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啞動聽的聲音里藏著一絲夜風和遠處的煙花都壓不住的輕顫。
「媽您別逗他了。」
秦樓：「可是我都在校慶上求婚了！」
宋書：「。」
秦樓轉回來，「那你們去吃飯吧，也到中午的下班時間了——宋助理留在這邊陪我討論一下會議內容就好。」
「小蚌殼，你剛剛說什麼？」
宋書緊皺起眉，轉回身向秦樓。
秦樓想了想，不在意地擺擺手。
……這個瘋子。
秦樓一直身，晃著長腿懶懶散散地往她這裏走，「你猜呢。」
「他們不會過來。」宋書抬眸，精緻的臉蛋上沒什麼情緒，「而且，管家他們也是要回去過年的——這種時候了還不放假，你是周扒皮嗎？」
「明知道我是故意的，你怎麼就總是忍不住要順著我來呢，小蚌殼。」
然而此刻，落地窗前的電子遮光簾正在隨著「咔咔」的響聲緩緩降落——大部分的光開始被驅趕在外面。
「……」
秦樓停住，然後垂回手，慢慢抱進宋書，「嗯。」
宋書眼角微彎，「你想單身一輩子嗎？那我可要換個未婚夫了。我爸媽催婚催得急，想一輩子單身的未婚夫，再喜歡也只能扔出門了。」
宋書看得清楚——那雙桃花眼裡映著她的身影,盛著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分明是愉悅、期待和興奮得難以自抑的情緒。
宋書眼神輕晃了下。
「……你把門鎖了？」
婚篇：loonyanddoll
「——？」宋書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回眸看向秦樓，「你就不怕中途有人進來？」
會議室里驀地一寂。
宋書走過來，把秦樓拿起的那個碗放下，她看向梅靜涵，無奈地笑：「上次我不是在電話里跟您說過了，他就一個小少爺出身，除了小時候吃了點苦外，一直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刷碗這種事情他哪會做？」
宋書：「。」
「……」
看著他家小蚌殼一副生無可戀面無表情的模樣還陪他演戲，秦樓就忍不住想笑場，但中途又忍回去，他綳起表情故意戲耍似的去蹂.躪.著吻女孩兒的唇——
梅靜涵嘆氣，「我就是聽你說了我才不安心呢。回國前媽不是就跟你說過，談戀愛結婚就找個踏踏實實的，長得不用好看，家裡不用多有錢，人穩當些好過日子，他這個……」
宋書抱著會議記錄本的手慢慢收緊了點，她繃住表情，轉開臉試圖躲過秦樓貼近的呼吸，「秦總想多了，我沒猜到。而且已經接近午飯時間了，秦總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先——」
梅靜涵急了，「你那當然不一樣——」
宋書上下一掃，「鑰匙藏在哪裡了？」
宋書沉默的間隙里，秦樓已經不緊不慢地舉著雙手走到她的面前。
「……」宋書想象了一下感覺那樣更難以脫離這苦海，她只得屈服地無聲一嘆，然後配合著她已經猜出來的秦樓的劇本開口，「秦總已經有女朋友了，請您自重。」
「如果對象是你，那什麼事我都可以用求的，你想聽么？」秦樓毫不猶豫地說。
身為秦家歷代最年輕的掌門人，秦氏集團在他手裡被打理得蒸蒸日上，論能力論謀划論眼光，秦樓可以自認同齡里沒人能和他作比。
晚上的年夜飯，秦嶼崢和梅靜涵一番商量下，還是從隔壁把秦老先生一起請來了。
宋書拍拍手,直起身,笑容寡淡微涼,「秦總,我畢竟不是您的生活助理，系領帶這樣的事情您還是自己學著些好。不然我這樣生疏,下手沒個輕重的，下次再勒著您，那可如何是好？」
宋書僵了兩秒，舉著牙刷的手放下，另一隻手推了推自己肩旁的腦袋。
秦樓垂著眼，情緒上沒什麼起伏，「安排？比如呢。」
「他和我一樣的。」宋書平靜地說，「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當初的他，那我的性格大概會變得更偏執更奇怪——是他把我從那個深淵里推上來的，他還在裏面，但那不是他自己選的，而且他對我來說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是……很好的。」
宋書頂著一張透紅的臉蛋，僵著身往會議室前門走，「鑰匙拿出來。」
秦樓屈腿，單膝跪到他的女孩兒面前。
宋書有點咬牙切齒的：「是你的臉皮太厚下限太低了！」
宋書到底受不住他這樣的央求，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臉兒，繃著表情沒起伏沒感情地念台詞，「秦總別靠近了，再近點我喊人了。」
他沉默兩秒，垂了眼，似乎是輕嘆了聲。
宋書失語。
遠處黑漆漆的夜空里，突然有個煙花飛上了天。
宋書回過神，沒什麼情緒的臉蛋上微微皺起了眉。她抱著會議記錄本，字音清晰緩慢：「和-圖-書秦總，這裡是公司，也是財務部的會議室——你想做什麼？」
在一樓通往二樓的休息平台里探出一塊露台去，宋書被人擱到外面，口鼻處的遮擋才鬆開了。
宋書筆尖一頓，抬眼。
「……」
須臾后，他輕眯起眼。
秦樓本能地湊過來，在女孩兒嘴巴上親了一口，「唔，留蘭香味道的。」
秦樓露出愉悅的笑，「喊人也沒用，會議室里有隔音，門也被我鎖了，沒人能聽得見你求救。」
如果換了別人在，那大概還會因為這過於安靜的獨處而覺得尷尬，然而對於早已習慣了彼此獨處的秦樓和宋書來說，這一點顯然構不成問題。
秦樓無辜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我沒鎖門。」
宋書默然幾秒，開口：「媽，我們剛認識那時候，您和爸應該也覺得我性格奇怪吧？」
秦樓皺眉，下意識伸手想去捂女孩兒的耳朵。只是在他動作時，靠在他胸膛前的宋書突然輕聲開口：「新年到了，小瘋子。」
「啊，是，」梅靜涵連忙拍拍宋書手臂，「囡囡，跟瞿阿姨問好，瞿阿姨是住在我們後面那排的。」
秦樓：「唔，說你只是我的助理，我不應該這樣對你，再靠近點你就要喊人了。」
然後她停住俯低的上身,雙手抬起來,伸向秦樓。
恣肆，愉悅，興奮難抑——活脫脫的一個瘋子。
秦樓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你睡著以後，我從窗戶爬進來的。」
「——！」宋書終於再忍不住漲紅了臉蛋，她手裡抱著的會議記錄本抵到秦樓身前。宋書一邊把人推阻開，一邊微微咬牙，「秦樓，這兒是會議室，你鬧也有個限度。」
宋書：「哦。那如果你再仔細往後回憶一點，你就會發現不但你求婚了，我還拒絕了。」
「需要在外面布置煙火表演嗎？或者，少爺要不要開著遊艇帶宋小姐去江上跨年？」
雖然宋書很想給秦樓一個教訓,但此刻絕對不合適：會議室里十分安靜，財務部所有職員無論明處還是暗處的注意力顯然都在兩人身上。
「誰和你鬧了？」秦樓壓身上來，把宋書最後一絲活動餘地壓縮到無，他微灼的呼吸吹拂在宋書的耳旁，「我是認真地準備睡你了，秦情助理。聽說你也有男朋友，那我小心點，不讓他發現就是了。」
秦樓輕吸了口氣，慢慢平復下胸膛里擂鼓似的心跳，然後他鬆開緊緊抱住女孩兒的發僵的手臂，退後兩步。
宋書微抿著唇，沒說話。
恰巧同住的別排鄰居從小路前過，隔著不遠停住身，「梅姐，這是女兒回來了啊？」
「有女朋友怎麼了？我又沒有要你做我女朋友，我只是想潛規則你。」
他們沒來得及得到更多看戲的機會，會議正式開始。
「至於我到底想做什麼，」秦樓啞聲笑了起來，他向前微微俯身，「我剛剛關上窗帘，你難道還沒猜到？」
「說沒猜到可以不說么。」
「喊秦樓做什麼，你未婚夫已經氣昏過去了，我不是他，我是專程夜裡『採花』的。」
宋書懶懨懨地抬眼睨著秦樓，「秦總，你那腦袋裡現在裝的都是什麼，成噸的黃色廢料嗎？」
「你要是不喜歡，我們換個劇本也行。」
須臾后，她反應過來什麼，表情空白的臉蛋上，那雙好看的杏眼深處流露出一點淡淡的嫌棄。
「嗯，有點堵。」
幾秒后他把宋書勾起來，「委屈」地湊在她面前：「我怎麼就不是未婚夫了？」
幾秒后她垂了垂眼，「明天不會鎖門了。」
不知道這人腦迴路又跳頻到什麼奇奇怪怪的電視劇里，宋書實在懶得和他掰扯。
宋書空白著表情端穩了無辜清純小白花的戲份，順著他的話接，「不知道。」
秦樓喝得不比秦嶼崢少，但從面上來看沒半點痕迹。
秦樓一頓。
秦樓只催促她，「該你說台詞了，你猜到劇本了吧？」
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問題。
「哎喲，那他有沒有什麼同事同學之類的？我看小夥子一表人才，應該也交了不少朋友吧？我這邊啊……」
「說什麼。」
「那我收回。」
秦樓放低了聲音，「小蚌殼，快說台詞。」
靜止兩秒，宋書輕吸了口氣，合上面前的會議記錄本。她面帶微笑地站起身，然後微微俯身，低到秦樓面前。
忍了幾秒，他沒能忍住，從后抱著女孩兒貼在她長發間啞聲笑起來——
秦樓思索幾秒，問：「把他們接來老宅怎麼樣？」
秦樓還試圖在未來岳母那裡給自己掙回一點印象分：「但我學東西很快的，伯母。」
秦樓右手牽起女孩兒的手。
而在他們的目光下,宋書細和圖書長的左手指尖掐住秦樓的襯衫領口,緩緩捋平，隨即調整到領帶結的位置上。她的右手拉住領帶,然後用力一收。
秦樓：「……」
秦樓笑起來，「知道什麼叫潛規則嗎，秦情助理？」
秦樓理虧默然。
宋書的動作一停。
秦樓想了想，「江上太涼，不如抱著小蚌殼在被窩裡睏覺。」說完，他一抬眼，似笑非笑的，「小蚌殼，你覺得呢？」
「這有什麼好謝的，再這樣和我說話我可要打你了？」
秦樓忍住笑，微垂下眼。
這突然就冷硬下來的語氣帶著女王范十足的不容拒絕，前後反差之大讓會議室里職員們紛紛愣了下。這回他們終於忍不住，即便有點怕和秦樓撞上目光，但他們還是小心地抬起視線。
他這邊剛問完好，對面老太太眼睛一亮，「哎，這位是……？」
管家意外地看向宋書，「小姐給的條件有些太寬厚了。」
「昨晚我不是鎖門了？」
宋書被這個稱呼弄得一怔。
秦樓卻仍是靠在牆上，就那樣似笑非笑地歪頭看著她，半點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宋書：「。」
秦樓聲音委屈，「你拒絕我求婚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寒時都拿這件事笑話我好久了。」
「嗯。」
「求你了？」
宋書沒表情地盯著他看了兩秒，她合上面前的會議記錄本，然後快速起身往前門走。
這話一出，秦樓看向宋書的眼神更哀怨了。
宋書：「……」原來這還是個渣男劈腿的劇本。
須臾后，那點溫和笑意的假象從宋書乾淨漂亮的臉蛋上剝離，她慢慢皺起眉。「那個字不吉利，收回去。」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低估秦樓的臉皮厚度，也越來越高估他的下限位置——不排除這兩者在日益縱深變化的可能性。
秦樓只得乖乖認錯，「以後不會爬了。」
宋書：「。」
宋書沒表情地看著他，眼神發冷。
而秦樓更清楚的一件事是，按照他收到的消息，秦老爺子一直就住在秦情父母的隔壁。
「雖然是公司，但現在已經下班了。」秦樓朝著角落裡的落地鍾示意了下，「所以現在是私人時間，而這裡是我的地方，我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知道等了多久。
宋書剛把自己做好的會議記錄內容從頭到尾大略地排查一遍，然後在最後簽下確認的會議時間和記錄人後，就感覺面前的光線突然被削減了大約四分之三的部分。
部門裡的高層沒得推脫，部長全程觀察過秦樓的表情，只是這位真實情緒里的喜怒哀樂實在不是能通過臉上的判斷出來，所以此時即便看著秦樓面上帶笑，財務部部長仍舊是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的。
「不要。」
「是么？」
會議長桌旁職員們表情微妙，面面相覷。
宋書的步伐遲疑地慢下來。
宋書咬著牙刷不說話。
宋書說：「一定能。」
臨近中午時，秦樓陪著宋書一齊回了秦情父母家。
須臾後秦樓意猶未盡，但還是退開寸許，轉而將宋書抵在懷裡，半是威脅地壓在露台的玉石欄杆上。他低下頭，月下眉眼深邃。
秦樓垂手，摸到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那裡放著一隻小盒子。
眾人回過神,男性職員們感同身受心有餘悸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喉結位置。
到某個距離時，他的手突然放下來，將面前的女孩兒鉗住，沒給宋書任何反應時間便把她轉過半圈抵在了會議長桌上。
她可不相信他剛剛沒聽懂自己的暗示。
她不作反應會讓人誤會，做錯了反應更會讓人誤會。
秦樓撐在椅子扶手上，半躬著身，他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復下來。不等抬頭，他那因為劇烈的咳嗽而帶上一點沙啞的笑聲已經先響起來。
宋書低頭用餐，沒表情地說：「順便，誰最後清理垃圾分類的時候，把他一起送到不可回收分類去吧。」
「那我許願，」他抱緊懷裡的女孩兒，「新的一年，我的小蚌殼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幾秒后她彎下眼角，溫和地笑：「秦總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我們下次繼續。」
宋書進來的時候，正聽見這句話，眼見著秦樓擼起袖子準備去水池刷碗，她忍不住彎下眼笑起來。
他左手中那隻天鵝絨的盒子被打開，裏面的定製戒指露了出來——
「……」宋書木著臉兒抬眼，「你的求就用在這種事上面，不覺得把自己的臉皮賣得有點廉價了？」
秦樓眼底笑意一起。
秦樓自然不願，看見秦梁便有些冷下眼。
「……那不行。」
幾十秒后，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了秦樓和宋書兩人。
職員們：「……？」
沉默數秒后，宋書選擇直接www.hetubook.com.com無視，穿著睡衣去套間的洗手間里洗漱。
宋書聽話地回身問好，秦樓自然也要跟著一起。
管家連忙開口：「一切以少爺和宋書小姐的安排為重，這是我們的分內職責。」
宋書：「。」
財務部部長如蒙大赦，他感激地看了宋書一眼，「那秦總和宋助理是在會議室里討論？」
一句完整的話尚未出口，面前的人已經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秦樓反應過來，慌忙低頭去摸自己大衣外套的口袋。拿出那個天鵝絨的小盒子時，他手指都有些微微地抖。
大年三十一早，宋書醒來，並在下床前發現自己身旁多了一坨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上來的「不明物體」。
「還沒，不過明年就完婚，歲數也不小了，不能拖。」
管家親自上來給兩人布置的刀叉，做完以後他笑容慈和地退到一旁，問：「少爺，宋書小姐，今晚是除夕夜，兩位有什麼安排嗎？」
梅靜涵看了一眼還沒離開的秦樓，眼神複雜而遺憾。
除夕年假前的最後兩天轉瞬而逝。
秦樓默然。
只是甚至不等他們的目光定格到秦樓身上，眾人就聽見那個素來恣肆得誰也不在意的聲音，此時十分「乖巧」且沒有任何猶豫地響起。
會議室從四面八方落過來的目光亮得快實質化了,每一個人的好奇心都按捺不住,幾乎要從眼睛里蹦出來。
秦樓又問：「一定能實現？」
宋書夾在兩人中間，幾乎忍不住要笑起來，「媽，您就別以貌取人了。您小心他被您逼得回去划花自己臉，那我們可就被他訛上了。」
「我以前就說過了，高處很危險，不許你再上去了。」
秦家老宅里的三餐都是按著秦樓和宋書的時間準備的。他們這邊前腳下樓坐到餐廳里，後腳傭人們已經推著餐車將溫度最適宜的早餐擺到兩人面前。
秦樓失笑，很快又綳回來，「不知道的話那我給你解釋。睡覺有兩種意思，第一種是蓋棉被純聊天，那是我和我女朋友做的事情；第二種就比較簡單了，兩個字就能形容，那是我要和你做的事情。」
秦樓問：「那睡在門外可以嗎？」
秦樓和宋書這邊剛停下車，聯排別墅外的院門已經被推開，秦嶼崢站在台階中間，梅靜涵喜氣洋洋地笑著迎出來。
「……」
「啊，」秦樓回頭看向管家，「是么？」
「媽，他用不上學這個，再說這也不是他擅長的事情——您還不如讓他給您選支股票呢。」
畢竟在眼前這個，這就是一條沒貼上啊——
秦樓當然知道宋書說的「回去」是回什麼地方。畢竟現在這個世界上，對宋書來說能稱得上「回去」的，除了他所在的地方外，已經只剩「秦情」家那一處了。
「我可以學。」
宋書同樣被秦樓的話噎住。
宋書忍不住在心裏嘆聲。
「……」
「——！」宋書身影一僵。
「大家辛苦一年，這也是應該的。」宋書抬眼看向秦樓，「你覺得呢？」
等會議室里那座老式立鍾敲了一下半點的鐘聲，眾人紛紛回神。
宋書面上笑意驀地一滯。
一頓跨年飯吃得秦樓幾次給宋書投以委屈眼神。
宋書惱得想把面前這人直接踹出房間。
秦樓微皺起眉，「只能一個？」
他緩緩低身，吻了吻女孩兒的指尖，然後才抬眼——
宋書沉默幾秒，輕勾起嘴角，「那你豈不是要單身一輩子了？」
這次提前得了宋書打回來的電話，等他們到的時候，秦嶼崢和梅靜涵已經在家裡等了很久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讓秦樓自己「自投羅網」顯然是他不太想做的事情。
而且主樓外的地面除了水泥瓷磚就是花木從，連一處只有鬆軟草叢泥土的地方都沒有……
秦樓淡定地走上來，「他們不敢。而且就算誤入，我會擋住你的。我的小蚌殼，一點尾巴他們都別想看見。」
宋書淡定接話，「老宅內從今天開始放假，初七再回吧。這期間去留自便，也可以帶家人過來——配樓的地方他們隨便使用。」
鑽戒是一片小貝殼的形狀。
「不知道就算了，我告訴你好了。」秦樓俯低了身，徹底將面前的女孩兒攏了滿懷，他伸手解開她的發圈，揉著那些烏黑的髮絲放在面前輕嗅，淡淡的紫羅蘭香氣沁人心脾。
「……」難得見這麼一個「實誠」的，梅靜涵還真噎了兩秒才有些好笑地回頭看了秦樓一眼。「盤子放水池裡吧。」
「伯母好。」秦樓這種時候大概是人生里看起來最乖巧的時刻了，拎著禮盒垂眼站在原地，一副溫文無害的模樣。
梅靜涵走過來，「上次見你不太熟練，會刷碗碟嗎？」
htｔｐs://ｍ•heｔuｂook.cｏm.ｃoｍ宋書瞥他，「你不是採花賊么？跟秦樓什麼關係？」
「嗯，我身上也是。」
秦樓心情愉悅地笑起來，「我開會前不是說了么，我想潛規則你啊……」秦樓一頓，想了想，將準備脫口的字音一轉，他啞聲笑，「『秦情』助理。」
秦樓應了聲，乖乖放下。
……不過那是什麼虎狼之詞？
秦樓回眸看向身後收拾會議記錄本的宋書，他挑了挑眉，「宋助理，會議記錄完成了嗎？」
等捱過飯局，三位長輩留在一樓客廳看春晚，宋書剛收拾完碗盤走出廚房，就被人捂住口鼻直接攔腰抱進樓梯間去了。
宋書：「那都是你自己說的，我沒承認。」
梅靜涵見他端著餐盤進廚房來，掃了兩眼后似乎無心地問：「小秦酒量不錯啊，在酒桌上練出來的么？」
「……你做夢。」
宋書一怔，抬眼看向秦樓。
「媽媽其實相信你，你是個很聰明也很透徹的孩子，你看人是準的。不過做父母的嘛，總會有些廢話，還有些不必要的擔心……但是你打心眼裡喜歡，那我們就喜歡。你放心，你們的事情，媽以後不會再說什麼了。」
財務部在Vio高樓的18層，落地窗外原本就是比較開闊的高樓區中上層空間，光線充足。
看出小蚌殼是真的不準備配合自己了，秦樓只得遺憾地退開身，「你臉皮兒太薄了，蚌殼。」
宋書：「……」
「囡囡，怎麼才到，路上堵車了嗎？」
雖然她住的是老宅二樓，但這邊主樓的樓層吊頂一向極高，二樓已經接近正常樓房的三層了。
她原本也沒掙扎，此時無奈回身，「秦樓，你又鬧什——嗚……」
「……」
管家在旁邊忍不住笑起來。
對上兩人微妙古怪的目光，梅靜涵臉上客套的笑容一僵，尷尬了兩秒，「啊，這個不是我特意給你倆撮合，是這老瞿她整天見著個適合的小年輕就想給她閨女介紹對象——我剛剛要不是那麼說，她准還得惦記呢。她那個閨女說起來還比囡囡你小一歲呢，你都不著急，也不知道她們急個什麼……」
秦樓想了想，嘴角一挑，雙手則慢悠悠地舉了起來，「不如你過來，給我搜搜身？」
長得禍害，身家無價，綜合前兩條也不可能是多穩當的。
「……」
宋書輕聲笑起來，「我可什麼也沒問。」
宋書：「。」
「聽說新年第一個願望都可以實現的。」宋書仰起臉，眸子里有某種熠熠的光，「要許個願嗎？」
宋書頭疼地放輕了聲，「你幼不幼稚啊秦樓。」
這還是他們那個說一不二的瘋子老闆嗎？
毫無防備的秦樓側翻過身，低嘶著聲咳了起來。
「……」
秦總經理默默摘掉那兩顆加起來能買一整個洗碗機生產工廠的袖扣，放在一旁，乖巧而堅強：
宋書難能有些尷尬，她輕飄飄地瞥了秦樓一眼以示警告，然後才轉回身，「沒事，媽，回去吧。」「哎。」
「好的，那秦總和宋助理自便，我們就先散會了。」
秦樓沒敢再騷，「委屈」地低回頭去了。
宋書眼角微彎下來，「謝謝媽。」
宋書身影微僵。
職員們表情都逐漸變得微妙而避畏。
「小蚌殼，你願意嫁給你的小瘋子了嗎？」
雖然財務部的職員們沒有聽清楚宋書和秦樓之前說了什麼,但秦樓仰進椅子里后那兩句話一個字不落地鑽進耳朵里——他們在場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秦樓低聲笑起來，「現在知道了么？」
「沒關係，我以後會讓你喜歡上劇本演出的。」
但岳父岳母當面，這沒過門的女婿位置還沒坐穩，再借他100個膽子他也不敢甩臉色。
她皺起眉，「都說了讓你不要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電視劇了。」
似乎是察覺了她的動作，秦樓也低下眼，「如果每年只能許一個願望，那我每年的願望都是這一個。」
「不可以，那就我教你。」
宋書抬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
宋書正要開口，就聽梅靜涵突然搶了白，「我女婿。」
「我當然放心，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秦樓抬手，慢條斯理地拽鬆了領帶，仰起的臉上笑意恣肆而俊艷，「……死在你手裡我都放心。」
「唔，那不是你自找的么，」宋書不留情面地拆穿，「在高中母校的校慶典禮上求婚，我不拒絕是要留你被釘在罪人柱上嗎？」
「……」
秦樓更貼近些，「小蚌殼……」尾音拖得委屈極了。
秦樓親眼看著宋書貼近，漆黑的眸子里愈發熠熠起來。
像極了「守株待兔」。
「真不知道？」秦樓話沒說完，突然在面前白皙的耳垂上輕吻了下。
中午家裡簡單地做了一頓家和圖書
常菜，秦樓還陪著秦嶼崢喝了幾杯。秦嶼崢不善酒力，午餐結束后已經通紅著臉被梅靜涵攆去屋裡午睡了。
「採花賊跑了，現在是秦樓了。」秦樓想都沒想地亂扯一通，然後拽回主題，「我不是未婚夫嗎？」
「……」
大約是感受到未來岳母對自己的由衷嫌棄，秦樓委屈地看了宋書一眼。
會議室的前後房門都被財務部的職員非常「體貼」地帶上了。Vio資本的會議室又都做過隔音處理——關門之後的房間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裏面半點聲音都不存。
秦樓隨意地點點頭，「嗯，就不挪上22層，省得折騰了。」
宋書忍不住想扶額，可惜手裡抱著會議記錄本又被某人壓制著，根本沒法動作。
財務部的總結展望會開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結束。他們這邊散會時，時間距離十一點半剩下已經連五分鐘都不到了。
對上宋書含笑的杏眼，秦樓臉上有些發燙，「凍得。」
「……」
宋書就倚在秦樓懷裡，呼吸都輕得像是要睡過去了一樣。
宋書轉回臉來，白皙的面頰上已經染了藏不住的艷粉，眸子里更是盈盈著不知道是疼還是氣得水氣。
半個小時后，兩人去到樓下的餐廳吃早餐。
秦樓原本還有繼續逗弄她的意思，但是發現宋書今天確實累得不輕，他便徹底沉默下來，只伸手把人抱在懷裡護著，一動不動地等她睡著。
秦樓看得眼神一深。
梅靜涵聽完，慢慢嘆了聲。
而且今天在家裡忙年事忙得她也有點累了，宋書索性靠在秦樓懷裡，聲音帶著點慵懶，「氣昏了的那個不是我未婚夫，不用管他。」
宋書沒理他，淡定地吃自己的早餐，「今晚如果你沒什麼事情，那陪我回去一趟吧。」
「……」
梅靜涵說完一頓，「哦我不是催你倆的意思，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們不管，不管哈。」
而秦樓翻過身，慢慢倚進椅背里，他仰頭看著面前筆直站著的女孩兒，咳得通紅的薄唇，唇角一點笑意勾起來。
秦樓低頭親親她，「現在該你說話了。」
秦樓一頓，補充了句——
宋書抬抬眼，「你什麼時候是了？」
「當然。因為這是我的新年願望。」
秦樓噎了下。
職員們迫不及待地脫離這片因為某人的存在而讓他們覺得壓力山大呼吸不暢的空間，順著會議室的前後門魚貫而出。
「喉結位置很容易致命的，你就不怕勒死我？」
表情又愉悅又瘋子。
「……」宋書這才稍鬆了眉眼，轉回去面向鏡子，牙刷重新抬起。
「秦總，我們這邊結束了。您看您有什麼指示還是……？」
秦樓：「好早以前！」
兩人身周安靜許久。
宋書點頭，「只能一個。」
「……」
「咳——咳咳……」
宋書忍無可忍地抬腳踹了踹秦樓小腿，「別鬧了。」
宋書垂眼，莞爾地笑。
「……」
大約三十秒后，那坨不明生物也出現在她的洗手間里，並且動作非常嫻熟地在出現的第二秒就從後面糊到了宋書的身上，毛茸茸的的腦袋蹭在女孩兒披散著長發的頸窩裡——撕都撕不下來的那種。
秦樓低聲，「只要能實現，我寧可單身一輩子。」
「砰」的一聲，五彩斑斕的煙花在黑暗的夜空里炸出晃眼的亮度。
會議室里一片悄然。
秦樓認真想了想，「應該是天生的。」
「嗯，以後不了。」
宋書和秦樓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才聽梅靜涵終於應付完這位瞿阿姨，轉身回來了。
秦樓站在那兒，手插著褲袋懶洋洋地靠在牆上，似乎終於等到了宋書的「青睞」和注意，他抽出手，朝宋書揮了揮。
宋書轉回身，看向會議室的控制樞紐區。
藏在長發里的耳朵卻一點點紅起來了。
「潛規則，就是睡覺的意思。」秦樓說完便忍不住勾起嘴角，「我說我想潛規則你，就是我想和你睡覺——那你知道睡覺什麼意思嗎？」
「——」
即便知道秦樓是明知故問，宋書也點了點頭，「整理完了。」
秦樓正撐著下巴看她，聞言嘴角勾了下，「我聽你的。姓秦的地方都是你說了算。」
宋書伸手把他推出去些，然後才笑著轉回來。
梅靜涵猶豫了下，還是拉著宋書走到一旁，「我和你爸之前聽過你來的電話，也覺得這孩子本性不差，就是身世可憐了點。但是後來我們去網上一查他的事情，他這性格是不是有點……」
宋書上前，秦樓也已經從後備箱拎出上門的禮盒，跟著走到梅靜涵面前。
但是論刷碗……
「啊？已經結婚了啊？」瞿阿姨頓時露出失望的表情。
僵了幾秒，秦樓才好像確認了宋書的話，他連忙低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