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
「嗯？」
會議的主持者是分公司的一位副總經理，光是介紹參會人員的身份，就花了將近半小時，然後不同部門的代表輪流發言，內容無一例外地模稜兩可，誰都不肯對戰爭前景做出明晰的判斷，與此同時又都抱怨自己的部門獲得的資源太少，以至於準備不足，難以應對突發事件。
「抱歉，是我的錯，但我不是故意騙你，而是……慢遲說算命店剛開張，需要一點特別的擺設，我就是那件擺設。」
陸葉舟開車很快，好在早晨的天堂市行人稀少，車輛也不多，不給他製造車禍的機會。
「這是新的暗語？這輛車有問題嗎？我不久之前剛剛進行過全面檢查……」陸葉舟突然吐出一句髒話，「原來你就是那個老傢伙！」
「據說你有固定女友。」
「我喜歡趙王星，希望它不會完全落入大王星手中，那樣的話，咱們享有的一切特權都會被取消，還得灰頭土臉地返回翟王星。」
陳慢遲先出發，半小時后，陸林北接到陸葉舟的通話，下樓與他匯合。
來者坐在陸林北旁邊，在顯示屏上指指點點，小聲道：「我也嘗嘗這裏的牛排。」然後扭頭笑道：「你好啊，陸少校。」
陸林北笑道：「你的感覺挺准，但是眼力差一些。」
「你好，黃參謀。」陸林北點頭回道。
陸葉舟收起笑容，認真地解釋道：「工作與生活就像是……翹翹板的兩端，一端下沉，另一端就要上升，對我來說，工作上有多努力，生活上就要有多放鬆。」
「怎麼了？」陸林北緊張地問。
總部遠在和_圖_書翟王星，分公司也沒得到明確指示，只能耐心地勸慰。
「你帶著客人呢，我們想晚上回家之後告訴你，可你這幾天一直沒回來住。」
陸葉舟開車上路，「那可不好說，有時多些，有時少些，要看我有幾個女朋友。」
「你喜歡這樣的生活？」
「是楊廣漢，派人送來一封信，說真姐……可能遇到了危險。」
「嗯……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但是不說的話，我就太不夠朋友了。慢慢姐將她的前男友招到店裡了。」
陸葉舟笑道：「黃參謀什麼時候到的？」
「千萬不要客氣，都是為翟王星的利益而工作。」
「因為他們眼神不對，尤其是那個老傢伙，透過窗子的倒影盯著慢慢姐，以為誰都不知道，慢慢姐也不對勁兒，這種事情很微妙，沒辦法具體描述，但是我能察覺出來。相信我，老北，我的感覺準確率極高。他倆可能沒發生什麼，可心裏的感情仍然藕斷絲連，這麼下去的話，早晚會出事。其實我能理解，慢慢姐早年四處流浪，很容易被年紀比她大許多的成熟男人吸引……」
進到車裡，陸林北問：「你在天堂市有幾個家？」
「嗯。」陸林北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身為軍方聯絡員，他與軍方沒有任何直接聯繫，與軍情處的聯繫也不緊密。
有人走過來，陸葉舟立刻改口笑道：「咱們運氣不錯，今天供應牛排，雖然是人造肉，但是質量上乘，絕對值得一嘗。」
參加會議的人不少，將近五十人，將會議室擠得滿滿當當，軍情處在這裏得到貴賓的待遇，和圖書坐得比較靠前。
三人邊吃邊聊，像老朋友一樣沒有拘束，唯獨不提趙王星眼下的形勢。
陸林北要去算命店，陸葉舟開車送他，談論戰爭前景，都覺得翟王星處於明顯的弱勢，除非另出奇招，否則的話，很可能一敗塗地。
昨天的盟友，今天的敵人，別說陸林北這樣的普通人，就是職位更高的政界人物，也看不清形勢會如何發展。
「沒錯。」
陸葉舟轉過身，指著自己的臉，「看我的表情。」然後笑容一層接一層地綻放，「這個回答夠了嗎？」
坐在桌邊的陳慢遲立刻站起身，神色慌張，「我覺得最好不要與你通話……」
「哈哈，固定的意思就是每隔兩三個月見一面，恰巧她們也沒有找到新男友，或者是找到了但是沒對我說，我不在乎。」
店門上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陸林北有點意外，推門進去。
兩人隻字不談工作，一路閑聊，很快來到無限光業公司駐趙王星分公司。
會議結束，陸林北與黃平楚在身份晶元上分別加裝單線聯繫的微型設備，從這時起，只要無限公司的網路正常運行，兩人總能聯繫上，而且得到充分加密，很難受到竊聽。
陸葉舟對這樣的會議顯然習以為常，絲毫沒有表露出不耐煩，反而聽得很認真，會後與不少人打招呼、開玩笑。
次日早晨，陳慢遲將要獨自騎車去往小站，陸林北有點不放心，千叮嚀萬囑咐，她一開始不住點頭，最後笑道：「你好像忘了，我的力氣比你大，動作比你敏捷，這些天里一直是我保護你，應該由我叮囑你才對：和圖書遠離麻煩，別跟任何人發生糾紛，受到欺負時忍一忍，等我給你報仇。」
陸林北一進來就有種感覺，這次會議大概率只是形式，不會涉及重要而機密的內容。
陸葉舟將車直接開到店鋪門口，笑道：「進去打聲招呼我就走，不干擾你倆玩角色扮演。」
軍情處無需發言，陸葉舟與陸林北只是旁聽，會後，分別在一份會議紀要上簽字，就算完成任務。
「知道……」陸林北本想藉機說出真相，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可不就是這樣？你離開軍情處太早了，基本上混到區域組長這個位置，一半的工作就是參加各種會議，像是真姐，職位更高，參加的會議也更多，我倆都不喜歡這種事，可是沒辦法，這種事情總得有人作。但是習慣之後也就好了，能夠趁機結識不少朋友，沒準哪一位以後就會有用，偶爾還能打聽到真正的情報……」
黃平楚代表軍方發言，同樣沒有給出具體計劃，但是承諾道：「翟王星絕不會坐視無限光業的利益受到半點損害，請大家安心工作，不必驚慌，軍方已經做好準備，能夠應對任何形勢的挑戰。」
陸林北繼續陪陳慢遲給客人算命，因為有心事，坐在那裡更像是世外高人，又有兩位顧客悄悄打聽他的來歷，都被陳慢遲應付過去。
「慢慢姐店裡有一名同伴，你知道吧？」
「看上去很老，七八十歲的樣子，其實我猜也就四五十歲。」
「看我的樣子。」陸林北左手按在頭頂上，右手遮住雙眼，很快挪開，「明白了嗎？」
「兩個小時前剛剛著陸。」食物傳送得極快，黃平楚剛剛和-圖-書點完，兩條機械手臂從上方送來餐盤，他嘗了一口牛肉，點點頭，表示滿意，繼續道：「接下來我會常駐無限光業，還要與兩位繼續合作，尤其是陸少校，我需要時刻與你保持聯繫，可能會打擾到你的休息，提前說聲抱歉。」
兩人來到五樓的一間會議室，在外面等了幾分鐘，被請進去，坐到安排好的位置上。
這是陸林北與陸葉舟都認識的人，翟王星星際艦隊的參謀黃平楚，他沒穿軍裝，少了許多威嚴之氣，只有那雙眉毛還是張揚地斜飛著。
「老千的教訓我不會忘，他錯就錯在工作、生活沒有分清，對關竹前使用生活中的那一套。我不同，我從不在某個女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一次約會能得手，最好不過，不能的話，頂多三次我就會放棄。即便得手，也就是三天到一周的感情，絕不再多。」
「小心什麼？」
「你千萬別對慢慢姐透露我說的這些話。」
「問題是工作與生活不可能截然分開，當心，別將生活中的麻煩引入到工作里……」
「哼哼。」陸葉舟仍然顯得很生氣。
「葉子。」
下午，在一場規模小得多的會議上，陸林北聽到一些比較機密的消息。
「就是這樣？」中午一塊在公司餐廳吃飯的時候，陸林北問道。
陸林北得出一個印象，戰爭已成定局，翟王星軍方的準備不夠充分，很可能要採取非正常手段與大王星一爭高下。
「兩碼事。」
「說起生活中的事情，老北，你得小心。」
廣場入口就開始驗證身份，進入大樓又驗證一次。
「為什麼說是前男友？」
說起經緯號，黃和*圖*書平楚直撓頭，「一直沒有消息，可也沒辦法宣布勝利。當時將經緯號消滅得太徹底，也是個麻煩。艦隊的戰備級別已經降低兩次，能夠騰出餘力做些別的事情。」
大概是不想將兩人牽扯進來，枚忘真沒說自己的計劃是什麼，又坐一會，告辭離去。
「這正是慢遲想要的效果。」
陸林北笑著搖搖頭。
「老北，你可真是痴情，處處維護慢慢姐，連自己的職業都捨得『犧牲』，從前對真姐也是如此……」
陳慢遲揮一揮拳頭，上面的幾枚戒指示威似地發出寒光。
「從前沒這麼嚴。」陸葉舟解釋道，「最近不行了，形勢越來越緊張，必須做好防護。」
「算命這一行的花招真多啊。」
陸葉舟的惱怒轉瞬即逝，「單論擺設的話，我給你打九分，我帶去的那兩個女孩，事後都覺得你肯定更擅長算命。」
一名礦場代表情緒激動地說：「戰爭迫在眉睫，這不是玩笑，也不是從前的小打小鬧，是真正的戰爭！在我們周圍，第一光業聚集了至少五千名士兵和大量戰鬥機器人，咱們的士兵與武器在哪？照這樣下去，戰爭發動的第一天，農場就得投降。希望總部給我們一個明確指示，如果真要投降的話，至少我們還來得及破壞一些設備與文件，並且提前撤退非必要的工作人員與家屬。」
這是一幢七層樓房，方方正正，比回形樓佔地還廣，周圍是一圈廣場，與最近的鄰居隔著一條街道，相距一百多米。
「行行如此，咱們從三叔那裡學到的每一句話，像什麼『間諜不相信巧合』，某種意義上都是花招，說出來能讓外行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