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哪，怎麼這麼好吃？」趙二爺吃的眼珠子都要瞪下來了，他這一個多月來，感覺吃什麼都是味同嚼蠟。
這台酷樂採取橫軸式曲柄風扇，交替拉動留在外頭的兩根繩索，便可以不斷送風了。這樣的好處是，繩索可以長一點，丫鬟在屋外頭就可以拉繩，不用站在跟前。這很重要，不然趙公子跟兩個姐姐睏覺時，床頭還得站個人，什麼性致都沒了。
「只是這名字怎麼怪怪的。酷樂何解？」潘仲驂奇怪問。
「看來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你說我寫的那小說啊？唉，都不知到能不能出版，出版了能不能署名，署名了能不能拿到錢……」吳承恩愈發難過的快要哭起來。「我怎麼感覺這麼虧的慌呢？」
早飯後，他說干就干，在書房裡忙活了一上午，終於拿出了設計草圖。沒有張鑒、趙士禎那些掌握了三視圖的弟子幫他把設想變成圖紙，趙公子和只會畫畫的馬秘書兩個，干這個活確實外行。
「停停停，我沒問《西遊記》，我問的是林中丞的事，你怎麼看？」見兩人要打起來了，趙昊趕緊叫停道。
「哦，這樣啊。」潘仲驂點點頭，心說那該叫『暑樂』才準確吧？
「還是先送一台給林中丞吧。」趙昊提醒他道：「他是病人，特別怕熱。」
晚上趙二爺下班回家時，站在這方頭方腦的木製百葉箱前，感受著風扇徐徐送來涼爽的風，滿身臭汗很快消散。久違的舒爽讓他樂不可支，忙叮囑趙昊明天再打造幾台，給幾位老先和圖書生都安上。
同樣道理，工匠們還給水箱加了進水管，水槽加了出水管，這樣全都能在外間操作，不用老是打擾公子。
「這樣吧。」趙公子最後和稀泥道：「還是老規矩，先寫調查報告，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然後試點。我看試點就放在潮州吧，試點沒有問題了，各學校師生七成同意，再派教員去開設科學課。」
「好。」潘仲驂點點頭，自然聽命。
「那是，劉老大人他們今天當著林中丞的面兒，把為父好一個誇，誇得我都臊了。」趙二爺手舞足蹈的一屁股坐下，可看不出一點害臊的樣兒來。他讓人把老潘和老吳請來，晚上一起喝點兒。
幸好不是什麼流水線產品，只求湊合能用就行。
「沒。」趙昊用長長的木筷，夾一片魷魚片在瓦罉涮著，一邊搖頭道：「可能是怕我回絕了，不好再開口。先找你探探口風吧。」
「你奸詐！」
「不打自招了吧？我說你影射先帝了嗎？」潘仲驂怪笑道：「做賊心虛啊老吳。」
夾一片紅白相間的吊龍，在滾湯中過上七八秒便趕緊夾起，再在當地風味的沙茶醬中過一下，送入口中，那鮮嫩香軟的口感，直接喚醒了四人沉睡月余的食慾。
一直吃了個七分飽，他喝兩口冰鎮梅酒，方打個大大的飽嗝道：「今天下午林中丞探望我三弟時，跟我說起，他回去后準備下令各府州縣官學生員，都要學習科學，請我借給他幾個教員。這事兒，他跟你說過嗎？」
「對對對，林中丞把https://m.hetubook.com.com各家準備的厚禮都退回去了，我正發愁不知該怎麼辦呢，這個他肯定會收的。」趙守正高興的手舞足蹈，顯然心情好極了。
趙昊也終於不再隨時隨地滿身大漢，頭髮和腋下都能保持乾爽了。這下他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而且我們鳳凰書院年內就開始招生了，沒有一定的數理化知識積累，是很難通過入學考試的。」頓一下，他又驕傲道：「廣東文運不旺，那些府州縣學的生員們，哪個不想進咱們書院深造一番？因此生員們應該很歡迎開科學課才是吧。」
潘仲驂直接顧不上說話了，一筷子接一筷子的涮下去，不一會兒就吃的滿頭大汗。
「主要是吹著冷風，終於有胃口了吧？」吳承恩年紀大了，更是如此。
「尤其是那些屢考不中的老秀才了，特別喜歡怨天尤人，為自己落第找原因。當心成為他們的靶子。」吳承恩說這話時神情悒悒，就像回到了當初屢考不中的年月一樣。
而且在潮州，你甚至可以在市場上正大光明買到新鮮的牛肉，不用讓牛摔死、淹死、病死才有牛肉吃。什麼狗屁朝廷規矩，不存在的。
作為十億印度人民的選擇，降溫效果自然很不錯。而且結構簡陋，用料簡單，唯一的問題是水泵和風扇需要動力，但這難不倒趙公子，他這一上午主要精力就是在解決這個問題了。
「哦，你說的是那事兒啊。」潘仲驂訕訕一笑，咳嗽一聲道：「我覺的問題不大，自你靈濟宮開宗至和圖書今，科學問世也有四五年了。尤其經過兩屆大比，至少在讀書人中的名氣是很大的。許多人甚至將科學視為理學、心學之外的第三股力量，所以應該會有不少人感興趣的。」
「我看未必。」吳承恩卻依然唱反調道：「廣東一省上萬名生員，能進鳳凰書院的終究是極少數，很多人自認無望，會認為不公平的。別忘了國人有病，不患貧患不均！」
其實老吳還不知道，他將成為有史以來被薅羊毛最厲害的作家，沒有之一。那幫貨白嫖了他多少年多少回呢？中國傳統四大名著十大小說，那幫人就專逮著一隻猴子薅毛啊！卻甚至不肯去他老家給他燒點紙錢！
「呃，到時候再說。」趙昊一陣無語。轉頭問潘仲驂道：「天泉先生怎麼看？」
趙公子豎起大拇指，省得他費腦細胞解釋了。
如果到時候有美國的話。
「也有道理。」潘仲驂也有些吃不準了，他畢竟在讀書人中，也精英中的精銳，對學渣心態的把握，肯定比不了老吳。
「喝酒喝酒。」趙昊便笑著打個圓場道：「吳先生放心，別看我爹和天泉先生現在好像名氣很大。但我敢打賭，真正能流芳千古的是你和青藤先生。而且你比青藤先生的影響力還大，幾百年後還有一大幫子人靠你養活呢。甚至還會中美合拍哩……」
「我看也最好別署名……」潘仲驂深以為然道：「不然怕是要惹大麻煩的。雖然眼下諷刺諷刺不打緊，可誰知道過幾年風向會不會變呢？到時候讓錦衣衛找上門來就不划算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
簡單說來，這玩意兒就是一個大百葉箱，三面百葉內加裝稻草，正面安裝風扇，底部有一個蓄水槽，蓄水槽里安放一個小水泵，通過水泵送水到三面百葉上，將百葉上的稻草打濕。這樣是利用水簾降溫原理，將熱空氣瞬間變成涼爽的空氣，最後由風扇吹出。
薅猴子的毛也就罷了，誰讓猴子的毫毛能化成千萬隻猴子呢？可居然有人連老吳的毛都薅，而且從他二十八歲一直薅到八十二歲去世。弄的趙昊見了老吳就想兩開花，還以為西遊記是章口就來的呢。
至於風扇就更簡單了，這年代早就有了各種各樣的人力風扇，有立軸的橫軸的，有腳踏的手拉的，有木葉的銅葉的，就看木匠手裡有哪一種了。公子不挑，能用就成。
不一會兒，潘仲驂和吳承恩前後腳到了。兩人都對趙昊發明的酷樂讚不絕口，聽說明後天自己也能用上，更是高興壞了。
「唉……」見吳先生陷入自艾自怨，趙守正和潘季馴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趙昊的方法是在百葉箱頂部加裝了個大水箱，水箱底部有三根細細的小管子。這樣只要往水箱加水，水就會順著小管子流到稻草上，便可以代替水泵了。這樣續航全看水箱大小，無非就是多加幾次水嘛……反正不用趙公子加。
「這是好事兒啊，為什麼不答應？」趙昊吹著熱氣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他們，拿幾本《物理小識》、《幾何初窺》、《基礎代數》之類，就足夠打發那幫鈍秀才了。隨便派幾個人過去就行了m•ｈｅtｕｂｏoｋ•com•coｍ，也能擴大下科學的影響嘛。」
「嗯。」吳承恩點點頭，哽咽道：「署名就算了吧，錢不少給就成。」
「你不要臆度。老夫沒有影射先帝！」吳承恩抗議道。
然後汗又被酷樂吹走，爽！
趙昊同情的拍著老吳的背，男人哭吧不是罪，嘗嘗闊別已久眼淚的滋味。
「但生員們功利心重，不好說有多少人願意分神吧？」吳承恩在縣學府學國子監都讀過書，沒有人比他更懂秀才的心態了。
「嗯。林中丞心細如髮，應該是這樣想的。」潘仲驂點點頭。「那你答不答應？」
趙昊要搗鼓的空調替代品，名曰『酷樂』，乃是與種姓、神油並稱的印度三大發明之一。
爺四個便圍坐在酷樂前，吃起趙公子早就心心念念的打邊爐來。
「別以為我說的不可能。你們這種中了狀元、點了翰林的優才生，是體會不到白頭學渣的痛苦的。所以也理解不了，我們……哦不，是他們這種人的心理有多扭曲……」
什麼叫生活？生活就是吹著空調吃火鍋。試過之後你就會真切感受到，什麼叫燒包……哦不，幸福的滋味。
「酷暑時的快樂嘛。」吳承恩不愧是作家，牽強附會的能力一流。
趙昊同情的拍了拍老吳的肩膀道：「我保證，你會活著看到它出版改編，正大光明的署名，拿到版權費的。」
說著他對潘仲驂道：「就這麼跟林中丞說吧。」
負責製造的是一血號上的船匠老木，他會同幾個本地的木匠，搗鼓了一下午，又反覆調試改進，終於在天黑時，大明第一台酷樂正式宣告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