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棲公寓。」
走廊上的聲控感應燈似乎是壞了，沒有亮，許知喃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路，林清野開鎖進門。
許知喃依舊保持著原來的睡姿沒變，看著睡得很沉。
隨著「想你了啊」帶來的曖昧氣氛並沒有持續幾秒，林清野立馬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殺豬般凄厲的喊聲，「嗷」一聲。
林清野揚了下眉，抬下巴：「來人了。」
大概是沒聽清，林清野微微俯身，將耳朵湊上前。
許知喃在恍惚中又想起剛才他電話里那句「想你了啊」。
「累么。」林清野問。
可惜許知喃已經沒空回答他了。
許知喃心臟倏的一緊，少年近在咫尺，額前的碎發耷拉著，眼眸冷清，卻又噙著點不懷好意的戲謔，若即若離的。
「沒，在慶豐路的州遇酒店門口。」
許知喃看了他一眼，給他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再次道歉：「抱歉啊。」
她遠遠就看見站在那兒的林清野。
第二輪鈴聲又斷，緊接著，第三輪開始。
林清野「嘖」了聲，劃開接聽鍵，放耳邊：「喂？」
她就見過同行而來的情侶，女生全程無感，男生痛到齜牙咧嘴。
他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這會兒在許知喃的紋身針下兩眼通紅，眼眶周圍都是濕潤的，和這臉這身材非常違和。
「嗯。」
林清野淡嗤，隨口道：「那下回試試。」
然後他勾下口罩，吻她。
徐振凡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先接電話吧，讓我緩緩。」
許知喃走到斑馬線前等綠燈。
「快了。」
發顫的，帶哭腔，還是男聲。
「一男的紋個身喊成那樣。」他語氣有些不屑。
她臉發燙，咬咬唇，換了個話題：「今天的考試你考得好嗎？」
許知喃抬眸看他：「你不要怕https://ｍ•hｅtuｂoｏk•ｃom.ｃｏｍ。」
「有事兒？」
他淡淡應了聲，抬手想揉把她頭髮就被她側頭躲開了，他也就收回手，挑了挑她下巴：「怎麼，不高興啊。」
剛剛紋身五分鐘他就開始生理性流淚，然後就開始乾嚎。
可惜天不讓他清凈，手機鈴聲再次響了，這回不是他的，而是卧室里許知喃那隻手機。
許知喃一邊叮囑他紋身完后的注意事項，一邊把工作檯面沾著他眼淚的紙巾團丟進垃圾桶。
許知喃收了錢：「好啊。」
上了車，許知喃和林清野坐在後座。
許知喃回憶起剛才那個場面，也忍不住想笑，翹起唇角：「嗯，估計是挺怕疼的。」
他沒立馬開燈。
季煙：「隊長，你喝了酒怎麼回去，要不跟我和十四一塊兒走吧。」
她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問他的，你喝酒了嗎。
正聽季煙說話的林清野餘光瞥見她，漸漸站直了身子。
「啊？」
阿喃全程不怎麼敢說話，雖然戴了帽子和口罩，可依舊怕林清野一開口會被人聽出來嗓音。
「我說阿喃妹妹啊！你可悠著點吧！哥這皮膚雖然粗可也經不起這麼造啊！！」徐振凡邊哭邊說。
林清野拿起手機，走到外面客廳接起。
林清野踱步過去，關了窗，電視柜上的手機震動，備註是林冠承。
林清野拿起她手機，備註「茜茜」，一個女名兒。
「對不起對不起！」許知喃忙不迭道，立馬低下頭去檢查刺青顏料有沒有出差錯。
代駕師傅是個看上去30來歲的男人，林清野將額前的碎發撩上去，壓下帽子，將車鑰匙丟給代駕。
「快結束了嗎？」
許知喃沒有想到徐振凡屬於後者，而且這還只是紋在痛覺並不和*圖*書明顯的手臂上。
「……那我先去忙了。」
徐振凡：「……」
雖然我是真的怕，但你不要說出來好吧！
林清野倒是自在，挨著她坐，半闔眼，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把玩。
她從前也有幾次跟林清野回來過公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林清野倚在牆上，這一片沒被路燈照亮，光線偏暗，他雙手揣著兜，視線輕飄飄落在她身上。
許知喃便就著手機的光線換室內鞋。
可不論有過幾次，對那樣的事，她依舊臉紅心跳沒法熟稔。
「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林冠承不滿。
「喲，保時捷啊，我這還是頭一回開保時捷呢。」代駕接過鑰匙看了眼，笑問，「你們去哪啊？」
許知喃重新打開紋身機，做最後的收尾工作，針頭再次將顏料注射入皮膚真皮層。
他笑：「關池結婚，婚禮在那，你想什麼呢。」
代駕往兩人身上瞥了眼，俊男美女，又在心底嘖嘖感慨一番。
「我聽王啟說，你要參加他的一個節目？」
難以想象他身上其他幾處大片紋身當時是個怎樣的慘烈情況。
林冠承聽出來，語氣不太好：「又在抽煙？」
於是掐滅了煙再次進卧室。
瞧了會兒，他忽然俯身，湊近。
片刻后，他終於退開些，嗓音低不可聞：「嘗到了嗎？」
掛了電話，徐振凡還沒緩過勁兒，許知喃重新套上手套，把他手臂拉過來，可惜徐振凡不配合，依舊使勁兒往回縮。
「不用！不用！！」
仰起的下頜線條流暢利落，喉結凸出，輪廓分明，刀鑿斧劈般優越。
他捏了捏她肩膀：「剛才店裡不是有客人。」
十分鐘后，收工。
許知喃愣了下，徐振凡已經擺了擺手臂走了。
「剛才那下對不起ｈｔtps://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m啊。」許知喃依舊有點好不意思，「要不我給你打個折吧。」
車開到明棲公寓樓下，走進電梯。
那個吻是在回答她問題。
徐振凡嗷一聲，渾身一彈：「妹妹啊！你太狠了！！！咱能溫柔點兒不！！！」
「沒不高興。」許知喃抓抓頭髮，「出汗了，沒洗頭髮，你喝酒了嗎？」
「你這麼能，以後遇到事可別求我來幫你！」
許知喃藏在頭髮里的耳朵發燙，連帶著口腔中的酒精都像是著了火，喉嚨發乾，她空咽了下，乖乖回答：「嘗到了。」
季煙順著他視線看過去，跟許知喃對上視線，她一頓，輕輕頷了下首算是打過招呼，不再打擾，轉身跟十四一塊兒走了。
徐振凡心一橫，認命了，不再掙扎。
她不明所以，話說出口卻已經不自覺跟著他的意思翹起嘴角，眼尾微微下墜，呈彎月狀，漾開笑意。
她聲音悶悶的，否認的不太有說服了。
許知喃垂下視線，很慢地眨了眨眼。
豪車配高檔小區。
馬丁靴，包臀裙，黑色短袖下擺系進腰間，勾勒出窄腰。
「什麼？」
是他父親。
電梯「叮」一聲，許知喃跟著他走出去。
「啊？我店裡還有客人，你在酒吧嗎，我結束了去找你吧。」她聲音很乖。
「電話里殺豬似的就是他？」
「好。」
剛才馬路上那個吻僅僅是蜻蜓點水，這個吻就帶著他與生俱來濃烈的壓迫性了。
許知喃摘了手套，走到另一邊接起電話：「清野哥，我這邊還有個客人，剛才在給他刺青呢。」
他沒出聲，坐進沙發里，撈起茶几的煙盒，抽出一支咬進齒間，點燃，兩頰微陷，又呼出一口煙。
紋身容易上癮。
我好歹是個男人！！
「行，那你抓緊下班吧。和-圖-書」徐振凡聽到些剛才她電話的內容，「不然男朋友該等急了。」
徐振凡那一聲嚎也不單單是因為那一針的失誤。
卻看見一個女生朝林清野走過去，她認出來，是刺槐樂隊的貝斯手季煙。
雖然還沒正式進入娛樂圈，但節目的預熱已經做起來了，何況這兒還離酒吧不遠，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他戴著口罩。
林清野笑了笑，直接掛了電話，丟到沙發上，彈了一下。
許知喃神智飄遠，舔了下濕潤的嘴唇：「什麼？」
剛才被林清野那一句話弄的恍了下神，手也跟著停頓了下，便在同一處地方落了兩針，好在正是仙鶴頭頂的紅色處，加深了些，倒更顯栩栩如生。
唇舌被輕輕舔舐著，酒精傳遞過來。
他說一個不用拍一下桌，看過紋身成果后非常滿意，給她比了個大拇指，「難怪我朋友極力推薦你呢，紋太好了，我說實話，這一類刺青他們那些專做青龍白虎的還真做不好，下回我再有要紋的還來找你！」
他沒立刻進去，許知喃大概是真精疲力盡太困了，沒被鈴聲吵醒，鈴聲剛斷，沒一會兒又再次響起。
對於刺青來說，每個人痛覺感應不同，有些人面不改色，有些則痛哭流涕。
王啟是《我為歌來》的製作人，也和林家是家族好友。
「阿喃。」他含著她唇瓣低聲喚，嗓音很啞，「上回還跟我鬧脾氣，害我這麼想。」
到底是想她了，還是想現在這樣了？
一般認識他的都是些年輕女生，像這個代駕這樣的不用擔心會被認出來，何況目前而言，他也只不過是個獲過獎的地下樂團主唱罷了。
她剛「嗯？」一聲，就被他壓到牆壁上，手腕也被摁著，隨即低頸封緘她嘴唇。
「我過來你這？」
距離隔得遠，她只能看到
和圖書季煙對著林清野張了張嘴，說了句什麼。
「還好，他那個圖案比較精細，就弄的久了點。」
「看人的嘛，有些人痛覺敏感就會那樣。」許知喃手被他牽著，順勢捏了捏他手心，開玩笑，「說不定你對這個痛覺也很敏感呢，沒試過之前都不知道的。」
林清野穿著白色睡袍走出來，許知喃已經洗完澡，這會兒躺在他床上已經睡著了，半張臉藏在被子里，眉心還微微皺著，看著睡得不太安穩。
許知喃一頓：「州遇酒店？」
他重新拉上口罩，捏了把她臉：「笑一個。」
他立馬攢起眉：「阿喃？」
林清野覺得好笑，煙咬在嘴裏一抖一抖的：「你管得著么。」
浴室水聲停下，風捲起卧室里的窗帘。
林清野摘了口罩帽子，隨意捋了把頭髮，抬眼看跳躍的樓層數字。
「林清野！」他含著火氣，「你別他媽用這個語氣跟老子說話，你看看你這臭脾氣把這個家弄成什麼樣了！」
許知喃到這會兒才有些緊張。
慶豐路就在鄰街，走過去只要幾分鐘。
她今天穿了雙涼鞋，腳趾漂亮圓潤，細窄的，淡粉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
安靜兩秒，林冠承似乎是在壓抑怒火，可惜失效了。
他依舊那副插科打諢的樣子：「那，林總有何指教啊？」
林清野目光掃過，又不著痕迹地移到她臉上，垂手扣住她手腕。
紅燈跳成綠燈，車輛停在白線前。她走過斑馬線。
許知喃走到他身邊：「清野哥。」
剛才還一把鼻涕一把淚，手都不敢伸過來，現在就又開始想下回紋身了。
「酒。」
因為喝了酒，沒法開車，林清野叫了代駕。
「你再晚點兒問成績都能出來了。」林清野調侃，「還行吧，謝謝許老師。」
林清野看她兩秒：「還挺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