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南疆霧
第十八章 讓我來看看這是誰的恐懼?

你管這玩意叫「技巧」?
一陣奇怪的聲音從青山胸口響起,他渾身顫抖,低頭一看,居然有一隻慘白的手從自己心口鑽出來,這一隻手之後,是一顆頭顱……
不止是擋路的密林,連帶著濃霧、頑石、陡坡、山峰……前方數百丈包括半座山體直接被清空了!不是山體上被清空,而是連著那小半座山一起!
似乎是什麼東西在劇烈地跳動,又似乎是什麼東西在狠狠縮緊。
因為他們一直是好友,所以即使是在聖子之爭中,也還是選擇結伴而行。
青山終於見到這片區域的鬼物,頓時大喝一聲,就要殺將過來。
這也是為什麼,他僅僅是看見了一具殘破的屍體,就會瞬間破功,被恐懼侵襲。
這殘破的屍體讓青山驚叫一聲,轉身便跑!
無可奈何,他這才不得不冒險深入。
「真是好耶。」木藍甩動雙腿,由衷地讚歎道。
「讓我來看看這是誰的恐懼……」
不禁讓木藍大開眼界。
「這洞……竟然……就這樣……被填滿了……」
只是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語氣多少也有些沒底氣,實在有些勉強。
青山一眼就能認出來。
杜蘭客還好一點,雖然他不知道師傅的力量上限。但是他知道,師傅的力量就不一定有沒有上限……
雖然可能有很大風險,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以她的傷勢,再參与聖子之爭幾乎不可能了。但李楚指縫兒里漏出一些,就足夠讓她獲勝。
恐怖山谷的深處血魔晶更多、但鬼物也會凶厲很多倍,這是他們都知道的。所以歷來聖子候選人們都是在外面對付一些普通的鬼物,慢慢積攢血魔晶。
黑暗中,對面依稀穿著的也是高樵洞人的獸紋服飾,形體模糊,青山沉聲問道:「是誰?水根?木藍?是你們嗎?」
於是他趁虎子不備,飛起一槍,斬斷了他的手臂。幾乎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虎子,很快又被他斬下了頭顱。
之後便引領著師徒二人繼續深入。
青山將虎子的屍身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地掩埋,帶著他積攢的血魔晶繼續上路。
「啊……」青山忽地停頓下來,呼出一口氣,「第三次了。」
食恐王非常奇怪,居然吞噬以後不能增加力量,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那是一具沒有頭顱的屍體!
「沒關係。」李楚淡然道:「對付鬼打牆,我有特別的技巧。」
然後輕輕一劍落下。
外面的人們隱約知道這裡有這樣一個吞噬恐懼的存在,卻很少有人見過它的真面目,他們給它取了一個名號,叫做「食恐王」。
氣浪滔滔,儘管是在李楚身後,木藍和老杜還是一瞬間被掀翻在地!
這裏對別人來說只有驚悚,對它來說卻是樂園。
一道電光突兀閃過,四野驚芒。
直到轉過一片山坡之後,他們在繼續向前,走了半晌,居然又回到了這裏。
……
他眼中的慌亂愈發劇烈,左右看看,之後他咬著牙,拿起手中骨槍,隔空一劃。
同時。
他看著李楚。
其實他對付鬼打牆的經驗不算多,只是還沒失敗過,所以很有自信。
一道飛火流星迅速地尾行了過去。
可是……
又是一道閃電,陡然再度照亮,青山看清了那人的樣子。
它看向東側的絲線,來自山谷東方的絲線出現了大面積的折斷。每一根絲線都代表了一隻鬼物,有些許的斷折是正常現象。但是像這樣短時間大量的斷折,幾乎造成了整個東面的蛛網坍塌,就很不正常了。
卻聽那老人又一陣陰笑。
看著那無比粗大、無比熾熱、無比長几乎看不見盡頭的赤色劍氣柱……有這個還要什麼技巧……
他們甚至連站起來都顧不上,只是驚愕地看著這一劍。
他轉過身,袍子一張,就想像只大鳥那樣飄走。
木藍可就直接傻掉了。
木藍驚喜地看著自己雙腿間那兩個碩大的、乾涸的血肉坑洞,一下子就被填平。
轉過一座山坡,面前又是一處險地,迎面是一株和_圖_書大樹,樹上刻著三道划痕。
先前。
在那古老而詭異的祭壇中央。
這個詞從他心頭浮現出來。
那也是參加這次聖子之爭的高樵洞人之一,青山自小的玩伴,虎子。
但是木藍哪裡能做主,她只能說等聖子之爭結束,她可以帶李楚去高樵洞,與族中長老詳談。
在肉眼看不見的世界里,有無數道絲線連接著這座莽荒大山的每一片區域,構成了一片無限廣闊的蛛網。每當有恐懼產生,就會有一股黑色的煙氣順著絲線,逐漸傳送到這片山谷的最中央。
「噢……」老人方才是被嚇得傻了,這時候被他一提醒,頓時想起來。
之後她又了解到李楚是要在恐怖谷尋找那傳說中的魔王之墓。
在林間遭遇了兩名道士后,她一度被李楚搜集的大量血魔晶所震驚。李楚是希望能將這些血魔晶賣給高樵洞,批發價也可以商量。
雙腿重新變得平整、光潔、有力。
「你恐懼了……」
嗤,樹榦上又劃出了第四道痕迹。
那是一個披著麻布袍子的老者,身形佝僂,容顏枯槁……他就站在這道路徑的邊上,正用一隻腳金雞獨立著,姿勢頗為尷尬。
「你為什麼怕呢?他明明是你的同伴啊……」
咔嚓——
木藍有些不好意思,很怕是自己帶錯了路,又十分懷疑是遇到了鬼物。
一拍即合。
「我與你拼了!」
如果李楚在這裏,應該會覺得這個存在很眼熟。
咦?
「你心裏有鬼……」
李楚師徒對恐怖谷不了解,木藍便提出自己可以做他們的嚮導,酬勞只要一些小小的血魔晶就可以了。
一個披著麻布袍子的老人從林中飄蕩出來。
青山左右轉圜,沉思片刻,乾脆背靠著這棵大樹,坐了下來。
還沒等離開,小道士就已經讓木藍大開眼界。
這一劍,盪盡前路。
「你心裏有鬼……」
半晌,他眨了眨眼,用陰森沙啞的聲音說道:「你……你心裏……你心裏有鬼……」
青山也十分無奈。
https://www.hetubook.com.com嚓。
李楚倒也樂得有人帶路,反正代價只是幾顆不值錢的碎鑽。
於是它的視線,順著那虛無縹緲的絲線延伸過去,所過之處,將一切盡數收攏眼中。
不止缺少了頭顱,還缺少了整條右臂,直直地站立在那裡。
但下一秒。
那裡有一座古老而奇詭的祭壇。
所以李楚做出什麼,他都不會太驚訝。
它的思緒被打了個岔。
轟——
現在這隻鬼鑽了出來。
食恐王恰好將這一幕盡收于眼底,久久無聲。
「人在死亡前的大恐懼,真是美味啊……」
噗通、噗通。
只是此邪靈非彼邪靈,身為巫神遺留在人間的最後幾尊神秘存在,它們的力量來源並不相同。
「只是……這是怎麼回事?」
「都啥時候,還擱那念台詞呢?還不知道跑?」杜蘭客咂咂舌,沖他豎起一根大拇指:「敬業。」
……
祭壇中央,有一位彷彿亘古以來便是如此的身影,盤坐在此處,身子像是某種暗藍色的金屬澆鑄的,不似肉身。
只見他右手拈起一輪小太陽,金光籠罩之下,轉眼便將木藍的傷勢一掃而凈!
她講述道,故老相傳,就是因為魔王之墓的存在才導致了恐怖谷變成這副樣子。所以高樵洞人普遍認為,越靠近恐怖谷深處、鬼物越凶厲的地方,越可能靠近那處墓穴。
李楚沒說什麼,倒是老杜適時地跳出來道:「厲害吧?我師傅厲害的地方還多著呢!」
當初他曾經遭遇過的……邪靈。
那張面孔慘白而沾滿血跡,瞪著一雙眼,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怒。
……
喀喇喇……
逃命要緊。
他略微有些後悔,不該如此冒進。
只剩下一條翻滾著熱浪的路徑。
「是。」木藍點頭,隨即又察覺到有些不對,「等等,你要幹什麼……」
就見李楚莫名抽出劍來,對著空氣舉起了劍。
這一劍,他力在改變地形,所以用了足足小一半的靈力。只是如今等級已高,比起曾經的全力一劍也不遜色。
她心裏m.hetubook.com.com忍不住想起一句話。
鬼打牆。
青山的餘光驟然瞥見不遠的叢林間竟有一道人影!
因為他心裏有鬼。
「我們是不是遇見鬼打牆了?」木藍心虛地說道。
「只要沒有牆了,那鬼也就沒什麼好打了。」李楚平靜地說道。
既然怎麼走也走不出去,那便不走了。雖然恐怖谷內晝夜難明,但夜間陰氣旺盛,鬼物的力量是會強盛幾分。等到轉過天來,自己未必不能突破此間。
她難以置信的連連呢喃。
「我們要去的是那個方向吧?」他抬手指了指前面。
畢竟在這個小團隊里,她是作為嚮導存在的。
「哦,原來是我自己的。」
爺爺,原來你沒騙我。
所以它才藉助著這片被魔氣浸染的土地,改造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恐怖山谷。闖入者的恐懼,是它最享受的美食。
青山手提一把長長的骨槍,匆匆掠過林間,面上雖無表情,眼中卻是掩蓋不住的驚惶。
誰知一深入就碰到了這道行不一般的鬼物。
但青山漸漸起了歹心。
只是前方所有遮擋的東西消失,他就突然暴露在了李楚他們的視線面前,氣氛頗有些微妙。
夜濃如墨,星月偃息,唯有狂風與驚雷不斷,周遭的巨木紛紛搖曳不休。
這聲音沙啞蒼老,像是夜梟在模仿人類說話,難聽之極。
每一次的聖子之爭中或許都會發生這種事,但是沒人會追究勝利者的過往,他絲毫不擔心會被發現。
一道難以形容的劍氣柱破空而去!
但也沒辦法,若不是他及時地縮回一隻腳,恐怕也要被那劍氣所波及,人間蒸發了。
前路又遇到過幾次鬼物,但李楚每每沒等鬼物展現出什麼手段,就已經將其秒殺,最後只能根據掉落血魔晶的大小來判斷其實力。
木藍只能賭這個小道士修為高絕,足以戰勝此間最恐怖的存在。
近處,在這道寬闊的劍氣路徑邊,也顯露出了一道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這樣的恐懼時刻,在這座山谷中時有發生。
食恐王緩緩睜開雙眼。
「有https://m•hetubook.com.com可能,因為我可以確定走的方向絕不是在轉圈……」木藍道,「有可能是極強大的鬼物,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周圍的一切。」
但前方暗影中忽然又傳來桀桀笑聲。
李楚看著他。
身為一隻厲鬼,在這種場景下被人看見,應該是挺沒面子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它吸食了這股恐懼。可奇怪的是,這股恐懼卻沒有增強它的力量。
就在幾個時辰之前,在恐怖谷的外圍,他遇見了虎子。
「啊!」
老人的聲音像是能夠滲入魂魄,在青山的耳邊不斷回蕩,讓他想起了許多畫面。
原來山的那頭真的有神仙……
可是每次都會再回到這裏。
而這一尊,則以恐懼為食。
虎子的實力歷來在他之上,搜集到的血魔晶也比他多。而他忙碌一日,還沒有多少收穫。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輸。
這劍氣是如此駭人,以至於他都忘了要把腳落下來。
可近來的恐怖谷不知怎麼了,他在外圍走了大半天,居然沒有遇見一隻鬼物,就好像都被人掃蕩光了一樣!
曾經那尊邪靈的力量來源是氣運,在被李楚斬殺了一尊軀體之後,憑著另一具備用軀體僥倖存活。誰知又被自己的信徒召喚神降,再度來到李楚面前,慘遭二次斬殺,如今墳頭草已然換了幾茬。
周邊的黑色濃霧緩緩流淌進來,還會被持續不絕的熱浪蒸發。
對方沒有回應,青山眸子鎖緊,乾脆挺身上前,一路進逼。
他猛地躍起,仗起白骨長槍,「誰?!」
忽然,它感覺到一股淡淡的黑色煙氣將自己籠罩了,這是恐懼的煙氣。
如此想著,他也漸漸冷靜下來。
祭壇周遭環繞著幾根不知是何材質的巨大立柱,柱子上雕刻著神秘的畫卷。
怪哉。
依高樵洞人對山林的了解,明明不該有迷路的事情才是,他可以很確定自己走的是不同的方向。
「鬼打牆嗎?」李楚聞言,拿眼看了下四周。
青山的腳步頓住,端起長槍,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又看看身後那站立的屍體,滿臉驚恐。
轟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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