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理解。」
「在宇宙中，一切都那麼龐大，又都那麼渺小。」裴曉岸感慨道。
放鬆身體，用目光和手指的移動操縱機器人，就像是面對一台稍微複雜些的微電腦，陸林北終於找回控制力，至少能在太空中維持穩定。
「飛船表面上是些什麼？」陸林北注意到船體上面似乎有東西在移動。
「艙門上有紅光閃爍，很容易找到具體|位置。」
「一百多年前，經緯號居然能造出這樣一艘戰艦，真是一個奇迹。」
艙室連成一串，加上中間的通道，呈現一個明顯的弧形，這是戰艦與商船的區別之一，筆直的通道會成為防護弱點。
「翟王星有十年準備時間嗎？」陸林北又能思考了。
裴曉岸已經熟悉戰艦，像是走在從小長大的街區里，繞過艦身突出的巨大障礙物，向艙門的準確位置前進。
在視覺方面，他選擇「常規」，於是他「恢復」視力，又能看到周圍的景物，以及那兩名船員。
艙門打開，機器人被傳送進入二號艙，從這裏開始，就不再有人類船員。
「自動化維修機器人，你和我是人類監工。」
「行星的樣子好像都差不多。」陸林北道。
直到他看見另一台機器人從自己身邊掠過，順滑得像是一條游在海里的魚，即便是最熟練的操作員也做不到這樣的程度。
「前往一號位置。」船員道。
「因為我有私心。」
即便如此，陸林北還是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忘了應該做什麼，以及正在做什麼，直到耳朵里傳來裴曉岸的聲音，「轉圈很好玩嗎？」
「你準備向我提出的要求，同樣不公平，這是我第一次當船長，也是www.hetubook.com.com翟王星第一次擁有戰艦。」
陸林北低頭看去，望見一顆蔚藍的行星，以及行星背後透過來的恆星光芒。
「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出未婚妻，你甚至不能肯定她就在甲子星上。」
「有道理。」
規矩號像是一條沒有尾鰭的座頭鯨，前方有一塊明顯的突起，大概就是曾與經緯號連為一體的部分。
「準備好了？」一名船員問。
陸林北向前猛衝，瞬間超過裴曉岸，但是太快了，背離正確方向，看不到裴曉岸，也看不到閃爍的紅燈。
沒等他開口說話，艙門已經毫不猶豫地打開，一股力量將他推了出去。
「那時候還沒有規矩號。嘿，我快要忘記自己當初的觀點是什麼了。」
「人類居住的行星都差不多，必須擁有足夠的水和陽光，從這一點來說，咱們仍是地球人。」
「跟我來。」裴曉岸開始上升。
陸林北跟著飛出一段距離，眼前出現提示文字，耳中也傳來相應的機器人聲音：「繩索即將用盡，請選擇停止、返回、脫離。」
「不是每個船長都願意遵守規矩。走吧，換個角度。」裴曉岸換一個方向飛行。
陸林北也隨之上升，開始落後一個身位，等到操作更順手一些以後，能夠與他並肩。
聽力、動作等項目，他也都選最為保險的常規。
兩台機器人擺脫最後一點束縛，在太空中飛行，越來越快，陸林北逐漸適應，能夠不被落得太遠。
「那裡就是甲子星。」裴曉岸又道。
葉子學習這個一定很快，陸林北想，操縱機器人上升，突然眼前有東西一閃。
「這不公平，這是我和_圖_書第一次太空行走，還沒掌握機器人的許多功能……」
陸林北希望「太空行走」是個比喻，卻沒能如願，甚至沒人告訴他一些注意事項。
陸林北不想顯露自己的無知與緊張，於是乖乖坐進去，任由兩名船員將他固定住，然後戴上頭盔，將手腳與感測器連接，最後關閉外殼。
雖然聲音有點不耐煩，陸林北還是非常高興，立刻回道：「馬上，我需要適應一下。」
規矩號緊挨著另一條更大的「鯨魚」，那是翟王星的大地號，兩船其實相隔數公里，看上去卻像是長在一起。
「你之前還肯定她在經緯號上。」
陸林北沉默了，雖然他可以說出許多解釋，但是正像裴曉岸之前所說，私心讓他的話難以被信服。
陸林北一聳身，沒有反應，其實相關選項都在眼前，稍加凝視就會高光顯示，輕輕移動手指就能選中，並不複雜。
「看見規矩號了？」
「咱們現在距離艙門大概有五公里，來一次比賽，看誰先到，誰贏了，誰能提出一個要求，對方必須同意。」
「我尊重你的選擇。」裴曉岸繼續道，「換成是我，也會走遍宇宙去救人。」
陸林北猜測這是一台新式機器人，而不是規矩號上原有的老設備。
陸林北也停下，等了一會才有心情觀看前方的龐然大物。
「它們在甲子星另一面，等到規矩號去發電的時候，能看到它們。」
與電影里常見的機器外殼不同，它不是透明的，關閉之後，陸林北眼前一片漆黑，他一下子更緊張了，擔心會被憋死在裏面，瞬間生出要被活埋的恐怖感覺。
「你的話有些道理，可就是沒法讓人相信，你知ｈttｐs://ｗｗw.ｈeｔub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道為什麼嗎？」
裴曉岸停下，說道：「從這裏可以看到規矩號的全貌。」
進行太空行走，要經過五座艙室，功能各不相同，操縱者什麼都不用作，傳送裝置會將機器人送到指定位置。
在最後一道艙門，陸林北差點想要放棄，他看到了太空，深到像是具有強大的吸力，他害怕自己進去之後再也回不來……
他上升得太快，錯過了裴曉岸，於是停下，緩緩下降，終於和裴曉岸平齊。
陸林北竟然無從反駁，「好，我接受比賽。可你已經知道我的要求，我還不知道你的。」
這不是遊戲里的模擬圖像，而是真實景象，同步傳輸到頭盔里。
機器人觸手眾多，形狀多樣，多半是維修設備。
「機會？」
「危機產生動力。」陸林北隨口答道，大部分精力都用來操縱機器人，沒有餘力進行思考。
裴曉岸終於停下，「規矩號將是翟王星戰艦的原型，五年之內就能造出更先進的型號，十年之內可以造出三艘，組成一個真正的宇宙艦隊。」
「我沒看到大王星和名王星的飛船。」
「我在你的上方。」裴曉岸說。
「外面就他一個人，很好找。」一名船員道，開始幫助陸林北進入載具。
陸林北習慣性地點頭，發現對方仍在等他回答，開口道：「準備好了。」
「我記得裴上校從前不是這種觀點。」
「不能用監控設備嗎？」
「先消滅規矩號，並不影響以後打嘴仗。」
「所以你用不著勸說我，我會給你一次機會。」
「還記得出來時的艙門在哪嗎？」
「嗯。」陸林北生出不祥的預感。
陸林北注意到裴曉岸的機器人身上似和_圖_書乎沒有繩索，於是選擇脫離，讓那條最為保險的繩索自己縮回原位。
「從純粹的軍事角度看，是這樣，但這是人類世界，政治才是更高層面的戰場，區區幾個月時間，各大行星的政客們打打嘴仗，也就過去了。」
「是啊。」陸林北依然處於緊張狀態，被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緊緊攫住，完全體會不到宇宙的偉大。
他想不出自己有任何理由會輸。
「裴上校曾經說過，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應該讓敵人疲於奔命，而不是坐守行星。規矩號雖是人類目前唯一的戰艦，卻沒有強到能夠震懾所有敵人，對翟王星來說，修理戰艦需要時間，對敵人來說，這段時間就是最佳的進攻契機。」
陸林北這才發現，他正操縱機器人上下翻滾，因為沒有重力，所以他一直沒有察覺到。
「沒事。」陸林北將這視為裴曉岸對自己的考驗，硬著頭皮也要走出去，絕不想站在門口就認輸。
兩人已經飛出很遠，多次改換方向，陸林北對最初的位置仍有一點印象，「大概記得。」
基本上，那是一台高大的中空機器人，大致呈橢圓形，乘員坐在裏面，通過感測器進行操作。
「可以，但是有一條古老的不成文規矩，船長必須定期進行太空行走，從各個角度觀看自己的飛船，對它有一個整體把握，回到指揮艙再做決定的時候，會更準確一些。」
規矩號像一座小山似地橫在前方，陸林北回道：「看到了。」
他找到了，與普通的遊戲頭盔區別不大，開關鍵就在視線的左上角，斜眼盯視三秒鐘，機器啟動，眼前有光，出現諸多選項，對於玩過遊戲的人來說，並不陌生，只是更複雜一
ｈｅｔuｂooｋ•com.cｏｍ些。
這是兩台一模一樣的維修機器人，觸手都沒有展開，飄在戰艦上空，橢圓形的身軀像是兩粒被風吹到樹上的蟲卵。
他突然明白趙帝典為什麼要從網路上吸取「情緒」了，半人半程序大概也有幽閉恐懼症。
「明白。」陸林北正在瘋狂地查看操作選項。
頭盔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打算什麼時候開機？」
「出——發。」裴曉岸向前飛行。
「具體哪裡？」陸林北問。
「你沒事吧？許多人受不了這個。」
「肯定不容易做到，但也沒那麼難。開始準備吧，記住，打開自動導航和自動飛行就算輸。」
行走艙里有兩名船員，一看到陸林北就說：「船長已經出去了，讓你去外面與他匯合。」
「咱們是在行星背面，需要發電的時候，就要航行到正面，迎接恆星的光芒。」
「規矩號本身就是一種威懾，能給翟王星爭取到足夠的時間，翟王星的相關部門正在加班加點研製電力釋放武器，幾個月之內就能安裝在規矩號上。我承認這種武器遠不夠完美，但是短時間內就能應用，然後再研製專門的武器。」
腳上有感測器，陸林北輕輕邁出、收回，機器人隨之行走，幾步之後他適應了節奏，穩穩站在一號位置，地面上寫著「一號」兩個大字。
那種被關在狹小空間里的幽閉感消失了，陸林北除了覺得自己長高許多之外，別無異常，手腳的活動範圍很小，但是並不難受，因為是坐姿，反而很舒服，像是在駕駛車輛。
「她肯定……」
機器人擁有多套系統，確保它能準確返回艙內，最保險也是最古老的方法是一條細細的特製繩索，連在機器人身上，能夠自動調整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