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地問：「芭……芭蕾舞？恕我直言，不會是……女式的吧。」
「我自己的女朋友，聞聞怎麼了。」
「哦。」
「隨便。」
「這有什麼好看的！」
那女孩是活得多不耐煩了，找裘厲這瘋子談戀愛。
不過她還是硬撐著……沒有破功，一直到堅持到平板支撐的最大極限——兩分鐘。
姜雨她稍稍休息了會兒，坐起身：「我沒提。」
打開軟體之後，他搜索了一下芭蕾舞鞋。
裘厲湊近了她，閉上眼，在她鬢間又深深吸了吸鼻子。
於他而言，身邊的女孩，便是全世界了。
姜雨身體本能地一個激靈，防備地往後退了退，試圖移開腳。
「喲，今天是哪陣風把你小子吹來了，竟然主動給我打電話，我以為你進聿熙高中，被人打死了呢。」
倚著街邊路燈站了會兒，他摸出手機，下載了一個購物軟體。
某寶的價格從幾十到上百不等，不過也沒有搜到姜雨說的幾千上萬的鞋子。
「有啊，我這兒要什麼都有。」劉景煥聽出了他語調里的不滿，所以按捺著心裏的震驚，和他談起了生意：「進口的國產的……幾塊幾十幾百的，都有，你要哪種？」
「就看看。」
時間一到，她全身一軟，鹹魚般癱在瑜伽墊上。
然而，裘厲握著她的腳踝，使她掙脫不得。
日常生活中，好難的男孩倒是不少，但是這少年不只是長得好看，他身上的氣質很特別，讓人難以忽視。
因此，姜雨寧願存錢買一雙高品質的，穿很久，也不願意買廉價鞋，總是換。
「跳舞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ｍ的鞋。」裘厲道：「芭蕾舞。」
小時候，他和裘厲是鄰居，因此對他的遭遇一清二楚。
「如果她能夠被愛斯梅拉的老師選上，交不起學費，只是小case。」范丹溪袖子下的手握著拳頭，緊了緊，說道：「但她絕不可能被選上。」
動作細膩，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現在有了別的心思，食物對他的吸引，反而不那麼大了。
小姑娘穿著灰粉相間的運動衣，非常貼身，完美地勾勒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輪廓。
「最好的。」裘厲毫不猶豫道：「最貴的。」
「至於嗎。」裘厲對一雙布料鞋能賣到兩千的價格表示無法理解：「就這鞋？」
綵排結束之後，女孩們三三兩兩走出了舞蹈教室。
此時，他有了更加令他發瘋的渴望。
裘厲揉了揉鼻翼，隨口道：「不就一雙跳舞的鞋嗎。」
他湊到她身邊，刻意地吸了吸氣。
他踱著懶散的步子，走到姜雨的面前，蹲下了身。
「……」
吳思琳冷冷嘲諷道：「你看她的芭蕾舞鞋，穿了好久了，都沒見她換過，窮成這樣，她有什麼資格進愛斯梅拉，學費都交不起吧。」
姜雨俯身系鞋帶，裘厲見狀，不由分說扯開了她的手，撿起了她腳邊的系帶，仔仔細細地替她系好。
姜雨趴在墊上做平板支撐，汗珠順著鼻樑，一滴一滴落下來，在斜陽里泛著光。
「臭死啦。」
裘厲看著她手上的那雙陳舊的舞鞋，很明顯是穿過特別久的鞋子，連顏色都褪了不少。
米白色的舞鞋表面泛著緞光，和_圖_書不過腳尖部分因為長期的磨損，已經非常陳舊了，甚至還有些滑線。
「我剛剛運動了，你別太靠近。」姜雨矜持地說：「出汗了。」
「那你等等，我幫你問問朋友。」
裘厲隨口問道：「多少錢啊？」
姜雨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每屆愛斯梅拉的舞台演出視頻，為什麼那些舞者的每一個動作，都能夠達到近乎完美的狀態，很大程度上是要依賴於他們身體的肌肉配合。
裘厲抱著手臂，斜倚在門邊，遠遠望著她。
劉景煥是他從小的玩伴，也是這麼多年，唯一稱得上朋友的人。
「我們分手了嗎？」裘厲望向姜雨，試探地問。
「女式啊！！」
姜雨嘴角抽抽著，看著身邊又奶又狼的少年，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問個事。」裘厲直接開口道：「你那裡有買鞋的渠道嗎？」
……
「你懂什麼。」姜雨耐心地跟他科普：「這個價位的鞋，頂多算不差的。但真正高品質的足尖鞋，能賣到五位數。」
幾人說話間，有一個穿高領毛衣的少年與她們擦身而過。
這幾天裘厲沒有主動來找她，其實姜雨心裏真有些忐忑。
裘厲來到舞蹈教室。
此言一出，電話那邊默了整二十秒，劉景煥飆出一聲：「卧槽。」
若非如此，正常人恐怕和他也當不了朋友。
很快，電話被接聽了，那段傳來KTV喧囂的歌聲，有男人破著嗓子嘶吼《死了都要愛》。
「好的足尖鞋也不便宜。」姜雨拿著她手裡的鞋，科普道：「這雙質量就很好，我在食堂吃了整整半年的湯泡飯，加上壓歲錢和零花錢，和*圖*書才買到的，所以就算舊了，也一直沒有換。」
過去，他無法感知這個世界，清心寡欲、幾乎沒有任何追求。
姜雨沒有馬上離開，現在時間還早，她準備在室內用瑜伽墊做幾組力量訓練。
「靠！」劉景煥咋咋呼呼地嚷了起來：「你居……居居然有女朋友了！！！！」
兩個人的關係從一開始的每天見面吃飯，慢慢冷淡了下來。
「有啊。」劉景煥毫不猶豫地說：「你想要什麼鞋，阿迪耐克匡威，高仿正貨都有，價格也美麗，你要哪種？」
「我這雙是AK的緞面足尖鞋，當時買成兩千。」
「看看。」他拆開了她芭蕾舞鞋的系帶。
范丹溪和朋友們走出教室，回頭望了她一眼，說道：「看來她是真的卯足了勁，想進愛斯梅拉藝術中心。」
裘厲知道劉景煥不會騙他，於是說道：「半個月之內，我要拿到。」
聽到這個價格，裘厲默了片刻，問道：「確定是最好的那種？」
「反正是我這邊能拿到最好的貨了，跟某寶上幾十幾百的肯定完全不一樣了，識貨的都能看明白，保證你女朋友穿上之後，不會丟面子。咱倆這交情，我中間費就不抽了，店裡賣多少，我就給你報多少……」
自從那次餃子事件以後，裘厲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找過姜雨。
姜雨奪過了他手裡的芭蕾舞鞋，不滿地說：「嫌我鞋爛，那你幫我買一雙啊。」
裘厲沒什麼耐性，問道：「到底有沒有。」
在無比漫長的一段時間里，裘厲的嗅覺都很薄弱，而這個世界上，他唯一能夠清晰地嗅到的，便是姜雨身上的ｈttps://ｍ•ｈetｕbooｋ.cｏm•coｍ味道，那樣強烈，那樣馥郁。
姜雨也忙於年底的比賽，更沒時間聯繫他。
就連范丹溪，目光都忍不住在他身上流連，一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轉角。
她頭髮略散，胡亂地扎了個丸子頭，鬢間垂下來幾縷髮絲，臉頰泛著自然的潮|紅色，很是誘人。
「我朋友這邊從香港的名品店拿貨，你要最貴的，給你拿牌子貨，一口價，四萬。」
他的手骨節分明，一根根指尖頎長漂亮，在她腳踝處纏繞著系帶，拇指和食指張開，隨意地在她腳掌處比了比。
劉景煥家境很糟糕，他早早地輟了學，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時不時意烈些東西來賣，養活自己和家裡生病的父親。
「……」
就在姜雨放空發獃的時候，裘厲忽然伸手，摸到了她的腳。
今天林曲文老師的話提示了她，愛斯梅拉藝術中心的標準，似乎更偏向于力量型的舞者。
姜雨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移開了目光。
「大概36。」
「嗯。」
裘厲左手握拳的指甲，稍稍用力地刺了刺掌心，竭力扼制住內心翻湧的慾念。
姜雨看到面前那雙粗糙的運動鞋，就知道是誰來了。
便宜的芭蕾舞鞋不是沒有，某寶一搜一大把，但是真正好的芭蕾舞鞋，會直接影響舞台呈現。
兩人無言以對，默了幾秒鐘，裘厲主動挪了挪身子，和她坐的更近了些。
「暫時沒有。」裘厲道：「我想想辦法。」
好幾個女孩都下意識地回頭看他。
「成，我給你想辦法，你這邊方便給個定金嗎？」
他想到了剛剛在教室外聽到的女孩的討論，問她：「你年底不是有www.hetubook.com.com重要比賽，穿這麼爛的鞋？」
雖然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了，姜雨還是決定把訓練重心更多地放在力量訓練上。
姜雨無語了。
裘厲沉思片刻，給他發小劉景煥打了個電話。
「但我喜歡。」
「做什麼呀。」
他背著單肩包，一身黑色的毛衣配黑褲，勾勒出筆直的大長腿。皮膚很白，極其好看的桃花眼自然上挑，表情卻十分冷淡，帶著驕矜的欲色。
應該不是這種渠道。
姜雨趕緊推開他的臉，皺眉說道：「你惡不噁心呢。」
「女朋友。」
裘厲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那我也沒提。」
劉景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給女孩買鞋？還是跳舞的鞋？不、不會是……」
現在，哪怕是一顆糖的甜，也會讓他耽溺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你怎麼來了？」
她發梢間洗髮水的梔子香、衣服上的檸檬香、甚至出汗之後輕微的體香……
如果兩個人的關係就此終結，那她就真的很難再找到靠近他的突破口了。
裘厲掛了電話，在街邊等了一刻鐘，然後劉景煥又打了回來：「問到了，有，你確定要最貴的？」
教室里的同學已經走光了，夕陽的斜日透過天窗照耀進來，正好落在女孩的瑜伽墊上。
「要有錢，我早換了。」姜雨重新給自己穿好鞋子，漫不經心地說：「我的學費剛剛夠，暫時就不在其他事情上花銷了。所以這幾天，也沒辦法請你吃飯咯。」
裘厲脫下了她右腳的芭蕾舞鞋，拿在手邊，饒有興緻地把玩著。
送她回家之後，裘厲獨自走在深冬無人的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