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秦晴輕笑了下，眉眼溫和而柔軟。
這醫生大約三十幾歲的年紀，從秦晴上次被室友送來急診這邊，就是他給看的。
爸爸很生氣。
黎靜荷這邊話還沒說完，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然後他就到旁邊接電話去了。
一邊每天去醫院吊水一邊等結果的那個周，對秦晴來說是一生中最難熬的幾天。
她拎著手包緊緊攥著，帶著壓抑不住的笑容向著醫生點頭——
也是只有到了這種時候，才會發現原來每一次呼吸都是難能可貴。
「暗戀吧，」寢室長揉了揉下巴，「看這人對我們晴晴的態度，應該是喜歡她沒錯。」
只是沒等她們問完，一直趴在桌上的秦晴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但是我讀完以後，老師和同學們都笑了。
t大的北門外是一條小吃街。雖然已經是初秋的晚上，夜風還涼著往人衣領里灌，但依然不妨礙學生們滯留在這條燈火通明又有些煙熏火烤的街道上。
……今天白天漫長的吊水時間里，她沒什麼事情可做的時候，便在網上查著白血病相關的信息，中間無意點進了一個帖子。
對上那麼三雙殷切的眼睛，秦晴還真說不出個「不」字。
呼吸也再一次平穩下去。
只不過等了很多天都沒有收到回信或者回電，秦晴的這點後悔也就漸漸淡了。
一聽秦晴同意，三人當即歡了，又叫車有查地圖地折騰起來……
修長的雙腿后，卻像是墜了千斤的巨石。
「而且這個潑水只是第一步啊！」
見她沒再阻止，老二繼續鼓吹：「學校里追我們晴晴的男生可是一抓一大把。而且我告訴你，晴晴上個月因為生了一場大病，剛踹掉了她那個說是在外面當兵然後一年都沒露過面、連晴晴生病都沒來看過一次的渣男友，你可得把握好——啊！」
下午喬安叔叔又來我們家了。
「哇你們不知道，那個小帥——哎？晴晴這是怎麼了？」
後來，那場大學畢業之後第一次齊聚的聚會上，她們三人有幸再次見到了當初在酒吧里驚為天人的那個「小哥哥」。
聞煜風微怔了下。
老二尷尬了下，然後就無縫切換到嬌羞神態——
……那就是提前來蹲點了？
「……她怎麼樣了？」
老二猶豫了下：「我還真沒點過飲料……嗯……這個應該就是果味飲料吧？算了先就選這個好了，待會兒下單我給你問問。不行再換。」
「我頭暈……難受……」
一直到坐上車回了酒店，到房間裏面時候，秦晴才算是徹底醒過神。
四個人的晚餐是在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家西餐廳吃的。
秦晴這樣嘀咕著，接起了電話。
我每次跟爸爸單獨出門，總會有漂亮姐姐偷偷來問我——
第二天一大早，不到六點，三姑娘就起了床。
「……不是。」秦晴搖了搖頭。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坐在辦公桌前，摸著滑鼠查了查電腦里的檔案，最後從秦晴手裡接過了最近一次抽血化驗的檢查報告。
寢室長詫異地抬眼看向男生。
下課前，老師給我的作文打了評語，說我錯別字，是妻管嚴不是氣管嚴。
「啊，對……」秦晴低下腦袋，抵到了桌上，似乎是自言自語，只不過手裡的手機仍舊擎在耳朵邊上，「我們今天來了『似水年華』……聽說是一家有很多小帥哥的清吧……酒也很好喝……」
「這是我兒子。」
半晌之後，在三姑娘都有些無措的時候，她聽見那個低啞嗓音微澀地開了口。
但小姑娘還是在帖子里說，我相信自己能好起來。
「啊，就你之前提過的那個清吧？」
說著，她就拉著老二往回走。
——跟他待的那個地方不同。
「讓我送你回去，好嗎，甜甜？」
「這哪是『也能』啊分明是妥妥的碾壓……算了，這樣的極品大概也輪不到我覬覦，遠觀一下飽飽眼福好了……」
這樣說著，老二就勾上了那一杯「果味飲料」。
沙發上還坐著個漂亮姐姐，她看了爸爸好幾次，但爸爸都沒看她。
「……啊，不是他啊。……這個號碼不認識哎……」
當天下午，黎靜荷就定了最臨近的航班焦頭爛額但又心情輕鬆地飛了回去。
寢室長和三姑娘不放心地始終盯著秦晴，秦晴也「不負所望」地翻騰挪移地折騰了好幾回；老二見插不上手，便百無聊賴地靠在沙發座里看著酒吧里來來往往的過客。
我們倆就都坐在後排了。
每次爸爸聽見了之後，都會把我拎起來，冷冰冰的。
沉默了幾秒之後，她突然扭過臉來看寢室長，「我這是……在哪兒啊……」
嗓音沙啞得厲害。
晚上回到家，爸爸又被媽媽鎖到門外了。
沒等三個室友接話，秦晴皺著眉仰起臉來——
她一看清來電顯示就皺起眉，然後接起來，走到一旁去語速極快地跟對面交談。
此時已將近十一點，路上連過往車輛的少見，更不用說什麼行人了。
而且今天出了院，壓抑了一個周的許多煩思糾葛，也該好好玩一場，一次性清空了……
老二放下手裡已經空了的綵帶筒，「今天我們三個合資請客——帶你出去吃喝玩樂一通，必須把你這之後一年的晦氣都給你沖個乾乾淨淨！」
他盯了很長時間，可惜媽媽都沒看見他。
可惜只要媽媽在，他就一點都冷不起來。
那天老二還把他們倆拉進了一個聊天組，專門商量了一下這個問題。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個小姑娘很難有她所暢想的那樣美好的未來——即便其實她自己也清楚。
不過爸爸領著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媽媽在跟一個叔叔說話。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眼睛烏青烏青的，跟大熊貓一樣。
「我沒問題，一起去吧！」
他側過臉去，看著近在咫尺的安詳睡顏。
「如果沒有這中間短暫的分離，我們未必能走到今天這樣一個最好的結局。」
所以爸爸大概是裝作沒注意到。
而不是被他一起拖在那漫長而無望的等待里。
黎靜荷很想堅持留下來，但最近一個比一個催得急的電話實在讓她快招架不住了。
……
黢黑的眸子里卻看不見半點笑色。
我還看見了賣棉花糖的叔叔，棉花糖看起來很好吃。httｐs://m•ｈetｕｂook•cｏm•ｃｏm我纏著爸爸給我買，他把我放到一邊就去給媽媽擋太陽，不理我了。
但是爸爸走開了一會兒，那個姐姐就挪到我旁邊來了。
等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她扭頭一瞥秦晴垂下來的手裡攥著的手機的屏幕，只見通話已經結束了，卻不知道是被哪一邊掛斷的。
「……對不起。」
所愛隔山海，山海猶可平。
老二一聽這話，又把臉轉回去了。
「對，就那兒！」
搞明白了其中曲折往來之後，在包廂里的三個女人哭笑不得——
那醫生擺了擺手，然後看向一旁神色還有些茫然的秦晴，「小姑娘身體底子有點差，還是得多運動鍛煉——這次白細胞降低，應該就是某種病毒感染引起的。」
他們讀作文的時候都很開心，但我不開心。
「今晚這些小帥哥們質量不行啊，除了我認識那個已經走人了，剩下這些和那些新來的，沒一個能看得過眼的啊……」
男生抬眼，失了血色的薄唇微微掀了起來。
嗯，棉花糖真好吃。
「……半杯。」三姑娘把手邊的證據拿起來，「天地良心——就半杯。除了這半杯，一滴都沒多喝。」
結果這一晃不要緊，她差點腿一軟磕到桌上去。
聞言，聞煜風連忙伸手將女孩兒扶住，皺著眉擔心地問。
然後她就注意到了身旁寢室長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個我知道。」三姑娘接話，衝著驚訝望來的兩人得意地笑，「晴晴小名叫『甜甜』，我有次聽她跟她奶奶打電話時候聽到的。——秦家奶奶有點耳背，那次給晴晴打電話好像是沒戴助聽器，喊晴晴小名的那動靜喂，你們是沒在場——大概整層樓都能聽見。」
秦晴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界面上她們寢室的聊天群正為她的康復而炸了窩地高興。
「好的，謝謝大夫……」
而女孩兒細細的軟軟的呼吸就吹拂在頸側。
半個小時后，四人就坐到了那家清吧的裏面。
聞煜風垂眼，心情複雜又無奈地看著面前的女孩兒。
所以平不了的從來不是山海，是你是否還願見我罷了。
寢室長的話音還沒落，尚被她扶著的女孩兒揉著眼睛從桌上爬起來了——
男生重新邁開步子。
爸爸一點都不像我這個男子漢，媽媽看了他一眼，還沒說話他就同意了。
「啊？」
這才是人間。
她這邊拚命地晃了好幾下，就差直接拿出手機來撥急救中心電話了。
「……」
「是你轉得我……頭暈……」秦晴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腦袋。
「停停停——你可別噁心我啊，我今晚喝得胃不舒服，小心吐你一身……」
但聲色稍沉，帶著磁性……要是換了老二那個聲控在八成又要犯花痴了。
寢室長感慨：「看來多半是了。」
原來當要把你從我設想過無數遍的那個結局裡放開，連前路於我都渺渺如永夜。
寢室裏面另外三個女孩兒的聲音幾乎要衝開房頂。
「我不舒服……我生病了聞煜風……我好難受……」
「卧槽不應該啊？？」
秦晴眉心擰得更緊，「我……你別亂轉呀……」
結果一出寢室樓樓門，她視線不經意地在旁邊一瞥，就被嚇在了原地。
「那倒沒有。」三姑娘擺擺手，面色古怪，「不過，晴晴好像是斷片了。看起來……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什麼也沒提。」
幾乎每天閉上眼睛，她在擔心的都是——不知道明天早上的太陽和風，是否還能入眼或者拂面。
遞到一半才奇怪：「屏幕沒亮，沒震動啊？」
「對對對——走走走——」
《聞小豆芽兒日記》
「是啊。」黎靜荷又長長地吐了口氣，搖頭感嘆，「你這幾天可把我嚇得不輕。」
……
「大夫，」黎靜荷的嗓音微澀，「能確定我家孩子是什麼情況了嗎？」
不過爸爸好像比我還煩惱。
我叫小豆芽兒。
幾乎是寢室長話音剛落，一道修長的影兒就被酒吧里曖昧迷離的燈光拉上了他們中間圍著的圓桌。
她迷迷糊糊地從桌上爬了起來。
「所有經過沉澱的時光，都有其意義所在，感情亦然。」
「這不是果味飲料嗎？」
只一片失了焦點的黯淡。
她想自己或許可以自私一點，就一點點……告訴那個人我很害怕。
老二哭臉：「啊，那我豈不是說了不該說的了。」
她獃獃地看著那個靠在樓外台階旁的男生。
原來我有這麼想你……
這樣大約持續了五分鐘后，眼睛都快睜不開的老二嘆了口氣轉回來，垂頭喪氣的。
「……我又沒開天眼，我哪知道他在想什麼。」
……真好。
寢室長沒顧得回頭，托起秦晴的臉，焦急道：「三姑娘你快看看晴晴是怎麼回事，臉也通紅——」
寢室長聞言，把視線從秦晴身上抬起來，不經意地瞥向門口：
這話一出，黎靜荷一口氣帶著聲兒鬆了下來，握著秦晴的手也是驀地一抽。
「……不明原因的白細胞降低和一個多周的高燒。」老二皺著眉揉手腕，「差點被診斷成白血病啦。晴晴那個前任真的是沒良心哦，就算是什麼特種部隊精英集訓，也不能一年都沒個消息吧……我們晴晴生病還不是因為他，我那會兒都快嚇死了，更不用說晴晴自己……可還是沒見那個混蛋露過面——」
「女生寢室樓我不方便進，麻煩你們帶甜甜回去了。」
「啊？為啥？」老二連忙抬起頭。
——
爸爸把我帶到雜誌社大樓裏面的沙發旁邊，讓我坐在這兒等媽媽。
t大主幹道的路燈下，身形修長挺拔的男生依舊小心地護翼著背上熟睡的女孩兒。
「對不起……甜甜。」
「小弟弟，」她對我笑，「那是你哥哥嗎？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6.
聞煜風怔然地聽著，邁動的長腿都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喂……」
「嗯，行，就上這些吧。」
一旁始終沉默不言的寢室長卻是突然在此時開口了。
白天爸爸媽媽帶我去遊樂場玩。
秦晴眯起杏眼來，似乎是看不清燈下的人影兒。
越到末尾音量越小，最後秦晴的聲音已經乾脆幾乎聽不見了。
聞煜風輕合了下眼，苦笑，「我還和-圖-書能有機會嗎……甜甜？」
——
「沒什麼，這都是我職責內的事情。」
老二也在這時候回到桌邊。
「因為有了那些，我才是今天的『我』——我們才成了今天的『我們』。」
——
「……」
「請你們就當做……我沒來過吧。」
連身體也軟軟地往一旁倒去。
寢室長把人接了個正著。
三姑娘撇撇嘴：「就晴晴現在這狀態，說不定自己都不認識自己，還指望她認出別人來呢？這小帥哥要是傷了心，那可都是你灌醉我們晴晴有功啊，老二。」
「那我們就等等吧，」老二欲哭無淚，坐到旁邊跟著趴上桌兒，側過頭去面向秦晴，「晴晴啊，你要是不醒，今晚咱們倆就得在這酒吧門口露宿街頭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也沒有撒謊。
從這人的臉色神態上來看，並不像是露宿了通宵的倦憊，看起來跟昨夜也沒什麼區別。
……
三姑娘湊上去在杯邊嗅了嗅——
「那你是否還想再見到我呢，甜甜？」
……只可惜。
「……過來了。」寢室長壓低了聲音，驀地一把按住了激動的老二。
直到秦晴喝了半杯突然趴到桌上之前，三姑娘都以為她只是開玩笑的。
將秦晴身上披著的自己的外套解了下來，聞煜風看向三個女生。
「嗯？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直到家長會結束，他還在跟媽媽聊我的情況。
三姑娘想想秦晴生病之前的狀態，也被老二這話說得將信將疑起來。
——「就半杯？就這麼直接趴下去了？」
「我們晴晴真的很好的，你要珍惜啊！」
沒得到答案的聞煜風只得作罷，重新邁開腿，把女孩兒往t大的寢室樓背。
這裏和他們年紀相仿的男孩女孩歡聲笑語，在風裡恣肆在夜色中玩鬧在煙火里追逐顧盼……
「啥地方？」
「甜甜……」
我跑過去了，跟媽媽說：「外婆，外公給我買的棉花糖——可甜了，你嘗嘗！」
而留在t市的秦晴，一回到寢室里就迎來了一片飛濺的水花和炸了滿屋的綵帶。
他聽見自己的嗓音沙啞微慟。
大醫院的急診科里的醫生們大都見慣了生死無常，這醫生看起來年輕，但顯然也不例外。
聞煜風無奈至極地看向懷裡的女孩兒。
*
只是剛扶了下，她就感受到從秦晴身體另一邊傳來的阻力。
「……」寢室長收回視線，小幅度地抬了抬下巴，向著酒吧靠門口的方向示意了下。
我們的副班主任是一個年輕的男老師，班裡很多女生都喜歡他。
我找媽媽告狀了。
三人聽來人叫破秦晴的名字，不由驚訝地互相對視了眼。
「……媽媽，我沒事了是嗎？」
只不過在他的目光甫一觸及趴在桌上的女孩兒的身影時，那雙黑眸里所有負面的情緒全部在一瞬間柔軟下來。
我還沒等喊那個叔叔「爺爺你也嘗」，他就已經被嚇跑了。
「我乾的，潑水去晦氣！」
媽媽開車，爸爸難得沒有跟我搶副駕駛座。
然後爸爸又變成了那個冷冰冰的有點帥的爸爸了。
這件事就這樣沉進了時光的海底，直到很多年後，一條群發的信息和一個回電，才將它徹底翻了出來。
於是他說要教我說一句話，把那個叔叔嚇走。
老二心裏一嚇，忙扭過頭去看三姑娘，「不會是我說晴晴她前任是特種兵，給這小帥哥嚇著了吧？」
我想了想，跟她說：「對，那是我哥哥。他沒有女朋友，但是我已經有嫂子了。」
噓。
到了秦晴那兒的時候，是一杯淡橙色的液體。
寢室長身形一僵，扭過頭去看看桌上的杯子。
我特別開心。
沒多一會兒，花花綠綠的雞尾酒就分別送了上來。
「……她可能就是喝高了。」
他啞聲，也苦笑。
說著，侍應生就從頭報出了那一串酒水名稱。
她想自己前些天晚上發出去的那條消息，到底還是衝動了點。
嗯……
「應該是果味飲料，沒聞到酒精的味道，晴晴你別怕。」
黎靜荷又重複了幾遍，這才拉著秦晴走了出去。
「……」
秦晴抱緊了被子，蜷著身體，心想。
三姑娘不動聲色地拉了老二一把。
「喲，這個小帥哥我好像聊過的！」
帖子里的小姑娘今年還是在初中上學，只不過不同於無憂無慮的同齡人，她已經確診了癌症，且是晚期。
「你那位極品，剛剛在酒吧那邊轉了半圈，現在過來了。」
——還是作為家屬和秦晴親密而來的、有著「渣男友」名字的小哥哥。
只不過很快他就掀起薄唇，那些近乎難過的複雜情緒也悉數褪離。男生望著女孩兒輕笑了下。
這些大人啊，怎麼就不能有一點新意呢。
片刻后他失笑，伸手揉了揉女孩兒的長發。
秦晴伸手拉住了她。
三姑娘眼疾手快，在桌上一瞥就找到了秦晴的手機，拿起來遞過去。
「媽媽。」
「這個顏值確實可以啊，拿到我們學校也能評校草了吧。」
顧不上想太多，寢室長便幫秦晴將手機拿了下來，放回到包里去了。
他只無比淡定地給秦晴和黎靜荷介紹了可能情況，就說明了一下自己的值班時間，告訴秦晴每天定期來這邊查驗和彙報最新檢查結果，以便他跟進情況。
男生側過視線，在桌邊還獃著的三個女生身上掃過。
但他也不讓我坐。
老二還拉著三姑娘，跟男生搭話——
——
我想了很長時間才想到，喬安叔叔偷偷告訴過我，爸爸他是氣管嚴。
2.
「……晴晴今天趴這兒，你得占上百分之五十的功勞——只要她沒醒，脫了鞋赤腳走你也得把人給我背上。」
同學們的爸爸都很厲害，有的是工程師，有的是飛行員，有的是科學家。
「晴晴？晴晴？！」
聞煜風回神，忙把聽了方才的話而不自覺鉗住對方手腕的手收了回去。
一行人從酒吧里出來時，外面天色早就黑沉下去。
趴在背上的人輕動了下。
「為了來這兒勾搭小帥哥，我今天可是穿著我最高的高跟鞋來的——你想讓我和晴晴共赴黃泉嗎？」
三人尷尬地對視了幾眼，最後只能站在那兒干看著。
彼時秦晴坐在t市三甲醫院的輸液室里，升白細胞的藥水m•ｈｅtｕbook•ｃｏｍ•coｍ在她頭頂的軟塑袋子里滴滴答答地落進輸液管。
「是哥哥教我這麼說的。」
青筋在白皙的指背上綻了起來。
「我和老二舉手贊同的——晴晴你這年年往醫院跑的晦氣是該趕趕了。」三姑娘笑著接了話。
「……」
三個女生嬉笑打鬧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從身後傳來，卻襯得這身周的夜色愈發地靜謐和讓人心安。
「你是不是喜歡我們晴晴啊？給個準話唄，是的話，我們可以幫幫你呀。」
「已經，把我忘了啊？」
三姑娘一副審視態度打量了一遍，然後嫌棄地看向老二，「你快撲吧撲吧，被人踹開之後別回我們這桌就行。」
我於是又跟那個姐姐說。
老二驚訝地躬身下去看向秦晴，「晴晴？……晴晴？？」
老二瞥了一眼不知怎麼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的男生，快速地趴到三姑娘耳邊——
「晴晴都沒認出他來哎，那這暗戀也戀得太隱晦了吧……」老二驚嘆。
好像你已經決定要把我忘掉了。
「你才知道啊？就你話多……」三姑娘說到這兒，稍稍提高了聲量，「走吧，我們還得回去照顧晴晴呢。」
「那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三人總覺著這嘆息聲里像是帶著點難察的顫音。
而她想要的那個「前方」，也不是只有那一個人。
差點吃了一嘴綵帶的秦晴一邊苦笑一邊問：「綵帶筒也就算了，誰剛剛潑我水的？」
她眼珠轉了轉，又一把薅住了還氣著的三姑娘，「這樣，我將功補過——今晚帶你們去個high的地方？」
然後媽媽也看見我的作文了。
你哥哥有沒有女朋友……你哥哥手機號碼是多少……你哥哥是做什麼的……
他就盯著車裡的後視鏡里的媽媽，說，「和好之前每天思念甜甜，有甜甜之後每天醋海翻波。」
如果這真是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其實她想說的遠不是那些也遠不止那些。
有點想哭，但她還是笑了。
三個人於是開始了一場苦等。
站在原地的三姑娘糾結地想了想，還是有些莫名地拿出了手機，把這事情通知給了另外兩位知情人士。
三姑娘伸手拉了拉寢室長。
剛說完，我就看見媽媽走到了面前。
聞煜風把秦晴送到寢室樓下時，跟了一路的三個女生也紛紛走上前。
「手機……我手機震動呢……」
又是這個問題。
我說那不是我哥哥，是我爸爸，她們卻總是跟我說，小孩子不能撒謊。
站在她對面的男生聞言，陡然沉默下去。
但是我打斷了他的話，沒有讓他繼續說我聽了很多遍的下一句。
寢室長眼神一閃，心下猶疑地扶著秦晴往回走了。
爸爸說我本來不叫小豆芽兒，叫小野猴兒。因為我剛生下來的時候皺巴巴的，像只褪了毛的小猴子，特別丑。
那手機屏幕上也確實是亮著，還在秦晴的手裡嗡嗡地震動。
她一頓，輕笑起來，眼角微微彎下去，「所以，您現在還是儘快回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吧？」
雖然這家餐廳的紅酒雪梨陪鵝肝和金槍魚做得都不錯，但在那浪漫的法國歌曲里安安靜靜地吃了半晚上，可給三個人憋得不輕。
秦晴倒下得毫無徵兆。
顯然是跟剛剛的小帥哥聊得挺嗨，臉蛋都通紅。
我覺得冷冰冰的爸爸有點帥。
寢室長哭笑不得：「我們在酒吧啊晴晴，今晚說好一起來去晦氣的，你忘了？」
就這樣，秦晴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三個人合力「架」出了寢室。
5.
等安靜了兩秒，黎靜荷才算是徹底回過神。
以前的家長會，都是爸爸帶著我去開的。
老二驚叫了聲。
「說好的洗洗晦氣呢？帶我們三個單身狗來這種滿是情侶的地方——老二你真不是給我們找晦氣來的？？」
「你們說……他們倆會是什麼關係啊？」老二好奇地看看左邊寢室長，又看看右邊的三姑娘。
他擰緊了眉側過眸，壓著聲音小心地哄：「甜甜，你哪裡不舒服，告訴我……好不好？」
老二被她拉了幾步，還不忘轉回頭去跟仍站在原地的男生招呼——
聞煜風背著女孩兒走在路燈下的樹影兒里，看著兩個人的身影強所未有地親密地交疊在一起。
「謝謝大夫，這兩天讓您費心了。」
「……你、你不會是一晚上沒走吧？」
三姑娘甩甩腦袋扔掉了不靠譜的想法。
吃完飯一出餐廳，三姑娘就指著老二數落起來——
這裏沒有風沙、沒有訓練、沒有咬牙忍下去的淚和血汗、沒有除了星辰以外一無所有的寒冷夜晚……
在這樣的年紀里，遇到這樣讓人不甘心的事情，網線那一端的小女孩兒還能說「我想去養貓想去種花想去戀愛想去週遊世界」……真好。
老二順著三姑娘的視線看去，之間站在原地的男生那張清俊的面龐上煞白一片，像是丟了魂兒似的。
我特別聽話。
「啊……是，對，按照這上面勾選的送來就行。」三姑娘恢復鎮定，把手裡的酒水單遞給有點帥氣的侍應生。
寢室長分明看見，男生垂下去的那隻手在身側慢慢地攥成了拳。
老二苦巴巴地皺起臉——
聞煜風一怔，神色微慌地轉過眼去：「……甜甜？」
「……」
不管這是不是最後一段日子，很重要也很美好的，不是只有那一個人。
……如果我好了，我會想做些什麼呢？
「對。」三人紛紛點頭，「你是……」
越往後說，老二越有點心虛，本能地把視線往旁邊瞥去。
但秦晴顯然只是夢裡囈語，沒等回答聞煜風的問題，就又把腦袋垂回去了。
秦晴這樣想著，便重重地點下頭去，揚起一個漂亮明媚的笑容——
男生嘆了口氣。
坐得離秦晴最近的寢室長嚇了一跳，幾乎是蹦起來趴到了秦晴身旁——
不過很奇怪——為什麼晚上回家后，爸爸就跪到卧室門口了？
寢室長轉回臉：「你們就一點不好奇，這人為什麼管晴晴叫『甜甜』啊？嘖……這麼肉麻的稱呼，真能只是暗戀關係？」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敢不敢聽到秦晴在清醒時的答案。
他擰著劍眉望向秦晴的三個室友：「她喝了多少？」
老師還讓我把作文拿回家給爸爸看。
聽著侍應生和圖書報出來的名號，坐在最外邊的三姑娘憑藉自己的記憶力，將各自點好的東西推到了面前。
她們本來想過來幫幫忙的，但從頭到尾見男生把女孩兒護得小心翼翼，竟是讓她們連插把手的空隙都沒找到。
在見到你的這一刻，才知道原來我已經這麼想你。
我正覺著無聊，就看見爸爸來到教室外面了。
能活著，而且有「前方」地活著，真的很好。
一路從寂靜的長街遠處走來，到了這裏，聞煜風才覺著像是背著他的女孩兒回了人間。
「啊……」
……啊？
這才是他的女孩兒該享受的時光。
「說得也對。」三姑娘笑著答應。
趴伏在男生背上的女孩兒看起來乖巧而聽話，半點都不像之前在酒吧里翻轉挪移折騰不停的模樣。
「現在，我一點也不後悔我曾經所有的選擇。」
於是我也裝作沒注意到。
女孩兒帶著醉意的嗓音柔軟而喑啞。
「別什麼都推給我啊，我哪知道那是果酒——更沒想到晴晴是半杯倒的酒量啊……」
我知道爸爸肯定注意到了。因為媽媽說過爸爸是特種精英出身，五感都特別靈敏。
漂亮的小姐姐們就被嚇跑了。
等我好起來，我要養一隻貓，我要種一些花，我想談一場戀愛，我想環遊世界……
三姑娘雖然性格大大方方不怯場，但來這酒吧還是第一遭。還來不及問，酒吧的侍應生已經過來了。
但是媽媽說今天爸爸的公司里有事情，所以要她帶我去了。
第九十一章 番外
「……嗯。」醫生講視線從檢查結果上抽離，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點笑意，「白細胞水平已經恢復了，沒什麼大問題。」
別讓媽媽聽見了。
沒等三姑娘想明白這個問題，她就聽見那人開了口——
「我來吧。」
犯花痴這種事情還是要有共鳴才high得起來，一見三姑娘這盆冷水潑下來，老二只得蔫蔫地縮回去。
秦晴去拿最終檢查結果那天，是t市入秋以後難得的一個好天氣。
第九十二章 番外
她趴到沙發靠背上的身形僵了幾秒，再回過頭來已經是壓抑不住的激動神情——
這是他日思夜想了很久的，他的甜甜啊……
「你待會兒點上就行，我先跟那個小帥哥聊會兒天……」
秦晴將自己埋進酒店大床房柔軟的被子里，閉上眼睛。
似乎是被她的目光拉回了注意力，男生神色怔忪了下。
三姑娘想了想，「不過還真有可能。要是換了我我還真得掂量掂量。」
1.
4.
男生眉一皺：「怎麼了？是她哪裡還不舒服嗎？」
只可惜下單之前，她還沒來得及等到侍應生過來，就先望著酒吧門口眼睛一亮——
鼻翼間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外面天空很藍很亮，偶爾有一兩聲鳥鳴透過矮矮的窗。
「這麼極品的貨色，必須替晴晴留住了啊。你是不是忘了晴晴那個忘恩負義的前男友了？戀情上的舊傷最好的良藥就是一段新的戀情啊！」
「好的，我給您確認一下。」
秦晴愣了下，繼而擺擺手，「我沒喝過酒，有飲料嗎？給我來杯飲料就好。」
嗯……
聞煜風反應及時，將人在半空中撈進了懷裡。
「嗯，不扛，我背甜甜回去。」
媽媽臉色有點不對。
她垂眼瞥了一眼黎靜荷手裡拿著的手機，然後才抬頭重新開口，「我知道您這個周其實推了很多事情趕過來的，就算現在趕回去接下來這個周大概也快忙瘋了——而且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活蹦亂跳，立刻下去跑個八千米都沒問題。所以……」
「……」女孩兒趴在他胸膛前沉默了一會兒，閉得緊緊的眼睛睜開，猶疑地看著他，「不、不許扛著我……」
「哎喲，三姑娘，知道也不要說出來嘛，我會不好意思的了啦……」
他這樣盯了男老師一小會兒，男老師就被嚇跑了。
三姑娘鄙夷地看她：「重點不是溫柔體貼，是顏值頂尖還有一雙大長腿吧？」
寢室長主動開口，伸手就要將還迷糊著的秦晴扶過去。
晚上她跟我說，那是喬安叔叔自己摔的。
說完，沒等三姑娘反應，那人轉身離開了。
我寫上去了，老師也讓我朗讀。
「我以前給你們說過的，」老二沖發問的寢室長曖昧地眨眨眼，「就那個特別帥的小帥哥特別多的地方啊。」
……一定會漂亮吧。
三姑娘無奈地回答。
寢室長嘆氣：「她這個狀態，你還信她說的呢？」
我問為什麼。
但仍壓不住眉宇間的焦急：「她生過什麼病？」
三姑娘嘗了一口，眉頭皺了下，「似乎更接近於烈度很低很低的女士甜酒。」
3.
「……」
「……」
寢室長無奈地扶了扶臉上的眼鏡，然後她拿起手機來看了看時間，「先放她趴一會兒吧，你直接挪萬一再給人整吐了……趴一會兒看能不能醒得了，實在不行就得咱三個把人背回去了。」
說著，她把手裡酒水單往還懵著的三姑娘手裡一塞——
他看見了媽媽，又看見了男老師。
作文題目叫《我的爸爸》。
唯獨那雙熠熠如星辰的眼眸里，猶有光影剝離。
車裡很安靜的時候，爸爸突然抱著我說，他心裏苦。
只是平了那山填了那海，長途跋涉風塵僕僕而來，或許只需要一個疏離眼神，頃刻便如隔天塹。
老二眼睛一亮：「這麼說……難道是青梅竹馬？」
「不……不想動……」
她的話音一頓，繼而有些怔然地定住視線看著那個方向，「老二……你現在這個審美是不是已經嚴苛到變態的地步了？這樣的你還看不過眼，你是要上天啊？」
只不過不同的是，每一晚入睡前，沒有人會覺得害怕或者恐慌——每個人都堅信自己能看得到明天的朝陽初起，能看見天邊吞吐磅礴的朝霞時那耀眼的光。
今天語文老師讓我們寫課堂小作文，老師還說要當堂朗讀。
第九十三章 最後一個番外
「這麼說，豈不是我們三個耽誤了你們倆這麼多年？我們這簡直是滔天大罪啊？特種小哥哥沒上來劈了我們還真是忍性好……」
洗漱之後她換上運動服，例行地下樓準備晨跑。
於是爸爸晚上又被媽媽鎖在卧室門外了。
尚未酒醒的女孩兒顯然此時ｈetuｂｏok•ｃoｍ.ｃoｍ並不好受，眉心都擰起個小疙瘩來。
「你還好意思問，」三姑娘沒好氣地睖她，「讓你給點果味飲料，結果你給晴晴點了啥？半杯下去就趴下了好嗎？」
因為我也不知道爸爸是做什麼的。
你問下一句是什麼？
之前從校醫院那邊轉過來時，面對著校醫寫在病曆本上的「建議檢查淋巴結是否有腫大情況」，這年輕醫生就沒什麼表情，連點驚訝都瞧不見。
三姑娘怔了下。
她慢騰騰地扶著桌面和沙發站起身，踮著腳尖往男生的方向湊過去。「你長得……有點眼熟哎……」
唉，有這麼年輕的爸爸媽媽，這可真讓人煩惱。
看著小姑娘在帖子里很樂觀地講著自己的治療，講著病好之後，她要養一隻自己想養了很久的小貓……秦晴也被觸動了。
老二無比委屈：「看網上說情調很高，東西又好吃，我哪兒想到裏面會一堆成雙成對的老外，還連刀叉碰著碟子都聲音刺耳？」
「我不怕啊。」秦晴玩笑道。「就算喝醉了，不是還有你們嗎？」
「別叫魂了，叫也沒用。」
因為也經常有漂亮的小姐姐指著我問他，「你弟弟幾歲了啊，長得這麼好看？」
回去的路上，爸爸說他心裏難過，開不了車。
「昨晚回去晴晴就睡下了，今早醒得挺早，現在應該還在寢室里。不過……」
「難得你這麼有自知之明啊。」三姑娘調笑。
「我這是……在哪兒呢……」
「？？！！」
——半杯飲品喝下去的時間太短，寢室長和三姑娘根本還沒聊上幾句話，旁邊的秦晴就猝不及防地趴下了。
她只得皺著眉看秦晴：「小晴，你確定不需要媽媽在這邊陪你兩天？這些事都是小事，比不得你——」
告訴那個人……我很想你在我身邊。
「請問是您點單嗎？」
到這一刻他才知道——
為了轉移話題，老二連忙湊過去，「室長，你想什麼呢？」
「……誰擋著光啦？」
帶著這樣的想法和甜美的笑，秦晴的意識漸漸沉進了夢鄉……
喬安叔叔說，她們會這麼問，是因為爸爸媽媽看起來都太年輕了，像二十幾歲的哥哥姐姐。
我覺得這個還可以。
此時桌上的三個人都是沒來過酒吧的，聽得兩眼發懵，最後還是三姑娘點了點頭，含糊道。
吸引了此時酒吧里一大票異性目光的男生停在了桌旁，線條凌厲深邃的面龐上繃著微冷的神情。
然後爸爸說，如果那個叔叔被嚇走了，那他就給我買變形金剛。
須臾后，他垂下眼，修長的手指微微僵著從女孩兒的身上拿開。
三姑娘也略感無語地點了點頭。
「真的沒關係。」
憂心了一路的那口氣終於鬆了下來。
原來那顆自以為堅不可摧的心，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裡，只需要感知著這最普通的呼吸和親近，就會軟得一塌糊塗、猶如泥濘。
「……啊？」
寢室長哭笑不得：「嚇死我了——剛剛這倒下去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喝到酒精中毒呢。」
「我們是沒問題，就是晴晴可是個乖寶寶，」三姑娘轉向秦晴，「晴晴，你要是不想去，我們就換個地方？」
聞煜風啞聲問。
然後兩人就見著秦晴推開了三姑娘的手，「不是這個……」說完，她又皺著臉去翻自己隨身的小背包了。
唉，這些大人的膽子真小。
……
像是怕老二不激動，她停頓了下之後又補充了句，「而且看視線，是奔著我們這桌來的。」
「因為我做過很卑鄙而且自私的決定……她一點都不會想見到我的。」
「大概是你今晚……」
「surprise——！！」
「哎喲我的晴晴寶貝兒啊……再這樣下去你今晚可別回去了……」
「哦莫哦莫——這樣的極品竟然被我撞見了，啊啊啊三姑娘快拉住我不然我要不顧形象地撲上去了！」
甜甜是誰？很甜嗎？
寢室長和老二、三姑娘走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瞧著前面相疊的兩道人影。
「頭暈嗎？」
聽見她的聲音，垂著眼的男生抬起頭看過來。
「啊……」老二抱住寢室長晃了好幾下，「我也想要這麼溫柔體貼的青梅竹馬——！為什麼別人都有我就沒有啊！」
「你們是……秦晴的同學？」
秦晴此時似乎暈得更厲害了，一張小臉皺得緊巴巴的。
最後，在經歷了對於那個「卑鄙而且自私的決定」的各種猜測之後，三個人一致同意了閉口不談。
「……抱歉。」
她記得有人說過，死亡就是一場永恆的長眠。
老二表情無辜極了——
「我也有自己的小圈子和朋友啊。所以您別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媽媽就站在他身後，我沒告訴他。
三姑娘起初也嚇得不輕，只不過瞥見秦晴手邊空了一半的杯子后，一個不可置信但也最接近於事實的想法從她腦海里劃了過去。
老二抱怨得正歡，就感覺到旁邊的三姑娘又伸手拉了自己一把。
過了七八秒，懵然對視的寢室長和三姑娘就發現，秦晴竟然真的從隨身的包里翻出了一塊她們從來沒見過的手機。
黎靜荷這才堪堪點了頭。
「我覺得你……說不定還有點希望？」
老二作為這家酒吧的熟客，最開始當仁不讓地接過了酒水單開始點，到了秦晴那兒她猶豫了下：「晴晴剛出院，要點一杯烈度低一些的雞尾酒嗎？」
對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侍應生微躬了下身，轉身離開了。
今天眼看著就是他說的最後一天，好與壞都在幾分鐘之內就能揭曉，秦晴的心情出乎自己意料地平靜，倒是黎靜荷抓著她手腕的手攥得緊緊的，已經帶上了汗濕。
我不幹。
……
還端著水盆的寢室長主動攬責——
醋海是什麼海？有珊瑚海那麼大么？
「我背你，好不好？」
他走進教室，一言不發地站到了媽媽身後，牽住我另一隻手。
幾分鐘后，黎靜荷掛上了電話，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走了回來。
下一句是「你媽媽就很漂亮，你一點都不像她」。
今天我跟著爸爸去雜誌社接媽媽下班。
寢室長：「……」
他平常不怎麼笑的，但是今天看起來特別熱情。
在這一刻前，秦晴其實是有些後悔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