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沒有打麻醉,接連落針,刺痛便連成一片。
趙茜快氣昏了,不允許她這麼說,立馬回道:「你有什麼不對的!」
「真的,他以前駐唱的酒吧也在旁邊,很近。」
許知喃拿紙巾擦掉刺青處滲出的血水,丟到垃圾桶里,貼上保護膜,站起來:「好了。」
因為沒有聽到他們具體說了些什麼,只能是猜測,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
之前不是剛還有個帖子問有沒有林清野和許知喃的合照嗎?怎麼突然就到這個進度了??
姜月翻了個白眼:「得了吧,阿喃跟其他男生談戀愛,也不知道到底是便宜了誰。」
「嗯。」
「……」
頭皮發麻!!!!!
顧客是個20來歲的女生,職業攝影師,第一次紋身,卻要紋一個花背。
明天就是最後一門的期末考試科目,許知喃原本就沒有預約任何顧客,看著林清野走後獨自待了會兒,平復心情后便重新鎖上門回了學校。
剛才卻一聲沒吭,估計是憋出來的。
紋身除了需要美術功底外,還需要書法功底。
如她所說——這裏比較疼。
起初也有些不自在,但聽完趙茜那一番話后便也不再去想這事了。
「總算是放假了!!」趙茜興奮得走路都帶著蹦,「這些天背書背的我頭暈腦脹,都快死了。」
肩胛位置皮膚薄,又靠近骨頭,尤其第二個「喃」字,筆畫多,還正好在那凸起的肩胛骨之上。
《刺槐》這樣的風格,不適合在酒吧這種嘈雜喧鬧快節奏的地方唱,但卻非常適合節目里的舞台。
倒也沒有人覺得奇怪,不論是顏值、實力還是氣質,林清野都是一定會吸引人目光的。
只不過粉圈比學校論壇有規矩的多,這種沒有石錘的緋聞很快就被粉絲有序制止刪除,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許知喃不擅長說謊,點點頭,「嗯」了聲。
許知喃收回視線,淡聲:「還行吧。」
如果他已經有了想要放到心上的女孩兒,再把紋身洗掉也不遲。
隨著最後一門考試結束,阮圓圓搬離宿舍,《我為歌來》第一期正式播出,暑假來了。
她迅速將東西胡亂塞進行李箱開始生死時速,最後也沒來得及檢查一遍有沒有漏掉的東西。
林清野揚了下眉,片刻沒說話,而後上前一步,靠近她:「你可以啊。」
上午她和林清野在宿舍那一場不可能不引起議論。
他那一步跨得大,鞋尖都抵到了許知喃的鞋尖,幾乎挨到一起。
翌日,考完最後一門科目。
聽樓上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畢業晚會討論過的那事兒,不會許知喃就是林清野的前女友,然後那個水就是她潑的吧?
林清野清楚許知喃作為一個刺青師水平不錯,這家店雖小,但口碑m.hetubook.com.com很好。
許知喃手法嫻熟,摒棄雜念後下手也很快,很快就在他背上紋下「阿喃」兩個字。
「……」
她從前剛開始練習的時候甚至還買了各種名家字帖, 行書楷書草書都有,一遍遍的臨摹練習。
趙茜一起床就看到學校論壇的新貼子,如今她已經是知情人士了,一見許知喃回宿舍就立馬將鏈接轉發給她。
很快,那個帖子就被搬去了粉絲超話。
許知喃打開紋身機,發出嗡嗡線圈快速轉動的聲音。
反正全程就是平川之光冷著一張臉,超級冷酷!然後……我覺得林清野笑得有點寵溺……
許知喃給這麼多人紋過身,眼前這位是最不怕疼的,紋到現在居然也絲毫不喊痛,還一臉精神地跟她聊天。
許知喃正好看到她手機里拉近的林清野鏡頭。
而《我為歌來》第一期就要播出,前期預熱將林清野這些年平靜下去的粉絲再次預熱一通,學校論壇也成了粉絲物料來源地之一。
林清野這樣的個性,不適合規矩板正的楷書,而草書光這兩個字在背上會顯得凌亂。
趙茜最先一個走進宿舍,抬眼一看就被嚇得罵了句髒話。
細思極恐!!!!
再聯想起之前她要告白的事許知喃都是知情的,所以才一氣之下幹了這種事。
她話說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
「沒有呢。」
許知喃定定看著,心想,現在他的背後就紋著她的名字嗎?
除了幾個本就粉絲眾多的流量明星,最受關注的便是林清野。
也許過段時間衝動勁過了,他就會去洗掉紋身吧。
許知喃堅持:「真的。」
《震驚!!平大兩位神仙再同框!林清野一大早就在宿舍樓下等許知喃!!!》
許知喃重新垂下頭:「洗澡時紋身部位不要用沐浴露,愈合期忌酒忌辛辣,另外,那個位置皮膚太薄,後面一兩天可能會有血絲滲出,都是正常的,減少用手觸摸傷口。」
林清野側了側頭,按著肩膀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拿出手機:「多少錢?」
「對了,我剛才看到彈幕都在說林清野是平川大學的,學霸啊?」
趙茜不習慣朋友之間一本正經說這些,迅速換了個話題:「說真的,要是我長的跟你這樣,可能一天都要按早中晚換男朋友。」
許知喃:「……」
女顧客又問:「對了,你看到林清野時覺得他長得怎麼樣啊?上鏡也不知道化沒化妝。」
鏡頭偶爾掃到台下,還能看到舉著他手幅燈泡的粉絲。
上面還有股和他其他衣服不同的獨特洗衣液的香味。
行書,黑色,輪廓清晰線條流暢,周圍一圈皮膚這會兒還在泛紅,在他冷白膚色下,異常顯眼。
寢室地上亂糟糟一片,書本鉛筆還有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許知和圖書喃搖搖頭,沒放在心上:「沒事,你們就跟以前一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
論壇里還有好多偷|拍的照片,正是林清野坐在台階上,而許知喃站在他面前,以及後面林清野抓著她手腕的也有。
刺青過程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內安靜一片。
她也不跟他爭,順勢點頭,問:「好,還有其他要求嗎?」
許知喃立馬停下動作,側頭問:「疼?」
不好意思,聽樓主的這個描述兩個人不僅認識,而且似乎還有糾葛……
趙茜罵了一通,姜月已經幫著她把東西都撿起來了。
沒想到她準備的視頻就是《我為歌來》。
姜月笑問:「看你這樣應該考的很不錯啊。」
他點點頭,笑了一下,說了個「行」,便轉身離開。
林清野穿上方才許知喃丟給他的那件乾淨短袖。
趙茜擺擺手:「我這水平連是不是不錯都確定不了,好多瞎寫的,反正不管怎樣那我也放!假!了!補考那也是下學期的事兒了!」
「那我一會兒就去看看!」
「阿喃。」林清野淡淡說,「我喜歡這麼叫你。」
而許知喃之前一直覺得難以啟齒的那段關係,聽趙茜這麼一說,似乎也只是一段很正常的失敗了的戀愛罷了。
許知喃:「還有平時分呢,你背了這麼久,肯定能過的啦。」
陽光灑進來,照亮她那雙澄澈的瞳孔。
只是,他從前沒把她放到心上,那就如他所說的那樣刻進骨血吧。
「……」
樓主別走啊,怎麼能放圖就走,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你家哥哥?」
趙茜拉住她:「沒進賊。」
「你信不信,就算你勸了不讓她告白,她背後還指不定怎麼說你呢。」
一首歌結束,女顧客:「不行了,我愛上他了。」
姜月替她解釋:「肯定是去罵阮圓圓了。」
宿舍里只有一張書桌上的東西被丟到了地上,其他的都好端端地擺著,怎麼可能是進賊了。
大概是連拍,好幾張照片,幾乎能直接匯成一個視頻。
好在姜月和許知喃暑假都會在,到時候也能幫她寄回去。
停了幾秒,許知喃問:「你買的幾點的車?」
後來林清野不知道說了什麼,平川之光就跟他一塊兒走了,聽我一個朋友說好像看到他倆去了許知喃的那家刺青店。
「……可以的。」許知喃說。
「哦,就是林清野啊,剛粉他的第一分鐘。」
趙茜腳步不停,朝後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寢室門,像個女戰士。
她空咽了下,胸腔微微起伏著,而後抬起頭,一字一頓道:「林清野,你也該痛的。」
……
聽完她那句話, 林清野一頓, 隨即笑了,笑聲低啞, 從嗓子底蕩漾開來, 若不是他們現在的關係,甚至還能從中聽出www•hetubook•com•com些縱容意味來。
許知喃提醒道:「剛紋身完,要忌酒的。」
有一說一,捨得往林清野臉上潑水的只有平川之光了吧,看看這些照片!居然都不帶笑的!!像我這種一看見帥哥就露20顆牙的是沒希望了。
她不知道許知喃也是平川大學的學生,更不知道學校論壇里的那些事,又問:「你這家店離他學校這麼近,你有沒有看到過啊。」
到暑期她就會經常待在刺青店,也要參加先前報名的那個刺青設計大賽,她家距離比較遠,偶爾時間晚了便直接睡宿舍會比較方便。
「說的也是。」趙茜拿著手機往外走,「不說了,我得去戰鬥了。」
「不是不是。」顧客笑著指了指手機屏幕,「好帥!我可!」
肩胛骨的位置啊。
許知喃提前跟她說了刺青前的注意事項,也叮囑了花背耗時長,可以提前準備一些消遣的視頻。
她便開始放心聊天了:「對了,你有看這個節目嗎?」
姜月幫她將地上的書和紙張都撿起來,附和道:「就是啊,平時還跟阿喃說說笑笑的,突然就這樣了。」
他聲音帶笑意,但壓的很低,聽著又壞又痞,弔兒郎當。
許知喃收回目光,重新打開紋身機:「來,您轉回去,不要動。」
!!!!!孤男寡女的!!去幹什麼!!!
許知喃聽出來,是《刺槐》的歌詞。
許知喃垂著視線,拿來掃帚將地上破碎的玻璃杯碎片掃進去:「我也有不對。」
直到昨天晚上,許知喃躺在床上,回想起這件事時,還覺得白天發生的事跟做夢似的。
確定后紋身就很簡單了,許知喃在心裏構好圖,靠近,手抵著林清野肩胛骨的位置,帶黑色墨水的針頭一下下扎進皮膚。
「……」
……
這回卻是出乎意料地疼。
「下手這麼狠,扭頭就跟我說這種話。」
從前天天聽趙茜在宿舍里誇林清野帥,到如今居然還能從他口中聽到「不就是個男的」這樣的話,實在是難得。
許知喃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後背遞在架子上,晃了下,一個紙巾盒掉在腳邊。
昨天在刺青店,她跟林清野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看著她,然後退了一步,氣息不再壓制她。
大概是許知喃挑的這地兒好。
她受不了地抖了抖身子,哀嚎道:「太帥了太帥了!這是什麼神仙顏值!這個臉吧,就是又壞又冷的感覺,乍一看有點渣男氣質,再仔細看又會覺得人家根本懶得渣你,孤高狂妄。」
阮圓圓之前在大四畢業晚會上向林清野告白出了那樣的糗,現如今大概是看到了論壇上關於許知喃和林清野關係的討論。
林清野在她那一句話中,漸漸站直了。
她立刻就來了精神:「真的嗎!?」
那種類型的紋身洗起來比較方便也比較乾淨。
林清野忽和*圖*書然又說了句話,許知喃沒聽清,重新關了紋身機問:「什麼?」
「沒了, 你看著弄。」
林清野長這麼大也不是沒受傷過,從前自我感覺對痛覺反應並不鮮明。
她居然真的在林清野背上紋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五官經得起任何近距離的角度,遠遠看過去會被他的氣質吸引,可湊近了又會移不開眼。
許知喃一愣:「戰鬥什麼?」
「她已經成年了好吧,自己做的決定後果就要自己擔著,真當我們是她爸媽啊,還得提前告訴她會不會摔疼。」
許知喃重新打開紋身機, 這種類型的紋身她做過很多次。
每一下落針都帶來刺痛。
許知喃並未搭話,她又緊接著問,「你們刺青師工作的時候是不是不能說話啊。」
「真的不錯,質量好高!我估計第一場肯定是我家哥哥拿第一名!」
許知喃最後確定下來用米芾行書字體的「阿喃」。
五官不會過分精緻而顯得模板化,而是鋒利又凜冽的。
「謝謝你。」許知喃也很認真跟她道謝。
這邊是大學城, 有許多學生情侶會把紋身當做一件很浪漫的事, 有的會互相把對方名字紋在身上, 或者是一串有紀念意義的日期,再或者是一人各一半的字元。
姜月家住北方,暑假打算留校學習,而趙茜早早就買好了車票,下午就走,而許知喃也向學校申請了留宿。
林清野方才維持著一個姿勢許久沒動,這會兒一動就帶動背上的刺青,他「嘶」一聲,緩緩攢起眉。
姜月:「……」
不過洗紋身可比紋紋身要疼的多了。
地上的東西都是許知喃的。
這些年林清野其實很少唱這首歌,在酒吧演出也都是唱近些年的新歌。
混著紋身機嗡嗡轉動的聲音的是她手機中林清野的歌聲。
她看了會兒,很快就明白過來是誰乾的。
許知喃將手套也丟進垃圾桶,抬眸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眼眶泛紅,眼底一圈顏色鮮明,像是哭了。
許知喃這些天很忙,先前因為期末周往後延的預約都在這幾天內要完成,沒時間刻意去關注這個節目,卻還是從顧客那看完了《我為歌來》第一期的全部。
顧客趴在工作台上,許知喃伏在她背上專心致志紋身,耳邊就是節目的聲音。
姜月話頭一停,看了眼許知喃,閉嘴了。
許知喃看了眼她手機屏幕,已經看完了正片,跳轉到後續的個人採訪,林清野拿著話筒正在接受採訪。
WOC???他們真的有關係嗎???
「我靠。」
趙茜越說越來氣,「再說了,是她自己說的不用林清野答應,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留遺憾而已,你跟林清野的事是你的隱私,憑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費勁勸她啊,本來我們和她關係就只是一般而已。」
其實這兩位神仙到底在說什麼我也沒聽清(林清野氣場太足,不太敢靠近,慫……)反正就是平川之光把一件衣服丟到了林清野身上,然後轉身要走的時候被林大佬抓住了手腕,然後林大佬用力拽了一下,平川之光就差點摔進他懷裡(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少女心爆炸!!!大家腦補一下!!!那樣子的臉,真實·偶像劇在我面前出現!!!)m•hetubook.com.com
樓主吃了個飯,回來發現這麼多人,驚了。
突然網卡,我2G了???
林清野出來時,她「啊!」一聲。
許知喃將玻璃渣倒進垃圾桶,拎出垃圾袋后又在外面又套了一個。
半小時后,趙茜神清氣爽回來,抬著高貴的頭顱宣佈道:「我跟阮公主大戰三百回合,把她氣到決定下學期就換宿舍了。」
林清野起初還面不改色,到後來咬牙才沒吭聲,下顎線條都繃緊,想起之前許知喃和他說過的,每個人對刺青的痛覺反應都不一樣。
「……」
「不紋『許知喃』。」
趙茜剛才罵起人來氣勢如虹,這會兒被正經道了聲謝火炮就瞬間熄了,擺擺手:「我們這關係,說什麼謝啊。」
「我他媽。」趙茜也反應過來了,「阮圓圓他媽的有病吧?學校是她家開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紋什麼?」
以前提及林清野只當是八卦,現如今可不一樣了。
依舊細聲慢氣的:「我明知道林清野他不會答應她的告白,但卻從來沒有勸過她,最後她趕過來,我還告訴了她林清野在哪裡,我知道那時候林清野肯定會對她態度很差的。」
「不用。」許知喃搖頭,將設備消毒整理,平靜道,「以後我們就沒有關係了,你去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自己的生活。」
姜月也鼓勵道:「對啊對啊,你看林清野一學期都沒來上課,近代史也……」
「怎麼回事啊?」姜月從她身後探出腦袋,一看也愣住了,「……這是進賊了還是什麼?我去問問宿管阿姨。」
許知喃被她的動作和話雙重刺|激下,差點落錯針,嚇了跳。
許知喃和趙茜、姜月一塊兒回宿舍。
「行。」林清野由著她。
《我為歌來》一經播出就贏得高收視率。
許知喃從小到大的性格從來沒有和誰鬧僵過關係,阮圓圓是第一個。
趙茜「嗷」一聲:「完了!!」
她向阿喃展示未來的美好生活:「你要找男朋友,那都是勾勾手指的事兒,一個個都屁顛顛跑來了。」
許知喃覺得這人實在是太討厭了, 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說這樣的話,當初也是。
「阿喃。」趙茜看著她認真道,「談戀愛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了,有些人做事妥帖,想等關係明朗了再跟別人講,這都是人之常情,分手也是,管他是林清野還是誰,不也就是個男的么。」
她恍然想起那個她給林清野紋身時,他的眼眶都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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