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台下齊聲回答:「林清野——!」
林清野皺眉,不太耐煩:「不來。」

前排中央位置帶了個帽子的女人,大屏幕也放出來,雖只露了個帽檐下的下部分臉,但也看得出來極為好看,的確是許知喃沒錯。
他去了工作室,重新摸了一遍自己那些樂器,又聽了一遍自己從前的歌,努力回憶自己從前意氣風發的日子。
泥濘水坑裡的雨點濺起來,打在小腿上,冰涼的。
也許是從一開始林清野接近她的契機就是錯誤的,這段關係註定不可能長久。
……
林清野沒再說什麼,又點了支煙,闔上眼,閉目養神去了。
最後,他在最上方寫下歌名——《喃喃》。
眾人都震驚了,震驚到八萬人的奧體中心內都暫時安靜下來。
那天林清野剛打完一架,眼角破了一道口子,但也算打贏了。
而到現如今,他和許知喃的孩子竟要跟他一塊兒上舞台了。
那個女孩兒呀
他長相出眾,周圍有好幾個經過的女生朝他投來打量目光,又頗為激動地跟自己身邊的朋友分享,窸窸窣窣的。
大家紛紛朝自己周圍左右看,想找到許知喃的身影。
他在此刻想——
只不過他原以為自己也能依舊像混蛋那樣輕鬆地將許知喃從自己的生活中摘除出去,已經擁有過、勝利過,看過她紅著的眼眶,那點執念也終於可以消了。
林清野站在台上,目光褪去從前的凜冽,溫柔到無以復加:「阿喃,來我這吧。」
他側過身,看鏡子里自己後背上的文身。
某個高中同學在電話那頭聲音嘈雜,沖他喊:「出不出來玩?!」
許知喃正在烤肉店旁邊的奶茶店,跟朋友一塊兒,兩人各自點了一杯。
然後他去找了許知喃。
中午時剛下了一場雷陣雨,地上還是濕漉漉的,空氣中也是一股悶熱又潮濕的氣味。
想要不被欺負,自己就得夠狠讓人忌憚。
但他對許知喃的感覺又的確不同,林清野將此看作是之前那個雪夜初遇所產生的執念。
他兩年半未見的愛人。
「離得近。」
當時的林清野並不知道,許知喃一直覺得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下雨天,她會打傘,而林清野則會拉著她在雨中狂奔。
不過一年後,便證實了他的選擇做的沒錯。
他在她害怕時將她摟進懷裡,重複地低聲哄:「我在。」
他說的模糊,好在其他人也都習慣他這性格了,沒有再問。
這已經是他出的第四張專輯,演唱會也接連不知道開了多少場了。
他和許知喃,最終事業有成、幸福安康、兒女雙全。
他舉著獎盃,說:「你的生日禮物我贏回來了。」
林清野拍拍他腦袋:「緊張么?」
又一天傍晚,他被床頭的手機鈴聲吵醒,睡眼惺忪地接起:「喂?」
沒一會兒, 電話再次響起,這回林清野直接關機。
旁邊大屏幕上也播放出父子倆的特寫,m•hetubook.com•com坐在後排看不清的觀眾們這回也看到了,全場都爆發出更加高亢的叫聲。
哪怕他是那遭人鄙夷唾棄的惡龍,他也要乘風破浪、披荊斬棘,將公主好好保護在她的城堡中。
他其實並不確定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會選擇平川大學,只是下意識地做出了這個決定,而後才想起了那天聽到許知喃也說了想要去平川大學。
最後一首歌結束,林清野將話筒插入麥架,轉身,朝後面招了招手,林槐然從後面走到燈光下。
那個被傅雪茗打了一巴掌的林清野。
大概是最近太累,這個夢也格外沉,夢境貫穿多年的時間線,卻每一個細節都那麼真實,彷彿是又重新帶他又經歷了一遍自己的前半生。
台下不少人都是林槐然的媽媽粉,自從《花樣寶寶》結束后也無從得知他的近況,這回近距離看到可都激動壞了。
從此,他慢慢向許知喃剖開了那個真實的自己,也被她知曉了自己所有的自責和厭棄。
那天她便是跟朋友說她想起平川大學。
可看似一切井井有條,實則混亂不堪,那是一個被各種罪惡填充的地方。想要在這樣一個地方生存,只能將自己同化。
演唱結束,兩人在酒吧側門外見面,卻猝不及防下起一場暴雨。
直到再次醒來, 他開機,裏面已經躺了好幾條未接來電和簡訊, 林清野隨便掃了眼, 又關上了。
過去來自家庭的創傷使他永遠不想主動去表示自己的喜歡,因為再也不想碰到一次像傅雪茗對他的忽視冷淡的感覺。
從前瀟洒恣意、無所禁忌、不被任何人束縛的林清野入獄了。
八萬人的場。
還沒等她們發現,燈光師已經將追光打過去。
可季煙告訴他,許知喃染了藍發,他走了多久她就染了多久的藍發。
只是這會兒在他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半年前在烤肉店外碰到許知喃的場景。
他認了。
他在這裏第一次在那麼多人面前介紹了刺槐樂隊,也是在這裡在眾人面前露出了背後的大片文身,公開了戀情。
在這段關係中,看似是他在上,許知喃在下。
然後他站直了些,視線移到許知喃身上。
很快,到了就寢時間,林清野回到床上。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
一群人調侃了一通,林清野這時候起身。
林清野皺了下眉,從夢境中掙脫出來。
「啊……?」
認栽了。
林清野用力搓了把臉:「沒事,我睡了多久?」
直到某次許知喃平靜地看著他,就連聲線也波瀾不驚。
她實在太美好了。
許知喃抱著懷裡的小粉糰子走上前,到台前,被林清野抱著到台上。
「你懂什麼,他們一中好像有時候周六下午才放學,太慘了,一禮拜七天上六天的課。」
林清野靠在工作室的沙發上,懶洋洋的,停了幾秒,淡聲:「平大吧。」
夢境在他最低谷的時刻戛然而止,一睜眼卻是這樣的畫面,以至於他有些恍然。
「我靠!好像和圖書真的是誒,太帥了吧!!!!」
「誒?那個是不是槐然啊!?」
他的秘密被抓住了。
他那顆真心也終於被直白的揭穿徹底剝開。
今天還有一個特殊之處,林槐然也要跟他一塊兒登場。
林清野也聽到,看過去,拿起話筒,低沉的笑聲從音響里傳出來:「她當然在啊。」
至此,林清野也不覺得自己是喜歡上了許知喃。

大多都是很厲害的音樂類院校,只有平川大學是綜合類院校,但它的藝術類實力並不比專門院校差。
可看著後背上淡淡笑著的許知喃,也會覺得一種無可奈何的自卑。
其他人紛紛看過去,便見到外面經過和朋友手挽著手的許知喃。
「為什麼去平大?感覺比那種純音樂的學校難畢業。」
「沒事兒吧?」十四也許久沒見他這幅樣子了。
他還不習慣早睡,拿出紙筆,在上面一筆一劃地用力寫下——
就像是許知喃對於他的意義。
許知喃回答:「我想考平川大學,不過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去年的分數線好像挺高的。」
「有事過去了一趟。」
可大概是再怎麼深陷囹圄, 對陽光的渴求都是本能。
跟從前那個林清野一般無二。
林清野打車過去,正好那群人打完遊戲出來,關池和十四也在列,一群人一塊兒去吃晚飯。
「喏,看看,酷不酷。」造型師將小槐然帶過來。
他入獄了。
金曲獎是一個非常有含金量的獎項,甚至於歌壇出道多年的前輩的目標便是這個金曲獎,此時忽然頒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高中生手下的樂隊,瞬間在歌壇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他沒有馬上去見許知喃。
林清野點了支煙,咬進齒間,深吸了口,兩頰微陷,而後又緩緩吐出一口煙,被外面夏季傍晚的悶燥烘著。
「隊長,你不是抽煙去了么,怎麼還淋雨了?」關池問。
林清野垂手搭著他肩,父子倆一起鞠躬。
她說:「因為,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我。」
然後舉起話筒。
……
也許不一定只有王子才能配得上公主。
也就是此刻的半年後,林清野的《刺槐》拿到了金曲獎。
因為《刺槐》的作詞編曲和主唱都是林清野,所以刺槐樂隊里拿到保送邀請的只有他一人。
像是幻境。
但林清野不是,他沒有那一塵不染的白馬,途中的坎坷甚至直接砍斷了他的腿——身陷囹圄,動不了了。
林清野彈了彈煙灰,側頭:「跑?」
從前他的自尊心是怎麼被打破的,現在他就怎麼拾起來。
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丟到一邊,繼續補交。
「幹嘛去啊?」其中一人問。
晚上洗漱時他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角的傷口沒有處理,血跡已經乾涸,他洗了把臉,刺痛著。
她朋友說:「這樓上好像就有一家列印店,我們先去把之前老師說的資料列印出來吧,說不定一會兒雨就停了。」
他喉結微動:「嗯。」
山呼海嘯的尖叫吶喊,和一眼望hetubook.com.com不到頭的藍海。
起居安排都要聽從安排,按時起床吃飯、按時統一勞動、按時洗漱就寢。
但他可以深陷泥潭無法自拔,也依舊可以光芒萬丈讓所有人都仰視。
林清野高中時並不喜歡這個季節, 只覺得空氣中都透著一股許久沒見天日的霉味兒,可實際上他也不怎麼喜歡太陽,那時候他總和幾個狐朋狗友玩兒到很晚才回家, 一覺就睡到傍晚, 太陽都要落山了。
他一頭藍發,在音樂節山呼海嘯中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林清野。」
林清野並沒有朝她們的方向看一眼,抽完那支煙,他將煙蒂丟進垃圾桶,環視周圍一圈,看到對街有一家便利店。
整場演唱會到尾聲,最後一首歌,燈光掃過後面的伴奏團隊,有眼尖的發現其中一個小小的個子。
許知喃站在屋檐下,看著暴雨犯愁。
他對這個地方有些情結。
喜歡這個詞離他的認知太過遙遠。
「隊長,你打算去哪兒啊?」季煙問。
周圍燈火通明,有窸窸窣窣的人聲,視線向上,他看到了十四的臉。
可這回意義有些特殊,又回到了那個奧體中心。
林清野就在這樣的狀態下過完了兩年半,在呼吸到外面的空氣的瞬間都恍如隔世,甚至連許知喃的樣子都變得非常模糊。
寫完后,他看了許久,忽然低下頭,深深埋進枕頭,月光灑進來,他無聲地流淚。
一個,沒見過的,小粉糰子。
他不再是從前許知喃以為的那個樣子了——高高在上,受所有人追捧,自傲狂妄。
我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見到她
林清野睫毛輕顫了下,用力抽了口煙。
那人回了一通語音過來,先是將他剛才直接關機的行為一通批|斗,而後才說了個網吧地址。
「隊長,隊長。」一個聲音傳過來。
可她不說話
奶茶店旁邊有個樓梯可以通到這兒的二樓,多是些列印店、眼鏡店一類。

兩人這個關係持續了許久。
哪怕當時許知喃看上去已經完全放下,他對她而言也只不過是一個從前遇到的不值一提的人渣。
他甚至不敢觸碰她,手撐在自己膝蓋,彎下背,視線和她齊平。
即便是硬撐,但他也總算是勉強撐住了。
眾人一塊兒走出烤肉店,踩著濕漉漉的地面,經過那家奶茶店,林清野側頭看去,那把傘依舊放在那兒,孤零零的,就連最外面的罩子都沒有被打開。
他覺得自己再也配不上她。
所有的惡龍或荊棘都是為了讓他更顯英勇威風。
造型師給他弄好服裝和髮型,前場歌迷已經有序入場。
「怎麼這星期六還穿著校服啊,也太學霸了吧。」
當著眾人的面,林清野被潑了那一瓶子的水,被罵了混蛋。
除了娛樂圈中朝他伸來的那些橄欖枝,另一處改變便是幾所名校的保送邀請。
「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沉溺於哥哥死去那天的林清野。
在喊著m•hetubook.com.com「林清野」名字的吶喊聲中還混著幾聲「林槐然」。
林清野靠著牆,屈指彈了彈煙灰,也不知是在發獃還是什麼。
林清野笑了聲:「沒。」
而忽然間,在一個全場終於安靜下來的間隙,有有一個極為響亮的聲音出來「我的喃喃呢!!!」
他們挑了個烤肉店,坐窗邊的位置。
……
「感謝大家今天來聽歌。」林清野說。
又是這樣的情況,讓他恍然間想起了多年前的夏季雨天,他那把被遺落在樓扶手上沒有被拆開過的傘。
小姑娘穿著一身一中的藍白校服,扎了馬尾,額角幾縷碎發,但卻一點不顯得凌亂,反倒讓人覺得莫名的青春朝氣,外面下著雨看到她卻彷彿是聞到了陽光的味道。
所有堅持和力量都在靜謐的夜晚全數瓦解崩潰。
許知喃以前看童話書,最後公主總是和她的白馬王子一起。
堰城的夏天總是有一陣綿綿雨季。
他躺在爛尾樓頂樓的破木板上,說:「愛你啊。」
一雙圓滾滾的黑眸,像黑葡萄,眨巴眨巴地看著鏡頭,一點兒不怵,還扎了兩個特別可愛的小辮兒。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人家這一看就是喜歡學習的乖乖女。」
林清野沒再多待,撣了撣身上的雨水便回了烤肉店。
卻沒想到等著他的卻是日甚一日的煩躁和醋意。
自卑,怕不知道說什麼,怕她已經有了新的男友,也怕她還等著他。
洗漱完後下樓, 家裡的傭人聽到腳步抬起頭, 看到他的瞬間還愣了下,似乎是沒想到他這會兒在家,頓了頓道:「小少爺, 我還以為您沒在家呢,我馬上去給您把晚飯熱一下。」
「後面!打架子鼓的那個!」
但許知喃也同樣不知道,其實從一開始,林清野就是那個願意為她買傘的人。

童話書里的王子有帥氣的外表、顯赫的家世、騎著一塵不染的白馬,英姿颯爽,披荊斬棘砍惡龍,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迎來他的公主。
演唱會後台大家忙忙碌碌,準備服裝、準備燈光、準備最後的一系列設備檢查,所有人都圍繞著他這場新專演唱會忙碌。
「大家好。」他開口。
這些年他獲獎無數,封神再封神。
王叔告訴他,現在只有他可以補償許知喃。
他站在刺青店門口,看著那個跟許知喃搭訕的男人,笑得輕慢又囂張:「噯,泡妞之前你倒是先去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妞啊。」
大家又吃了會兒,一場雨下來,外面天已經提前黑了,準備換攤兒繼續玩。
林清野想,當初他強撐著、偽裝著勇氣再次去找許知喃,到這一刻來看,的確是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許知喃和朋友拿上奶茶,兩人都沒帶傘,躲在奶茶店檐下手足無措。
林清野站在許知喃身邊,臂彎托著粉糰子,另一隻手拿著話筒,沖台下緩聲說:「跟大家介紹一下,我們家的新成員。」
很快,烤肉上桌,林清野沒怎麼吃肉,靠在窗邊聽他們閑聊。
那個被母親視為仇敵的林清野。
也是在和_圖_書這時候,再次下起一場毫無預兆的大雨。
他站在晨光熹微的台階之上,說:「你相信我,我是林清野啊。」
可眼前是許知喃。
林清野淡聲:「不用, 我出去吃。」

但卻從來沒人知道在不為人知的那些年裡,他是怎樣一次次在夢中見到她,又是怎樣步步為營才能到這一步。
「帶了。」朋友拍了拍書包。
「挺久的,都快一小時了,最近準備演唱會太累了吧,剛才化妝師喊你呢,要做個髮型。」
「阿喃。」他笑了,「我是林清野。」
實在是奇妙。
當時,許知喃高二,林清野高三。
林清野平靜收回視線,跟大家一起往前走。
「好啊,你帶U盤了嗎?」許知喃問。
「你肯定可以的,你成績這麼好。」
就像那個刺槐樂隊最後一次在酒吧駐唱,許知喃來看他演出的夜晚。
他的確是個混蛋,他自己也清楚。
像緘默的神明

許知喃問:「你有傘嗎?」
許知喃還在猶豫,林清野已經將外套脫下來套到她身上,直接拉著她的手衝進了雨幕中。
他壓了壓帽檐,走進傾盆雨幕中,從便利店買了把傘,放到她們方才上去的那個樓梯口的扶手上。
許知喃的確是考上了平大,並且還通過他某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讓兩人產生了聯繫。

只不過現在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她膝上還坐著個小粉糰子。
這兩個字他寫得極為用力,甚至好幾次劃破了紙。
林清野很聰明,也的確是有一副足夠吸引人的好皮囊,懂得怎樣讓人喜歡上他。
「哪兒啊?」
剛進去時很多人都看不慣他。
林清野猶豫了一天,從早上到晚上夜幕降臨。
可他還是將好不容易塑起銅牆鐵壁的自尊心放下,狠狠踩在腳底。
他沒在家多停留, 關門的瞬間聽到了傅雪茗和傭人說話的聲音,林清野手指微頓, 拿出手機給方才那人回了條信息:在哪?
林清野揚了揚手裡的煙,出去了。
林清野笑了聲:「行,挺好。」
「阿喃,你成績這麼好想過以後要考哪個大學嗎?」她身邊的朋友問。
到八點鐘,林清野登台。
他對於家裡那些林清野一大屋子的樂器中,雖會許多,但唯獨鍾愛架子鼓,今天要來給他伴奏。
但林清野完全不符合普遍定義的王子。
林清野在此刻將自己逼上絕路,徹底打碎自卑,並且從自卑的廢墟中逼迫自己擔上前所未有的責任。
自卑一層、一層地朝他壓過來,席捲而來,快要透不過氣。
美好到不該被任何罪惡玷污。
季煙點點頭:「那倒是,方便點。」
後來不知道是誰忽然喊了聲:「誒,那不是秦棠在追的那一中的女生嗎。」
他復出第一次舉辦演唱會的地方。
就算自己曾經深陷地獄,如今他也要將許知喃奉若神明。
他卑微懇求:「阿喃,讓我再喜歡你一次吧。」
眾人哄堂大笑。
這一帶是個商業區步行街,周六,學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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