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十年期已經近了,也明白自己也許無法留下,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說到就到了,而且來的這麼快,快的他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他甚至完全感受不到有肉身存在,好似靈魂出竅了似的,一副亡魂皆冒、魂飛魄散的慘烈樣子,他真的蒙了。
姜君集深深一禮,懇求道:「真人,求您了。」
八年前他突然犯病,全身抽搐,環身肌肉嚴重僵硬時,他恍惚看到一顆紫色的星星,這顆星星很特別,它是一枚平行旋轉的五角奇星,奇星形態極端凌厲,很難說清楚凌厲的程度,每一個角都無匹尖銳鋒利。
那奇星上的金尊似乎不厭其煩,發動個逾五百手左右的訣印后,他都停頓一下,然後做了一個神奇而古怪的姿勢,隨即好似從頭再來,剛才似曾相識的動作一一再來一遍。
真的傻掉了,已經意識到將來的黑暗了,他身體不好,身材子超袖珍的,臉蛋兒嗎,沒有可能還好點,如果有了這樣一張臉,他沒有任何好運氣可言,誰看都生氣,人緣更是差的厲害。
道士有些奇怪,他想不通為什麼這個形象怪異的小傢伙為什麼一臉的亡魂皆冒,魂飛魄散的樣子。
如果不是心裏不斷泛起的莫名壓力,他一輩子都願意住在這裏,可不知道怎麼了,最近他的心就像有什麼變化,和以前想的不一樣,以前他需要安穩,可現在靈魂深處似乎想尋找和_圖_書某種刺|激,這搞怪的感覺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如此。
忽然,紫色奇星神秘消失,彷彿什麼都每發生過,完全沒有任何痕迹,如果姜君集沒記住訣印變化的話,他真以為剛才的是幻覺,他有多年分析訣印的習慣,金尊發動了幾遍他完全可以記住的,五百手左右也不是很多。
「小施主,你怎麼了?」
在竹林精舍的這十年,他把主要的職業手段都給忘記了,出去以後生活是個大問題,憑他的手段,出去以後能活過十年幾乎不可能,不是別的,他身體條件非常差,又沒人給他調理,在這裏他可以依仗靈氣極度濃郁而沒有大礙,可出去以後完蛋了,他現在明白這道理的。
轟的一下,姜君集頓覺雷霆轟頂,趔趄的狂退七八步,整個人都傻掉了,暈忽忽好玄一跟斗摔倒。
一尊金色光影豁然坐在紫色奇星上,光影沒有內部,只是光線形成的一個人影,他坐在奇星平面的正中間,雙手不斷動著,彷彿做著什麼動作。
道士有些為難,他是修道的人,時間非常寶貴的,如果不是有法旨的命令,他才不願意過來管這事,對姜君集他根本談不上好感,有些不耐的道:「你怎麼這麼麻煩啊?」
「小傢伙,你就是姜君集?」天上落下來一個青年道士。他有些不同,以前來這裏的人都是水白色道袍,來人卻是一席青色m.hetubook.com.com道袍,年紀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
這回不大一樣,都是訣印,但紫色奇星上的那尊影象發出的印訣和他所學差距極大,至少不是一個路數的。
「請問您是……?」話是這麼問的,姜君集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有種不妙的感覺。
道士無奈的袍袖一揮,飛上了天,叫道:「明天早晨我再來。」
姜君集環身冰涼,但仍然很感激,不失禮數的恭送道士消失。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書籍的增加,古卷讀的越多,對生命意義了解的也就越多,很多以前從來不想的問題也開始想,很多完全沒意識到的事情,現在也在盤算,至少他的學識不是太差。
姜君集無數次試圖看清楚它,也想畫出來看看,可他卻難以如願,不管怎麼臨摹,他都難以把他畫出來,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這十年的養氣看出工夫來了,不但對百十萬卷古卷有了極高認識,而且既然知道事情不可為,也就逐漸平靜下來。
幾遍下來以後,訣印依舊重複了以前做過的,靈光一閃,姜君集恍然大悟,這個怪異的景象似乎在翻來覆去的做一件事,看上去象似在煉功,可是和他了解的又不大一樣,他有些迷糊。
他不是沒有心理準備,看見姜子恆的成就以後,更是受不了,他明白,自己也許和他們真的無緣,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近在咫尺和_圖_書,姜子恆剛走,他就要被放逐了。
古卷一一放回原來的位置,包括那捲特殊的青色古卷,他雖然有些不舍,也沒辦法,這十年的修為雖然沒讓他的境界提高,也沒修鍊別的功法,不過,這點意境他還是有的,即便這古卷很神秘。
姜君集也是一愣,沒拍好不成,他在古卷里早就看到了一些道門的禮節,他以晚輩後進的身份問候了一句,可目前看貌似拍腿上了。
「找……找……找我有什麼事嗎?」姜君集心頭一跳,隱隱不妙的感覺驟然襲來。
「我可不是什麼上人。」
時間過得很快,他已經來了十年,十年已經不短了,對他來說,這十年是養精蓄銳的十年,也是學識豐富的十年,在記憶里,他從來沒這麼舒服過,即便他從來沒離開方圓幾里的地方,但這裏基本能解決溫飽問題,他蠻舒服的。
道士微笑道:「我是中央派系執法弟子,專門找你的。」
姜君集一愣,他以前看到的都是恍惚的一尊人影,無法看清具體的,可現在卻看了個清楚,知道那是訣印。
這十年相當不錯的生活,他都已經失去以前乞討的本能了,如果是以前,他可能還沒什麼感覺,可他現在也算飽學之士,只是形態猥瑣了一點,一副老年精靈的樣子,誰看見他不是心生憐憫,而是在心底生出想打他一頓的想法,很難讓人心生什麼同情之意。
可要說沒有幻和*圖*書想,那顯然不大可能,由於形象醜陋,真的沒敢多想,都認命了,對他而言,人這一輩子就那麼回事,看開了,也就看開了。
進入太乙道門的前幾年他的變化不大,可後來就開始變了,早期他以為人這一輩子能在這樣的地方駐留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漸漸的他就喜歡上這種生活了。
不知道是人多心煩,還是看見姜子恆的成就讓他自卑了,或者有其他古怪心思作怪,他心情的確不好,說不上是怎麼回事。
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他也夢想過有朝一日一飛衝天,他算是個天生殘疾的人,少年時期命運坎坷貧困潦倒,那個時候他每天想饅頭,雖然也有羊腿可想,不過他天生弱勢,沒敢想。
姜君集強行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有些激動的道:「真人,我在這裏十年,突然要走我有些捨不得,能否明天早晨走,我想再待一晚,行嗎?」
如果姜君集學識很一般,他可能會想想別的辦法,也許會跪下來懇求哀嚎,別讓他走,可這十年,他已經有太大進步了,除了形容猥瑣之外,已經脫胎換骨,跪在地上懇求的事情他萬萬干不出來。
青卷上的訣印側重於運動著攻擊,而紫色奇星上的印訣似乎明顯不同,好似修鍊本體的,但又不大象,每一手都非常奇怪,冷眼一看並不好理解。
不過,大白天他很少感受到奇星出現,恍惚中,他再次看見了,那顆奇星彷彿在https://m.hetubook.com.com無窮黑暗中點燃的燈塔,是射破一切陰霾的光源,奇星平行旋轉時,平靜而神秘。
姜君集還在很沒見過他,不禁嚇了一跳,連忙恭身施禮,道:「小子見過上人。」
八年前他得到那捲青色古卷上就有一千多手訣印,這八年來,他幾乎每天都花費一定時間在心裏反覆分析練習,一千多手訣印肯定很複雜,一個人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八年,他的收穫絕對不小,只是他還無法用到那些禁制性的力量。
飛雪走了以後姜君集腦袋裡還亂七八糟的,本來這裏很清凈的,平時也沒人打攪,今天似乎很特別,竟然來這麼多人。
搖了搖頭,姜君集轉身走進竹舍,既然事情無法挽回,也沒必要再做什麼了,他現在只想把藏書閣收拾一遍,有些他長看的古卷沒有放回原位,他需要回去整理一遍。
道士笑道:「十年前中央派系掌教真人說你乃凡人,年紀小且無家可歸,故允許你留在道門直到成年,如今十年之期已滿,我是奉命送你回去的,沒什麼問題,我們就走吧。」
通體的紫色,奇星架構的非常美麗,恍惚間似乎在身體里,恍惚間彷彿在腦袋裡,有的時候姜君集感覺就在眼前,可他卻拿不到,夢境中,紫色奇星總會出現,它漂浮在一個虛無的空間中緩慢旋轉著,無法形容夢境中的古怪感覺,他只要夢見奇星,感覺就非常舒服,這奇星總能帶給他一種罕見的安全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