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龍劫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黑了

「你要離開這裏?」白澤驚訝道:「此處神庭以秘法連通天外龍庭,神性取之不盡、用之無竭,就算是燭九幽那條老魔龍,也安心呆在這裏積蓄力量,準備待時而動,你現在就走,怕是有人不願意了。」
皇甫天奇幽幽一嘆,「只是這半步,在這方天地內,卻是艱難險阻,前方無路。」
「這怎麼說,明明沒有規矩,豈不是想贏就贏,想輸就輸,莫非從本心中,小兄弟你不是想贏,而是想輸,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不是大千世界的生靈,是天外之音。」皇甫天奇溫潤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公子來這裏,是來履行約定的?」
「天怎麼黑了?」
「如今只有道,沒有家,」皇甫天奇落了一字,佔住棋盤最後一角,笑道:「八手已了,只剩二手,天、地二子。」
「按時間來算,的確回鍾吾古地。」
他連忙轉頭看向戚籠,想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也沒想到。」
面對血麒麟的疑惑眼神,戚籠也沒有隱瞞,直接道:「金翅大鵬鳥在上古是鼎鼎大名的天庭通緝犯,有著『撕神者』的匪號,能裂天神,亦能辨天神,當初天庭布下天羅地網,也被它一一逃開。」
「不知戚兄現在還剩幾手?」
正當局面越發危險之極,戚籠突然將金光一收,笑道:「開個玩笑而已,試一試我新融入的血脈力量,在神王之中能排第幾。」
「我原以為這隻是一個傳說,天帝怎麼可能下界,」血麒麟喃喃道。
「回現實了嗎?」
好半晌,皇甫天奇才睜開眼,道:「果然非此界之生靈。」
「你們在說什麼?」
「不,還有一條路。」
「我說小兄弟,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有位聖賢說過,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但我要說,見山外神易,見心中神難。」
「天外之音?」
「看來,我們這神庭到底立國不正,連麒麟都要逃走。」
……
和-圖-書還是我來說吧,」皇甫天奇溫和地笑道:「來的時候,戚兄便傳音給我,讓我用諦聽的耳力,聽一聽這白澤的出身,本來聽不出什麼,但是剛剛戚兄用金翅大鵬鳥的凶性,撕開這一位的神性表面,倒是真聽出一些天外之音。」
戚籠沒理會他,沉吟片刻,道:「武神之道,莫非是自身演化一個小天地,這與真神有何不同?」
血雲之中,戚籠和血麒麟坐在棋盤兩側,皇甫天奇左手拿棋罐,右手敲著膝蓋,看上去興緻勃勃又遊刃有餘。
戚籠抬起頭,掃了一眼四周,由於是血麒麟開道,所以這虛妄界中,倒映的血麒麟的記憶。
『唰』的一下,白澤扇子一下子打開,一隻似麒麟非麒麟,似白鹿非白鹿的神獸跳躍出來,身上白毛好似斑錦紋,毛色千變萬化,神性也隨之變化,居然抵抗住了金翅大鵬鳥的撕裂。
血麒麟喃喃道:「難道這白澤是大千世界的生靈,可是這不可能啊,此界外的一切物種,不都被攔在了那口刀外面嘛。」
血麒麟狠狠點頭,「事不宜遲,我們即刻便出發。」
白澤手掌一點,半張獸皮便落入桌面上,獸皮上是一隻模糊的人形鳥影,看上去即粗糙,又古老,而落在戚籠眼中,則是一片汪洋大海撲面而來。
「其實說到底,你們不都是寇么。」
戚籠笑了笑,眼中金光緩緩擴散,覆蓋整個大殿,金光之中,彷彿有一隻巨鳥居高臨下的窺視著對方。
「殿下,白澤神王來了。」
一點光亮都沒有。
白澤一時間毛骨悚然,在這金光之中,她彷彿感覺體內神性要被撕碎。
當初記載天帝,不,應該說是『舊天帝』親信的那本名冊。
「你是說,金翅神王要走?」
「你若是跟那蠢鳥一樣,那真是無藥可救了。」
恍惚間,她彷彿看到一隻金翅大鳥盤踞在鳳巢之中,金色的羽毛像是一口口刀鋒,刀尖垂在地面www•hetubook•com•com上,晃晃蕩盪,閃爍著危險的金光。
「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再說這麒麟一脈畢竟是這方天地的大氣運之一,總不好逼到那一邊去。」
血麒麟面色難看起來,他扶持本界人傑抗真神、吞龍脈,最後撥亂反正、定鼎乾坤,但哪怕一切順利,扶持對象化身龍脈之王,把眾神趕出此界,重整山河,恢複本界氣運,但依舊有一點是逃不過去的。
「上界使者,莫不是天帝前驅——」
「天帝未必下界,但肯定會出手,」戚籠平靜道,他還知道,白澤作為天庭使者,卻又加入龍庭,很可能也是為了那個名單來的。
「我本以為邪龍皇會派人來捉拿我們,沒想到一路平安。」
「你融合了那臭鳥的血脈,連它的臭脾氣也學了?」
邪龍皇頓了頓,道:「傳說中,正是上古聖人指點,血麒麟才輔佐一代妖皇立國。」
「慢走,不送。」
「這麼說,白澤表面上是龍庭的人,實則是天庭的使者?」血麒麟回想過去,眼露思索之色,「當初在地軍之中,白澤便是軍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是神侯,在早期起勢也離不開她,她如果是天庭的人,那便說的通了,只是,這真神下不了界,天神就能入界了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那口刀不一向是寧折不彎的么。」
按照皇甫天奇的說法,這種玩法叫大亂斗,鬧中取真意。
感受著一股又一股恐怖的氣息,虞老道瑟瑟發抖,下意識的靠近了戚籠。
語罷,這位像極了波旬的化樂天之主自嘲一笑:
「這是金翅大鵬鳥的濕生轉世法,本公子答應你的,自然會做到。」
「也對,」邪龍皇沒有深究,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養寇自重,燭龍也跟去了,那條龍脈他也很感興趣。」
皇甫天奇沉默不語,血麒麟沉默不語,虞老道想說些什麼,但礙於肚皮里的墨水有限,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憋不出什麼來,只有戰場中的血色越來越濃郁,血雲也越來越大,雲中麒麟探出爪牙,奇道:
那就是天帝一旦出手,別說一個龍脈之王,十個龍脈之王都擋不住。
白澤微微訝然,然後笑道:「既然你有所安排,那我就放心了,若是龍皇無事,屬下就先告退了。」
邪龍皇背著雙手,盯著干戚馭皇甲,以及以這副神甲為核心,逐漸穩定的神庭框架輪廓,若有所思。
等白澤離開后,兩道人影從後門轉出,血麒麟的聲音才緩緩響起,「戚兄特意讓我們過來,說是為了驗證這位白澤公子的身份,可驗出什麼來了么?」
白澤公子讚歎道。
「武神與武道不同,武道二字,是可以分開的,武神二字卻是分不開的,真神重點是在真,是小千天地的融合和重塑,武神在乎一個武,是武道達到極限,自身精神進無可進,沉澱出來的一個東西,這未必是道,但必須是神。」
……
「神侯自從證就真神之後,與昔日屬下漸行漸遠,本公子自然不清楚。」白澤不耐煩道。
隨著侍女的牽引,白澤公子英姿颯爽的出現在了鳳巢邊緣,饒有興緻的打量著正在盤膝坐定的戚籠。
眼前的虛妄白霧緩緩分開,取而代之的是血色的世界,殘兵、斷刀、龍蛇在烏雲之中起伏,時不時的一個驚天霹靂,打的天際一片慘白,慘白之中,倒映著一道道天神幻影。
對方似乎並不在意兩位神王的出逃,這讓白澤先是皺眉,然後展顏一笑,道:「要不要屬下率領天神兵,將這隻麒麟再捉回來?」
二人下的不是任何棋路的棋子,沒有任何規矩,進可吃、退可殺、圍可吃,真要完全不要臉面,一子可換對方所有子。
戚籠記憶中,白骨小娘子說過,回現實的路可不好走。
等白澤公子走後,邪龍皇的眼神漸漸變的幽深,好半晌,才自言自語。
光芒一閃,四人直接鑽入黑洞hetubook.com.com之中。
「這是金翅神王的神權權柄,有了這份權柄,就算我不在這神庭中,你也能分我之權。」
「你與金翅大鵬王的血脈融合的更深了,這即是劫數使然,也是天命所歸,十二神王在這一界的因果,註定要在天地破碎之前,處理個乾淨。」
「不神而聖,不王而王,血麒麟血脈雖然不是十二神王之一,但聖人出,麒麟才現世,鍾吾國能在天災年代立國,這隻麒麟功不可沒。」
皇甫天奇搖頭,「並非如此,就我聽到的,其身在此界內,其心在此界外,所以說,很有可能是上界仙人轉世投胎,這樣便能避開那口刀的規矩。」
「好一個散手八式,皇甫兄的棋路,深得道家真傳。」
戚籠沉吟片刻,將黑子往棋罐中一丟,道:「我輸了。」
血色戰場的盡頭,一個懸挂的黑洞出現在半空中,洞中隱現奇異的光華,這是虛妄界和現實的通道,只有少數幾條,只有這一條掌握在血麒麟手上。
邪龍皇轉頭,見狀笑道:「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放他們出去,自然有放出去的用途,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是看上了神侯捨棄的那條龍脈,你知道它在哪裡嗎?」
白澤深深皺起了眉頭。
「放心,自從七夜真人奪了燭九幽的『九幽』之力,就註定了他不會加入真神的陣營,七府的叛黨,是我暗中派去的,他是自己人。」
白澤渾身酸麻,冷哼一聲,掉頭便走,只最後留下一句話。
戚籠看向皇甫天奇,這位如今的諦聽神王正閉著眼睛,頭上清濁二氣一上一下,中間是山海九道的輪廓紋理。
白澤抿了抿嘴,燭九幽可是真神分身,於她而言,它更是寇。
「我深度融合金翅大鵬鳥的神性后,不僅恢復了一部分血脈記憶,更是得到了金翅大鵬鳥的一部分本能,這假神庭中的所有的氣息,我都能分辨出來,唯獨這白澤,卻是總感覺格格不入,所以趁機讓皇甫兄試探一下,諦聽能辨世間萬物,和-圖-書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兩人的精神都依附在其中,看似千變萬化,沒有規矩,其實蘊含著二人的武道演化。
「天外,」血麒麟悚然,「你是說,上界!?」
血麒麟一臉問號,狐疑的打量著二人,懷疑自己挑選的兩個男人,背著自己在幹些什麼。
虞老道閑的無聊,又開始胡亂插嘴起來。
戚籠眼神緩緩睜開,落在白澤眼中,便是一雙鋒銳戾氣的巨大鳥眼撕裂虛空,同時兩肩隨著走動而晃動,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對遮天之翼在掀起毀滅風暴。
這句話似是讓白澤想到了某個人,面色一冷,「既然你自己願意找死,那自然沒人攔著你,只是你要明白,此界最後一位真神之位已經被人佔了,再想超脫,只有選邊站定,大劫臨世,單打獨鬥註定成不了氣候。」
戚籠自然不能說,他得到《開源圖》,能夠準確預測出八劫力量出世的時間,只是淡淡笑道:「此處是養狗之地,不是養狼之地。」
「戚兄,該你落子了。」
「不僅是金翅神王,還有諦聽神王,還有那隻血麒麟,我能感應到那二人的氣息。」
戚籠點頭,同樣將手指一點,一點金光飛出,化作一隻拇指大的金翅大鵬鳥,落入對方肩頭,小金翅大鵬鳥齜牙咧嘴,火星不時從齒間濺出,看上去很是暴躁。
「單打獨鬥的,倒也未必是我。」
「不說這些了,天帝來之前,只要超離此界,那便無礙,」皇甫天奇安慰道。
「但畢竟你見了天地,」戚籠贊道,「成了武神,便只剩下半步了。」
而隨著金光演化五色光柱,分金木水火土之變,而那無數毛髮也凝成一張神圖,死死頂住光柱。
戚籠不答,走下鳳巢,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兩眼黑黝黝的,盯著白澤,眼神窮凶極惡又飢腸轆轆,盯的白澤手心微微潮濕,好半晌,氣勢一收,恢復了人氣,笑道:
戚籠笑道:「九龍合一,便是最後一條路。」
半炷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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