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行刺

「那就好,」子虞輕輕一拊掌,笑盈盈地說道,「昔日哥哥就和我說過,相爺能事事爭先,料事先機,是因為善於用人,只是不知,那裡是否有可用之人?」
「我不動,就任由他們對你刀劍相向?」子虞冷冷一笑。
羅雲翦說不清這一刻是什麼心情,他曾經希望妹妹能入主后官,影響局勢。可當她真拿出這樣的魄力,他又覺得滿心酸澀。
「真是一出好戲,」子虞嘴角揚起,「郡王無辜,舊部有義,倒成全了一段佳話。」
楊慈斂容,正色道:「娘娘胸中已有丘壑。」說完就將茶甌一放,欲告辭離去。
鏡中的他離得遠,面貌模糊,可是目光深沉又探究,讓她不敢輕易回頭。
子虞心裏又急又躁,遣了宮女前去打昕,等了一會兒不見消息,又讓秀蟬再去。在寢殿里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宮女歸來回稟,「聽聞羅將軍昨日和軍中好友小聚,在路過安邑坊時,遇到幾個酒醉的漢子,因為搶道而起了爭執,後來就動了刀劍。羅將軍,殷侍郎,還有幾個侍從都受了傷,當場擊殺了五十,只留下一個活口。」
大理寺卿反駁道:「此等無根無家的人,最易變成窮途之寇,兵器、衣著都無特點,再難深查。」
宮女見子虞放緩了表情,放大了膽子又道:「娘娘,那唯一一個刺客活口,已經被敕令送交大理寺。只是聽說審訊了一個多時辰,還上了刑,可還未開口。」
「相爺布置了已有十年,娘娘入宮也才兩年……」
「陛下擔心娘娘,命人來看看娘娘的情況,」他笑道,「如此聖眷,小人在宮中多年,還未見過呢。」
子虞招呼他坐下,等宮女上茶后,才開口道:「這樣的小事,公公何必親力親為。」
楊慈躬身而立,神態恭敬,「小人十歲入宮,懂事起就未離開過宮牆,從未知曉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可偏偏這不算大的一塊宮苑,小人也是最卑微的一個。這許多年來,小人想藉助貴人一飛衝天,在他人困境時,也曾幫助一二。這許多人,多半半途夭折,剩下的富貴,也將小人忘之腦後。唯一對小人有所回報的,只有娘娘與羅將軍。小人別無所求,只求成為娘娘左膀右臂。」
「陛下疲於政事,並未宣召,」楊慈道,「皇后從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到了明天這個時候,娘娘或許會聽到,刺客已經認罪,不是酒後鬧事,就是因分功不平,蓄意謀害。無論哪一個,結果都是刺客伏誅。」
羅雲翦專註地看著她說道:「陛下已經得知內情,我們不妨等一等。」
子虞自請迴避,皇帝雍然道:「說起來事關你的兄長,一起聽聽吧。」
「世上豈有萬全之法?」子虞眸光一轉,斂容道,「人才難得,忠心之人更難得,我要的是即使失敗也不會反撲的忠僕,省得謀事不成,反倒作繭自縛。」
楊慈笑道:「都城之下,竟有兇徒當街行刺朝臣,已經夠聳人聽聞。再牽連后加,就成了宮闈醜聞,如果往下牽扯,就要扯出延平郡王南征回來后受傷,子孫斷絕。從情理來說,郡王舊部心有不平和_圖_書,自行做出行刺之舉,也不算離奇。」
「哥哥回家好好休息,」子虞柔聲道,「只有被逼到絕境的野獸才會露出獠牙,行徑瘋狂。我看后家也看到了窮途來路。」
「良機?」子虞哂笑,「唾手可得的,一般都不是最好的,如何能稱良機?就算讓大理寺查出頭緒,將延平郡王拉下水,一個已經註定無所作為的人,值得這樣大費周章?牛刀用來殺雞,這樣的蠢事,我還不屑為之。」
「打算說不上,只是不想任人宰割。」子虞安閑地說道,「相爺曾說過,要我還你一個明天,眼看這明天就將來到,相爺說話還算不算數?」
殷榮飽含深意地一笑,「是有可用之人,可人才難得,娘娘此行可有把握?」
「他們兄妹倆,一個像刀鋒,一個像劍鞘,」他眉頭皺出深痕,顯得憂心忡忡,「想不到是我看錯了,鋒利的竟然是妹妹。一張口,要的就是我在交泰官多年的布置。」
這一等足足近半個時辰,羅雲翦才從殿中走出,看見等候在外的子虞不禁怔住。
宮女為她上妝,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調弄的胭脂幾次都不合心意。子虞接了過來,選了海棠紅的脂粉,輕輕在臉上蓋了一層,側過臉想要和宮女說什麼,卻瞥到皇帝已起身坐在床邊,透過銅鏡看著她。
殷榮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
子虞有些驚異,他的睡眠一向警覺,稍有動靜就會驚醒。
「子虞,」情急之下,羅雲翦喚出她的名字,「事情還未查出究竟,你豈能輕啟戰端?」
子虞道:「別再讓我失望。」宮女應聲而去。
「若真是尋常地痞軍漢,能有這樣的骨氣?」子虞冷笑。
子虞靜靜地聽著,神色依舊,「化解危機的能耐,不是皇後娘娘第一次施展。」
殷榮的表情不甚明朗,道了一聲「好」后,說道:「娘娘行事高深,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兄長當街被刺,僅用幾味藥材和一些金銀就可搪塞,只怕今後人人效仿,不再將你們兄妹放在眼裡。」
子虞不理會他的諷刺,說道:「成大事著不拘小節。相爺什麼時候也開始喜歡糾纏細枝末節?」
楊慈的臉上一片肅穆,「娘娘應知,富貴不從安逸來,向來都是險中求。」
殷榮擺了擺手,斷然道:「一直不動的棋,只會變成死棋。」
喚來宮人,護送羅雲翦出宮。直到他的身影在官門處消失,子虞仍久久站立風中,經女官催促才回步壽官。
「娘娘不信陛下?」羅雲翦看看左右,輕聲問。
「我說過的話,自不會忘懷。」殷榮道。
「剛才那些都是楊都監讓我告訴娘娘的。」
子虞抬眼望了一眼永延官的檐角,吐出一口白氣,微微苦笑,「靠他主持正義?」
此事就算了結,皇帝平靜如水,一如往日。子虞暗忖舉動並無差錯,正好迎合他的心理。
判寺無奈,只能從刺客身體樣貌特徵開始查起,最後查明幾人都是兵卒,曾隨延平郡王麾下征戰,回京后被閑置。
般榮雙目微眯,銳利的眸光鎖在她的身上,久久不語,半晌后才又開m.hetubook.com.com口,「看來娘娘已有打算。」
楊慈端起茶甌,喝了一口,平靜地說道:「娘娘切莫說氣話。以小人之見,行刺失敗,后家進退維谷,已落下風,」他停了一下,話鋒忽然一轉,「后家出了亂子,皇後有責,但是……」
宦官來報殷相與大理寺卿覲見。
子虞笑了笑,他又說:「娘娘可知,皇后剛才去了永延官。」
午時才過一刻,宮女又折返回來,向子虞回稟,「奴婢打聽到,宮中有兩種說法。一說羅將軍遇到醉酒地痞,不小心被刺傷;還有一說是部的軍漢鬧事,為鳴功勞不平,這才行刺將軍。」
子虞哧地一笑,想不到他比她更有信心。
「嗯。」皇帝安撫地握住她的肩,「抓住了一個刺客。」子虞心急如焚,她擔心的只是兄長的安危,轉頭看向周公公,他果然明白,說道:「娘娘不用擔心,雲麾將軍臉色不好,身上卻無大礙。」
到了晚間,楊慈突然來到。
九華廊是出宮唯一能走的官道,沒有等上許久,秀蟬突然咳嗽一聲。
兩人爭了一陣,卻發現皇帝面無表情,似乎對爭論沒有興趣,同時噤聲肅立。
子虞微詫,「公公怎麼不在御前伺候?」
「這世上能讓我擔心的人已經不多,」子虞酸澀地看著他,「傷了哪裡?」即使冬衣厚重,她也看出羅雲翦的衣物太過臃腫,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胸口。
「有什麼不同,」子虞平靜地一笑,「我和她們都是一樣,不是他必選的唯一。哥哥,后官的妃嬪,寵遇都在他一念之間,可是誰也不會真正將性命交託給他,那樣與寄望僥倖有什麼分別。上一次三殿下墜馬,被后家暗中化解,打殺了兩個宮人就算交差,這一次決不能重蹈覆轍。」
羅雲翦微微一笑,安慰道:「娘娘不用太過擔心。」
「刺客是誰派出,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何須查出究竟?」子虞拭去眼角的一滴淚水,「至於戰端,上一次僥倖逃脫,這一次僥倖輕傷,下一次,下下一次……我們難道要把性命託付給『僥倖』兩字?后家如今式微,尚且能做出如此囂張瘋狂之舉,若讓他們再勢起,這裏就沒有我們兄妹存身之地。」
羅雲翦張了張口,予虞道:「退讓如果不能換來平安,那就毫無意義。墜馬一事我尚且還能忍耐,可是這一次,刀鋒已經懸在頸上,我決不能再忍氣吞聲。」
領著女官儀仗到了九華廊的十步亭附近,子虞停了下來,將人遣回步壽官,只留了秀蟬和歆兒服侍。
子虞輕嘆,出手就是一擊必殺的行刺,行事周密。失敗之後,立刻又傳訊人宮,掩蓋事實。這樣的手法、速度,和在宮中的人脈力量,只不過再次印證了她的猜想。
楊慈轉身一揖道:「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宮女早知失言,忐忑不安了整個上午,立刻答道:「奴婢去了宮門,那裡正是換班的時候,打聽了幾句,他們就是如此議論的。」
楊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的神色,說道:「羅將軍特意囑咐我看望娘娘,現在一看,娘娘氣色還不錯。」和_圖_書
宮女自知交差過關,順勢退下。
子虞一整日聽著各色的消息往來。其間殷美人聽聞兄長受傷未醒,哭哭啼啼來到步壽官訴苦,子虞安慰道:「付出總有回報,他的傷不會白受。」這才將她勸走。
殷榮淡談一哼,「六人行事有條不紊,若沒有背後主謀,怎能如此周密行事?」
宮女們垂手肅立,鴉雀無聲。
皇帝轉過身,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依然溫醇,「你的哥哥昨晚遇刺受傷,此時正在宮外求見。」
她一向極少踏足這處理政事的地方,連皇帝都覺得意外。他正好剛命人賞賜羅雲翦大量金銀財帛和珍稀藥材,轉頭對她道:「已經讓太醫給他診過,一月之內就可以恢復,來年的婚期不用延遲。」子虞早已得到消息,並不意外,笑著替兄長謝恩。
第二日子虞先醒來,輕手輕腳地離開床榻。等她梳洗完,回到寢殿,皇帝仍在熟睡。
「公公對我和兄長都有大恩。」子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們兄妹起於微末,就得公公指點,這樣的恩情,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子虞按撩不住,帶著宮女去了永延宮。殿前侍衛欲入內通報,被子虞制止,「不要驚動御駕,我就在這裏等一等。」
殷榮沉思了片刻,才道:「此等人最是難尋。娘娘總該告訴我作何用處。」
子虞的胸口彷彿被堵了一塊大石,半晌才喘了口氣,「傷成這樣,就該回去休息,派人來宮中傳話也是一樣。」
大理寺卿回道:「六人都是軍中兵痞,平日橫行慣了,無人管束,六人又都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的人,再無可查之處。」皇帝沉吟不語。殷榮道: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周公公走了出去,很快又回來,在皇帝的耳邊輕語。他控制著音量,一絲也沒有外露,皇帝的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一言不發,在屏風后換了朝衣。
宮外又有朝臣覲見,子虞趁機告退,在離殿時有意一頓,正好與殷榮探究的目光對上,她緩緩退出殿外。
將清晨打探消息的宮女召來,子虞問:「早上你去哪裡打探的消息?」
「牽連之罪,還不足以讓皇后一蹶不起,」子虞順著介面,緩緩說道,「公公是在勸我謹慎。」
「娘娘打算做什麼?」他放柔了語調,「今日你在後宮中的地位來之不易,可不要輕舉妄動。」
聽他口氣別有深意,子虞心下一緊,「是嗎?」
還是第一次被她頂到這個地步,殷榮蹙眉思索了許久,才又道:「僅憑一句話,就要我獻出精心布局的棋子,娘娘哪裡來的自信?」
子虞聽著就皺起眉,對她冷冷掃了一眼,宮女垂下頭,「娘娘莫怪,我是聽幾個宮人如此說的,一句不曾添改。」
徐氏小心翼翼地說道:「現在還不知道她的算盤,就這樣用上相爺多年精心布下的暗棋,實在太冒險了。」
宮中不會有無緣無故的示好,所有的付出都要有所回報。楊慈與她非親非故,關鍵時刻卻總能與她站在一線。日後會索要什麼代價?
子虞一直緊繃的心才稍稍放鬆了些。哥哥與楊都監一直有往來她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知道的,既然能在這個時候還傳話出來,肯定傷勢不重。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放緩身子,目光在第一個回稟的宮女身上轉了轉,若有所思。
秀蟬帶回來的內容卻不盡相同,「羅將軍手臂上受了些傷,並不累及要害。刺客有六人,留下一個活的,正綁在宮外。」子虞微微鬆了口氣,把秀蟬召到近前,問道:「問誰打聽的?」
皇帝長長嘆了一聲,沒有顧忌旁人,將她的手握住,溫柔地說:「玉嬪仁慈寬厚。」他想了片刻,對大理寺卿說道,「就按律處置吧。」
走到僻靜處,四下無人,子虞轉過身,眼圈微紅,有些激動地喚:「哥哥。」
晚間才發生的事,一個清晨流言就已充斥宮廷,顯然有人故意作為,而且用心險惡。聽信第一個謠言的人,只能在慶城治安上做文章。可若信第二個謠言,在問罪之餘,不免對羅雲翦南行的功勛心存疑問。
殷榮與大理寺卿並肩入殿,兩人跪拜皇帝后發現旁邊竟有妃嬪在座,都吃了一驚。殷榮首先發現是子虞,不動聲色地視而不見。大理寺卿則目不斜視,把頭低垂,只看著玉座前方。
「我的一生都在冒險。」殷榮想了想,忽然笑道,「連兄長被刺的大仇,她都能忍下,在永延官里果斷了結,這一點讓我刮目相看。也讓我好奇,她會做出什麼樣的報復。」
那唯一剩下的活口送交大理寺后,連夜突審,刺客都一言不發,直至動了刑具,刺客也只是噝噝喊叫,判寺立刻發現蹊蹺,著醫官查看,才發現刺客早被毒啞。又將五具屍體檢驗,除了兩人,其餘都曾服過啞毒。
「我已忍了許久,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時日,」子虞的聲音又緩又輕,似乎有些疲憊,「延平郡王已是廢人,追責不放也於事無補,我不會把眼光放得這麼淺。」
子虞看著他背過身,不禁心生疑竇,還未細想,已經脫口,「公公。」
揚慈放心地一笑,「看來是小人多事,怕娘娘沉不住氣。」
「后家接連三代貴不可言,身邊追隨者不計其數,我去錦上添花又能得什麼大用。娘娘是初升紅日,小人能謀一處安生,日後前程才不可計量。」
子虞道:「相爺莫顧左右而言他。」
子虞抬起頭,殷榮正往亭中而來。
等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有傳來羅雲翦出永延官的消息。
皇帝皺眉道:「就這些?」
「陛下,」子虞眸如清泉,宛然開口道,「家兄不過受些皮肉之苦,不宜將事擴大,牽連無辜的人為此受罪。」
羅雲翦緩聲道:「他待你和她們不同。」
子虞腦子嗡的一聲響,疑心自己聽錯了,抬頭直視皇帝肅然的表情,期艾道:「遇,遇刺?」
羅雲翦的眼中閑過一抹犀利的微光,「只有讓陛下親眼看看這些傷處,才不會失去原有的意義。」他搖了搖頭,「昨日要不是幾個兄弟拚命相護,今日不一定能面見御駕,殷泰為我擋了兩刀,至今生死未卜,我豈能在家中安心休息。」
子虞道:「昔日明妃、文媛都曾相信過他,可是結局如何?」
殷榮站起身,打開窗戶透了一口hetubook.com.com氣,冰冷的氣息瞬間就瀰漫了書房。他看著那一方濃墨的天,嘆息道:「倪相因病未起,延平郡王廢了腿,宣王年輕時就只是個紈絝,這個時機,我已等得太久。」
他這樣的表情徐氏已經多年未見,分明是下定了決心,她也不再多言。
守在亭外一邊的歆兒忽然喚了一聲「娘娘」,子虞知道逗留的時間已經太長,站起身,順手捋了一下裘衣,對殷榮道:「若是有空,不妨讓義母來宮中走動。」告別一聲,帶著宮女離去。
子虞料到他會有此一問,聲音不急不緩地說:「刺客一事相爺尚且不放棄做點文章,何況真正的良機到來?」
徐氏見他神情凝重,含笑道:「將女人小覷的人總會吃上大虧。這麼說,相爺已經決定襄助她?會不會太過險進?」
不但要殺害她的哥哥,還想將罪名掩蓋為醉酒私鬥,子虞心底的憤恨如火燒一般,臉上反而更加平靜了,冷眼看著宮女道:「我以為你們都是聰明人,現在看來顯然是我高估了你們的本領。」宮女在她的目光下瑟瑟發抖,仍咬緊牙關,「請娘娘再給一次機會。」
氣氛與平時迥異,子虞站起,來到屏風旁。
她將臉一抬,目光落在極遠的一處宮殿。
子虞見他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好不容易壓住了已涌到喉口的稱呼,直到羅雲翦行了禮,才輕輕道:「將軍隨我來。」
皇帝見她新上的胭脂都掩不住驟然發白的面色,伸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龐說道:「我去看看。」帶著宦官侍衛走了。
殷榮順之看去,與永延宮並駕齊驅,只有交泰宮。他心裏震動不小,臉上還維持著之前的神情,轉頭陰沉地看了一眼子虞,良久嘆道:「入宮兩載,娘娘與以前大不相同。」
殷榮回到府中,晚膳后喚徐氏到書房,將子虞的話轉述了一遍,末了感慨道:「要說后官真是神奇,那樣一個瞻前顧後的人,居然也變得如此決斷。」
「娘娘。」殷榮行禮。子虞從不意外殷榮會領悟她的暗示,笑著說道:「相爺安好?」
「都城之中,兇徒公然行刺,分明是有所預謀,決不能就此輕忽處理。」
「若是我兄妹有朝一日失勢,公公不怕清宮時被牽連?」子虞問。
羅雲翦輕輕拍了一下左肋,「這裏,還有手臂,都是皮肉傷,不算什麼。」他略徽頓了一下,口氣僵硬地說道,「若再偏一些,就直插胸口,險些被他們得逞。」
帝容色稍緩,側過臉去看子虞,目光深邃而溫和。
羅雲翦吃了一驚,大概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看向她,細心地察覺她的神情與往常大不相同,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烏黑的眼眸里掩了一層厲色。
「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子虞淡淡道,「這個道理,相爺該懂。」
兩人正是為雲麾將軍被刺殺一事而來。
殷榮冷笑,「大好良機被娘娘大度葬送,不知這樣的小節,下次什麼時候才會有。」
過了兩日,子虞前去永延宮。
子虞伸手在他未受傷的左手臂上輕輕一拍,「只要他忠心對你,豁出命去博取的,我會補償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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