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刺刀1937
第465章 撤離工作

劉國用、朱赤、姚中英……
謝團長被救起來了,但他已經永遠停止了呼吸。低低地抽泣聲在周圍響起,這個年輕的團長,從戰場上九死一生揀回了一條性命,卻倒在了撤退的路上。
「她是不會願意走的。」蔣百里微微笑了一下:「我們的事就不要操心了,先做好我交給你們的任務就行了……」
「上去,都上去,注意別有拉下的!」
蔣百里咳嗽了幾聲:「組織人力安排重傷員撤離,還有按照總指揮部命令,城裡不許留下一個女人和孩子,那些醫院里的護士醫生,也必須強制性的撤離,調一個團的兵力專門負責此事……」
艱苦卓絕的保衛戰,被日軍飛機大炮轟得殘破不堪的城牆,和一個身體衰弱的病人,一群缺乏先進武器的軍人,正在用他們的鋼鐵意志,苦苦保衛著自己的首都。
即便是如蔣百里這樣優秀的將領,也只能選擇這樣的辦法。
看著部下有些緊張的離開了這裏,鄭永重新拿起了那些文件,仔細地一頁一頁翻過,他拿起了手邊的火柴,划燃了一根,但當湊到文件上的時候,手卻忽然一下停了下來。
鄭永面無表情的將杜鵬帶來的那些文件順手扔到了一邊。
各部傷亡均需仔細統計,若情況允許可詳細到各陣亡士兵,使我抗戰勝利之後烈士英名能夠長久流傳。
正說著,南京衛戍司令部副司令長官羅卓英慢慢走了進來,他的面色極其凝重,蔣百里和蕭https://m.hetubook.com.com山令似乎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但是在中國軍人不斷犧牲的時候,倭寇也正在向著中國早就為他們設計好的死胡同里一步步地走下去,一直到徹底埋葬他們的那一天……
他是法國里昂中法大學陸軍專業畢業的,在退守南京之後,他所指揮的部隊兩度擊退破城日軍,殲滅殘敵,但亦在戰事中為火焰傷,讓原本就受傷的身體更加虛弱不堪。
開戰至今,大量黃埔軍官在南京與倭寇浴血奮戰,許多人永遠長眠在了這裏。
而在完成的過程中,以中國軍隊目前的實力,除了拿命去填,很難找到別的更好的辦法。
他指揮著大量的撤離人員上船離開南京,但還差最後一步的時候,他卻沒有能夠上船……
先生運籌帷幄,守衛南京必有自己心得,鄭永不必詳說。南京不過是遲滯日軍進攻,向國民及世界展示我抗戰決心之舞台,前次已經說過,必要時候可以撤退。
稍稍注意的話,能夠看到謝承瑞的腿在那微微顫抖。
「謝團長落水啦,謝團長落水啦!」
「總指揮,南京方面電報。」
蔣百里放下了手裡的電報,嘴角微微浮現出了笑意。
前日問及蔣百里身體,總指揮可以放心,雖身體虛弱,但猶能繼續指揮戰鬥,倭寇每前進一步蔣百里均有把握使其付出相應代價,使其知我中華軍民之英勇……」
雖然在電報m.hetubook•com.com中蔣百里中沒有提及什麼具體的困難,但鄭永相信現在的南京一定到了最艱苦最關鍵的時刻,不然,蔣百里不會在這個時候拍來這麼樣一份電報。
現在終於明白那些土匪為什麼會膽大包天的居然敢搶劫軍用物資,而且是抗戰第一線的第三戰區的軍用物資了……
「你現在立刻回去,給我一把火燒了馬騾山,不能留下任何被別人利用的東西。」鄭永的面色不知為什麼看起來有些猙獰:
走到地圖前的蔣百里似乎已經把剛才那些事都忘記了:「進入市區后的作戰進行得怎麼樣了?」
……
如今的戰爭只有制定出一個總的戰略目標,然後一步步的去完成它。
「還有,秘密派出人手調查,看那個,那個周家惠在之前接觸過些什麼人,凡是和他接觸過的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辦了……」
鄭永的話讓杜鵬稍稍鬆了口氣,但隨即看到鄭永嚴厲的眼光,又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身上幾處負傷的謝承瑞是負責組織這次撤離的指揮,並也將隨之撤離。
「民國二十八年元月二十一日,國民革命軍156師奉命防禦光華門,打退倭寇十余次進攻。後部分倭寇沖入光華門,156師參謀長姚中英親自率領敢死隊反擊,全殲進入光華門之倭寇百餘人,但參謀長姚中英,壯烈殉國!」
杜鵬表情有些緊張:「看過的,都已經被我秘密處決了,現在知道這份文件內容的就只和-圖-書有我。」
我知先生雖言身體無恙,但依先生秉性,即便此時已經倒下亦在堅持指揮作戰。先生千萬記得保重身體,我與先生還有酒約,千萬不可爽約……」
有些諷刺的感覺,自己正帶著前線和倭寇血戰,可為什麼有那麼多做政治的人卻那麼喜歡在背後做一些小動作?
「方震先生,電報已經收到,對南京英勇奮戰之精神甚覺欣慰。
鄭永想了一會,拿過了一張紙,提筆在上面寫道:
杜鵬身子稍稍顫抖了下,接著點了點頭。
謝承瑞大聲叫著,這時看到一個傷員正駐著拐杖走來,謝承瑞挪步想要去幫上一把,可眼前忽然發黑,他的手在前面揮動了幾下,好像想要抓住什麼……
蕭山令一一應了下來,接著說道:「司令,您的夫人……」
民國二十八年元月二十一日,南京防禦部隊開始組織巷戰準備,而也在這一天南京的撤離工作開始進行。
我已經下令調集兩個師兵力監視南京防線,一旦撤退開始則可以全力接應。
他吹滅了火柴,嘆了口氣,走到保險柜前細心地藏好了這批文件。
「調預備第十師參謀長暫任一五六師師長,繼續組織光華門防禦。」收拾了下心情,蔣百里緩緩地說道:「調李蘭池接任預備第十師參謀長,預備第十師為總預備隊。」
傷員們被一個個抬上了船,那些負責照顧傷員並且隨同一起撤離的護士醫生們,顯得非常鎮靜。
蔣百里輕輕嘆息了聲,原本站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那的身子又慢慢地坐了下來:
「今日日軍把主要攻擊力量由中華門轉移至光華門,以重炮連續轟擊,並輔助以數輛坦克,配合步兵連續對光華門猛攻不止。」蕭山令指著地圖上,手指不斷在幾個地方滑動:
「這份文件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曾經看到過?」
「全部準備好了。」蕭山令很快回答道:「我們已經開始收縮兵力,各部隊陸續進入指定地點,我們有把握繼續在市區給予倭寇大量殺傷!」
能夠得到總指揮這樣一個朋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遺憾了,古有「士為知己者死」的說法,那現在自己除了為國家效命之外,也正在為一個朋友,一個知己在那貢獻著自己的所有才華。
「在這防禦的是我156師,師長負傷,現由參謀長姚中英接替指揮,全師在防禦同時,連續組織幾次反衝,始終把倭寇牢牢地壓制在光華門外……」
身子實在是有些支撐不住了,傷口疼得厲害,頭腦里一陣陣眩暈,可不管怎麼樣都得堅持下去。
已經撤離了七批了,這一批撤離完,自己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是日,日軍連續發動進攻,均為我守軍所擊退,日軍飛機火炮晝夜轟擊不停,南京各城牆均為數百年前建成,極不利於目前戰爭防禦。之前我軍雖經整修,但在日軍狂轟爛炸之下,多處城牆俱被損毀,我軍亦蒙受重大傷亡。
炮聲淹沒了一切。
鑒於目前態勢,我決意繼續抵抗數天,而後轉至巷戰。m.hetubook•com.com日軍自昨日起已露疲態,攻擊已不如往日兇猛,由此可見在我軍大量消耗同時,日軍亦在不斷消耗之中,此前累次制定之戰略目的已經初步達到。
一陣陣響聲不斷響起,幾名士兵紛紛躍入水中。
「戰鬥進行得怎麼樣了?」蔣百里竭力讓自己的腰桿挺得直一些,問道。
謝承瑞的嗓門不斷的在撤離的人群中響起。
我以為當提前設立撤退點,並派精幹之部隊防禦,使南京一旦撤退可以得以有秩序進行。
「不要緊張,我還是信任你的,但我希望你能夠守口如瓶,我不想在抗戰勝利之前再失去你這麼一位部下。」
「又走了一個嗎?我記得他是廣東人,黃埔二期畢業的,二期生啊,老資格了,一線部隊除了藍運東以外就是他了……」
南京,南京,現在首都和方震先生怎麼樣了?
當他讓人將寫好的電報拍出去后,站起身,看著外面的眼神有些迷離。
接過了電報看了幾眼,是南京衛戍司令蔣百里發來的:
或許會有用的,或許會有用的,在某些時候也許會成為自己的保命符……
鄭永放下電報,面色有些凝重。
他並不願意離開已經為止奮戰了許久的南京,但上峰的命令卻不得不讓他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南京城在建造的時候就是依據當時的特定條件建造的,在明代築城時,為了堅固起見,牆向內微微傾斜,呈梯形斜坡,而非垂直地面。沒想到在倭寇進犯南京的戰鬥中,這個傾斜更易於日軍架設雲梯攻上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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