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戴著斗笠，不在乎這點雨水，李楚和小月兒則躲進了船艙里坐下。
李楚立即道：「自然沒有不搭的道理，怎麼能讓二位姑娘淋雨。」
那位白衣女子長得蛾眉螓首，竟好似天生無暇。一雙翦水秋瞳，顧盼間彷彿有靈犀映照。行走時如風拂柳動，說不出的綽約溫婉。
李楚忙點頭回應：「姑娘客氣了，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
「我們書院，鬧妖怪了！」
再向上，不久到了山腰。
小月兒立刻又拉著李楚，蹦蹦跳跳地出艙去。
「哦？」看守忽然一挑眉，笑道：「七少是你朋友？」
羡慕他們只要努力就能有所進步。
「嗯？」李楚聞言道：「二位姑娘從天南洲到此探親，倒是走了很遠。」
「好。」李楚點頭記下。
這一下，她就從沒心沒肺的一條小錦鯉，徹底變成了感情豐富、思緒紛繁的人類。
再等船將將行遠的時候，就已經有細密的雨絲落了下來。
路邊正有位父親，掐腰而立，看著山上的書院，問道：「兒子，你長大後有沒有什麼志向啊？」
山亭內有書院的看守。
過了「正氣書院」的石碑，就不能輕易入內了。
小錦鯉只好點點頭，雙馬尾甩來甩去，似乎表達著她對人類行為的困惑。
「啊，好的。」雨青應了一聲，笑看向秦霜白：「小姐，我們到了呢。」
「大妖怪！」
餘七安覺得劉月這名字太俗氣，像鄉下丫頭。不如把「月」改成「玥」，雅緻一點。
李楚上前報備：「我是從餘杭鎮來此探望朋友，不知可否入內？」
一艘小小遊船，正緩緩從餘杭鎮出發。
李楚看過去，答道：「那是河燈，馬上要到中秋了，人們會放河燈許願。你喜歡的話，到時候給你也買一個。」
「多謝。」李楚拱手道謝。
另一個身穿青羅紗裙，年紀似乎小一點，身量略矮，步伐也輕快些，顯得活潑可愛。
李楚提議道：「你我不如兄妹相稱。」
趁著人流，也有不少小販在擺攤叫賣，一時人聲鼎沸。
這位槐祖是位在山中清修不知多少歲月、有大道行的妖怪。是為官員一身正氣所吸引，才忍不住現身。
「好。」小月兒點點頭，又揚起天真的眼眸：「把願望寫在河燈上，真的會實現嗎？」ｗwｗ.hetuｂoｏk•com•cｏｍ
真他娘的貌若天仙。
小錦鯉一低頭，從地上的包袱解下兩把傘，叫道：「我們這裡有兩把傘，你們先拿去用吧？」
船頭處，則站著兩個亮眼的身影。
李楚道：「是我。」
小男孩眨眨眼，哇的一聲哭了。
此時看得清楚，艄公眼睛幾乎直了。
小月兒看著周圍的湖光山色，漸漸的，心情也確實舒緩了一點。
「唔……那喊什麼？」
只是裏面的人並不自習，都是在大聲討論什麼，聽來是學問相關的東西。
這……是安慰嗎？
「呃。」旁邊雨青看了看他們倆，問道：「你們兄妹倆……的爹娘，不是相同的嗎？」
也有些稱奇，王龍七好像跟什麼人都能交熟似的。
一下，兩下。
咚咚。
李楚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說起傷心事，秦霜白眼中水氣氤氳，似是泫然欲泣。
這二女一個身著錦簇白衣，長裙飄飄。一頭黑髮盤著精緻的堆雪髻，風雨中雲鬢飄搖，雖然看不清面貌，也能感覺到出塵的氣質，想來姿容絕對不差。
這要是不說話，就會有幾分尷尬。
梳著個雙馬尾，肌膚白得晶瑩剔透，一雙大眼睛，打量著周圍景色，有些雀躍，又好像藏著些抹不開的愁緒。
古槐山。
「進去吧，沿著石階往前，右轉，第三座閣樓。王少剛來不久，好像是住在三樓，你到那打聽一下就知道哪間了。」
「我叫雨青，是小姐的貼身丫鬟。」那青衣小姑娘自己搶著說道。
只見房間門上，貼滿了硃砂黃符，好似什麼封印妖魔的場所……
看過去，多是稚童少年，由父母陪著，來這裏沾沾才氣。再仰望一下半山腰那連綿壯闊的書院閣樓，讓孩子有個志向。
接著就是蹬蹬的跑步聲，他跑過來打開門，喊了一聲：「你終於來了！」
秦霜白輕輕點頭，朝李楚道：「小李道長，那我們來日再會。」
李楚既然答了名字，那白衣女子通名道：「小女子名叫秦霜白，是打天南洲劍門府來的，也是要去杭州府城探親。」
放眼望去，前方青山錯落，最近的一座，就在淺灣前不遠處。
這時候，就聽岸邊有人嬌聲呼喚：「船家——」
那書生忽然很有江湖氣息地拍了下李楚的肩和圖書膀。
就聽小月兒道：「我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
這二人，正是餘杭鎮、十里坡、德雲觀內，觀主餘七安的開山兼關門大弟子，李楚。
身後那位青衣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年紀，也是明眸皓齒，嬌憨可愛。在一位絕色身邊，卻不顯得落俗，已然是天生麗質。
桃李不言，如此百年過去，正氣書院已然開花結果，培養出了一代英傑。
他父親臉色一沉：「那不就出事了！你長得肯定得像你老子才對。」
小小船艙，一下坐進四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一位是青衫利落的小道士，長身而立，眉目清朗，眸光璨璨。
「晚上也是。」李楚立刻用堅決的語氣強調道。
再上樓，就來到了他說的那間房。
船尾處，戴著斗笠的艄公吆吆喝喝，和來往的同行打招呼。
於是她隨著自己的爺爺，也有了一個大名，喚作劉月。
水路本就不遠，待得遊船進了府城範圍，兩岸漸漸顯出亭台樓閣，縱使雨天，也有不少行人撐傘出街。
正氣書院幾十位先生、上百位學生，說不上人多，但是亭台閣樓倒是多不勝數，不知有何用途。
船夫望著那婀娜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撐船離去。
待天下重新天平，正值用人之際，正氣書院走出的人傑，很快在河洛朝堂大放光彩，他們出身的書院也就此聞名天下。
他不禁疑惑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那青衣女子又叫道：「我主僕二人行至此處，這天突然落雨，不知可否讓我們搭一搭船？」
杭州美景蓋世無雙，西湖岸奇花異草四季清香。
一看是兩個姿色上佳的姑娘，艄公便答了聲：「誒——」
可以說是面對著面。
沒錯，就是羡慕。
魚一變聰明，就容易發愁。
秦霜白接過傘，謝道：「多謝，你們兩個住在府城哪裡？回頭我把傘給你們送回去吧？」
「這樣也好。」秦霜白頷首：「我應該就在太平門街前垂柳巷子，進巷子口右手的第二家。」
官員便遵從其言，在山中建了一座書院，取名「正氣書院」。
而他，從來沒得進步。
這一路水波瀲灧，山花兩岸。
她想到自己的族人尚且下落不明，獨獨自己一魚在外，哪怕過得再好，也開心不起來。https://m.hetubook.com.com
李楚和小錦鯉坐一邊，那二位女子坐一邊，只隔著窄窄一條放東西的墊板。
王龍七忽然發出一聲哭腔。
有道是：
發現閣樓中一層是擺著筆墨紙硯的大屋子，有些坐著人，有些空著，應該是類似自習室的場所。
王龍七把他讓進來，顫抖著聲音道：
府城簇著流花河，正是最熱鬧的一段街道。兩側各色店家，酒樓茶肆、車行馬鋪，街邊貨郎攤販，雜耍賣藝……
李楚帶著小錦鯉緩步登山，山腳下遊人眾多。
從前的他，也在全省最好的學校讀書。
隨即，兩位姑娘輕盈盈下得船去。
順著看守指的路，很快就走到了書院之中。
也有不少人看見這邊船頭人的容貌，忍不住將目光投過來觀望的。
李楚搖搖頭。
那白衣女子先行開口：「多謝公子相助了，要不然這般雨天，我們兩個弱女子，真不知該怎麼辦好。」
……
二三樓都是類似宿舍的地方，時候是白天，這兩層樓的人很少。
李楚此行，正是昨日收到了好友王龍七的血書求救，打算趕往府城的正氣書院查看情況。
李楚隔著他，就看見房間裏面也擺滿了各色法器。
少頃。
「王龍七。」李楚答道。
金剛鈴、降魔杵、桃木劍、銅光鏡……
「不瞞公子說……」
艄公轉頭看過去，發現岸邊正有兩個女子小跑過來，邊跑邊朝這裏招手。
「可是人家都叫習慣了嘛……」小月兒想了想，道：「那不如今後，咱們白天哥哥妹妹……」
以及他的妖奴，錦鯉化人，名喚月兒。
秦霜白的勾人的眸子一轉，眼中波光黯淡，彷彿一下子就能將人拉進她的眼睛里，感受到絲絲縷縷的悲傷。
那些考試比他低一百分到六百分不等的同學們，也總是這樣一副很急很努力的樣子。
路上見到的人，全都穿著寬袍大袖的儒衫，行走間全都是步履帶風，一副很急的樣子。
小月兒眼裡的天真也被一下下無情擊碎……
小男孩左顧右盼，看見李楚，於是拽著父親的袖子，大聲道：「爹爹，我長大后想長得像那個哥哥一樣！」
「李楚！」
異常得堅決。
等到了右轉第三座閣樓，走進去。
王龍七不可能在這裏。
有一處山亭，卡著唯一一條上和*圖*書山的石階路。
「嗯！」小月兒見狀，也想安慰她一番，想了想，說道：「秦姐姐你不要太傷心，不止你的爹娘死了。我的爹娘不知道死沒死，但是也找不到了。我哥哥的爹娘也是，早都死了！你也沒什麼特別的。」
李楚正想從哪一支親屬關係去解釋。
「多謝。」李楚道謝之後，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身形樣貌，總會讓人覺得……天地所鍾，不外乎此，其餘眾生，未免潦草。
「秦姑娘……還請節哀。」李楚安慰道。
這中間，可是隔了相當遠的路途。
船從渡口頭駛到渡口尾，不想這短短的片刻功夫，頭頂的天就變了顏色。
正氣書院就在此山之上。
恰好有書生匆匆下樓，李楚便攔住他，問了一句：「請問王龍七住在哪間？」
「在下李楚，是餘杭鎮外十里坡、德雲觀的道士。」李楚應答道：「這位月兒是我妹妹，我帶她去府城探望朋友的。」
遊船路過一處渡口，渡口上人流熙攘，頗為熱鬧。
這時又聽那女子喊道：「我們可以多付船費！」
那青衣小姑娘眼珠轉了轉，好奇地看了幾眼李楚，旋即問道：「這位公子，你們這是打哪來的啊？」
就聽門裡傳來王龍七的聲音，「誰？」
不知不覺，船行到一處淺灣。
這次去往府城，帶上了小錦鯉，就是讓她順便散散心，別老想著那些不好的事情。
兩位女子朝艄公致謝，彎腰坐進了船艙。
李楚皺了皺眉，他趕緊上前敲門。
李楚道：「我也尚且不能確定，秦姑娘你要去哪裡投親，不如改日我上門去取？」
看守瞥了他一眼，「你朋友是誰啊？」
「嗯。」
更有甚者，一邊走路，一邊捧著經卷吟詠。
那春遊蘇堤桃紅柳綠，夏賞荷花映滿了池塘。這秋觀明月如同碧水，冬看瑞雪鋪滿了山崗……
雨青探出頭看了看，道：「這雨還是不小啊，你們船上有沒有傘啊？」
之所以帶著小月兒，是因為她吃了化龍果后，已然完全化形。
「不用客氣，七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我的父母意外離世，實在是家道中落，無奈之下才來投奔親人。」
三人：「？」
晴天白日，轉眼就變成陰雲瀰漫。
月兒一拉李楚的胳膊：「主人，你看那些人在賣什麼啊？五顏六色和_圖_書的，好漂亮啊。」
他告訴官員，天地將有傾覆，你的才華抱負如今無處施展，不如在此處建學，將你一身正氣傳承下去。百年之後，自有用武之地。
那艄公叫道：「二位姑娘，你們是在太平門下吧？這就到咯。」
他身旁還站著一名綵衣少女，一身綴滿流蘇的雲羅裙裳，尚未完全長成的身段，腰條細軟，雙腿修長。
「完全不會。」李楚斷然搖頭。
相傳是前朝一位落魄官員，不滿朝政昏暗，憤然辭官離去。路過此處山中，遇見一位叫作「槐祖」的大妖。
這百年間，經歷了神魔大戰、河洛定鼎，天地果然大變。
……
……
小月兒以往就算出去玩，也是在餘杭鎮附近而已，哪裡到過這麼繁華的地方，頓時看得滿眼放光。
艄公咧嘴笑：「我們這粗人，都是穿蓑衣戴斗笠，哪裡會備傘？那玩意拿著又不能幹活，有風又擋不住雨水。」
自餘杭鎮沿流花河向上，過了雲河縣，就是杭州府。
他父親忙安慰道：「男人嘛，老一點、丑一點都沒關係，最緊要是有才華！」
「嗯，再會。」
遊船靠岸，艄公搭上板子，兩位姑娘款款登船。
……
「還有……」李楚又對她說道：「不要再喊我主人了，大白天的，外面人又多，別人聽到會覺得很奇怪。」
天南洲地處西南，江南洲在東南，雖然都在南方，且中間接壤。但餘杭鎮在江南洲靠近東海的一側，劍門府則在天南洲靠近西方莽莽群山的一側。
「……」秦霜白一怔。
奇的是，這二位姑娘一下船，天立刻就放晴了。
那青衣女子喜道：「那我們正好順路。」
那書生一笑：「七少啊？上三樓最裡面那間就是他。」
艄公便掀開船艙的帘子說了一聲：「公子哥，這雨下得急，有兩位順路的姑娘，不如我們搭一搭她們吧。」
艄公道：「我這船是前面那位公子包了，往府城去的。」
這下可看的就多了。
李楚堅決否定了這個提議。
「她是我……」
另外，她還憶起自己的爺爺，那條錦鯉族長，是有人類名字的，喚作劉朝安。
艄公在自己腦子裡搜了半天，只想到一個成語。
他每每悠閑地走過校園，看著那些連吃飯、走路都要背書的同學，都會有些羡慕。
成為了四大書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