.hｅtubｏok•ｃｏm.ｃｏm湊頭到了一起——
丁玖玖眼角彎下，隨即微綳起臉，一本正經地搖搖頭，「雖然不記得了，但我覺得一定是比那還貴重的寶貝。」
——
「六點半了。」喬灣擔心地看著她，「你沒事吧？是不是昨晚喝那杯果酒喝得不舒服啊？」
「好啊你們，還聯手欺負我了是吧？」袁畫也配合地玩笑了句，隨即便看向被窩裡的女孩兒，「不過玖玖，你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晚？以前在學校，你可是我們部門內最老幹部作息的模範標兵啊。」
「不好意思，這個座位有人了。」
寒時點點頭，站在原地，位置都沒挪一點，只將長腿一伸，勾過了旁邊的矮凳，然後「啪嗒」一聲放到了丁玖玖和被她按住的那空位之間。
宋帥很是自來熟地跟袁畫和喬灣打了聲招呼。他本來也想跟丁玖玖打，可惜一想到昨晚新鮮出爐的醋味警告，他只能自發自覺地把手縮回來了。
那敲門的節奏極有個性——
——醋缸打頭，他還是少招惹的好。
袁畫深表認同地點了點頭，思考幾秒之後做了個判斷，「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看起來苦大仇深的。」
一聽這，喬灣頓時忍不住打開嘲諷模式——「還能為什麼？自然是某些人那一瓶蓋深淺的酒量的功勞唄——是吧，玖玖同學？」
真奇怪啊。
受不住兩個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下床來的丁玖玖連忙軟著聲告饒，然後沖喬灣抱了抱手，「昨晚辛苦喬灣同志了，下次你喝多，我和-圖-書也一定把你抱回來。」
「嘶……」
沉默兩秒后，女孩兒微皺起眉，「這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這是苦主來了啊？」
這片水台本就是全樓公用，哪有什麼轄區不轄區的說法？
然而任袁畫之後怎麼糾纏，喬灣卻都一個字不肯再多吐口了。
「……」袁畫無奈地看了喬灣一眼。
「沒有，你用。」
看著曦光下女孩兒仰起臉看向自己，眼神里透著的柔軟的茫然和無辜，寒時只覺著心尖兒上像是被一根很輕的羽毛搔了一下似的。
說完，男生直起身，邁開長腿便走人了。
凌晨六點半，窗外天還沒亮透。
喬灣一愣，還沒等解釋什麼，便見女孩兒已經拿起一旁架子上自己的洗漱用品，趕著時間一溜小跑地往外去了。
原本正交談的兩人見到了水台旁邊的丁玖玖和寒時，同時一默，好奇的目光盯了過來。
丁玖玖輕皺了下眉，「我剛剛有說什麼夢話嗎？」
迎面卻撞進了一雙襯著深淺笑色的眼眸里。
盯著那空了的門口獃滯三秒，喬灣嘆了口氣，搖搖頭。
「我是誤闖了你的轄區么，小領導？」
她話音未落，便見已經有起得早的學生三兩作伴，從四合樓的樓體內走出來了。
「——！」
似乎是被女孩兒的反應逗笑了，男生側過臉，抿著好看的薄唇低聲笑起來。
「昨晚我不在，睡得還好嗎？」
……
「昨晚你不在，我睡得可一點都不好啊，小領導。」
丁玖玖：「……」
「寶貝？什麼寶貝m.hetubook.com.com？」
十五分鐘后。
「……啊！」
「嗯，寒時同學去坐別的座位吧。」
陽光拂過他黑髮細碎的發梢，落到被那副寬肩窄腰的漂亮身材撐起的運動外套上。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毫不在意那目光，噙著唇角那點漫不經心的笑意，一直走到了女孩兒的身側。
袁畫放下臉盆，「才大早上，怎麼就嘆起氣了？」
「所以，我之前說的肉償報恩的事，不如你再考慮一下怎麼樣？」
「……玖玖——玖玖？」
顯然跟著之前那懶散調子一樣，方才的叩門也只是意思一下。
「……」
這問題噎了丁玖玖一下。
像是要驗證她的想法，下一秒，她目光里身形修長的男生便啞笑著垂下眼，話聲懶洋洋地出了口——
受限於那旁觀的視線，女孩兒壓得極低也極軟的聲音終於忍不住出口，帶著點懊惱和別的什麼情緒。
床上的女孩兒猛地睜開了眼，看清面前喬灣擔心的表情，她才眼神一松，身體陷進柔軟的床鋪里。
「嗯……是有那麼件東西，等我們找到了再告訴你。」
「……寒時。」
抱著「戰利品」，丁玖玖心滿意足地就準備往回走。
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
喬灣一臉正經嚴肅地說著，話到尾音卻自己也忍不住，跟丁玖玖對視了眼，兩個女孩兒便都笑著轉開了。
「……我的錯，別提了，讓往事隨風好么兩位同志。」
「你……你怎麼在這兒？」
一聽到腳步聲到了身後，丁玖玖反應ｗｗw•hetuｂooｋ.ｃom.ｃｏm極快，伸手往旁邊空座上輕柔一拍，仰起臉來，杏眼彎成了月牙，酒窩裡都透著笑——
像是藏著小刀尖兒的目光颳得旁邊喬灣心裏一哆嗦，偏過頭去跟袁畫咬耳朵：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在夢裡突然想起來，她大概都要把自己小時候做的這件「好人好事」給忘了吧？
怎麼會突然夢到那件事……明明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剛剛你在水池前捧著臉，是在想什麼？」
袁畫：「……？？」
隔著面前水台，插著褲袋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兒的男生把女孩兒驚得往後一跳。
站在原地的女孩兒深吸了一口氣，壓住把手裡洗漱盆都快捏得壽終正寢的衝動，扭回頭看了一眼那道修長的背影，柔軟的杏眸里情緒有些複雜。
笑了幾秒，他繞過水台，一直走到女孩兒面前才停住，黑眸里笑意微熠——
寒時身形一頓，垂下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女孩兒，「其他座位沒有？」
背對著房門的丁玖玖身形一頓，轉回頭看過去。
迎著女孩兒呆住的神情，男生莞爾，單手撐著圓桌桌邊驀地壓下上身，幾乎親到女孩兒臉頰一側柔軟的酒渦上去——
他瞳里色澤稍深，很快便壓下，轉為一點極淡的笑色——
丁玖玖停下腳，不解地轉回來。
「現在……幾點了？」
剛巧走到水台旁的兩個學生震驚地扭過頭，眼神複雜得近乎驚恐地看了寒時一眼，又看了丁玖玖一眼。
袁畫頓時瞭然地點頭：「原來如此，我說怎麼昨晚回來就見你睡得那麼沉呢。」
趕在十分鐘內洗漱和_圖_書完，掬了最後一捧水壓在面上，躬著身的丁玖玖閉上眼睛屏住呼吸。
「……」
袁畫還沒來得及回應，會議室的門已經被外面的人不問自開了。
他啞聲笑了，舌尖輕舔過上顎，「……我不急，所以領導你可以慢慢考慮。」
——
來人邁著雙長腿走進門，身後還跟了一個宋帥。
「好。」
「篤……篤。」
「……嗯？」
喬灣嘖嘖感慨，「是啊，可沉了，估計連自己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
丁玖玖未解其意，不過看到離著最近的也是跟自己隔著這個空位的矮凳，便點了點頭。
喬灣聽了一愣，隨即玩笑道：「那你夢裡抱著什麼抱得那麼緊？從法老墓里搶出來的寶貝啊？」
……昨晚長桌旁她說的，怎麼好像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呢。
「那我就坐這兒了，領導。」
「……」
兩人嘀咕了沒一會兒，辦公室門被人敲響了。
「不算噩夢……」她笑了笑，有點無奈，「更類似於好萊塢大片，驚奇冒險類的那種。」
丁玖玖的身旁便有張空位，走在前面的寒時停頓都沒，徑直便過去了。
在兩人肩線拉到同一個平面位置的時候，他插著褲袋微微俯身，到滯住的女孩兒耳邊啞聲一笑：
中間的停頓似乎都帶著點熟悉的漫不經心和疏懶。
喬灣：「就是突然覺得某人有點厲害，做好事不留名啊。」
喬灣：「我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你臉色不太對，一直死死地抱著被子，我拉都拉不動，一拉你還跟要哭出來似的……不過這麼一說——所以你其實是做什麼噩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