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電話給他。」
王佳雨眨了眨眼，「你怎麼知道？」
「她得了暴食症，但是又吃不下那麼多東西，就只能催吐，久而久之，身體和精神都垮了。我和讓只好帶她到國外來，希望換個環境她能好一些，」王茜聲音哽咽，「我真的好想再看到那個沒心沒肺的佳雨，哪怕很胖，又不太機靈，可好歹……」
「其實王佳雨是我姐姐！」
「黎舒河。」
王佳雨很淺地笑了笑，「我已經不太會去想這個問題了。」
黎舒河想了想，「那她跟您提過陳芳青這個人嗎？」
黎舒河站起來，踏著積雪，緩緩地朝著公園走去。
說完，她就拿起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女士，請您告訴我，佳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希望能夠補償她。」
「有話快說。」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佳雨現在都還需要看心理醫生，而且……她十歲以後的記憶已經沒有了。」
「哼我不相信還有誰會由於開玩而承認自己有個這麼蠢的姐姐。」
「您不知道？」
黎舒河閉眼，把自己心裏的那股火氣壓下去，他很清楚名門望族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
「黎總，你把妹可以，能把人先帶回來嗎？」小石淚流滿面。
黎舒河低聲說：「不，是我不該讓她進娛樂圈。」
黎舒河沒有說話，「嗯」一聲表示洗耳恭聽。
王茜搖頭，臉上依然帶著震驚的神色，「佳雨從來沒跟我說過。」
遠遠地，就和圖書看見了王佳雨的身影。在一片純白之中，唯獨她的身影是有色彩的。她依然站在河邊，依然在讀著台本。
不一會兒蕭然重新開口：「這件事其實……呃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其實……」
「補償？」王茜的語氣陡然抬高，「你拿什麼補償？你知道她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嗎？她在看心理醫生的時候，差點患了抑鬱症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王佳雨頓了一下，又笑了笑，「好奇怪，我們明明是陌生人，為什麼我會不自覺地跟你講這麼多。」
王佳雨拿出手機看時間，搖了搖頭，遺憾地說，「我得回去吃午飯了」她想了想，「我可以把我的電話號碼給你。」
黎舒河聲音里深深的疲憊和自責，讓王茜對他的敵意消失了大半。王茜向後靠，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落在椅背上。片刻后，她才又開口，聲音苦澀，「陳芳青說，讓她從此消失，如果再踏入帝都一步，一定會一不做二不休。」
王佳雨背過身去：「拍《深淵之歌》的時候，有一段是在紐西蘭拍的。導演他們人都很好，那些看起來很大牌的演員其實也很平易近人，每天收班之後就跟著他們去酒吧或者去釣魚，那是我……記憶中最快樂的時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我總會不自覺地對自己存在本身都產生懷疑。小姨害怕我會再受到什麼傷害，很多事情都不讓我去做。我不想讓她擔心，所以也就會試著告訴自己，我並www.hetubook.com.com不想做那些事……」
「嗯……我媽給我起名時大約沒有想著么多。」
王茜顯然非常不願意赴這趟約，比約定好的時間整整遲到了一刻鐘。
王茜講的這些事，他一無所知。
之後，黎舒河將王佳雨送到離家門口一百米的位置，看著她進去后，慢慢地繞回酒店。
黎舒河聽著王茜的敘述，全身都在發冷。
坐下之後也不點東西，語氣生硬地問：「說吧，什麼事。」
王佳雨靜靜聽著，總覺得他所說的內容似曾相識。而黎舒河略微有點沙啞的聲音，讓她心臟都跟著揪了起來。她其實一直很討厭抽二手煙，但是黎舒河的這個行為，卻讓她並不覺得反感，因為這也似乎屬於「似曾相識」的一部分，下意識地，一個問題脫口而出，「你喜歡她嗎？」
「曾經有個女生，長得特別胖，來找我幫她減肥，說她想成為像呂克·貝松一樣偉大的導演，說希區柯克也是胖子。」他目光看向霧氣繚繞的湖面，「我把她帶入了一個讓她痛苦的世界，她逐漸丟掉了最初的快樂……而我，也把她丟掉了。」
這兩年蕭然或許意識到了當初的自己多麼中二，性格沉穩了很多，但是面對沈熙還是一個死纏爛打軟磨硬泡的無賴，他上來也是直奔主題，「黎總，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是我欠了她。」
蕭然將當年事仔細地說了一遍，「我和我爸都沒想到佳雨會消失……其實，我們也私和*圖*書底下推測過，或許佳雨是去找我媽了，當時你那個事，能幫上忙除了我外公，估計真沒有其他人了。」
腦海里不斷回想起王佳雨剛剛進入娛樂圈時的樣子，每次見到他都笑逐顏開，蠢兮兮地吃飛醋，被大家取笑也從來不生氣。
如果這就是王佳雨的天性，既然一開始說過了要呵護她的天性，又為什麼中途反悔希望她變得和其他人一樣左右逢源、遊刃有餘。
「她有沒有告訴你，她是拿什麼和陳芳青談的條件？」
蕭然聲音低下去，「這隻是推測，再說畢竟是家醜……」
「你最喜歡的導演。」
王佳雨撲哧一笑，這讓她身上那種莫名的清冷悲傷的氣質淡去了不少。
黎舒河頓了一下，組織了一下措辭，「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佳雨的父親是蕭衛東。」
黎舒河頓時一怔，好半晌才消化了這句話，「別開玩笑。」
她手撐著額頭，「我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就是答應讓佳雨考了帝都電影學院。」
確實，王佳雨也可以變得左右逢源、遊刃有餘，但那就不再是那個成天嚷著要吃回鍋肉，卻依然會按照他的要求嚴格控制體重的王佳雨了。
「監護人不允許。」
他想他真的是錯了，徹頭徹尾。
「現在說這些虛的有用嗎？」王茜抹了抹眼角，「我本來不打算來見你的，告訴你這些，也是希望你能夠知道，她救過你一次，她現在已經不欠你什麼了。」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你當
hetubook.com.com時為什麼不說。」黎舒河聲音陡然變冷。
王茜冷哼一聲，「還不止，不然你以為，佳雨現在這個鬼樣子……」她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手緊緊握緊，鼻翼翕動。
黎舒河立即問：「你不開心？」
「想去喝咖啡嗎？」
「你媽媽去世的事，佳雨從電視里看到新聞了，她執意要去看你，攔都攔不住。後來……後來她被在郊外的一片玉米地里發現了。當時她全身都是傷，」王茜聲音不自覺地發抖，「全身沒有一處是好的，而且發著高燒，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燒到四十點五度了……她額頭還撞上了石頭，醒來之後，記憶回到了她媽媽剛死的時候……」王茜捂住嘴。
「這或許需要令堂來告訴你答案。」黎舒河掛了電話，手指捏了捏眉心，長長地嘆了口氣。過了片刻，他一把抄起沙發上的外套，給王佳雨撥了個電話，「你小姨在家嗎？」
黎舒河刻意地放重了腳步，果然王佳雨立即回過頭來，彎眉一笑，「黎先生。」
不顧欄杆上的積雪，黎舒河走過去，手肘撐在上面，點了一支煙。
提到陳芳青，王茜的臉色頓時變得分外難看，「佳雨為了救你，去跟陳芳青談條件了。」
「你可以信任我。」
王茜搖了搖頭，但是立即明白過來，「你是說……」
「如果你真的這麼覺得，那就別再找她了，」王茜站起身，「我相信，過個十年八年，她總能把這些事都忘記，只要你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王和-圖-書茜頓時愣住，「你說什麼？」
王佳雨給他看了看封面，「呂克·貝松的《碧海藍天》。『如果愛為真，愛為純，她們就會和你在一起，永遠地帶你離去』。」
黎舒河在沙發上坐下，「講清楚。」
王佳雨轉過身來，彎眉一笑，眸中微光流轉一如溫潤的琥珀，「黎明時分緩緩流淌的河流？」
「你是打算幫忙報銷話費？」黎舒河不耐煩地打斷他。
「你等等……我換個地方。」電話那邊頓時響起小石的哀嚎，「你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居然要背著我這個私人助理！」
黎舒河挑了挑眉，「你不怕我是壞人？」
黎舒河遲遲不肯回國，小石已經恨不得都要跪下來喊他爹了。張明愷、沈熙他們也是輪番電話轟炸，打探王佳雨的消息。
黎舒河一直看著她身影消失，才重重地坐下來。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黎舒河站起身，朝著王茜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
黎舒河苦笑不得，掏出手機來讓王佳雨輸入號碼。
黎舒河點頭，「佳雨是蕭衛東的私生女，陳芳青為了維護蕭家和陳家的聲譽，所以答應了佳雨的要求。我想，她的條件大約是讓佳雨退出娛樂圈。」
「那就私奔啊——不，等等，黎總是不是承認了什麼？」
蕭然驚訝地問：「為什麼？」
「你自己不是說我可以信任你嗎？」王佳雨一臉無辜地看著黎舒河。
「呃是這樣的，蕭然在我旁邊，他說他有話想跟你說。」
「今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