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暖連忙幾口衝掉牙膏泡沫，跑出去拿起手機，發現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也沒多想，摁下接聽鍵，「喂，您好。」
謝清晏沉默下來。
「什麼情況。」喬暖嘟囔一句，正要掛斷電話，那邊終於傳過來一個清越的聲音，「生日快樂」。
「沒有！」喬暖立即斬釘截鐵地否認。
——「我和韓策發|生|關|系了。」
每次和家裡通話的時候，喬媽媽都會有一半的時間在講何決的種種。升學宴那天排場如何如何的大，何決的父母如何如何的開心，發表感言的何決又是如何如何的光彩奪目。
喬暖吃完手頭這塊甜得發膩的蛋糕，拿起水杯喝著檸檬水，突然身旁響起一個熟悉溫和的聲音：「喬暖？好久不見。」
——「我和何決分手了。」
「那你公司里有沒有合適的？」
放在過去，喬暖會覺得喬媽媽真的是太啰唆了，這些不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么。然而現在，她要非常，非常克制，才能讓自己不要開口去詢問更多。
「怎麼總覺得你一副受了情傷的樣子，沒事吧？」謝清晏探詢地看著她。
在S市的工作量比在W市多了整整一倍，由於是開拓新的市場，很多事情都需要從頭開始。
那邊依然沒有說話。
「沒關係，」謝清晏拍了拍喬暖的肩，「既然你已經到我的地盤了，你的終身大事我肯定會負責的。」
是他的聲音沒有錯，已經徹底過了變聲期，和之前https://m.hetubook.com.com的聲線有細微的差別。現在的聲音音質要清澈一些，也更加悅耳。
謝清晏似乎不能立即消化這個消息，過了半晌才說，「我小看你了，喬暖。這麼驚世駭俗的事情，我以為只有我幹得出來。」
電話那端沒有聲音。
喬暖靜了片刻，之後鄭重地回答：「我想……我愛他。」
「我心領了……現在只想好好工作，還沒準備談戀愛。」
「那行，我們現在都揀最重要的內容說，先說好了都不許驚訝，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說，一，二，三……」
即使何決永遠也不會知道，即使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
她將號碼保存下來，慢慢地輸入何決的名字。輸完之後，看了許久，還是狠心地再次刪除，連同方才的通話記錄，也一併刪掉了。
喬暖苦澀地笑了笑，「所以就這樣吧，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我也不準備讓自己後悔。」
「喬暖，我們認識多久了？」
想了想覺得蠢兮兮地，連忙笑了笑一口氣吹掉蠟燭，「哎，又老一歲。」
「從小班算起的話，十八年了吧。」
喬暖點點頭。
兩人下午出街去敗了些新衣服，買了個六寸小蛋糕去了定好的餐廳。
一說來她就覺得輕鬆多了，這樣沉重的謊言和真相，總算不用一個人單獨背負。
謝清晏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喬暖，我覺得有點同情心泛濫了。無論如何ｈｔｔps://ｍ.hｅｔｕｂooｋ•ｃｏｍ.ｃｏｍ，何決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喜不喜歡你自己知道。」
「你要是考慮他的感受也就不會跟他分手了。」
其實並非沒有何決的消息。
喬暖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謝清晏，「正合我意。」
說話間，車子已經到了謝清晏住的公寓樓下，韓策停了車，將後備箱打開，扛起喬暖的行李箱在前面開路。
謝清晏將盤子放在一旁，在喬暖面前的地上坐下，「也就是說……你們談了將近一年？」
喬暖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出去吃過午餐之後，喬暖和謝清晏回到公寓里收拾東西。
說出來之後，她感覺好像有什麼懸而未決的事一下子得到了確認。是的，她現在可以肯定地說出「愛」這個字眼。
喬暖歪頭想了想，「有幾個年齡還算相當的吧，不過我都沒什麼興趣。」
「既然咱們互相拽過辮子打過架，收拾過賤女和渣男，我知道你幾歲來大姨媽你知道我幾歲談戀愛，我覺得咱們就沒必要互相隱瞞，你說呢？」
喬暖見韓策輕車熟路的，料想他必然是來過謝清晏家裡的，而且說不定還不止一次。她不免對兩人的關係更加好奇起來。
「什麼時候分手的……不是，我想問你什麼時候開始的？」
喬暖正在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時，謝清晏端著切好的蘋果走進來。
她們一聊到這個話題差不多都是這種m•ｈetｕbook•ｃom.coｍ狀態，半斤八兩誰也沒本事說服誰。
「……可是我總不能挑撥離間吧，你有不是不知道何決和張阿姨的關係糟到了什麼地步。」
喬暖停下來，看著謝清晏，「你不罵我嗎？你曾經警告過我讓我別搞姐弟戀。」
「這種事情，本來就得你自己來做決定啊。就像當年，要是你真的執意和高朗這種人渣在一起，我也肯定不會反對，不過是事後給一點力所能及的支持罷了。」
「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生日這天早上，喬暖慢悠悠地爬起床，見窗外天氣晴朗，心情也跟著晴朗了幾分。她哼著歌晃到洗手間去刷牙，剛剛開始刷的時候，放在外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
喬暖聳了聳肩，「你不也一樣。」
喬暖獃獃地立在當場，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謝清晏目光轉向窗外，拿叉子心不在焉地戳著蛋糕，許久沒有說話。
喬暖的父母和謝清晏的父母一起出去進行短途旅行，喬暖和謝清晏就只能留在S市過節。
謝清晏聽完之後沉默了很久，「何決的媽媽真是個恐怖的女人。」
喬暖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暖流，朋友就是這樣的存在，可以全心信任託付後背，也能彼此擁抱傾訴軟弱。
過了半晌喬暖才將電話掛上，然後忍不住去翻通話記錄，短短的21秒時間，已經是他們能夠交流的最長時限了。
「所以，為什麼會分手？何決變心了？」
喬暖想了一和圖書下，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告訴了謝清晏。
明明放在過去又普通又廉價不過，現在聽起來卻讓人整個心臟都被一種想要落淚的憂傷填滿。
「真的沒有？」謝清晏將信將疑，「好長一段時間跟你打電話的時候，聽你說話的語氣和平時完全不一樣，我還以為你談戀愛了呢。」
「不老不老，風華正茂。不過再過兩年就真的是要老了，你真的不打算見見我給你介紹男人？」
「介紹來的太刻意了，我不喜歡這種方式。」喬暖切了一小塊蛋糕遞給謝清晏。
十一假期的時候公司只放三天，由於喬暖的生日在四號，周娟破例多給了她一天的假期。
他說，「生日快樂」。
……那是，何決的聲音。
然後未等她回應，電話就掛斷了，耳邊頓時響起急促的忙音。
喬暖疑惑地確認了一下接通狀態，「您好，請問您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是，」喬暖很淺地笑了一下，「他不是這樣的人。是因為一些……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喬暖依言張開嘴，謝清晏餵了一片蘋果給她，然後在床邊坐下。
「有什麼不一樣的，我反而覺得你比我還要嚴重。既然你都能跟韓策坦然上床了，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你知道我是護短的人，肯定是站在你這一邊。」
「我反而覺得可以理解她，要是我兒子喜歡上一個老女人，我也肯定不樂意答應。」
「我不是考慮她的感受，我是考https://m.hetubook.com.com慮何決的感受。」
謝清晏咬了一口蛋糕，看著喬暖，「還放不下？」
「……什麼事都串起來了，你們還真是瞞得滴水不漏。」
隨著年歲漸長，過生日的熱情也越來越消退了。喬暖在附近新開的一家港式餐廳訂了晚餐，預備和清晏吃完了再去看場電影，就這麼湊合著把生日過了。
兩人剛一說完就同時驚訝地捂住嘴，片刻后謝清晏一把捏住她的肩，「不是吧喬暖？！」
「沒事，你想多了。」
倒是生平第一次這麼認真地許願，許的是希望何決能夠幸福開心。
「行了吧，別推己及人了，她都沒考慮過你的感受你何必非得考慮她。」
雖然覺得俗套，還是按照慣例許了願。
喬暖乾笑一聲，「哪能那麼容易就談戀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盡招些爛桃花。」
喬暖笑了笑，繼續低頭整理著衣服。
謝清晏撇了撇嘴，「我又不喜歡他。」
「張嘴。」
謝清晏沉默了一會兒，「我的情況跟你不一樣。」
從聯繫客戶到市場調研再到做出成品，每一步喬暖都在跟著周娟慢慢學習。在這個過程中她碰了很多壁，辛苦程度無需贅言。然而收穫也是超出想象的，不過短短的兩個月，她已經能夠做到面不改色地面對客戶的任何刁難了。
「那你喜歡他嗎？」
「……那我總得考慮我爸媽的感受。我自己丟臉無所謂，被別人指著鼻子罵無所謂，我爸媽呢？」
「既然你都決定在一起了，又為什麼要和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