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忘真笑了一聲，「別太著急，陸上尉，回報這種事情，總得對方先提出請求，你這麼主動，我可不認。」
「你的『私人調查』進展到哪一步了？」
「辦公室副主任林霄寒，她也是理事長的情人，還有理事長的首席政策顧問孟柱國。這三人各有理由成為內奸，但是我還沒有找到確切證據。你從辦公室帶回來的那些文件，可能會有幫助。」
「他們沒有你的能力。」
「有過接觸。」
「那就跟他們去拯救世界吧，不必帶上我。」
陸林北避開這個話題，問道：「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線索的嗎？」
「但你在悄悄調查。」
「這些背景你都知道，我花了很大精力，招募到甲子礦業的一名高層人物，具體情況我就不說了。」
「嗯，甲子礦業與名王星的合作已經持續很多年了。」
他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嗯，他是重點懷疑目標，因為他對私人助理這個職位深懷怨念，有可能被敵人利用並拉攏過去。」
「嗯，我猜你可能需要這項服務。」
「與你無關。」陸林北退出內部網路，回到普通網路，準備返回甲子星，卻甩不掉丁枚。
「我找到的線索，當然不會說放棄就放棄。」枚忘真停頓片刻，「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樣，毫不打折地執行三叔的命令。」
「你真的什麼都想知道？」
「你到底知道多少我的事情？」
「嗯，但我想先問你幾件事。」
「理事長本人。」
「我還知道你曾經寫過一份報告，提前預警了一次暗殺行動。」
「沒人告訴我理事長和圖書的想法，三叔只是明確通知我，放棄這件事，不準再做調查。但是我猜，理事長要麼已經知道內奸是誰，目前還不想公開，要麼是覺得我的級別太低，不想讓我參与其中。」
「當然。」陸林北明白，調查員必須為情報員保密，這是間諜的重要原則之一。
枚忘真臉上神情微變，小聲道：「咱們得離開了。」
翟王星情報總局將陸林北派到甲子星執行任務，正是為了避免這一危險，怎麼也料不到，他竟然會冒險返回本星。
「你應該用它來拯救世界。」
「追蹤你的足跡。當我提醒你不要入侵甲子星網路時，並不是在建議你入侵其它行星的網路，尤其是你自己歸屬的行星。」
「趙王星上有一家甲子礦業集團，還有印象嗎？」
「有，與名王星大步光業集團有關聯的那家公司，很巧，也叫『甲子』。」
枚忘真愣住，真覺得陸林北是在開玩笑了。
「也不知道你的膽子究竟是大還是小。」枚忘真笑道，等了一會，又道：「你打算複製一份給我嗎？」
會議紀要招之即來，陸林北看了一遍，覺得枚忘真可能會失望，於是他又調取五月十一日前後幾天的文件，統統複製一份。
「我也沒查到任何監控。」陸林北道。
「那是一年以前的事情，我和葉子還在趙王星，那裡的形勢非常混亂，對調查員來說卻是樂土，只要膽子夠大、錢足夠多，沒有拿不到的情報，但是問題也在這裏，情報太多，難辨真假。」
他曾經在馬徉徉的帶領下進入過理事m•ｈｅtubｏok.ｃｏｍ•ｃom長辦公室的內部網路，這回故地重遊，比第一次還要順利。
「你在這裏做什麼？」一串數據問道。
枚忘真將車停下，「我想咱們應該能有十分鐘的時間，脫離一切監控。」
「真姐是在調查，我是在推測。」
「哼哼，你推測到誰身上了？」
「原來如此，翟王星的網路漏得跟篩子一樣。沒錯，尋找內奸就是我在做的事情，但是不能稱之為任務，甚至不能說是『執行』，因為我是私下調查，沒有得到上頭的允許。」
對枚忘真提出的要求，陸林北一點也不意外，「你們看上哪個部門了？」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線索的？」
「能想象得到。」
「大部分時間在路上。」
「嗯，只有這樣，我才有可能幫到你。」
「所以呢？」
陸林北喝了一口水，又吐幾下，終於重新掌控自己的胃部。
「你知道的事情挺多嘛。」
陸林北哇的一聲嘔吐起來，唯一來得及做出的控制就是轉下身。
「今年五月十一日的一份會議紀要，我不知道文件的具體名稱……」
「你在濫用自己的獨特能力。」
「我可沒說自己需要幫助。」
「我相信真姐的判斷。」
陸林北吃了一驚，卻沒有特別害怕，因為他認得這串數據，「丁枚，你怎麼跟到這裏來了？」
人類程序因為具有獨一無二的特質，在星際網路中穿梭是一件非常冒險的舉動，星際之間長達幾分鐘的網路延遲是最大的危險，稍一不慎，或者某一方臨時中斷網路，都會導致不可挽回的結ｈｔtps://m•he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oｍ果。
「不用那些文件，我現在就能告訴你內奸是誰。」
「我希望能幫助你，回到當年，從經緯號到甲子星，你和葉子給予我太多幫助，我一直記在心裏，希望有朝一日能稍稍回報一下。」
「你認得喬教授和周素雷？」
無人機帶著髒東西飛走，陸林北找到紙巾擦擦嘴，向對面的枚忘真道：「酒量果然更差了。你叫來的無人機？」
「千萬別告訴我……」陸林北扔下另一個分身，迅速返回甲子星網路。
「差不多就是這些，我看過你寫的那份報告。」
「他向我提供不少有價值的情報，這個人很有意思，他也要錢，但是從不貪婪，他接受我的招募，最重要的動力不是錢，而是恐懼，他參与的事情越多，心裏越害怕，具體情況我也不能多說，但是請你相信我的判斷，這個人的恐懼是真實的，他提供的情報準確率也非常高。」
「你想知道理事長那天與誰見面？」
「第一個問題就這麼讓人難以回答。」枚忘真移動目光，看向別處，思考十幾秒鐘后，說道：「好吧，被你識破了，這是我自己的主意，與三叔無關。三叔有更大的目標，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惹麻煩。」
枚忘真伸手推推他，無奈地小聲道：「你也有說漏嘴的時候。」
「我還找到其它一些文件。」
陸林北有點意外，「為什麼？理事長不想揪出身邊的內奸？」
「果然沒有白得的東西。」
「真是三叔需要這份會議紀要嗎？」
「我的能力有弱點……」
「謝謝。」
「沒什麼不敢的，和-圖-書具體目標是什麼？」
「甲子礦業與許多光業集團都有關聯，我注意它已經很久，一到趙王星，就將它列為重點目標，從中招募不少情報員。果然我沒猜錯，甲子礦業表面上是一家礦業與金融公司，背地裡還是一家武器研發公司，最重要的客戶就是名王星。」
「嗯，你想問什麼？說吧。」
「我已經將懷疑目標縮小到三個人，他們都能接觸到理事長的日程安排，其中有你認識的那位。」
甲子星發展的時間畢竟太短，一離開城市，就顯出建設的不足，大片的荒野躺在星光的懷抱中，與幾十、幾百年前沒有區別。
對陸林北過去幾年的失聯，她還是沒能完全釋懷。
陸林北早猜到會是這樣，繼續問道：「調查理事長身邊的內奸，就是你正在執行的重要任務吧？」
陸林北也笑了，剛才吐過之後，他覺得清醒不少，「當然，是否需要我的幫助，由你決定。」
「另外兩個是誰？」
兩人離開酒吧，上了另一輛車，枚忘真仍然到處繞圈，十幾分鐘后，將車開出城市，進入沒有燈光的荒野。
枚忘真微微一愣，隨即笑道：「知道得太多，想退出圈子可就難嘍。」
「理事長辦公室，敢去嗎？」枚忘真微笑道。
一架無人機吊著容器，等客人吐完，遞上一杯清水，業務熟練，顯然經常遇到類似的場面。
「你在開玩笑吧，我調查這麼久，不如你七分多鍾的一次網路入侵？」
「算我好奇心太旺盛。」
陸林北已經進入網路，奇妙的是，酒後的眩暈感竟然沒有完全消失，數字世界也在傾斜，甚hｔtｐs://ｗwｗ•hｅtuｂｏｏk.ｃom.cｏｍ至旋轉，他就像是被捲入一個巨大的漩渦，身不由己地下墜。
「你有，而且比我更強大。」
「嗯，但是沒有用，紀要大部分內容已被刪除，只剩下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複製一份給你。」
但他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仍然記得製造一個分身，將曾博士編寫的程序全留下，然後隻身離開，通過星際網路前往翟王星。
「找到那份紀要了？」
「我真是喝多了。」陸林北搖搖頭，一頭栽倒在桌子上。
重新回到身軀里，陸林北感到極度不適，過去一段時間的醉意像是積累在一起，就等思維回來，同時發作，給它致命一擊。
讓他驚奇的是，身前居然有一個塑料容器，正好接住他的嘔吐物，沒讓他太狼狽。
「程投世？」
「你用了七分鐘三十五秒。」
「他的情報大多與武器研發有關，可是去年他卻給我一份出人意料的文件，那是林畏峰親筆簽發的文件，要求甲子礦業向他的一名重要目標提供金融上的幫助。文件里提到了翟王星，所以我要求這名情報員繼續深挖下去。因為金融業務不在他的分管範圍內，他在搜集情報時有些困難，直到今年五月份，他給我傳來一份文件，裏面提到『重要目標』能夠提供理事長的日程安排，加上其它一些情報，我判斷會有一次暗殺。但我更在意那個『重要目標』，他肯定是理事長身邊的人，一直在向敵人提供情報。」
枚忘真想了一會，「算了，你說沒用，肯定就是沒用。」
陸林北的勇氣一半來自酒勁，另一半來自對真相的好奇。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