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就算是上了大學，她也必須留在裘厲身邊，因為誰都說不清楚將來會發生什麼事。
「那你女朋友是誰呢？」
姜雨皺著眉頭，看著身邊的少年：「男朋友，疼。」
裘厲接過了保溫杯，擰開瓶蓋，輕輕吹拂著，讓水溫降下來。
電話那端，久久無人回應。
「你是我女朋友嗎？」
姜漫依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心裏默默地說著：「阿嫣啊，看到了嗎，你女兒不僅跳舞跳的好，成績也好呢。」
兩人開始了一段漫長的拉鋸戰，誰先低頭算誰輸。
「要。」
「您好？」
姜雨拉著裘厲來到了公園裡。
「喂？是小雨嗎？」
她絮絮叨叨的話沒說完，裘厲笑著捏住了她的嘴，把她剩下的話堵在喉嚨里——
「你都看不到她這麼好的樣子……你回來啊死丫頭，我再也不笑你唱歌跑調了。我保證，我不笑話你了……」
「行不行啊。」姜雨揉了揉他的頭髮：「你在年級第一的位置穩如老狗，還在擔心緊張什麼啊。」
裘厲有些按捺不住，想開口提醒，但又拉不下臉來，之前他說得夠多了，結果被她當成廢話多的唐僧。
公園裡有好些個小朋友正在沙坑裡玩沙子，姜雨拉著裘厲來到了鞦韆邊，讓他坐下來，說道：「我推你。」
姜漫依走到窗邊，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和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豆大的眼淚根本止不住，一顆顆地往下掉，最後她幾近哽咽。
姜雨也沒有主動走過去，似乎是在等他開口邀請。
「哥哥就是，哥哥在姐姐心裏，永遠都是小朋友。」
姜雨知道，裘厲緊張是必然的。
這男人未免太記仇了吧。
高考前一天下午，倆人ｈtｔps://m.hｅtｕｂoｏｋ.cｏｍ•ｃom還在圖書館看書上自習，姜雨托著腮幫子，眼睜睜看著大佬在數學試卷的最後一道大題下面寫了個英語小作文。
裘厲每天清晨六點就會過來，佔一個雙人的自習室，然後在身邊空余的位置上放好保溫杯、紙巾和桌上小風扇。
姜漫依詫異地望了眼前台小姐姐：「小劉，是我女兒打來的嗎？」
姜雨故意在卷面上做了幾個錯題，然後偷偷望裘厲，結果他風雨不動安如山。
姜雨心裏就很窩火，她也知道自己是過於矯情了，若是以前，斷然也不會這樣。
見過緊張的，沒見過緊張成這樣的。
裘厲感受到了。
「她比當年的你，可要強多了，你這個學渣……」
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會真的生氣……她終於有了可以無理取鬧得資本。
姜漫依有些費解：「那他為什麼不說話呢。」
姜雨賭氣道：「不喝了，這輩子都不喝熱水了。」
姜雨咬了咬牙，終於走了過去，問道：「這位置，是給誰準備的呢？」
中午，姜雨背著書包進來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空余的位置。
裘厲回頭望她：「幼稚。」
她索性拎起了他的書包，背在肩上，然後拉著他的衣袖離開了圖書館。
姜雨知道自己無理取鬧，舔著被燙到的下嘴皮，自己跟自己生起悶氣。
他等了這麼多年，努力了這麼久，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這上面。
「誰知道水這麼燙。」
姜漫依拿著筆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逝，高考如約而至。
「……」
619。
「沒必要吃醋。」他掌腹順勢撫了撫她的和_圖_書下唇：「我是你的。」
裘厲緊繃的神情鬆懈了下來，嘴角勾起不自覺的笑意。
猝不及防，她被被子里的熱水燙了嘴，差點嗆到。
姜雨從書包里摸出了一張數學試卷，然後開始絞盡腦汁地做題。
反正說了也不想聽，裘厲懶得理她，繼續低頭做自己的試題。
姜漫依能夠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細細呼吸聲，可是對方就是沒有說話。
「蠢貨。」
想到那天他給別的妹子講題的時候，那麼認真的表情。姜雨心裏隱隱有些不開心，隨手擰開保溫杯的蓋子，猛喝了一口水。
嘟嘟嘟嘟……
「小雨，你可太棒了，這次分數出乎媽媽意料啊，等晚上媽媽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姜雨見他實在是學不進去了，再繼續複習，緊張的情緒只會越來越嚴重。
今天陽光很好，氣溫涼爽，微風溫柔地拂過面龐。
這是裘厲堅持這麼多年的信念。
就在這時，有前台小姐姐找到了姜漫依，說道：「依姐，前台有你的電話哦。」
裘厲時不時拿餘光望她，她抓耳撓腮、做題做的挺艱難，不會的全都空著，試卷上也空了大片。
「你猜。」
姜漫依以為是姜雨打過來報喜的，於是擦乾了模糊的淚眼，平復了心緒，走到前台，接起了電話——
從小到大，都是他一個人來公園坐鞦韆，從來沒有爸爸媽媽推過他。
裘厲立刻湊過身去，輕拍著她的背：「誰讓給你喝的這麼急。」
她踱著步子走到了最裡面的自習間，裘厲仍舊佔了一個雙人間，兩排座椅挨在一起，空余的那個位置上，妥妥貼貼地放著保溫杯和紙巾等小物件。
裘厲翻了個白眼，沒和-圖-書好氣地說：「不好意思，女朋友失聯太久，我都忘了保溫杯應該裝溫水。」
「那就幼稚唄。」姜雨笑著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放鬆。」
「啊！好燙好燙！」
所以即便姜雨來了圖書館，看到了他給她準備的位置，她也還是很有骨氣地去了別的自習間，沒搭理他。
小姑娘被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使勁兒咳嗽著，原本白皙的小臉脹紅了。
裘厲立刻放下了筆，擔憂地望她一眼。
就這水平……還想考北城大學？
他說完，顫抖的手在草稿紙上畫了個歪歪斜斜的拋物線。
最後兩個月的時間，姜雨不再接任何app發來的委託，開始沉下心認真學習。
裘厲對這個回答比較滿意，拉開了椅子讓她坐下來，同時擰開了小巧玲瓏的桌面風扇，吹散她臉上的熱氣騰騰。
高考結束，姜漫依蹲守在電話前，第一時間撥打熱線電話查詢分數。
裘厲沒從來又想到，他在走出了傷痕纍纍的不堪歲月，走到姜雨身邊，卻重新找回了最單純的童年。
「這裏。」姜雨翻下自己的下嘴皮：「燙到了。」
原來身後有人推著，可以盪這麼高啊。
「沒緊張。」
……
「……」
「唔……」
姜漫依眼睛微紅，這麼多年心愿，這麼多年的努力，彷彿都有了回報。
有時候，一念之差也會造成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
「不知道，玩。」
鞦韆越來越高，裘厲躁動的心，終於漸漸安定了下來。
正如裘厲所擔憂的那樣，如果以她現而今的成績，要考上北城大學，只能說有機會，但不是百分之百穩妥。
「我又沒要跟你吵架。」姜雨得了便宜，於是開始賣乖：「我也沒有不允https://www.hetubook.com.com許你跟其他女孩講題，我是很大方的人，才不會小心眼……」
每天中午，她都會來學校的圖書館自習室複習功課。
「哥哥才不是小朋友咧。」
姜雨無傷大雅地對小孩道：「哥哥也是小朋友啊。」
然而，裘厲並沒有邀請她，都沒看她，埋頭做題。
臨近高考最後的半個月，圖書館的自習間越發緊俏，人滿為患。
「這是保溫杯。」
每次說著四個字，都是他的妥協和退讓，也是他對自己無限的包容。
裘厲淡淡掃她一眼，評價道：「幼稚鬼。」
「不、不疼了。」
「還要不要再高一點呀，男朋友？」
姜雨很緊張，她身邊不相上下的同學們也很緊張，這都很正常。
但姜雨萬萬想不到，像裘厲這種過目不忘、思維敏捷的高智商大佬，竟然也會緊張。
就在這時，有小朋友牽著媽媽的手走過來，指著裘厲，糯糯地說道：「媽媽你看，哥哥這麼大了還玩鞦韆呢！還要姐姐推他，羞羞羞。」
電話被掛斷了。
好像因為身邊有了一個可以包容自己的人。
「反正平時裝了也沒人喝。」
求和的態度，很誠懇，也很溫柔。
就在姜雨要怪他無情的時候，少年望了望眼隔間小門，確定門口沒有人之後，他快速湊過去，在她唇邊舔了一下：「還疼嗎？」
小劉搖搖頭：「不是小雨的聲音啊，是一個男人，聲音溫溫柔柔的，特好聽，說要找你，我以為是客人找你預約時間呢。」
裘厲沒有拒絕，任由姜雨一搭一搭地推著他的後背，盪起了鞦韆。
裘厲放下水杯，問道：「哪裡疼？」
裘厲指尖飛速轉著筆，漫不經心答道：「我女朋友。」
沒有玩世不恭、也沒有諷刺ｈｔtps://ｗｗｗ.hｅtuｂoｏｋ.cｏｍ•ｃｏｍ和冰冷，就是發自內心地因為開心而微笑，姜雨喜歡看他這般微笑的模樣。
「我不是……」她使氣地將書包重重擱在桌上，說道：「還有誰？」
……
姜雨還是拉下了臉，問道：「那我能坐嗎？」
但是姜雨是作為特招生入學，文化課能達到六百分，幾乎可以算是特招生里成績冒尖的那一撥了！
所以她必須在最後關頭，卧薪嘗膽地再努力一把。
「……」
「保溫杯也可以接溫水啊。」
聿熙中學的圖書館也修的格外氣派，基礎設施和服務相當完善，自習室都是單雙人隔間的配置，以免相互的打擾。
被寵愛的人，才有資格鬧脾氣、使壞、甚至撒嬌……
裘厲托著腮幫子，手裡拎著筆，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意猶未盡地看著她：「小雨，快高考了，我們不吵架了，行嗎。」
「……」
「……」
「……」
小孩的媽媽趕緊說：「不許沒禮貌。」
裘厲任由她攥著，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去哪兒？」
小劉聳聳肩，表示不得而知。
如果是正常情況，這個分數要上北城大學，還是有點危險。
姜雨轉過身，趴在桌上開始蒙頭做題，紅著臉，不理他了。
拿下一個值得驕傲的分數，以最好的成績考上北城大學，以最好的面貌出現在母親面前。
他掃了眼卷面，隨便就看出了幾個錯誤答案。
他也沒有說這是為誰準備的，也沒有邀請姜雨過來坐下。
姜雨最喜歡聽裘厲說的四個字，就是「不吵架了」。
「請問您是哪位啊？」
姜雨能這樣爭氣，她真的太高興了。
姜雨見他有興緻，於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用力推著他，讓他高高地盪了起來。
姜雨必須看著他，平穩地度過這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