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

「我不太會喝酒。」沈亦歡微微笑著說。
剛走下樓手機就響了。
Queens是一家網紅酒吧,經常能碰見網紅、小明星、模特一類的俊男美女。
「你是警察嗎?」一旁包紮的護士問。
「她知道你回來了嗎?」虞家誠問。
一群人七嘴八舌熱熱鬧鬧的,就這麼完成了一次愉快的醫院一日游,很快也三三倆倆的走了。
沈亦歡面無表情的扭頭,視線慢吞吞地落在他臉上。
「嗯?」沈亦歡嘴角還揚著。
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陰影延長至沈亦歡的腳邊。
他又想起少女纖細白皙的脖頸,以及流暢的線條。
白衣黑褲,腳步飛快,行動時露出點隱約的纖細腰身,像極一隻夜行的大貓。
這是要轉性啊。
「……」沈亦歡捻了捻眉,調低音量,聲音細細軟軟,透著和此時表情完全不同的乖,「找我有事嗎?」
除了那誰,他還沒見過陸舟這麼盯著一個姑娘呢。
醫生護士低聲交談的聲音,風扇的聲音,掛水的玻璃瓶碰撞的清脆聲,以及推車在地面推行的輕微金屬聲。
一桌其他人也都朝她看過來,都是模特,沈亦歡經常拍雜誌,也能認識個七七八八。
酒精中毒的不是林開歌,而是另一個一塊兒玩的男人,沈亦歡不認識他,只不過大家都跟著去醫院,她也就莫名其妙地跟去了。
手機里立馬傳出一www•hetubook.com•com陣嘈雜的聲響,人聲鼎沸,激烈的搖滾樂,沈亦歡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拿遠了些,看了眼來電顯示。
「這!」林開歌一見她就原地跳起來。
一個男人。
都讓沈亦歡想到那個非常不美好的傍晚,也同樣是暑日。
「我就不信了,一個偷偷摸摸給我備註這綽號的人還真能是只小奶貓?寶貝兒,你要不要給我解釋一下我這綽號的意思啊?」
沈亦歡點頭,抬腳跟著他走。
一路收穫了不少打量的目光與輕佻的口哨聲。
林開歌搗騰好了直播軟體,粉絲還沒進房,於是隨意的扔在一邊,湊近沈亦歡。
「……」
這麼快就三年過去了。
「都在啊。」沈亦歡噙著點笑和乖,一雙極具迷惑性的眼眸眯成一條縫。
陸舟垂下眼,非常煩。
高爾基,是沈亦歡給他取的綽號。
那位「高爾基」兄嚷著大嗓門:「寶貝兒,快來Queens!」
鐳射聚光燈破開濃重的煙霧,瀰漫著濃重的煙酒味。
身形頎長,黑衣黑褲,黑髮乾淨利落,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一個打火機,沒有點煙,解悶似的撥著開關,露出一截冷白卻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
虞家誠微怔,看了陸舟一眼,後者非常平靜。
???
沈亦歡旁邊還坐著個男人,端著酒杯笑容輕佻,很像從前的www.hetubook.com.com沈亦歡,偶爾耳邊蹦入幾個「失身酒」、「一杯倒」的字眼。
旁邊有人聽到了沈亦歡的話,立馬笑道:「妹妹你也太乖了吧!我還是第一回 遇到有人來酒吧要橙汁喝的。」
帶著笑意道:「你可就裝吧。」
沈亦歡輕輕「嘖」了一聲,似乎在思考那句「救命的急事兒」的可信度,最後還是攔了輛車報了Queens的名字。
林開歌撈起手機,隨便按了幾下,隨即沈亦歡的手機便也亮了,上面顯示著——高爾基。
「欸,等會兒。」林開歌笑著,手指衝下指了指,「我去唱個歌。」
「噯,我真是直的。」林開歌簡直是被她氣笑了。
林開歌笑起來,懶散地癱在沙發上,微微側向沈亦歡,顯得非常親昵。
「……」
「欸,陸爺,你這才回來怎麼還受傷了。」虞家誠看著男人背上的大塊血跡,不由皺眉。
完美。
她長得實在不像混跡于酒吧這種地方的模樣,白凈又懵懂,五官漂亮青澀,看進她眼睛里時彷彿是遇到一隻森林深處的小鹿,清凌凌的噙著一層霧氣,可再往裡看,就會感覺她眼底空得很,黑洞似的,整個人都透著漫不經心的茫然。
主業作死,副業模特。
撥動打火機的聲音。
——高爾基。
身高190,並且,不像個直的。
陸舟一手摁著太陽穴,暫時沒有應hetubook.com.com聲。
八月的夜晚,溫度絲毫不減,大地正源源不斷釋放白天積攢下的暑氣,彷彿是夏天要燒灼夏天本身,熱浪一波波翻湧過來。
話還沒落,「高爾基」丟下一句「救命的急事兒」,就鬧鬧哄哄的罵了幾句,不知被誰拉去了,電話也隨即斷了。
看到這,沈亦歡也知道那句「救命的急事兒」純屬瞎扯,她也懶得生氣,挨著林開歌坐在一邊。
虞家誠剛才沒看見,可陸舟看見也聽見了——
「什麼?」
陸舟神情漠然地看著他,虞家誠明白了他意思:沈亦歡為什麼要知道。
陸舟沒回答。
男人神色寡淡,垂著眼並未注意到她,眉骨硬朗,一雙平靜就帶戾氣的眼,再往下是修長的脖頸,突出的喉結,弧線落拓。
醫院的走廊充斥著各種低分貝的喧嚷,刺的人耳膜生疼。
公寓走廊外的感應燈壞了,沈亦歡摸黑將金屬鑰匙插入鎖孔關上門,電梯停電了,她只好走樓梯。
沈亦歡眉間微蹙,看過去。
「怎麼感覺跟以前不一樣了。」
沈亦歡撥開人群,直直地朝林開歌等人朝聚的座位走去。
沈亦歡算是有良心的,沿路買了袋水果,可惜病患不能吃,只能分給大家,於是大家當著躺病床上面無血色的朋友,咔擦咔擦津津有味的給吃光了。
「知道這些都什麼酒嗎?」林開歌問她。
「我就不……」
大晚上的,救https://www.hetubook•com.com護車呼嘯而至,在一片笑鬧聲、調侃聲中把一個酒精中毒的大壯個搬走了。
高而基,高爾基。
「沒什麼。」
「橙汁吧。」
「……」
醫院。
說熟悉其實也算不上熟悉,她變了很多,沒了從前的頑劣氣質,即便畫面只在她身上停頓幾秒,也能看出她的乖巧,氣質也有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沉澱。
「嗯。」他淡聲,倒是沒否認剛才看的就是她。
作死喝失身酒,勢必是會遭到天譴的。
其中一人鬨笑道:「林開歌你不是人啊!這不成心帶壞我們攝影師妹妹嗎,哪兒還有你這種把好孩子往Queens帶的人!」
「欸,不是給你喝的,我自己喝!」林開歌勾著唇,「搞個直播玩玩。對了,你要喝點什麼?」
氣得病患豎著食指大罵他們沒良心,又疼得嗷嗷叫著抽過去。
他懷疑剛才是自己看走眼了才會在沈亦歡身上看出「乖」來。
到了醫院才發現這些人根本不是來關心病人的,而是一群熱衷吃瓜的朝陽群眾。
林開歌靠著他那副皮囊,還算個挺知名的模特,有一批粉絲,平常還能遇上接機,要合照要簽名的情況。
沈亦歡站定,懶得理會。
林開歌帶著一張嘴,叨叨叨地嘲笑他喝一杯就倒實在是太垃圾了,另一個舉著手機拍視頻還發到工作群里供大家眾樂樂。
於是虞家誠替他回答:「不是,是軍人。」又奇怪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拿手肘撞了撞他,「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喂。」她接起,聲音蔫蔫的。
「我送你回去。」林開歌拍了拍她的肩。

「好吧。」
視線微頓,那個姑娘正拿著一個Pad看直播,畫面一掃而過,虞家誠掃見一個熟悉的面孔。
「哦。」
「……剛才,那是,沈亦歡嗎?」他輕聲問。
她穿了雙帶著點兒跟的小皮鞋,站久了就累,索性挨著牆根蹲下來。
沈亦歡點頭,喝了口橙汁,看起來興緻缺缺。
她不自覺地抿了抿唇,竟有點不敢看了。
「看著有點兒恐怖。」
虞家誠也不在意,又回想起剛才沈亦歡的樣子,還是漂亮到扎眼,皮膚白得發光,兩彎柳葉眉,雙目漆黑,一件乾淨的白T,眼皮耷拉著有點倦。
「失身酒!」
沈亦歡的手無意識地收緊。
於是緊接著一陣聲討。
高爾基,真名其實和名人沒絲毫關係,叫林開歌。
虞家誠從小就和他認識,當即扭頭尋著剛才他看的視線看過去,便見到了一個背對他們的姑娘,長發飄飄,背影殺手。

突然,耳邊傳來一個與這些聲音完全不同的——
他收回目光,低眸。
陸舟淡淡:「舊傷了。」
沈亦歡前段時間負責過他的雜誌版面拍攝,就算是認識了,林開歌非常自來熟,動不動就愛拉著沈亦歡出去玩。
「高、而、基。」她一字一頓說,看過去的眼神非常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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