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抓緊我

楊吱端起可樂小小地抿了一口,沁甜。
楊吱:……
寇響喝了幾杯,指尖不動聲色地敲打在黑色的手機屏幕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心煩意亂。
楊吱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她回身進了公寓。
她換下了這幾條之後,又重新晾上幾條新的內褲。這是在網上看到的攻略,女孩獨居,最好在陽台邊晾曬幾條男生的衣服和內褲,避免被人盯上。
楊吱拿起一塊綠豆糕嘗了嘗:「好吃,謝謝你。」
他注意到她換了件衣服,沒穿今天在學校的那件寬鬆白體恤,而是換上了一條素色的連衣裙,裙子看上去是很老舊的款式,但是她穿起來很好看,腰身收束,胸部更加挺拔傲人。
寇響心頭突然熱乎乎的。
她一唱出聲,蘇北北就驚住了,這是第一次聽她跟著旋律唱歌,不,這已經不是一首歌,她是在用那天籟之音,緩緩講述著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立刻鬆開了她,然後指了指自己的眼角,那裡還有淤青未化。
上二樓的時候,楊吱注意到之前幫她提水桶的李先生站在門邊,在抽煙。
摩托車呼嘯一聲,駛入濃郁夜色中。
護目鏡下,寇響眼角勾起一個弧度:「噢。」
「彈著琴,唱你愛的歌,暗戀一點都不痛苦,痛苦的是你,根本沒看我。」
她加快步伐回了自己的房間,鎖上房門。
沈星緯還開玩笑,沖他背影喊道:「去醫院上點葯,臉都腫成這樣了還敢上台,caesar不愧是caesar。」
「那就這樣,咱倆合唱,我唱小聲一點,你不入鏡,這樣可以吧。」林露白妥協:「就錄很小一段,玩玩而已。」
房間瞬間陷入黑暗中,走廊暖黃的燈光透過門縫溢進來,透過門縫,楊吱清晰地看到門外有雙腳的黑影。
仔細側耳傾聽,門外,好像的確有聲響,隱約的腳步聲,還有門鎖的咔嚓聲。

他面無表情平靜回答:「別人聽的是caesar的聲音,不是看寇響的臉。」
管得真寬啊。
寇響回頭,便望見小丫頭坐在廊邊,手裡攥著一張英語試卷,她利落地跳下和-圖-書廊台,朝寇響走過來。
「吱兒,你真是太好了,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又可愛又善良的女生呢,你一定是仙女吧!」林露白抱著楊吱就要給她一個大大的kiss,被蘇北北拉開:「行啦行啦,差不多得了啊,這種事你可悠著點,別讓人知道,否則真的丟人,不火還好,要火了就得小心,最好網上放兩天,然後刪掉。」
於是楊吱攥住了他的腰。
「太晚了,我得走了。」楊吱從高腳凳邊跳下來,指了指那白色口袋:「你的臉,記得擦點葯。」
「一千二。」
他手機一收,隨即起身離開吧台。
「caesar,忙完了過來喝兩杯。」沈星緯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二天林露白換上了漂亮的裙子來學校,放學以後等班上同學全部離開之後,她打開音樂視頻錄製軟體,走到窗邊準備開始。
鄰座的蘇北北伸手欲拿,被她給打開了:「我給小吱兒帶的。」
音樂依舊是周杰倫的《等你下課》,之前林露白就一直錄這首,不過總是失敗唱不好。
「你能不能控制好車速?」忍無可忍,她終於出言提醒。
如果說唯獨的缺憾,應該就是那一條從左眼眼角之下蔓延的傷疤,淺淺淡淡。
附中的小孩,要麼是裴青那種家庭環境一般但成績好到變態的,要麼就是成績好同時家庭環境也好的,當然還有一種就是寇響這類的小孩,成績一般但是豪門巨擘出身。
他「唉」了聲,叫住她:「你啊,走路就不能把背挺直了,含胸很難看知道嗎。」
公寓樓道狹窄陰暗,堆積了許多落滿灰塵的廢棄物,牆上被人胡亂塗鴉壁畫,寫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文字,張牙舞爪。
房間里的悶熱也被濕潤的風驅散了不少,楊吱關了燈爬上床。
還是那輛摩托車,楊吱都沒想過,第一次怎麼就那麼自來熟地坐了他的車,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去學校,要是知道這件事的後遺症和影響,就是給她是個膽子,她也絕對不敢這樣做。
「嗯。」
家裡還是那個樣子,沒什麼人氣,寇響這次把家裡的燈全部打開,亮亮堂堂。
蘇北北鄙夷m.hetubook.com.com地努努嘴:「我說什麼來著。」
她真的很香,那種淡淡的奶香味,不會讓男人神魂顛倒,卻能讓人安心。
「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會的,我就弄著玩,有什麼好噴的,大不了在網上掛兩天,刪掉就是了。」她轉身懇求楊吱:「好不好,小吱兒,你就幫我一次啦。」
他從冰箱里取出兩罐可樂,自己開了一罐,另一罐也打開了放桌上。
「誰?」
「好了。」她放下藥膏,卻被他一把攥住手背。
「不怕憋死了啊?」
林露白索性一口氣說完:「我想個唱歌的視頻,你來唱,我對嘴型,我想試試看,一個視頻能夠被很多人點贊評論的感覺,肯定特別爽。」
楊吱:……
我給你拿了一些葯,放在門口了,你待會兒回來的時候別忘了。
「嗯」
見他盯著她看,楊吱又本能地含了含胸:「那我走了。」
寇響垂著眸子望她,深墨色的眼眸里,波瀾涌動。
這一帶沒有高樓,都是不超過四五層的平房,房屋高低錯落,沒有號牌,如果是叫外賣,估摸著都會迷失在彎彎道道的小巷子里。
出了酒吧,他騎上重機車,風馳電掣趕回了南山別墅區。
非常完美,她的嘴型和歌詞完全對得上,拍出來的視頻也很好看,畫面里的她穿著白色連衣裙,蓄著清純的披肩,妝容未施,五官清雋可人,夕陽的弧光正好映照著她的臉龐。
掌心灼燙,他的體溫一直很高。夜色里,他就這樣緊緊攥著她,突如其來的驚嚇讓楊吱不知所措。

「越是這樣,別人就越會說你。」
「嗯。」
「聽裴青說,你今晚還上台演出了啊?」
寇響看了手錶時間,這條簡訊發自兩個小時以前,只是放了東西就走吧,她應該沒有那麼傻。
今晚風很大,吹得樹枝沙沙作響,東倒西歪,估摸著馬上就要下雨了,女孩們各自在分岔路口告了別。
她動作很輕,溫柔又克制,將軟膏一點點塗蘸在他嘴角淤青的位置。軟膏冰冰涼涼,很束縛。
「還有眼睛。」
她呼出了一口氣,拍在他的臉上,輕輕柔柔。
其實寇響想和*圖*書說的是,沒你那條簡訊,老子今晚不會回家。
楊吱趕緊打開燈,沖門外喊聲:「誰!」
楊吱一塊綠豆糕還沒吃飯,林露白變說話了:「唔,是這樣的,小吱兒,我的確是有事情想請你幫忙。」
門外動靜頓時停了下來。
蘇北北道:「你怕是想紅想瘋了吧,居然幹這種事兒,要是被網友知道了,噴不死你!」
寇響回頭沖他豎起國際友誼中指。
空曠的柏油大道沒什麼車輛,他的速度時快時慢,搞得楊吱身體前傾又後仰,總是撞他背上。
看著她臊紅的臉,寇響無奈搖了搖頭,換了鞋走出房間:「送你回去。」
如果一再拒絕,或許會顯得不近人情,楊吱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洋樓大門邊擺著一個白色的口袋,四下無人,他心裏也隨之大起又大落,變得空落落。
楊吱啞然失笑,這傢伙,跟孩子似的,打了架掛了彩,把人送進醫院不夠,還寫進詞里diss,騷操作。
晚上,楊吱去藥店買了碘酒棉團一類的東西,去了南山別墅區。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寇響沒有在家,小洋房熄著燈,空空蕩蕩。
這首歌,楊吱聽過很多遍,所以一遍過,幾乎不需要錄製第二遍,她的聲音極其完美,找不出任何瑕疵。
蘇北北替她拿著手機,選了窗邊最佳角度,開啟美顏模式,萬事俱備。
寇響走到吧台邊,跟朋友們隨便聊了幾句,關於八月份的選秀比賽的事情,沈星緯開玩笑說,有caesar在,別人休想拿冠軍了。
林露白滿心歡喜,隨口應和著。
第二天,林露白買了一盒綠豆糕,推到楊吱的手邊:「親愛的,請你吃。」
「你住的巷子里,我租了一間公寓,為了想與你不期而遇。高中三年,我為什麼,為什麼不好好讀書,沒考上跟你一樣的大學。」
窗外暴風驟雨,所以這點細微的聲響,聽得也不是很清楚。
燈光下,他的臉上的淤痕更加明顯。
楊吱摸到燈按鈕,關閉。
他走過去撿起白口袋看了看,裏面裝著各種活血化瘀的藥膏還有棉紗布。
楊吱點頭:「說的也是。」
楊吱穿上拖鞋來到牆邊,腿都快軟了,她仔細聽hetubook•com.com著外面的動靜,外面的人彷彿消失了一般,除了窗外雨聲以外,什麼都聽不見。
她攥緊了自己的雙肩帶,低聲說:「不要你管。」
寇響見過太多為自己胸部引以為傲的女人,倒是頭一次,見到會為自己胸部自卑的女人。
楊吱低頭看了看手機的時間,悶聲說:「我就是想看看,沒人管著你,你到底會玩多晚回家。」
這是盛夏雨季來臨的前兆。
「跟我動手那人。」
林露白和蘇北北,家庭環境都很好,當然蘇北北更勝一籌,無論是成績還是條件。
楊吱做夢沒想到寇響居然會和她討論胸部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這話說的……好像真的沒什麼大不了似的。
楊吱:……
看書學習到深夜,約莫十二點,楊吱準備睡覺了。窗外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還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
寇響看了看樓下的開紅燈的洗浴門市,問道:「多少錢一個月?」
吉他旋律緩緩遞入,楊吱戴著她的boss降噪耳麥,開始唱歌——
楊吱回家以後,看到陽台上被風東吹西歪的男士內褲,感覺有些彆扭。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吱似乎聽到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她頓時一個激靈,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敏感地醒了過來。
人聲喧囂的酒吧里,寇響剛結束了一場演出,打開手機便看到了來自楊吱的簡訊。
楊吱:……
天色漸晚,三個女孩走在學校梧桐道邊,林露白戴著耳機聽了一遍又一遍,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perfect!
她喜歡吃甜食,林露白送的綠豆糕是在點心店裡買的,甜而不膩,味道極好。
蘇北北撇撇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說好是合唱,可是林露白基本算得上啞唱,沒出聲,但是有嘴型,全程只有楊吱清潤的嗓音縈繞在空曠的教室上空,直到音樂結束。
不會看說明書的?
她從來不會在學校穿這樣顯身材的裙子。
她指著他微腫的臉:「這樣都敢上台?」
她沖他禮貌地點點頭,那位李先生對她勾起了嘴角。
迫於無奈,她只好拆開了包裝盒,用棉簽蘸著軟膏,靠近了寇響的臉。
摩托車停在了出租公寓樓前,hetubook.com.com寇響取下護目頭盔,環顧左右:「你就住這種地方,連小區都沒有?」
林露白挽著楊吱的手,拚命懇求:「小吱兒,你就幫幫忙,幫我實現我的網紅夢,好不好。」
「今晚還有點事,下次聊。」
從這條疤痕的顏色來看,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她一直很好奇這條疤痕的由來,可是不敢問。
寇響的摩托車,從來沒有載過女人,第一次就給她了啊。
不過話到嘴邊,卻成了:「進來坐。」
「那我走了。」楊吱背上帆布書包,準備離開。
他坐在桌邊,俯身下來將臉整個湊近了她。
「吱兒,我請你吃飯吧!」林露白拉著楊吱的手,感激不已:「還是你想要什麼美妝,我讓老爸下次出差幫你帶!」
「好了。」楊吱收了工,對他說道:「記得每天三次上藥,就像我剛剛那樣。」
「是挺便宜,注意安全。」
寇響挑眉不答。
蘇北北:……
他打開了房間門,脫了鞋兀自進屋。楊吱在門口猶豫了半晌,跟著進了屋。
兩個人相對無言地坐了會兒,寇響主動找了話題:「我把那人寫進詞里diss了。」
寇響從裏面取出幾盒藥膏,隨手扔在邊上:「不會用。」
「說就說,動手做什麼。」她低聲咕噥埋怨著,然後換了新的棉簽,擦拭他的眼角淤青。
「你還是回來這麼晚。」
楊吱坐在迴廊邊,編輯了一條簡訊,發送——
「記得了沒?」她重複。
「我不想說這個。」
「這裏房價便宜。」
「現在走,那你等我回來的意義是什麼?」他挑眉問。
「啊,沒什麼。」
楊吱問她:「我有什麼能幫到你?」
一個嘶啞的女聲從迴廊柱子邊傳來。
「想什麼。」
「這樣,不大好吧。」楊吱也不確定:「被發現的話,肯定會被罵。」
寇響測過頭,隔著墨色護目鏡望她一眼:「抓緊我。」
「沒關係的,不用給我什麼禮物。」
這是楊吱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寇響的臉,飛斜的眉毛,挺拔的鼻樑和鋒薄的唇,每一件放大來看,都是那樣完美無缺。他的單眼皮,單得極有男人味,少了精緻,多了幾分粗悍。
因為靠得太近,他能感受到她無比克制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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