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礙於空間，她的「實力」發揮不出一半，卻依然沒耽擱她折騰。
嚴奕剛要點頭，車內的最後排響起個低沉微啞的男聲。
「伯父不希望她進圈。」
「其實我也不喜歡你。」
商驍抬眸，眼神冷淡。
話聲一出，全車死寂。
以往在蘇家，她自己獨佔一個兩三米長寬的大床，一晚上能從床頭滾到床腳再來回幾遍，像是在夢裡跑馬拉松長跑，也可能是鐵人三項。
「所以我說，你不用解釋。」
「但沒有幾段風我會停下來聽——如果你不是蘇荷的表哥，我一秒都不會待。」
嚴奕擺擺手，「那只是個借口，雖然也不算錯——畢竟蘇荷最開始，不就是為了你才入圈的？」
他忍不住低下頭，揉揉眉心，壓住臉上那洋溢的笑意。
「搞得他也狼狽，蘇荷也狼狽，偏偏父女倆是一樣的倔，誰也不肯先退一步。」
車內中後排，蘇荷和計安安睡得正香。
蘇荷：「……？」
「蘇小姐，你這處公寓大概是被狗仔們發現了——至少有三家媒體的車守在外面，我建議你這兩天先別回這邊了。你有沒有什麼別的住處？」
「我雖然不苟同，但也不會不敬長輩。他是蘇荷的父親。我不理解，但會尊重。」
正欲下車的計安安僵在門后，一臉獃滯地看看商驍，又看看嚴奕。
「下車聊聊？」
商驍話落，車門打ｍ•hｅｔuboｏk•coｍ.ｃｏｍ開。
商驍對人情世故極少在意，但並非不通。
嚴奕卻笑得更厲害了，「對，就是這樣——你看，但凡有心有感情的正常人聽了我這樣的話，就算不生氣至少也會有點情緒波動——而你。」
商驍停身。
更何況，看起來還栽得如此徹底。
商驍回身，眸子黑沉。
「你要跟蘇家撕破臉？」
剛說完，蘇荷就發現計安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他垂眸。
嚴奕好笑地感慨。
畢竟那是商家長子啊，只憑一張臉也能叫世交里不知道多少女孩兒追思戀慕，那冷淡性格和音樂天賦的加成更是讓人前仆後繼。嚴奕和他年紀相仿所以最清楚不過——玩笑點說，那人從小到大就是踩著無數顆碎成渣的少女心還毫不在意一路走來的。
蘇荷睡相從來都不太好。
「你說的對。別人的喜歡與不喜歡我並不在乎，你說的那些於我也只是耳邊風。」
所以他從沒想到，商驍竟然真的有一天會栽進蘇荷手裡。
「你真的已經喜歡上她了？」
嘖，暴殄天神。
只須臾間，嚴奕望著後視鏡的目光便被裡面那雙驀然抬起的漆黑眸子擒住了。
嚴奕回頭看向王思言，蘇荷和計安安同樣不解。
愣了幾秒，嚴奕露出個八顆牙齒的笑容。
嚴奕一頓，笑了，聲音輕飄飄的。
*
商和-圖-書驍側眸，瞥了一眼身旁，女孩兒窩在另一角睡得正香。
他輕聲道。
蘇荷：「？」
「答案你說呢。」
王思言擰著眉，正轉身看著車屁股後面越來越遠的公寓樓入口。確切說，是入口外路邊停著的車輛。
嚴奕笑容一頓，「我解釋什麼了？」
蘇荷眨了眨眼，玩笑。
「可惜還是失敗了。」
風裡，嚴奕嗤笑了聲，揉揉胳膊，「嘶，真冷啊。」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司機助理交替開車。不過無論誰握著方向盤，另一個人也保持清醒，以免夜駕疲憊出了事。
商驍眼神仍平靜。
駕駛座上，邢天娛樂的司機一愣，但還是下意識地照辦了。
商驍於是起身，跟在嚴奕身後下了車。
「你就跟耳邊吹過層風一樣啊。」
嚴奕倚著車門，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那個笑容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夜色的涼，看起來卻直讓人背後發冷。
全程熟睡的蘇荷對此很茫然也很無辜。
嘖，衣領都扯開了。
嚴奕：「……」
「伯父以前那些做法我永遠不會苟同。有我在，你們別想再給她施壓。她想做什麼便去做，誰都不能攔她——蘇家也不行。」
兩秒后，眾人目光驚悚地看向兩人。
「沒必要，也沒用。」
車旁的夜風攪動一席靜默。
嚴奕開口：「以你現在的位置，也該換個住處了。下個月我給你疏通一下hetubook.com.com，你這幾天先……」
確認過後，他轉回來。
「怎麼了？」
「所以你這樣的人，蘇家怎麼可能放心把蘇荷交給你？我姑父表面脾氣臭性格硬，對蘇荷也不苟言笑，可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要不是親眼看著蘇荷喜歡上你這麼一個冰塊，他又怎麼會使出苛責到殘忍的法子也要逼蘇荷回家裡去？」
「雖然不喜歡，但我懂，因為你不在乎——別人喜歡還是不喜歡，那是他們的事情，和你無關。你從來不在乎。」
後視鏡內，四目相對。
「你不用解釋。」
商驍卻突然開口。
「但我覺著這是人之常情。是，天神商驍，圈內的流量們也沒辦法跟你比流量，你有那麼多粉絲，都喜歡你喜歡的要死要活——不過我覺得，那是因為她們中沒有一個人真的走近過你或者了解過你。如果真的走到你身旁，那她們大概就會發現，在你身邊，蘇荷這樣的小傻子才是異類。」
「我在D區的別墅只有我自己住，你也來吧。」
長空如墨，星稀月朗。
下了車關了門，嚴奕便倚到了車門上。他從口袋裡拿出盒香煙，晃出一支，抬手示意了下商驍。
「那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從S市回A市，長路漫漫。又是時值凌晨，高速路上也鮮有車輛。
商驍淡淡看他，仍未說話。
商驍不言，側身看向嚴奕。
「……」hetubook.com.com
更何況，嚴奕的語氣里也並沒有掩飾那點不是很善意的情緒。
商驍眼底微瀾，像是有什麼很深的情緒沉澱下去。
「嗯。」
於是蘇荷從朦朧里醒來后，就一直承受著來自計安安方向時不時傳來的怨念目光。
商驍微皺眉。
商驍說完，似乎便要轉身。
那人卻連眉都未皺，只把那隻不安分的手爪拿下來，安撫到外套下面。似乎是怕她受了涼。
嚴奕和他對視，然後笑容微收。
蘇荷不解地從計安安那兒收回視線，接話。「前面不遠就有個酒店，星級和保密性應該都不錯，我先住那裡。」
路途過了大半，遇見服務區，車開進去，司機助理去了衛生間。
「表——表哥？？」
那個「也」字被他有意無意地咬重了。
嚴奕再抬頭時，後視鏡里原本枕在商驍肩上的女孩兒已經自行「翻滾」到另一旁去了。
嚴奕睡不著，便促狹地笑，看著後視鏡裏面自家妹妹把圈裡那位素來以冷淡清寡聞名的天神又抱又枕。
嚴奕一愣，隨後笑了，「瞧我這記性，都忘了圈裡你那有名的幾條俗例——不抽煙不喝酒，是吧？」
邢天娛樂行政部總監嚴奕，是蘇荷的表哥，而邢天老總就是自家老闆的親爸——這件事讓計安安的認知和三觀再次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商驍垂著眼，很平靜地給她第N次蓋上被她弄掉的外套。那張側顏冷和圖書淡清雋，在車內柔和的燈光下，更襯托得立體而好看。
「別減速，直接開過去。」
大約早上七點，一行人終於回到A市。簡單商議后，保姆車開向了蘇荷的公寓，準備把蘇荷和計安安先送回去休息。
「……」
那雙眸子里漆黑平靜，猶如身後模糊昏暗的群山間那抹夜色。
「畢竟，你說哪個人會喜歡上一個沒心的冰塊呢？」
兩人並未走遠。
只是眼見要停下時，車窗邊的王思言卻突然皺眉。
他抬頭，斜著看向商驍，意味不明地樂：「蘇家的小姐，生日的白天要跑通告就算了，晚上竟然還會因為私生飯的事情半夜進警局，這慘的喲……哎，你知道蘇荷被勒令不準回家的事情吧？」
嚴奕想都沒想，往前追了一步。
「我這種級別在圈內應該屬於剛剛脫離工薪階層，這處公寓還是公司提供的，哪會有別的去處？」
也難怪音樂天賦之外，能一己之力壓得圈內新生代歌手翻不過身來啊。再看看他那個平常最愛裝乖巧實則心裏藏了只小老虎的妹妹……
他用的是口型。
嚴奕越看越忍俊不禁。
他說著話，香煙收回口袋裡，晃出來的那根只叼著，並沒點上。
高速公路旁，夜風吹過闃然的曠野，涼意里染上松香。月下的遠處風影相疊，林濤如浪。
以前他和蘇家的長輩一樣，覺著蘇荷對商驍，喜歡再多也是白給。
嚴奕笑容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