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琛看著楚楚手上被拆了一半的繃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氣瘋了！

男生們似乎還挺想從楚楚身上找點樂子，緩解他們枯燥無聊的高中生活。

她一回頭，就看到了不遠處操場邊的楊皙，她面無表情地站在女生群中，遙遙地看著陸川的背影。

「交個朋友嘛！」

楚楚皺著眉頭，加快了步伐匆匆離開食堂。

「是啊！」

「求……求你們，走。」

喬琛腦子一根筋，盯著她，不知所云。他沒多想，給她胡亂地纏著繃帶，纏也纏不好，就說：「走走走，去校醫院叫醫生重新給你弄一下，這全部都散了。」

男生甲皺眉：「她好像在說話。」

話還沒說話，陸川手裡的籃球，而是直接砸在了江馳的臉上，不偏不倚，穩穩噹噹。

「走走走，都是神經病，不理他們。」

那是她自我保護的方式。

「是啊，感覺好神奇，第一次遇到有活的精神病就在我身邊的，以前只在電視上看到過。」

「想看不正常的人，我就……給他們看。」楚楚垂著眸子，聲音低沉：「以後他們就不……不敢了。」

「你們看她這樣子，真的很不正常哎！」

戴眼鏡的男生走近了楚楚：「你說啥？」

陸川絕不是好惹的，他走上抬腿就是一腳，將江馳踹翻在地，怒吼了一聲：「再讓我從你這張臭嘴裏聽到喬楚兩個字，弄死你！」

帖子首先介紹了楚楚病情的有關科普知識，譬如語言理解能力受損，反應遲鈍 ，習慣重複刻板動作或姿勢，過分依戀某些物品或人，缺乏與他人進行交往的技巧，傾向於自我封閉等等。

陸川很少跟人動手打架，儘管他身手在一中數一數二，但大部分時候，他都克制自己，連發脾氣的次數都很少，一貫的雲淡風輕，一笑了之。

她只是想把這幫小男生嚇跑而已，如果喬琛不來，興許他們也就已經離開了。

江馳的幾個兄弟還要為他出頭。

楚楚回頭看了眼坐在hｔｔｐs://wｗw.hetｕｂｏoｋ.ｃｏm•com窗戶邊的秦之南，他嘴角掛著一抹幸災樂禍的微笑。

「的確。」戴眼鏡的男生摸著下巴，觀察著楚楚：「不知道有沒有精神病。」

雖然指稱全部用的是某人，並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只要瀏覽一遍評論下面的留言，基本上就能知道帖子說的人就是喬楚。

這一切，讓楚楚產生了極其強烈的不安全感，不安和惶恐的情緒籠上了她的心頭。

陸川驟然暴起打人讓周圍觀賽的同學全都愣住了。

楚楚猛然抬頭，她聽出那是喬琛的聲音。

「她在幹什麼？」

「沒啥。」楚楚垂下了頭。

「我們又沒欺負她，只是聊聊而已！」

她抬著幽深的大眼睛看著他，還挺委屈。

楚楚瞬間感覺到不舒服，她三兩口嚼完了白饅頭，抓起書包離開。

男生們嘟嘟囔囔，似乎還挺委屈，他們又沒做什麼，搞得好像欺負了女生似的。

他們有些害怕了。

可是小朋友卻再也不敢找楚楚麻煩，在他們眼裡，她徹徹底底成了一個怪人，卻是個不敢侵犯的怪人。

男生們傳出了陣陣鬨笑，楚楚緊緊閉上了眼，幾乎快要崩潰了，嘴裏不住喃喃道：「你們……快走。」

她知道的，以後他們再也不敢再來圍觀她，就像以前那些小孩子一樣，他們圍著她，欺負她。有一天，楚楚突然撿起地上的小石頭，用力往自己腦袋上磕，嗑出鮮血，把那些小朋友給嚇壞了，他們哭著回去找媽媽，說楚楚是瘋子，後來那些家長還來楚雲袖家門外罵過街。

「我是她大哥！」

緊接著身邊男生乙迫不及待地問：「話說，你真的有病啊？」

鬨笑聲不絕於耳，非常刺耳，楚楚的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動起來，她突然睜開眼，咬著下唇，用力地瞪著他們。

他衝過來，將楚楚拉到了自己身後，衝著那幫男生暴怒地吼道：「你們找死是不是！」

「她跟電視上那些智障兒童看和*圖*書起來不大一樣哎！」

大概是從楚楚進入學校開始。

黎諾遠遠地看著陸川，深黑色的眼眸里泛出了欣賞的光芒。

楚楚聽話地點頭，喬琛牽著繃帶將她的手臂重新用夾板固定好，帶她往校醫院走。

喬琛連忙又跑回來，拾起她的手腕，拉扯著白色的繃帶給她混亂裹纏，氣悶地問：「你扯這玩意兒幹什麼啊？」

男生們這下子是真的害怕了，都這樣還不奇怪？

她的水杯要放在桌子的左上角固定的位置，一分不多，一分也不能少；書包兩個夾層, 外層放書，裡層放本子；文具筆袋一排拉開，每一支筆的小套子, 位置是不變的；吃飯的時候, 一口飯，一口菜……

但是這件事的影響卻並沒有因此而消弭。

當天下午，班主任就因為體育課打架的事情，來教室找陸川，但是陸川已經和程宇澤他們跑了出去，有男生站起來告訴班主任，陸川身體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是啊，這麼凶幹什麼！」

「是啊！她不就是……」

不得不說，黎諾還挺欣賞陸川這方面的氣概，夠爺們。

「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哥。」她糯糯軟軟的叫了聲，打斷了他的粗話。

「你沒看帖子上說的嗎？她這個已經不算典型的自閉障礙，自閉是生理疾病，她這個是心理疾病，看起來好像已經治好了，可能還有點後遺症吧。」

體育老師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檢查了江馳的傷勢，讓同學扶著他去了醫務室，回頭訓斥陸川：「上課打架，威脅同學，你眼裡還有老師嗎？」

在班級里，除了同桌梁芊, 還有室友們，她幾乎沒有和其他的同學有過什麼交流。在教室里只做兩件事，學習，繪畫。

其中有個男生，個子矮矮小小，帶著一個圓形的小眼鏡，看上去年紀應該也不大，他盯著楚楚看了很久，好奇地問道：「你是高三2班的喬楚啊？」

「別瞎叫喚！」

「她好像在拆手上的紗布。」

「喂！ｗww.hｅtｕbook•ｃｏm•cｏｍ你別拆了！」

體育老師組織的一場班級間的籃球比賽，好死不死，對方班級籃球主力，正是跟陸川有過節的江馳。

陸川眼角猛地一顫，投籃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站在籃筐下面，輕慢地看了江馳一眼。

「你打球還是打人！」

楚楚根本不理她們，瘋狂地撕扯著繃帶，嘴裏微若蚊蚋的聲音不駐地喃喃：「我不是……奇怪……奇怪的人。」

遇到陸川，不管是打架還是打籃球，江馳只有被完虐的份。

當陸川帶著球準備上籃，而江馳堵在他面前，說了一句話：「我就說，喬楚那副樣子，一看就不正常，原來真是個精神病，虧你還把她當成寶，這種女人白送給老子都不要。」

「我們又不會傷害你，怕什麼，只是很好奇啦！你給我們講一下，像你這樣的小孩，怎麼還能來正常的學校上學呢！」

喬琛一邊追一邊沖他們大喊：「小崽子！有種別跑！」

緊接著男生丙介面：「你這到底是個啥病啊？怎麼就心理障礙了？你跟我們說說唄，很好奇啊！」

兩分鐘后，楚楚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她提高了音量，又喊了聲：「哥！」

陸川那一球的力道可不小，直接將他的左邊眼鏡砸成了碎片，江馳捂著自己的鼻樑，疼得嗷嗷大叫，躬起了身子，鼻子里流出了鮮血，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滿身的狼狽。

最後兩節自習課，陸川才知道，今天早上校園網論壇上面，爆出了一則名叫《818高三二班新來的轉校生》的帖子。

男生們又嬉笑了起來問她：「你幹什麼呀？」

走的時候又回頭看了她們一眼，恰巧與她們好奇的目光交匯，她們的眼神里有探究，也有獵奇的意味。

黎諾挑挑眉，心說你裝，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周圍女生還在跟她講著什麼，楊皙點著頭傾聽著，時不時露出誇張的微笑。

截止到目前為止，這張帖子的閱讀量已經超過了學校的總人數，並且還在不斷地攀httｐs://m•ｈeｔuｂｏｏk.ｃom•ｃｏm升。

然而就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邊上突然傳來一聲震怒的吼叫：「你們幹什麼！」

「哥。」

「幹啥？」喬琛漫不經心地問。

每一個班級，總有那麼一兩個與眾不同的同學，楚楚就是高三2班的與眾不同。

「你是她什麼人啊？」

「傻逼！你看她這樣，手還吊著，能怎麼傷人？」

喬琛帶楚楚去校醫院換夾板繃帶的時候，陸川還在操場酣暢淋漓地打球。

體育老師在後面憤怒地說道：「陸川，你站住！這件事我要上報學校！」

「精神病，嗯？」他聲音很沉，很淡，面無表情。

「大聲點，聽不見啊！」

邊上女生的吶喊變成了驚叫。

「卧槽，那會不會傷人啊！」

清晨, 她一個人坐在食堂, 低著腦袋一口一口嚼著白面的大饅頭, 澱粉與唾液的親密結合，產生出的甜意縈繞在舌尖, 楚楚仔細地品嘗著, 每一口都吃得格外專註。

陸川余怒未平，轉身就走。

「咦，你看她！」

楚楚緊緊抿著嘴，將臉轉向牆壁，不敢看他們，只希望他們趕緊離開，她討厭現在這樣，她討厭自己好像動物園的猩猩似的被他們這樣圍觀！

體育課，楚楚連課都不想上了，解散之後趕緊回教室，然而她剛剛走進教學樓，在樓梯口就被幾個陌生的男生搭訕，她連著後退好幾步，與他們保持比較安全的距離。

她成了他的逆鱗。

楚楚全然不理會他們，一圈一圈凌亂地撕扯著吊在脖子上的右手臂繃帶和紗布，男生們一開始還覺得挺奇怪，但是漸漸地，他們覺出不對勁了，她的神態，她的動作，都非常怪異，不像正常人的反應。

「他回家休息？為什麼不請假？還有他身體不舒服，程宇澤也不舒服？宋景也不舒服！你們真的是我帶過最糟糕的一屆學生，簡直是無法無天！」

眼看著喬琛這幅要吃人的面孔，男生們趕緊一鬨而散，邊跑邊罵罵咧咧：「高三的欺負高一的算什麼本事！」

大哥。

www.hetubook.com.com楚楚心頭一驚，身體顫了顫。

但是還遠遠沒有結束，一整天，楚楚都感覺到，不管她走到哪裡，總有人在看她，打量她，甚至三五成群|交頭接耳，內容或許還與她有關。

男生甲又對楚楚道：「不會說話，是啞巴？」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暴戾，意外不斷？

楚楚猛然抬頭看向喬琛，他背影寬大，替她擋在那些人面前。

楚楚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們……走。」楚楚將臉儘可能地面對著牆壁，低著頭，聲音微若蚊蚋：「走……」

「跟得過精神障礙的人交朋友，超級酷哎！」

當天下午陸川和程宇澤他們翹掉了所有課程，跑到網吧去處理這個事情，在放學之前，帖子被刪掉了。

追了幾步，喬琛停了下來，喘著粗氣回頭看向楚楚，她狼狽地站在原地，右臂放下來，紗布耷拉著，繃帶順著手臂拖到了地上。

雖然是科普，但是措辭和語氣都帶著某種程度的誇張，甚至直接將其與精神疾病相關聯，之後就是楚楚的私人信息，譬如二奶的私生女這些，甚至還有她和喬琛微妙的關係，全部都給曝光了出來。

「你們要看，我給你們看！可是你們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承受，有病的不是我，是你們！」

隱隱感覺到邊上有人似乎在看她, 她防備地用餘光瞥了瞥斜後方的桌子，發現那張桌上坐了四個外班的女生，總是有意無意地朝她張望，被她發現以後，她們連忙別過了頭，低聲交談起來，很是刻意。

楚楚甚至都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些都是楚楚的規矩, 她不喜歡變故，也不喜歡入侵。

她嘴角揚了揚，笑容有些灰冷。

「那群高一的狗崽子，我記著他們的臉了，下次遇到，打得他們屁滾尿流！」

陸川總有自己的規矩, 其實楚楚也有。

「我們又不對你做什麼，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啦！」

「她叫我們走哎！」

陸川將籃球重重地砸在地上，發泄一般吼了聲：「隨便！」

「陸川！你要弄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