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喉舌

呼喊聲越來越強,越來越洶湧,最後甚至形成了迴音,洞見此處。
位格更高的愛德,以及作為深潛者之後擁有更加敏銳感官的辛小易,兩人都變的極其警惕。
他發現自己第一次理解了升華之階的某種本質,或者說走上升華之階的必然。
與宴之人,那個擁有雙翼,罪燈照耀的漆黑之物,正在伏案書寫。
只是祂那雙七彩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就坐在長桌對面的辛難。
她鬆了一口氣之後,便看向了辛難。
那猩紅的魔鬼一點點消失在深不見底的食道之中。
一邊說著,愛德一邊卻有些疑惑。
「嗯,沒有比身份更具體的錨定了。」
在踏上升華之階,踏上超凡的深淵之路時,他就在崩塌了。
他們呼喊著一個竟然顯得陌生的名字。
正面對上了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兩隻眼瞳變得異常漆黑的視線。
宴雨的狀態已經到了升華的邊緣,也許只需要再一次不算強烈的情緒波動,便會瞬間擊垮她的一切。
www.hetubook.com.com其是辛小易。
即便如愛德這樣虔誠于辛難的人,也會泛起濃郁的好奇心。
他剛剛身上出現的問題,太嚴重了。
而坐在祂的對面。
悲喜一點點的出現在他的面容上,然後眼神也靈動起來。
「辛難……」
「他的人格在產生分裂,可能是由於這次污染太過嚴重導致,現在要做的,是迅速幫他找回自己的身份。」
但是就在這時,黑暗之中,傳來了微弱的呼喊。
「辛難……」
以三階的位格,這幾乎等於是必死的局面。
與宴之人的手不知何時開始,又開始了書寫,在上面勾勒出更為華麗的文字。
「是要呼喚他的真名嗎?」
辛難低頭看去。
在愛的世界里,即便是失控的理智,也阻止不了這種狀態,終於停下。
那就是,他作為一個由血肉、靈性等東西組成的結構。
黑暗在兩者之間流動,桌子就成了他們之間最後的距離。
而且是憑藉本身的hetubook.com•com力量收束。
真想看看他腦袋裡現在是怎樣的景象啊。
在那深不見底的食道中,有猩紅的喉舌緩緩浮現,像是從深淵中爬出的魔鬼,向著這個世界發出第一聲蠱惑。
……
那是比由人類依靠數字和鋼鐵打造的電腦演算法還冰冷的東西。
對於辛小易來說,她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從四面八方包裹過來的孤獨和憤怒。
她從自己的哥哥身上,幾乎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感情。
那是來自宇宙狀態·神性燃血的後遺症,他在窺見某些東西時,總是容易窺探到跟深邃的秘密。
因為辛難剛剛的畸變深度,太嚴重了,幾乎身體全面瓦解。
但卻有一片黑暗的物質,將它們死死籠罩,然後一點點的抹殺掉。
自己的身軀上,此刻全是異樣的結構。
辛難與其對視,漆黑的眸子就像是深淵一般。
她握緊了拳頭,深潛者尖銳的指甲一根根刺入手掌,留下微藍色的鮮血。
這一刻,他的心頭泛起和圖書一絲明悟。
辛難那無悲無喜的神情也泛起漣漪,就像是一潭子死水被一個巨石攪動。
宴雨化為眷者進入辛難影子之後,對辛難狀態的判斷,比兩人更深,此刻從後面伸出雙手環繞住辛難后,對著愛德和辛小易道:
那森白的牙齒一顆顆咬合,然後被漆黑的雙唇所隱秘,然後嘴角的那一絲弧度也不翼而飛。
「你就要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嗎,哥哥……」
而愛德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沒有參与,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注視這一幕。
仔細看去,辛難身上每一粒血肉都長出了嘴巴,在嘶啞的咆哮,高歌,歡呼,慟哭。
依舊是那張長條桌。
為此,她在第一時間啟動了自己的能力,重新化為影子潛入辛難的身下。
但結果是,他竟然收束了!
按照常理來說,辛難的理智在爆炸那一瞬間就應該變成沙礫般的碎片了才對。
在根源上,正在分解成更渺小,更微觀的東西。
辛難,哥哥,這已經是她在這世上最後最後hetubook•com•com的一根錨定了吧。
就如此刻。
所以宴雨此刻是拼盡全力的收攏自己腦海中那些正在發酵的驚駭,企圖用冷靜來麻木這具身軀那即將漲破的邊緣。
就彷彿視線的主人高高在上,以冰冷沒有一絲感情的,甚至可以說是抽離與這個世界的狀態,默然的將他眼前之物收入眼底。
這太驚人了。
「他需要我們的幫助!」
雲山牌鋼筆中,流出的是血一樣顏色猩紅的墨水。
辛難面色依舊無悲無喜。
祂那隻運筆的手優雅的停下,然後抬起上顎,露出森白的牙齒。
他感覺到,自己永遠也無法抹去這些痕迹。
辛小易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到辛難身邊。
在某一刻,辛難相信那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的血肉,每一寸都像是被特殊的針線縫合,或者由積木拼湊。
臉色冷漠,竟然比對面的神明顯得更加無悲無喜。
因為他們分別在那雙眼睛里,察覺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漠視。
那些華麗的死靈文在筆下越寫越多,沙沙作響。
他承和-圖-書諾給自己的溫暖,承諾給自己的家,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土崩瓦解,變得沒有一絲意義,如同一個可笑的謊言。
與宴之人的嘴角突的勾起了一絲弧度。
這黑暗,來自他自身,來自這條長桌,更來自於對面那與他對視的與宴之人。
但是在那些見證者的目光追上他前,辛難竟然就已經重新收攏了身軀,恢復了半個完整。
愛德快步走到辛難身邊,他比辛小易和宴雨都更明白此刻辛難處在什麼樣的狀態里。
黑暗在這裏消散,長桌就像是經歷了萬古時光般一點點的腐朽崩塌,與宴之人也漸漸模糊,唯剩下他自己。
「辛難!!」
他的靈魂在撕裂,血肉在叛逃。
頭!」著祂。
說到這裏,她們兩人便異口同聲的開始呼喚辛難。
這樣的畸變,不應該,也不可能是三階超凡者能夠收束的。
於是整個黑暗中的色彩都變了。
但這痛苦卻始終沖淡不了心中的孤獨與憤怒,連帶著她這個人也在迅速崩塌,從皮囊之下那些構成了她一切的根源上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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