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琛走過去，把老師留的紙條給她。
宋瑤毫不猶豫：「會死很慘。」
顧景琛點頭，從側旁取了托盤，走向水吧的窗口。
所以當丁淺抬著托盤迴來時，發現桌上只有宋瑤一個人時，語氣驚喜：「他走了？」
顧景琛瞥了他一眼，唇角還留一點尚未淡去的笑意。
等她回到位置，兩張呈對角線的空位擺在面前——
丁淺：「……」
「……」
「沒關係。」
丁淺剛松下的一口氣又提了回來。
他剛要轉身，就看見了桌上那個只剩了個果核的蘋果。
自習課後，顧景琛替老師布置作業：「數學課代表是誰？」
初中部的恩師家裡急事，顧景琛被臨時抽調，去幫老師看自習。
之後的一整頓飯，丁淺都吃得安靜如雞。
在一旁目瞪口呆地旁觀了全過程，段勁峰到這會兒才回過神來，腦子裡一轉，笑意浮上臉。
丁淺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把托盤上的三套茶碗蒸放到了桌上，然後轉回身來，杏仁眼微勾，笑得乖巧——
而後，他抬頭望過來，瞳仁黝黑，又清澈乾淨。
「學長請坐，我去拿餐具。」
——從未見過賣隊友都賣出如此速度的無恥之徒！
顧景琛筆尖在空中一停，然後才落下去。
「……」丁淺眨了眨眼，「我挺想請學長吃頓飯的，只可惜已經約了室友——」
「好好表現。」
顧景琛低笑了一聲，嗓音低沉磁性，長長的眼睫遮了下去。
那雙https://m.hetubook.com.com眼瞳里的情緒，卻是冰冰涼涼。
「……」
「啊，忘了。」
「緊張？」
宋瑤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我沒告訴過你嗎？D神從大一第一次進食堂，被人以一個高難度動作灑了一杯豆汁之後，就再也沒來過食堂了。」
他抬起頭，漆黑的眼瞳里映上女孩兒身影。
她停了一下，「三食堂的話，就這些。」
「哎？這麼巧？」
顧景琛長腿后踏，退了兩步，從拎著的雙肩包里拿出一件東西，放在丁淺面前。
身旁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然後……
宋瑤：「……」
四年前。
被那個連在定妝照上都從未見過的淺淡笑意閃了一下，宋瑤大腦空白地開口：「檸檬汁。」
「一起走吧。」
這次沒給顧景琛餘地，丁淺以最快速度離開了對方視線。
「自習課，別吃。」
——可我介意啊！
默然了兩秒，顧景琛輕啟唇：「你呢？」
丁淺步伐停頓了一秒，然後面不改色地去了顧景琛旁邊。
丁淺睜大了一雙漂亮的杏仁眼，裏面寫滿驚嘆：「一整杯？全灑身上了？」
不遠處，顧景琛坐在一張四人桌旁，沐浴著半個食堂的「慈愛」目光。
顧景琛翻了一頁手裡的策劃案，似是無意地問了句。
丁淺忽然有點不詳的預感。
思考的時候嘴裏不嚼，腮幫子鼓鼓的，跟只軟乎乎的小倉鼠一樣。
頓了頓，
ｈｔtps://m.hｅｔuｂｏoｋ•ｃom.cｏｍ她補充了一句：「這個排場，還做得到不會消化不良？」
丁淺：「……」
「咳，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宋瑤：「你重點歪了。」
段勁峰縮了回去，心虛地清了清嗓子。
右邊那人是右撇子，飲品放左手邊。
一顆用透明彩紙包裝精巧的……蘋果。
……
丁淺生無可戀，問宋瑤：「你男神平常吃個飯，都這個排場？」
顧景琛身旁，或者對面。
聽見頭頂女孩兒溫軟的聲音，顧景琛之前被無間歇盯了十分鐘的鬱結一掃而空。
「明天二輪面試？」
果不其然，段勁峰視線在兩人身上一轉，笑呵呵地接了下句：「你們這進展——」
一秒之後，她就聽見耳朵後面有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一點深藏的笑意：
「顧學長喜歡吃什麼？」
顧景琛沉默了一秒，唇角微掀：「我以為，你們是這樣互相稱呼的。」
然後，丁淺親眼見著，顧景琛抬起視線看了一眼腕表，點了點頭。
「別怕。」
「謝謝學長。」
丁淺微怔。
拉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宋瑤，剛到三食堂，丁淺就後悔了。
辦公室里只剩下了兩個人，彼此呼吸似乎都寂靜可聞。
屈起的指節輕輕扣了扣她的桌子，顧景琛眼瞳漾著笑意：「自習課，不能吃東西。」
丁淺：「……」
丁淺遂轉移火力方向，笑意依舊清麗乖巧：「小瑤，你和-圖-書呢？」
「……草莓汁。」
——
宋瑤幽怨抬頭，然後看著丁淺身後，表情扭曲了一下。
「你的檸檬汁。」
宋瑤正思考該怎麼開口跟D神說第一句話，就聽見清淡低沉的聲線微動。
乖巧笑容掛上臉：「顧學長，午飯時間到了，我有點餓了。要不……」改日再聊？
「不會吃了你。」
宋瑤思考了一秒：「……死狀能稍微好一點？」
顧景琛走過去的時候，丁淺還一邊抱著那個咬了一口的蘋果，一邊皺著眉鑽研難題。
丁淺斬釘截鐵：「沒有。」
宋瑤跟上去，奇道：「不慫了？」
「抱歉學長，我忘帶手機了，要回一趟寢室——學長先去三食堂吧，我去那兒找您。」
修長白皙的手指，似是無意地扣了一下桌面。
「我不介意。」
接過來之後，丁淺才覺得哪裡不對。
沒想到會被反問，丁淺怔了一下才認真地想了想：「咕咾肉，石鍋魚，炒青筍，蒸粉。」
段主席逃難似的沒了影兒。
丁淺：「……」
丁淺：「……」
丁淺努力維繫好本次見面的最後一點乖巧。
鋼筆被擱在桌上，顧景琛單手插兜，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丁淺想了想從行政樓一路到食堂，可能經過的人流量，她一把按住兜里的手機，一臉歉意：
「拼桌。」
顧景琛站起身，修長十指間，鋼筆咔噠一聲被蓋上筆帽。
身旁一杯飲品遞了過來，抵著杯子的五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漂hetubook.com.com亮得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顧景琛站起身來，剛欲抬步，長腿一頓，側眸望向宋瑤：
丁淺抿唇一笑，轉身往食堂窗口走了。
坐在對面的宋瑤目瞪口呆地看她。
丁淺面無表情地看她：「原來你男神在你心目中的定位，也不過如此。」她轉身，「……走吧。」
「小淺喜歡什麼口味的飲品？」
「嗯，那大概是段主席認錯人了。」
「……」丁淺怔了一下，抬起頭來，笑得乖巧極了，「好的，學長。」
「嗯，是拼桌。」
兩杯透亮的檸檬汁和諧地排在一起。
然後她目光重新落回右手。
玩笑歸玩笑，即便目光披身，丁淺走到半個食堂的焦點中心時，神情也乖巧得讓一旁的宋瑤都找不出一點瑕疵。
「學妹喝什麼？」
丁淺意想中的不悅反應，並沒有出現在男人的身上。
所幸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
「學妹坐吧。」
「我知道了，還是上次那幾種是吧？」
「嗯。」
她好像聽見有人話裡帶笑，是錯覺嗎= =
「嗯。」
他坐在講台上翻習題冊的時候，突然聽見教室里一個壓得很低的聲音——
恰相反，顧景琛薄唇一掀，望來的那雙深黑的瞳子里，像是點了兩盞星火。
軟乎乎的小倉鼠把手舉起來了。
心理陰影的丁淺本能抬眸，然後發現來者並非董晟，而是學生會段主席。
「可惜，還沒有。」
顧景琛點了下頭：「那我也喜歡這些。」
她作為一個左撇子，飲品和-圖-書放右手邊。
他沖顧景琛眨眼：「顧主席，保安室電話還要嗎？」
「嗯，我也餓了。」
丁淺思考。
顧景琛唇角微掀，站起身來，「我先走了。」
「那通知他換個地方？」
「這頓飯的回禮。」
男生唇角掀起一個難察的弧度，「是拼桌。」
「學長再見。」
「咔嚓……」
宋瑤僵著脖子轉過去：「小……淺？」
「如果我現在跟他說，我突然有事，來不了了……會怎麼樣？」
耳邊有人笑意低沉。
「……」被那聲小瑤激了一身雞皮疙瘩，宋瑤僵著臉，「我和你一起去就——」
「同學。」
直到——
——敢在這個時候走到顧景琛對面的，不是瞎子，就是真正的勇士。
——宋瑤，你D神人設崩了。
聲音乾淨，又帶一點低沉的笑意：
「之前來找過我？」
「……」
丁淺沒回頭：「突然想起來，我沒他手機號。Plan到N也沒用。」
丁淺乾淨利落地截住了段勁峰的話音。
眼看著對話向著正常的結束軌道運行，丁淺瞥了一眼時間，靈光一閃。
這是一個多沒誠意的回答？
然而剛請完罪，丁淺很有覺悟：「那我跟室友說一下。」
「謝謝學長。」
認親結束，看來也被原諒了，丁淺正在想該用哪句做退場，能顯得比剛剛那位學長有誠意一點，就聽見那個低沉清澈的聲線微震。
「……」
她抬起視線來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宋瑤——草莓汁。
宋瑤不厚道地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