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嵩氣急敗壞地說。
「我發現……」
站在原地的聞景失笑著側開了臉。
「不過你轉告聞嵩——這次之後就算兩清，他要是敢私自干預蘇桐那裡，我一定跟聞家沒完。」
稍一停頓，聞景垂眼，「上次批條的情我記著，到底什麼事，說吧。」
「我越來越愛你了啊。」
老管家嘆口氣，背對老爺子壓低聲音，「小景，你可不能這麼跟老爺子倔——當時批條的事情，是老爺子親自吩咐的，如今他就想見見那位蘇小姐一面，這也不為過吧？」
直至嫣紅慢慢順著細頸蹭上她的耳廓，她像是反應過來，努力繃住了臉。
說完，電話直接掛斷了。
老管家笑笑，眼神卻認真。
「哈，難怪。」
——顯然聞老爺子又憋上火了。
「……嘖。」
難得這次對面也沒急著說話。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她定定地看著聞景。
深藍瞳子里笑色愈重，男人邁開長腿就要跟上去。
偏偏身後男人插著褲袋不緊不慢地邁開長腿，笑容張揚地跟在後面——
蘇桐咬了下唇，她抬頭看向聞景。
「……」
「自己有了傷痛, 有了憤怒, 就
和圖書轉而發泄給無力反抗的其他人……我是不是也差一點對她這樣做？」
「長輩？」聞景嗤笑了聲，「不是年紀大就配被稱為長輩的。」
「……」聞景笑容一涼。
過了一會兒, 他才突然問：「所以你原諒她了？」
接起來電。
電話里沉默了很久。
「有事說事，」聞景渾不在意，「十秒內我掛電話。」
感受到大堂的酒店工作人員投來的目光，蘇桐困窘地停下腳步。
兩相沉默了幾秒，聞景劍眉一揚，將手機拿下來看了眼屏幕。
聞景還殘存在唇角那點弧度徹底抹平。
身後聲音卻依然追著：「比如……考慮一下我的告白嗎？」
「你想怎麼做？」
他傾身下來，薄唇勾起。
「是啊……我就是這麼說服自己, 然後給她打上了惡的標籤, 讓自己的『施暴』變得理所當然。」
她轉回身，咬著牙保持微笑。
他邁出去的一步戛然頓住，過了片刻，他才斂下眼，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電話對面，老管家望了老爺子一眼，捂住了收聲筒。
「……」一聽對面換成了老管家，聞景眉眼間的冰www.hetubook.com.com冷終於消融了些，只是語氣仍冷，「他應得的。」
「人是最複雜的多面體, 我卻試圖用自己預設的那個片面的標籤去定義他們, 還想這樣把他們推到公眾面前——如果真的這樣做了, 這跟我一直反對的以暴制暴有什麼區別？」
聞景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話。
「……當然不。在這件事里，受害人不是我, 我沒資格原諒。」
對面的老爺子被聞景這上來就沖了八度的口吻氣得不輕。
「但凡小少爺有丁點和家裡緩和關係的可能，就都在這個小姑娘身上了。」
他一轉身，卻見身後沙發上坐著的聞老爺子正目不轉睛地睖著他。
「……有本事你現在掛！」
聞景沉默地看著她, 過了幾秒, 他莞爾。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兒，能把那小兔崽子迷得家都不回。」
而等聞景回過神，女孩兒的身影早就已經遠在十幾米外了。
——
蘇桐一呆。
只是沒等他張口，就聽見對面冷笑了聲。
他語不停，聲音和眼神一同漸漸低沉。
這一次對面沒說話，只聽到了呼哧呼哧的喘氣hｅtubｏｏｋ•cｏｍ•ｃoｍ聲。
「……」
蘇桐裝作沒聽見，加快步伐。
學會跟他玩心計了。
還在氣得吹鬍子的老爺子聞言，眼底掠過喜色去。
「我還要回去整理稿件，其他事以後再說。」
「你能堅持做到這樣, 已經比你的多數同行都優秀得多了。」
「沒話說就掛電話，別浪費彼此時間。」
蘇桐語塞了好一會兒。
連猶豫都沒有，他直接拿下手機，把通話摁斷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欠我一個『故事』呢？」
「……不一樣。」聞景皺眉，「你跟她的出發點不同。她是全然為了宣洩而傷害；如果你所做的有什麼傷害到了她，那你也是為了保護那些孩子。」
他單手插著口袋走向一旁，眼神涼得像是結了冰。
「我已經聽見了。」
「其他事？什麼事？」
「本來就是交易，提什麼情分。」聞景說，「開條件吧。」
老管家只得應聲，重抬了電話。
趁聞景這一頓，蘇桐快步轉身往電梯間走了。
掛了電話，他也沒急著回樓上套房，而是坐到了大堂沙發上。
沒用的。
「你別這麼討人喜歡，給我心裏留最後一點自由的地方也不行hetubook.com.com嗎？」
「可我還是做錯了。」
蘇桐放下手，慢慢吐出一口氣，「但我也沒資格宣判。」
「不然再這樣繼續下去，我可真會瘋的。」
「……」老爺子沒說話，挑眉看他。
這樣靜等了一分鐘，他手裡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好。我帶她回去一次。」
「……我要是說不呢，他想怎麼做？」
「……呵呵，小景，你怎麼非得跟老爺子嗆呢？」
聞景看都沒看，接起了電話。
他話頭一轉，「不過，您怎麼突然這麼確定蘇小姐的重要性了？——之前不還懷疑我的話嗎？」
老管家笑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老爺子的性格你清楚的，除了在你的問題上，還沒有他想做卻做不到的事兒。……而且就算你的問題，也只是他狠不下心去而已。」
「可記者不該是這樣的, 不是嗎？」
聞景沒說話。
「……你就不該先問候一下長輩？」
確實是老管家的號碼沒錯。
聞景看著女孩兒。
只不過很快他就正色，重新板起臉。
老管家一聽這話 ，搖頭：「那您可錯了。」
看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我要是不那麼說，您就別指望能見著和-圖-書小少爺領蘇小姐回家了。」
「你告訴他，我是讓他跟我開條件，不關蘇桐的事——讓他別那麼多廢話，想做什麼說簡單點。」
可惜……
聞景一聲沒出，沉著瞳色等對面開口。
「這次五秒。」
「你又跟那小兔崽子編排我什麼了？」
「嗯？」
「去呈現，而不是宣判。」蘇桐一字一句，語氣輕卻堅定，「讓觀眾自己去看, 自己去判斷——這才是記者該做的。」
男人卻似乎毫不覺得自己的話來得有多突然。
蘇桐頹然半晌, 慢慢用手掩住了臉。
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老管家無奈地笑著放回話筒。
「還能怎麼說，叫他回來——帶著那個小姑娘一起，我要見見。」
「……」
蘇桐眼神閃爍了下, 最終慢慢平靜下來。
聞景冷笑了聲。
「……」老爺子臉一拉，「今天一早老三就找我告狀了，還話里話外地提那小兔崽子帶著個小姑娘養在身邊哄著玩的事情。」
說著她轉身就往酒店裡走。
老管家笑問：「連點情分都不講了？怎麼跟談生意似的。」
「……」
然後他攥了下拳。
「他願意聽，怎麼說？」
老管家好脾氣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