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現在呢，你知道答案了？」

想起顧景琛那句話，丁淺嘆氣：「非常清楚了。」

看清了丁淺的反應，顧景琛心裏無聲一嘆。

顧景琛唇角一掀，伸手摸了下丁淺額發。

女孩兒未看見的地方，男人掀起眼帘望著她。

「覺著什麼？」

顧景琛重複：「不是投票了嗎，我會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兒——你投給哪一種答案了？」

「……」

「可你還年輕——」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覺著的。」

「對，我還年輕。」

還懵著的丁淺被摸了摸頭頂。

「當時有個得票最高的答案，說顧校草根本不可能喜歡人類。」

丁淺柳眉一皺, 抬眼：「卓哥，我喜歡什麼人, 從來都不需要你們那一套標準來衡量資格。」

不過這邊還沒同情完，再想想下次自己回到家裡有可能需要面對的局面，丁淺就覺得有點腦仁兒疼。

周卓的語氣稍急, 收到旁人目光后, 他便攥著拳, 按捺下來，只是雙目仍舊緊緊地盯著丁淺——

幾個小時下來，丁淺都有點佩服還能維繫笑容的林雨桐了。

「我以前什麼樣子……你還記得？」

「……」

林雨桐笑意微滯，卻似乎仍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丁淺一眼，然後才輕咬貝齒轉了回去。

「……」

「小淺，你的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你都沒有經歷過，你如今所作出的決定，很有可能讓你在將來感到後悔！——到了那hｅt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時候你該怎麼辦，你還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顧景琛動作一頓，繼而掀唇。

「……」

「抱歉。」

「……那打擾了。」

說到這兒，丁淺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林雨桐站起身來，沉吟了很久，才目含希冀地看向顧景琛——

男人垂了視線，坐直回去，薄唇微動。

她忽然有點笑不出來了。

「……」

丁淺沉默了片刻。

顧景琛側眸望她：「你留下來，負責會議記錄吧。」

「說實話。」

丁淺噎了一下，坐了回去。

「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那明天晚——」

丁淺的眉眼間神色稍涼，「我不是那個需要你們來為我做判斷, 來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麼走才對的孩子了——你和父親不需要、也不應該再直接決定我的人生方向。」

「……」

「手機帶了嗎？」

「……」

「顧主席。」

「我們的一點私事，不該耽誤林社長的時間。」

「卓哥，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 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接受什麼樣的未來, 都應該是我自己的事情。」

墨色的眼瞳里清冷沉寂，冰冰涼涼。

還沒從回憶里完全拔回神來的丁淺聞言一怔，繼而笑道：「我怎麼會知道？」

——偏偏托顧主席的福，她明顯覺著自己這個小記錄員比對面林社長的戲份還多。

「——這種類型。」

丁淺點頭，琥珀色的眸子平靜地望著m•ｈet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ｍ周卓，「與你和父親相比，我永遠都是年紀小或不懂事的那個，可這又怎樣呢？」

顧景琛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奈地看了丁淺一眼，轉回來。

「抱歉，我之前就已經和小淺約好了。」

顧景琛的唇角掀起一個帶著無奈情緒的弧度。

林雨桐體貼地抿著唇笑了一下：「沒事，不用客氣。」

「……沒什麼。」

「怎麼了。」

「……帶了。」

丁淺心虛地避開視線，「就是覺得，不管以前還是以後，會喜歡上你的女生實在……有點慘。」

林雨桐：「……」

不等林雨桐說完，顧景琛壓著她的尾音開口，抬眼。

「景琛學長，你們是要談校慶演出的事情的話，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桌對面，林雨桐神色有些微尷尬地望著這兩人。

顧景琛的指節扣了扣桌面，唇角也掀了起來。

「追求者」三個字落下, 整張桌上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我當時被一個……朋友拉著，投給了她所屬的那種類型。」

話音落下剎那，驚慌複雜交織的情緒從女孩的眼底飛快地掠了過去。

「那我告訴你答案。」

等到這個小型會議基本結束，在這白日短了許多的季節里，窗外天空已然擦黑。

「…………小淺，你不要想說服我了。」

丁淺在旁邊同情地看了林雨桐一眼。

「聽話。」

丁淺翹著唇角趴了回去，「我就是發現……原來你還跟以前一樣和_圖_書。」

顧景琛未抬眼，將桌面上的材料整理起來，聲音乾淨也淡定。

丁淺懵了一下，「我什麼筆或者本都沒帶。」

話音一落，周卓沒有再給丁淺解釋的機會，直接起身，去前台結賬，然後轉頭出了咖啡廳。

她開口：「可能是因為我見過太多了——林學姐這種在其他女生眼裡看來也很完美的類型，學長也拒絕過不止一個了吧？其他各種各樣的就更多……」

周卓神色冷寂，「在這件事上，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可能退步——因為這關乎你和方家未來的全部。」

「小淺，我希望你知道, 方叔叔能放任你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已經是他的最大讓步了，你不能在這件事上也這麼任性。」

「……」

「……」

「卓哥，你說每一個人在死之前，是會悔自己做過的——還是悔那些自己心心念念、卻終是退縮不為的呢？」

丁淺低呼著直起身，「尤其是特別無情地拒絕別人的時候，跟剛剛一模一樣。那時候我就覺得——」

「卓哥……這也是之前我想跟你說的事情。」

顧景琛嘆了一聲，不知因何而起，「那你投的哪一票？」

「……沒什麼。」

丁淺眨了眨眼，「記得中學那時候，學校女生們私下最流行也是爭議性最大的話題之一，就是顧校草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兒——或者說什麼樣的女孩兒才能逃脫被慘拒的尷尬局面——結果最後都沒人能說出答案。」

丁和-圖-書淺：「？？？」

「可我也會有喜歡的人啊。」

她輕輕地吸了口氣，復又開口。

話音到此戛然而止，周卓到底顧忌有外人在場。

她的手抵上桌面，女孩兒從來沉寂在心底的情緒，在這一刻表露得讓周卓心驚——

等對方身影已經消失在馬路對面，丁淺收回了視線，感慨頗深地看了顧景琛一眼。

丁淺情不自禁地失了下神：「……什麼答案？」

丁淺的聲音愈發地放輕，但每一個字句都帶著年輕的堅定——

丁淺愣了一下，不解地轉頭看向顧景琛。

他平息了一下呼吸之後，才冷眼望向丁淺。

……有些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總有能讓你下一秒就快哭出來的功力。

顧景琛神色平靜，唯獨一雙墨黑的瞳子里情緒翻湧，深邃得像是要把人吸入其中。

「方叔叔是不會同意的。——他根本沒有資格做你們方家的女婿。」

周卓似乎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看著丁淺的目光盛滿了不怒而威的氣勢。

「那你這是故意要氣我？」

周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才按捺下快要爆發的情緒, 他冷冷地看了顧景琛一眼，才轉回頭望向丁淺。

空氣陡然沉寂了幾秒。

丁淺淡淡一笑，眼底卻有些情緒掠過去。

「聽話。」

「我可能會後悔——但如果能夠選擇，我更願意因為自己而後悔。」

「至少，等到幾十年後，回憶起我所活過的一生——我願意後悔自己做錯了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但不想後悔自己因為膽小、懦弱，甚至還沒有邁出第一步，就只敢縮回到你們搭起來的那個保護圈裡而錯過的任何事情。」

然後她伸手指了指桌子對面，已經空余了的位置上。

說到這兒，丁淺驀地合了嘴巴。

丁淺面無表情地接受其他三人的目光檢閱。

男生輕一挑眉。

令丁淺愈發不安的這幾秒度過之後，她才聽見那個低沉的聲線再次震響——

顧景琛抬眸。

顧景琛頓眸，一字一句。

高挑漂亮的女生的眼眸里似有深意。

丁淺本也想跟著起身追出去，只是剛站到一半，身旁的人似笑非笑地望過來。

……到底不捨得把她逼得太緊了。

林雨桐強笑，轉頭快步離開了。

收拾材料的修長十指驀地停住。

似乎是才注意到林雨桐的目光，顧景琛轉了回來。

「今晚我想請你一起吃晚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呢？」

「……他說的是真的？」

「啊，這個。」

她側了下臉。

「怎麼可能不記得？」

「都被她預約了。」

丁淺沉默了兩秒, 點了點頭。

於是，接下去的一個下午，原本不屬於這個小型會議成員的丁淺同學就被迫充當了記錄員的角色。

「我喜歡你。」

在深含了無比哀怨的眼神只得到一個含笑注視的回應之後, 丁淺生無可戀地轉了回去。

「可你是方叔叔唯一的親生子女——我和喬染誰都不能跟你相提並論, 你怎麼忍心讓方叔叔——」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