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低下頭，聲音也低下去了，有點委屈。
她剛剛嘀咕過什麼？他到底聽到什麼了？又聽出來什麼了？？
「嗯，聽出來了。」
「哪奇怪了。」
「……？？！！」
說完，電話直接掛斷。
那個素來清冽冷淡的聲線此時竟染上了一點笑，像是冬雪初融下的簌簌清泉，滌得人心思恍惚。
聲音如冰片輕叩，再不聞分毫之前的溫柔——
對面極輕一聲，像是笑了。
商驍說完，似乎決定了什麼，又叩桌面。
郭如：「？？？」
「蘇大明星，你還沒被X光逞凶滅口呢？」
「……」
「嫻哥過獎。不過出櫃這詞不是這麼用的。」
「蘇荷！你和驍神什麼關係！？」
2分07秒。
「怎麼了。」
一個輕淡聲線突然接住她的話聲。
還是跟圈內天神商驍。
蘇荷眨了眨眼，「他以前不可能做嗎？」
商嫻大鬆了一口氣，心說我只能幫到這兒了，便飛快地要結束聊天。
說著，郭如那邊在忙亂聲里掛斷了。
「繼續吧。」
如果蘇荷的微博門戶能實質化，那麼別說門檻踏平，地基大概都要被洶湧而至的網友們踩塌了。
「……」
「以後離商嫻遠一些，不要再被她帶傻了。」
蘇荷悚然一驚，猛地抬頭，幾乎要以為自己想某人想出幻覺來了。
「商驍……」
「越在意，越小心翼翼啊。」
在即將觸到屏幕的那秒，手機突然震動。
極端碰撞的色彩切割出那道凌厲的身形。而從身影底端的腳后，向左上右上拉出與底色相反的對稱影子，即為大寫字母「X」。
蘇荷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所幸伺服器沒能承受住這樣突然指數上升的訪問衝擊——沒用一分鐘，【無法訪問】的字樣出現在每個人的屏幕上。
「而且，就算當年他說把你當妹妹，但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吧？」
「……老闆，你還真跟郭姐說實ｈｅtｕboｏｋ.ｃｏｍ.ｃｏｍ話了啊？」計安安問。
「這種時候隱瞞，不是欲蓋彌彰么。」
「嗯？」
然而這些話，再借蘇荷三年膽子，她也問不出口。
「好。讓你的助理別看了，JA這邊會做公關。」
「……」蘇荷眼神一閃，難得露出點遲疑，「這樣合適么？」
「說明你對他來說不一樣啊！從小到大，商驍眼裡就只有音樂，什麼時候有過妹妹了？再說，我家世交家裡那麼多女孩子，我怎麼就沒見他說把其他哪個當妹妹？？」
燈光通明的會議室內，圍著長桌坐了十幾個人，此時卻全都鴉雀無聲，表情或扭曲或詭異地看著主位。
他放下手機，修長的指骨交扣。
沉寂幾息，耳邊又是一聲低啞的笑。
「還有剛剛，自己被罵了一晚，先來問的卻是對我會不會有影響……」
「我、我助理，她是你的粉絲，她在你粉絲群里。」
蘇荷淡淡一笑，看起來興緻不高。
商嫻也笑起來。
計安安怔然抬頭，蘇荷卻顯然心不在焉，更沒注意自己方才說了什麼，拿著手機徑直走到旁側走廊去了。
蘇荷無意識地輕念出他的名字。
「嫻哥，如果三年前你說這話，那我可能就真信了。畢竟那會兒我還傻。」
白襯衫解了兩顆扣子，修長頸線上露一點淡色小痣，主位上的男人掛斷電話，眉眼便重歸清冷。
商驍似乎有點無奈地笑了。
蘇荷拿起手機，起身，走之前口不經心地咕噥了句：
「那，你真沒事嗎？我看粉絲群里都炸窩了。」
然而今天，點開這個熟悉的界面，就會發現兩條最新的轉發微博——轉自同一個十八線小女星。
然而她自己這邊也亂成一團麻，顧不得和蘇荷掰扯，只提高聲音囑咐：「你明天立刻來公司……不對，你明天別出門！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呈鳳》劇組那邊我幫你請假。公司ｈｔｔｐs://ｗww•ｈｅｔｕbｏｏk.cｏｍ.cｏｍ這邊處理好這件事前，你除了我誰也別給開門、任何人聯繫你你都不要透露任何信息，聽到了嗎！」
對面安靜下來。
眾人面面相覷。
他嘆聲，「蘇荷。」
「為了自己不去，為了我要去。」
「你和商驍認識多久了？」
蘇荷情不自禁地想起前天的劇組裡，那個狹小的儲物間內，那是她第一次離他那樣近，近到氣息都纏在一起。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很羡慕劇里的顧亭柔，至少凌霄某一刻是真的愛過她吧……
商驍重複，「之前遇到過那麼多事情，怎麼沒有找伯父？」
蘇荷：「……」
只是現實往往更殘酷一點。
「哈哈哈，那你跟我哥這是搞什麼，微博出櫃嗎？我可聽說伺服器都被你倆搞癱瘓了，牛啊。」
「不然呢。」
「之前怎麼不去？」
「沒多久。」
計安安一副無奈表情，「有什麼不合適的？這可是驍神主動幫你背鍋。你就算是單純道謝，也是應該的啊。」
「你也知道那是當年，早就不作數了好不好？」
電話掛斷。
猶豫兩秒，蘇荷毫不猶豫地賣了計安安。
無論是否粉絲，無人不知，他是圈內性冷淡的第一代表。連微博也是秉承個人風格，基本月更。
「沒什麼。但我就覺得，今晚這微博是個訊號——他一點都不避諱你們的關係，絲毫不擔心被記者追到你們兩個的隱婚上，你發現了嗎？這是過去的三年裡他絕不可能做的事情。」
她話風一轉：「不過，天神已經給你遞竿了，再上兩步就是神座啊——上去以後隨便你把上面的人怎麼吃干抹凈——怎麼樣，爬還是不爬？」
「沒有。」蘇荷很誠懇：「我在努力回憶。不過我小時候記事晚，所以一時半會兒算不太清。」
「？」
X，天神商驍。
「這麼明顯？」
把「算你狠」三個字憋回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郭如由衷嘆了口氣。
只剩一句隱約的尾音被收進話筒：
蘇荷一怔。
她後知後覺地捂住了嘴巴，然而已經說出口的話是收不回來了。
她抬頭，眼神無辜，和計安安面面相覷地對視兩秒。
蘇荷：「！」
可是無論蘇荷怎麼試圖清空大腦，商嫻的那些話仍然像是長了小翅膀，在她腦袋裡飛啊飛，晃得她一刻都不得消停。
「謝謝關心，一息尚存。」
郭如：「……」
「驍哥，剛剛是？」
蘇荷嚇得一僵。
「老闆你要是真擔心的話，不如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嘛。」
「你掛我的，我掛你媳婦的，真是天道好輪迴，爽啊……」
商嫻：「你都傻了這麼多年了，就再傻這一次——這次結果絕對不一樣。」
「……」
這麼多年了，他的那個世界里好像只有音樂，別的他一眼都懶得施捨，更沒有人踏進去過。
商嫻：「。」
而商驍，他從來都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
蘇荷顫抖地拿起亮著的手機，聲音小得像垂死掙扎：
蘇荷被商嫻一番連珠炮轟得暈頭轉向，甚至都沒去思考這話里透露的一個訊息，只跟著疑惑。
蘇荷卻欲哭無淚。
她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在走廊里站了會兒，等站不太住，又蹲下身去，抱著膝蓋抵著下巴，開始放空。
酥麻感順著耳尖一直通到了四肢百骸，蘇荷若不是抱膝蹲著，大概也腿軟跪到牆角了。
蘇荷由衷地鬆了口氣。
「別人不懂就算了，你怎麼還來奚落我？他當年說的，你聽到過。」
「還不是前兩天他——」
「答案就要你自己發掘了。」
神、啊……
蘇荷揉了揉被震得不輕的耳朵，苦笑：「郭姐，我還沒聾呢。」
「哎呀，薄屹找我，先不聊了——你好好想想啊！」
「我我我我不小心撥開的。」
「當然不可能了！你忘了當初我們怎麼ｈttｐs://ｍ.hｅtｕｂook•coｍ.ｃom找的借口？他以前一直當你單身主義者，不打擾和不影響是他對你的尊重——怎麼可能會做今晚這種沒分寸的事情？」
電話對面一頓，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作罷。
以前她最怕她家老闆被曝出已婚，現在她覺得自己錯了，她更該擔心蘇荷哪天被曝出「婚內出軌」。
「而且，這癱瘓跟我關係不大，我只是個無辜的小十八線，主要是你哥的功勞。」
「嗯……那，驍神晚安。」
【驍】：來抱。（轉發）//@蘇荷：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是被哪位大腿看上了？求抱啊大腿爸爸。
蘇荷抬了抬手，看光從指縫間漏下來。
全網炸了。
蘇荷莫名其妙地放下手機。
商嫻話聲戛然一停。支吾了幾秒后，她改口：
「那他怎麼……」
坐在商驍右側第一位，王思言表情扭曲了下，像是很努力地要擠出一個笑容，但並沒能成功。
幾秒后，她微垂眼，莞爾。
【驍】：認領「神秘人X」。（轉發）//@蘇荷：滿伍，列車長請發車 //@《穿越，異世界！》官方微博：……
交談里，蘇荷慢慢放鬆身體，徹底靠到了牆上，她露出個沒心沒肺的淡笑。
蘇荷走到長廊里，背靠上牆。她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指尖小心地點向「X」序列。
蘇荷卻已經看清通話顯示：
「……剛剛你自己被全民聲討的時候，都沒有現在看起來這麼心不在焉呢。」
「別謙虛。我了解過，這事里你絕對功不可沒。」
蘇荷心有餘悸地把平板擱回去。
計安安盯了幾秒，低頭嘆氣。
蘇荷一怔。
「鬧、鬧翻了。」
蘇荷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的。
——
「你今晚到底是怎麼了？突然跑來找我說這種沒譜的話，就因為他發的那個微博？」
商驍的微博背景七年未換，圖片分為左黑右白兩半色塊，分界線上一道瘦削身影，身影同樣以中心為線，卻是左白右黑。www.hetubook.com.com
「跟我三年了，滴水不漏。你這人脈藏得可真深，蘇荷。」
「蘇荷。」
蘇荷幾乎想就近撞暈自己。明明那人沒在眼前，但她臉頰依然紅得欲滴。
震撼太大，顯然他們一時半會兒還回不過神。
「嗯，晚安。」
又過兩三秒，她仰起後頸，後腦勺抵上牆。視線里，走廊壁頂，薔薇暗紋被醺黃的光描出柔軟的枝葉與花朵。
回神后，她定睛看了，有些哭笑不得地接起來電。
蘇荷有點急了，「如果真有問題的話，那我去找我爸……」
「我妻子。」
「早點休息。」
蘇荷被訓得腦袋都抬不起來了，聽到那人喊自己名字，她有氣無力地「啊」了一聲。
計安安說完，嘆氣。
「我……什麼時候……撥通的……」
郭如一噎，沉默幾秒，她語氣複雜地說：「我就問一件事，你告訴我實話。」
這兩個字總讓她安心，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事——
蘇荷忍不住輕聲笑了。
郭如差點被氣岔了氣。
蘇荷：「社會主義兄妹情？」
「行吧。你保持手機暢通，我這邊會議一結束，立刻給你電話。」
這要不是她天神，她真的真的要懟人了。
「啊？」
「……你在我的粉絲群里？」
計安安觀察蘇荷表情，又小心翼翼地問：「那你現在是在擔心驍神那邊嗎？」
蘇荷剛要開口，計安安彎腰撿起的手機被觸開免提，經紀人郭如近乎尖銳的嗓音撕開了客廳里的安靜——
蘇荷：「……」
商嫻一頓。
「嫻哥。」
「老闆你真奇怪，在對驍神跟對他之外的人或事上差別也太大了，像人格分裂似的。」
真的……不一樣嗎？
「唔。」
「嗯？」
X光們更是集體發瘋。
「怎麼，不方便透露？」
——
於是最後蘇荷只能小心地轉開話題：「微博的事情，會不會對你不太好？」
一想象那個場面，計安安狠狠地哆嗦了下。
蘇荷笑了下，「我沒藏，只是您沒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