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師父都不相信了，這是懲罰。」

商彥淡定地轉開目光，不說話了。

「這不就是了。」

——

商彥聞言朗聲笑了起來。

商彥也轉回頭，抬手輕揉女孩兒的長發，半是玩笑。

想了想那人慘狀，蘇邈邈實在沒想通這「還算有數」的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葉淑晨愣了愣，她還想說什麼，卻被欒文澤拉住了。

「……」

「刷卡還是現金，先生？」

蘇邈邈輕聲笑，烏黑的瞳仁里情緒認真，「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想我也做不到……謝謝你，商彥，你給了我很多，也教會了我很多。」

眼見著幾人都已經到了門外，商彥卻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

「商彥，我們如今算是『同場競技』，我不拿年齡輩分壓你——但你也不要太過分了。IT界內，你到底還只是一個小輩！」

「玉軒這件事，我希望你轉告蘇家——至少該有人給我一個交代。」

只在片刻后，他極輕地嗤笑了聲，微微低頭。

商彥回身，隨手在蘇家漫漫燈火里一指，「蘇家有客人見了，他是從台階上摔下去的——李先生看哪塊石頭不過眼，現在立刻搬走就是。」

「李深傑，你拿年齡輩分壓我？你是不是忘了，當年你創立深傑科技到處拉融資求上門的時候，怎麼稱呼得我父親？——怎麼，那時候是孫子，如今搖身一變想做爺了？」

蘇老太太的八十大壽也只剩下長子蘇毅民勉強支撐。

其餘人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管這種小輩打架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怎麼了？」

蘇邈邈伸手抵著那人俯壓下來的胸膛，轉開目光努力繃住。

「我們難道還會輸給一群狗？」

A大，實驗樓。

商彥和蘇邈邈還有江如和圖書詩三人趕到時，地上的李玉軒那張油頭粉面的臉, 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媽都不認識了。

蘇家上下都知道, 這小少爺蘇宴是蘇家唯一的男丁，全家除了他的親生父母以外, 所有人都對他寶貝得不得了。就連一貫是以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聞名的蘇老太太, 一向也是拿這個孫子最沒辦法。

「……蘇宴！」

「更何況，你跟我提IT界，可你立足站穩才幾年？做後浪時想壓前浪，做了前浪卻想屹立百年——天下好事只讓你一個人佔全？」

蘇邈邈：「……」

「葉淑晨，你是要拆家嗎！」

直到轎車發動，車窗緩緩降下，李深傑表情陰沉地看著商彥——

蘇邈邈：「商彥，你真幼稚。」

葉淑晨惱聲：「這是你們從高中就開始研究的演算法——是我們一個組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夜以繼日地做出來東西——如今就被李深傑那不要臉的狗一樣的東西給叼走了——欒文澤，你告訴我，我怎麼能不激動！？」

「你得慶幸, 我前幾天剛過了14周歲的生日。」

離著門最近的吳泓博首當其衝，手裡的薯片袋子差點被他扔上了天，他表情懵逼而驚恐地看向來人，兩秒后才回神——

見葉淑晨臉色漲得通紅，欒文澤忍不住上前。

「……」

欒文澤也無可奈何了。

江如詩雖然剛哭完，但這會兒聲音不乏氣勢, 一聲便壓得地上還在掄拳的蘇宴僵了背影。

蘇邈邈微微皺眉，「那……」

「別告訴我你們看不出來，深傑科技這狗屁的所謂新產品，根本就他媽用的是我們的核心演算法、甚至是我們的源代碼！」

——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商彥就已經默https://m.hetubook.com.com契到這樣的程度。

商彥仍舊是那副神情。

商彥輕挑眉，勾住女孩兒的后腰，微微向前壓身——

離著門最近，任思恬的臉色刷地一白。

蘇邈邈聽話地鬆了眉頭，但還是不安地看向商彥。

「看來你對《刑法》不太了解啊。」

「還能什麼意思。明的不行，想用陰招了而已。」

葉淑晨臉色難看，「你們自己看吧！」

「深傑科技今天上午的新品發布會！」

「……」

臨上車前，李深傑到底還是沒忍住，他轉身，看向商彥。

但她如今的承受能力顯然比以前好得多——至少能回擊了。

蘇邈邈：「？」

故而即便明知道床上這位是蘇家的客人，但見蘇家的小少爺怒髮衝冠地跑進來, 把還捂著臉哀嚎的李玉軒拎著領子就往走廊外扯的時候, 家庭醫生們還是沒敢有一個上去阻攔的。

商彥倒是幾人中唯一沉穩得近乎淡定的。

葉淑晨砰地一下摔了手機，砸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的機殼讓不遠處站著的任思恬渾身一抖。

透過他身後的空隙，商彥冷冷地望著房內，床上隱約傳來李玉軒哼哼的痛聲。

葉淑晨把手裡捏著的手機往商彥面前的電腦桌上一拍——

「……」

*

「赤紅著眼、喘著粗氣、流著涎水、醜態畢露，就只認得錢和利益……葉淑晨，你那比喻不錯，這樣的人，和惡狗哪還有什麼區別？」

「我覺得我都做不到。」

女孩兒臉頰微熱，一點嫣粉都順著白皙的頸子攀上來。

葉淑晨臉色難看，沒有理會他的玩笑，她徑直往裡一直走到了商彥身旁。

——

「垃圾分類自然要找主人——打電話給李深傑，讓他自己來領。」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下周新品發布會，你且看好了。」

「是堅強得多。」

等轎車駛離，站在商彥身旁，蘇邈邈不安地看向商彥。

自家侄子被打成了這副模樣，蘇家卻連個主事的長輩都不見，這讓他只覺得自己臉上都被摑了兩耳光一樣。

李深傑的臉色鐵青。

「還好。」

「……！」

「我怎麼可能不激動！？」

「——你跟我過來。」

漂亮的女孩兒站在那兒，像是被他的「壯烈事迹」驚到了, 正盯著他這裏。

不知又過了多久，蘇邈邈聽見身旁的人低聲問：「還好嗎？」

感覺到氛圍不對，吳泓博臉色一緊，連忙扔開了薯片袋，和欒文澤對視一眼，面色凝重地起身過去。

蘇邈邈被蘇家的人「纏」得緊，最近幾天已經躲到校外「避難」去了。

「……」

工作室里安安靜靜，只有商彥、吳泓博、欒文澤、任思恬。四人各自坐在自己的電腦桌前，半上午都沒什麼動靜。

「是個好問題。」

臨過長廊拐角，他回頭偷偷看了一眼原地。

「……商彥！」

商彥笑罷，抬眸，漆黑而沉冷。

他慢慢站起身，低頭盯著地上那人被自己揍成豬頭的臉上那快要腫成一條縫的眼睛——

「哦，對了。」

他進了車裡，摔上車門。

商彥淡淡笑了下，下頜輕抬。

「那你準備怎麼報答呢？」

長廊上重歸安靜。

「這簡單。」

「淑晨，你別太激動。」

——

商彥輕眯起眼，嗤笑了聲。

商彥嘴角輕扯了下。

「……」

「……」

少年的聲音還帶著變聲器特有的沙啞。

「這次你可把自己賠進來了，小孩兒。」

「這是你逼我的，商彥。」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四人和圖書同時停步，有人眼瞳一栗。

商彥收斂眼底危險情緒，轉過身，手從褲袋裡抽出來，食指輕抵住女孩兒蹙起的眉心。

商彥啞聲輕笑，低下頭去親女孩兒的嘴角，離開前還輕咬了下她柔軟的唇瓣。

直到臨近中午，工作室的房門幾乎是被「砰」地一聲，伴著巨響推到了牆上。

她側過臉，看向身旁的人，「我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要堅強一些？」

「任思恬，你先留幾分鐘。」

「……」

江如詩神色微冷地走過去。地上的李玉軒終於被家庭醫生們再次抬走，而僵站在那兒的蘇宴不安地看了一眼母親離開的方向, 只得跟了上去。

李玉軒是被蘇宴從蘇家的家庭醫生手裡拎出來揍得。

李深傑自然是臉色難看。

「果然。有些人是越往上爬，越被金錢和利益蒙蔽了眼睛，給再多的機會，他們也看不到、不會珍惜。」

漆黑的眸子里卻冰涼一片。

蘇宴眼神陰沉地瞪了地上半死不活的李玉軒一眼, 鬆了攥著李玉軒衣領而發僵的左手，又甩了甩右拳上黏膩的血。

長廊正靜默，一個家庭醫生從門內探出頭。

——

被蘇邈邈慌亂推開的商彥無奈地瞥了那醫生一眼，

所有人都不說話，葉淑晨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從牙縫裡往外一個字一個字地擠——

他轉頭看向商彥。

直到目送蘇宴跟在江如詩身後離開，蘇邈邈才目光微滯地轉回頭。

商彥說完，似乎有些無奈——

而商彥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淡淡一笑，「你沒聽到蘇宴最後說了什麼？」

「那我勸你，不如趁早回沙灘上，玩你的沙雕城堡吧。」

「……！」

房間內四人悶不做聲地往外走。

於是李深傑帶著李玉軒離開時，台階下「送行」的都hｔｔps://ｍ•hｅｔｕbook•com•cｏm只有商彥和蘇邈邈兩人。

*

蘇家內部忙亂成了一團。

等視頻結束，工作室內鴉雀無聲。

蘇邈邈：「什麼14周歲生日……？」

一周后。

一種莫名的、讓人不安的安靜。

她遲疑地看了一眼被家庭醫生抬進去的李玉軒。

「——！」

「鬆開。」

「《刑法》第17條里對於未成年人的量刑，14周歲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橫斷。」

「……」

女孩兒無聲地彎起嘴角，點了點頭。

商彥湊近，貼到女孩兒耳邊，「支付方式不限，但是要日結……唔，算了一下，大概要還八十年。」

「這個人，不會有事吧？」

他點開了手機上的視頻，和組裡圍過來的幾人一齊看了起來。

李深傑氣得臉色都變了。

「稍等一下。」

蘇邈邈啞然，臉頰更燙了。

李深傑：「我侄子被打成這樣，你說什麼交代！」

蘇邈邈：「……」

蘇宴臉一紅，連忙扭頭跟著江如詩拐出了長廊。

耳邊那人低聲笑——

商彥輕抬眼，似笑非笑，「交代？什麼交代？」

身前的人卻低笑了聲。

「檢查過了，都是皮外傷。額……商少爺，二夫人不在嗎？」

商彥低聲笑，插著褲袋微微俯身，眼帶嘲弄。

「你們先回去吧，今天上午給你們放假。」

商彥點頭。

葉淑晨也還未到。

「別擔心。」

笑得輕蔑而冷。

這樣說著，夜色卻沒藏住女孩兒微紅的臉。

「……」

儘管沒有表明，但蘇邈邈已經瞭然。

蘇家小少爺最怕他那個看起來溫婉淑儀的母親, 這一點在蘇家也是人盡皆知的。

蘇邈邈：「普通人會對《刑法》或者《網路安全法》像你這樣瞭若指掌嗎？」

商彥：「蘇宴還算有數, 應該不會。」

商彥輕轉過轉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